慈善拍賣會上，我那結(jié)婚三年的丈夫，正為了他的白月光和人競拍一條“海洋之心”。
全場都在看我的笑話，看我這個正牌妻子如何被當眾羞辱。他以為我會哭鬧，會跟價。
我卻在他喊出三千萬時，平靜地對拍賣師說：「下一件拍品，無論是什么，我點天燈?！?/p>
拍賣師愣住了，因為下一件拍品，是我捐贈的，
我母親的遺物——那幅他找了十年而不得的絕版畫作?！溉f！」沈宴舉牌，聲音清越，
響徹整個拍賣廳。他身邊的蘇晚，眼眶微紅，感動地望著他，
仿佛他是救她于水火的蓋世英雄。而我，沈宴的正牌妻子林殊，就坐在他們后兩排的位置，
像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。全場的目光，像無數(shù)根細密的針，齊刷刷地刺向我。同情，嘲諷，
看好戲的，不一而足?！干蚩倢μK小姐真是情深義重啊。」「可不是，正牌沈太太還在場呢，
這臉打得啪啪響?！埂附Y(jié)婚三年，沒見沈總對沈太太這么上心過?！惯@些議論聲不大不小，
恰好能鉆進我的耳朵里。我端著香檳，指尖冰涼，臉上卻沒什么表情。三千萬，買一條項鏈，
只為博美人一笑。沈宴，你可真是大方。這條名為「海洋之心」的藍寶石項鏈，
是蘇晚的心頭好。她曾在朋友圈隱晦地表示過喜歡。沈宴便在今天的慈善晚宴上，
為她一擲千金。他甚至沒回頭看我一眼，仿佛我根本不存在。拍賣師激動地落槌：「三千萬，
成交！恭喜沈總！」掌聲雷動。蘇晚站起身，在萬眾矚目下，優(yōu)雅地向眾人鞠躬，
姿態(tài)楚楚動人，仿佛她才是今晚的女主人。沈宴的目光，溫柔得能滴出水來，
牢牢鎖在她身上。我的心，早已在三年的冷遇中磨成了堅冰?？蛇@一刻，
冰面還是裂開了一道縫。我放下酒杯，杯底與桌面碰撞，發(fā)出一聲輕響。
在眾人準備迎接下一件拍品時，我站了起來。我的聲音不大，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會場。
「下一件拍品，無論是什么，我點天燈?！埂更c天燈」，拍賣行的黑話，
意味著無論別人出價多少，我都會加價，直到拿下為止，勢在必得。
這是一種極其囂張的炫富方式。全場瞬間死寂。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我。
沈宴終于回過頭，眉頭緊鎖，眼神里滿是厭惡與不解。「林殊，你鬧夠了沒有？
別在這里丟人現(xiàn)眼！」蘇晚也柔柔地開口，語氣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委屈：「姐姐，
你別這樣，沈宴哥哥只是想為慈善出份力，你不要誤會他……」我懶得看她表演，
只是平靜地對臺上已經(jīng)呆住的拍賣師重復了一遍?！肝艺f了，下一件，我點天燈。」
拍賣師回過神，擦了擦額頭的汗，示意工作人員將下一件拍品呈上來。
紅色的幕布被緩緩揭開。一幅畫，出現(xiàn)在眾人眼前。畫中是黃昏時分，余暉灑在海面上，
波光粼粼，一瞬即逝的光景被畫筆永久地定了格。畫的名字，叫《流光》。作者，是我母親。
沈宴的瞳孔，在看到那幅畫的瞬間，驟然緊縮。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，
死死地盯著那幅畫，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。他找了這幅畫，整整十年。
沈宴猛地站起來，椅子被他帶得發(fā)出刺耳的摩擦聲。他失態(tài)地指著我，
聲音都在發(fā)抖：「林殊，是你！這幅畫怎么會在你這里？」我笑了。笑意未達眼底。
「沈總忘了？這是我捐贈的拍品。」我的母親是位小有名氣的畫家，英年早逝。
她留下的畫作不多，《流光》是她生前最滿意的作品，也是她留給我唯一的遺物。
沈宴是母親的頭號粉絲，我們婚姻的開端，也源于此。他曾不止一次地問我，
知不知道《流光》的下落。我每次都說不知道。他以為我是真的不知情，卻沒想過，
我只是不想給他。因為他不配?！改惘偭?！你怎么敢把它拿出來拍賣！」沈宴的眼睛赤紅，
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。他快步走到我面前，攥住我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。
