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懷表之謎林默的指尖觸到那枚黃銅懷表時,暖意先于畫面漫上來。
不是懷表本身的溫度 —— 十二月的老城區(qū),巷尾的 “默語舊物修復店” 沒開空調,
玻璃柜里的舊物都裹著冬日本該有的涼沁沁的金屬味 —— 是記憶里的溫度,
像曬過正午太陽的棉被,蓬松地裹著 1987 年的槐花香,
還有小女孩趴在木質梳妝臺上的軟乎乎的笑聲。
懷表殼子上刻著 “1985.05.20”,表盤里的指針停在三點十分,
表蓋內側貼著一張褪色的黑白小照片,是個穿碎花裙的女人抱著扎羊角辮的小姑娘。
林默的指腹摩挲過照片邊緣,畫面突然清晰起來:梳著齊耳短發(fā)的女人坐在梳妝臺前,
把懷表輕輕放在女兒手里,聲音軟得像棉花:“這是媽媽和爸爸的定情物,小雨要好好收著,
等你長大了,媽媽再教你怎么用?!薄岸b?——” 門口的風鈴被寒風撞響,
碎成一片清脆的聲響,打斷了漂浮的記憶碎片。林默猛地收回手,指腹還殘留著虛幻的暖意,
像剛握過一杯溫牛奶。他把懷表放回絲絨托盤,
抬頭看見一個穿米白色羽絨服的女孩站在門口,帆布包鼓得像塞了只兔子,
睫毛上沾著的雪粒在暖光里閃著細弱的光。“請問…… 是林默先生嗎?
” 女孩的聲音有點發(fā)顫,說話時呼出的白氣裹著緊張,“我叫蘇曉雨,
朋友說您不僅能修舊東西,還能…… 還能看到它們身上藏著的事。
”林默的店開在老城區(qū)最里側,招牌上的 “默語” 二字掉了半塊漆,來的大多是熟客。
熟客都知道,林默有雙 “能讀舊物” 的手 —— 不是能和物品說話,
是能觸摸到承載過強烈情感的舊物時,看到它們主人留下的 “記憶殘響”。
不是完整的故事,是碎片化的畫面、聲音、甚至氣味,像被時光揉碎的玻璃碴,
偶爾能拼出一角被遺忘的真相。這能力是他十八歲那年撞出來的。
那天他幫奶奶粘摔碎的青花碗,指尖剛碰到瓷片,
就突然跌進一段溫熱的記憶:二十歲的奶奶站在土灶前,柴火噼啪地舔著鍋底,
爺爺從身后遞來一顆水果糖,糖紙在陽光下映出彩色的光。后來他發(fā)現,
只有被反復觸摸、浸透過喜怒哀樂的舊物,才會留下這樣的殘響,而他的手,
就是那把恰好能打開殘響的鑰匙。“先進來躲躲雪吧。” 林默起身拿了條格子干毛巾,
遞到蘇曉雨面前。女孩接過毛巾擦臉時,他注意到她的眼睛是紅的,
眼下還有淡青色的黑眼圈,像是哭了很久,又沒睡好。蘇曉雨在柜臺前的木凳上坐下,
帆布包被她緊緊抱在腿上,指節(jié)都泛了白。沉默像店里的舊鐘擺,晃了好一會兒,
她才慢慢拉開帆布包的拉鏈,拿出一個用淺藍棉布層層裹著的東西。棉布的邊角磨得起了毛,
打開時能聞到淡淡的樟腦丸味,里面是個破損的胡桃木音樂盒 —— 盒身裂了道斜斜的縫,
表面刻的薔薇花被磨得模糊,原本該裝發(fā)條的地方空著,露出里面銹得發(fā)黑的齒輪。
“這是我姐姐的?!?蘇曉雨的指尖輕輕碰了碰音樂盒的裂縫,像是怕碰碎了什么,
“我姐姐叫蘇曉棠,三個月前失蹤了。警察說她可能是自愿離開的,
可我知道不是 —— 她走之前給我發(fā)過消息,說‘遇到了很可怕的事’,
還讓我如果找不到她,就帶著這個音樂盒來找您。”林默的目光落在音樂盒上。
胡桃木的紋理里嵌著幾道淺淺的劃痕,像是被什么尖利的東西刮過,
盒身內側貼著一張泛黃的便利貼,用圓珠筆寫著一串模糊的字跡:2023.11.07,