「馬上！給我取消拍賣！」我吃痛地蹙眉，卻沒掙扎，只是冷冷地看著他?！干蜓?，
這里是拍賣會，不是你家。拍品已經(jīng)上臺，就沒有取消的道理?！埂改?！」他氣得說不出話。
周圍的賓客們已經(jīng)從震驚中回過神來，興致勃勃地看著我們夫妻反目。
這可比拍賣本身精彩多了。蘇晚也走了過來，柔弱地拉著沈宴的胳膊?！干蜓绺绺?，
你別生氣，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。我們……我們把它拍下來就好了?！顾D(zhuǎn)向我，
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：「姐姐，我知道這幅畫對你很重要，你放心，我們會把它拍回來的?！?/p>
那語氣，仿佛她才是女主人，在安撫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。我甩開沈宴的手，
理了理被他抓皺的袖口?！甘菃幔靠晌覄倓傉f了，這件拍品，我點天燈?！?/p>
我的目光掃過他們兩人，一字一句，清晰無比?！敢簿褪钦f，無論你們出多少錢，我都會跟。
沈總剛剛為蘇小姐花了三千萬，不知道現(xiàn)在，還剩多少錢，來跟我爭呢？」沈宴的臉色，
瞬間變得鐵青。蘇晚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。拍賣師清了清嗓子，小心翼翼地開口：「沈太太，
這幅《流光》，起拍價，五百萬。」我沒有絲毫猶豫：「一千萬?！箖r格直接翻倍。
全場嘩然。所有人都看出來了，我不是在開玩笑。我是真的要和沈宴，和蘇晚，不死不休。
沈宴死死地盯著我，像是要在我身上盯出兩個洞來。他咬著牙，
從齒縫里擠出兩個字：「兩千萬。」「三千萬?！刮以频L輕地跟上?！杆那f！」
沈宴幾乎是吼出來的?！肝迩f?！刮业穆曇粢琅f平靜，仿佛在說一個無足輕重的數(shù)字。
蘇晚的臉色已經(jīng)白了，她拉著沈宴的手，小聲勸道：「沈宴哥哥，算了吧，姐姐她……」
沈宴卻像賭紅了眼的賭徒，一把甩開她?！搁]嘴！」他轉(zhuǎn)頭，死死盯著我：「林殊，
你到底想怎么樣？」我想怎么樣？我想讓你也嘗嘗，心愛之物被人當眾奪走的滋味。
我想讓你也看看，你費盡心機討好的女人，在你真正需要她的時候，是怎樣的嘴臉。
我沒回答他，只是對著拍賣師舉了舉手。「六千萬?！股蜓绲暮粑甲兊么种仄饋?。
他公司的流動資金有多少，我一清二楚。今晚他能動用的極限，大概在八千萬左右。
剛剛花了三千萬，現(xiàn)在，他已經(jīng)快到極限了?！钙咔f！」他報出這個數(shù)字時，
額角青筋暴起。我勾起唇角，輕輕吐出最后的數(shù)字?！敢粌|?！埂敢粌|！」
這個數(shù)字像一顆炸雷，在拍賣廳里轟然炸響。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。沈宴的身體晃了晃，
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，臉色灰敗得如同死人。他輸了。輸?shù)靡粩⊥康亍?/p>
拍賣師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(diào)，他舉起拍賣槌，環(huán)視全場?！敢粌|！還有沒有更高的價格？
一億一次！一億兩次！」沈宴的嘴唇翕動著，卻再也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蘇晚扶著他，
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。「一億三次！成交！恭喜林殊女士！」拍賣槌重重落下，
塵埃落定。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，感覺積壓在胸口三年的郁氣，終于消散了些許。我走上臺，
在全場復雜的目光中，簽下確認單。那幅《流光》，失而復得。我捧著它，走下臺，
經(jīng)過沈宴身邊時，腳步頓了頓。他抬起頭，那雙曾經(jīng)讓我沉溺的眼眸里，
此刻只剩下滔天的恨意。「林殊，你滿意了？」我看著他，忽然覺得有些好笑?！干蜓?，
這只是開始?！拐f完，我不再看他，徑直朝門口走去。身后，
是蘇晚壓抑的哭聲和沈宴無能的怒火。這些，都與我無關了。回到我和沈宴的「家」，
一棟位于市中心頂層的豪華公寓。這里的一切，都昂貴而冰冷，沒有一絲煙火氣。
就像我們的婚姻。我將《流光》小心地放在沙發(fā)上，然后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。
我的東西不多，一個行李箱就裝完了。結(jié)婚三年，我活得像個寄居在此的客人。
剛拉上行李箱的拉鏈，門就被人從外面粗暴地推開。沈宴帶著一身酒氣沖了進來，
一把奪過我的行李箱，狠狠摔在地上?！噶质?！你還想去哪兒！」他雙眼通紅，
像一只要擇人而噬的困獸?！改惆言捳f清楚！你到底想干什么！為了報復我，
連你媽的遺物都拿出來當賭注，你還有沒有心！」我看著他，覺得無比諷刺?！肝业男?？
沈宴，我的心早在三年前你讓蘇晚住進我們婚房隔壁的時候，就已經(jīng)死了?！?/p>
「你當著所有人的面，為她一擲千金，羞辱我的時候，怎么沒問問你自己，還有沒有心？」
我的聲音不大，卻字字誅心。沈宴的臉色一白，氣焰瞬間矮了半截。他大概以為，
我永遠是那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林殊，無論他做什么，我都會默默忍受。
「我……我那是為了公司，蘇晚的父親是重要的合作伙伴……」他試圖辯解。這種借口，
我聽了三年，早就膩了。「夠了，沈宴?！刮掖驍嗨肝也幌朐俾犨@些了。我們離婚吧。」
離婚兩個字，我說得平靜又決絕。沈宴愣住了，仿佛沒聽清我的話?！改阏f什么？」「我說，
離婚?！刮铱粗难劬?，重復道，「明天上午九點，民政局門口見。如果你不來，
我的律師會聯(lián)系你。」說完，我繞過他，撿起地上的行李箱，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。
手剛碰到門把，身后就傳來沈宴歇斯底里的怒吼?！噶质猓∧愀易?！
你信不信我讓你凈身出戶，一分錢都拿不到！」我停下腳步，回頭，
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?！甘媚恳源?。」我沒有回家，而是去了市郊的一處小院。
這是母親留給我的地方，也是我真正的家。院子里種滿了母親生前最愛的梔子花，此刻，
空氣中彌漫著清甜的香氣。我推開門，屋子里一塵不染，顯然有人經(jīng)常打理。是張姨，
我們家以前的保姆，母親去世后，就一直幫我守著這個院子。我放下行李，
將《流光》掛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。畫中的光影，仿佛帶著母親的溫度，
讓我冰冷的心漸漸回暖。洗了個熱水澡，我躺在熟悉的床上，很快就睡著了。這一覺，
睡得格外安穩(wěn)。第二天一早，我被手機鈴聲吵醒。是蘇晚。我掛斷，她又打來。我再次掛斷，
直接將她拉黑。世界清靜了。我換了身衣服，開車前往市中心的律師事務所。我的律師，
周齊，是我大學時的學長，也是國內(nèi)頂尖的離婚律師。我走進他的辦公室時，
他正埋首于一堆文件里。「來了？」他抬頭，推了推金絲眼鏡，「坐。」
我把準備好的資料遞給他：「這是我和沈宴的婚前協(xié)議，以及他婚內(nèi)出軌的一些證據(jù)?！?/p>
周齊接過去，仔細翻閱?！缸C據(jù)很充分?！顾c點頭，「不過，沈宴這個人，睚眥必報，
他不會輕易讓你脫身的?！埂肝抑?。」我端起他遞來的咖啡，抿了一口，「所以我需要你。
」周齊笑了：「放心，交給我。」我們正聊著，我的手機又響了。是一個陌生號碼。
我接起來，電話那頭傳來沈宴壓抑著怒氣的聲音?！噶质?，你在哪兒？」
「這好像和你沒關系了，沈先生?！埂改泷R上給我回來！蘇晚她……她割腕了！」
我握著電話的手一緊。又是這一招。每次我跟沈宴鬧得不可開交，
蘇晚就會用這種方式來博取同情，將沈宴牢牢地綁在她身邊?！杆F(xiàn)在在醫(yī)院，
醫(yī)生說幸好發(fā)現(xiàn)得及時……林殊，她是因為你才這樣的！你必須過來給她道歉！」
沈宴的語氣充滿了指責。我氣笑了?！干蜓纾闶遣皇悄X子壞掉了？她自己要死，
關我什么事？讓我去道歉，你憑什么？」「就憑你昨晚讓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丟了臉！
就憑你毀了她最想要的項鏈！」哦，原來在他心里，「海洋之心」是蘇晚的。
那我這個正牌妻子，算什么？「沈宴，我最后說一遍。我們之間，完了。蘇晚是死是活，
都和我沒關系。如果你九點鐘不到民政局，后果自負?！拐f完，我直接掛了電話。
周齊看著我，眼神里帶著一絲擔憂：「你還好嗎？」我搖搖頭，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。
「我沒事。學長，麻煩你了?！埂阜謨?nèi)之事?！箯穆伤鰜恚瑫r間還早。
我開車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轉(zhuǎn)著。路過一家畫廊時，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車。這家畫廊，
是我母親生前最喜歡來的地方。我走進去，迎面就看到了畫廊老板，陳叔。
陳叔是我母親的摯友，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?！感∈猓磕阍趺磥砹?？」陳叔看到我，
有些驚訝?！嘎愤^，就進來看看?！埂改氵@孩子，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?！龟愂遴凉值?，
「昨晚拍賣會的事，我聽說了。做得好?！刮矣行┮馔猓骸改仓懒?？」「圈子就這么大，
有什么事能瞞得住?！龟愂褰o我倒了杯茶，「沈宴那個混小子，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。
你媽要是還在，非得打斷他的腿不可?！固岬侥赣H，我的眼眶有些發(fā)熱?！戈愂?，」
我看著他，認真地問，「您知道，沈宴為什么那么執(zhí)著于《流光》嗎？」陳叔嘆了口氣，
眼神變得復雜起來?！敢驗槟欠嫞恢皇且环??！埂浮读鞴狻返谋澈?，
藏著你母親留給你的一份真正的嫁妝?！龟愂宓脑挘屛毅对谠??！讣迠y？」「對?！?/p>
陳叔從里屋拿出一個塵封的木盒，遞給我，「這是你母親當年留下的，她說，
等你真正想明白自己要什么的時候，再交給你?！刮翌澏吨?，打開木盒。里面是一串鑰匙，
和一份文件。文件是一份股權(quán)轉(zhuǎn)讓協(xié)議。轉(zhuǎn)讓的，
是城東那塊價值連城的黃金地皮的全部所有權(quán)。而那塊地，現(xiàn)在正在沈宴的公司名下，
是他目前最重要的開發(fā)項目。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。母親去世時，我年紀還小，
只知道她是個畫家，并不知道她還有這樣的產(chǎn)業(yè)?！高@塊地，是你外公留給你母親的。
你母親當年和沈家聯(lián)姻，沈家承諾會好好對你，
你母親才同意將這塊地的開發(fā)權(quán)暫時交給沈氏集團，但所有權(quán)，一直都在她自己手里?！?/p>
陳叔看著我，目光沉痛?！改隳赣H當年其實并不同意你和沈宴的婚事。她覺得沈宴這個人，
功利心太重，不是良配。但你當時……」我當時被愛情沖昏了頭，一頭扎了進去，
誰勸都不聽?，F(xiàn)在想來，真是可笑?！干蜓缫恢毕肽玫竭@塊地的所有權(quán)，
但他找不到你母親留下的地契。他以為地契藏在《流光》里，
所以才不惜一切代價想要得到那幅畫?！乖瓉砣绱?。他對我母親的所謂欣賞，
對藝術(shù)的所謂追求，都不過是包裹著貪婪欲望的糖衣。我將文件收好，對陳叔深深鞠了一躬。
「陳叔，謝謝您。」「傻孩子，跟我客氣什么。」陳叔拍拍我的肩膀，「去做你想做的事吧，
別讓你母親失望?！箯漠嬂瘸鰜?，我直接開車去了民政局。九點整，我到了。沈宴沒有來。
意料之中。我拿出手機，給周齊發(fā)了條信息?！杆麤]來，按計劃進行吧?！谷缓?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