頂樓。字跡的邊緣有暈開的痕跡,像是寫的時候手在抖。“我先看看?!?林默伸出手,
掌心向上。蘇曉雨猶豫了一下,還是把音樂盒輕輕放在他手里 —— 那重量很輕,
卻像壓著千斤的秘密。2 記憶殘響指尖剛觸到胡桃木的瞬間,
一股刺骨的寒意猛地扎進皮膚,不是冬天的冷,是那種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恐懼。
畫面像失控的電影片段,砸進林默的腦海:狹窄的樓梯間里,應急燈閃著微弱的紅光,
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抱著音樂盒,腳步慌亂地往上跑。高跟鞋踩在水泥臺階上的聲音很響,
像敲在緊繃的鼓皮上,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還有男人粗啞的呵斥:“蘇曉棠!
你跑不掉的!把數據交出來!”女人跑到頂樓,猛地推開鐵門,冷風灌進來,
吹得她的白大褂像面旗子。林默看清了她的臉 —— 和蘇曉雨有七分像,
只是眼神里滿是絕望,卻又透著股不肯認輸的勁。她蹲下身,
把音樂盒塞進頂樓水箱的縫隙里,又從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支筆,
在盒身內側飛快地寫著什么。這時,身后的腳步聲更近了,
女人轉身對著追上來的兩個穿黑西裝的男人,
聲音發(fā)顫卻很堅定:“實驗數據我已經藏起來了,你們別想再用那些人做實驗。
”畫面突然碎了,像被人用錘子砸過的玻璃,林默的指尖一陣發(fā)麻,他猛地收回手,
胸口發(fā)悶,連呼吸都有些不穩(wěn)?!傲帜壬??您沒事吧?” 蘇曉雨急切地站起來,
伸手想扶他,“我姐姐…… 她是不是遇到危險了?”林默定了定神,
把看到的畫面盡量平和地說出來 —— 他沒提女人眼神里的絕望,
也沒說那兩個男人的兇相,
只重點講了藏音樂盒的細節(jié):“你姐姐把音樂盒藏在了某個頂樓的水箱縫隙里,
還寫了日期和地點,可能是線索。她提到了‘實驗數據’,你知道這是什么嗎?
”蘇曉雨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,
嘴唇哆嗦著:“實驗…… 我姐姐是‘啟星生物研究所’的研究員,
她說過她們在做什么‘基因優(yōu)化’實驗。前幾個月她總說害怕,說研究所里不對勁,
還把好多東西都寄回了家,我當時沒在意……”“啟星生物” 這四個字,
林默有點印象 —— 前陣子新聞里報道過,說是一家專注于基因研究的高科技公司,
總部在市中心的寫字樓里,看起來光鮮亮麗??山Y合蘇曉棠的記憶殘響,
這 “高科技” 背后,顯然藏著見不得光的東西。林默的目光又落回音樂盒上。
他用鑷子小心地挑開盒身的裂縫,發(fā)現里面卡著一點白色的粉末,像是墻灰,
還有幾根棕色的短毛 —— 不是人的頭發(fā),更像是動物的毛。“我?guī)湍阈捱@個音樂盒,
也幫你找你姐姐?!?林默把音樂盒放在工作臺上,拿起放大鏡,“不過需要時間,
你先把聯(lián)系方式留給我,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告訴你。
”3 音樂盒的秘密蘇曉雨連忙掏出手機,和林默互加了微信,
又反復叮囑了好幾句 “拜托您了”,才一步三回頭地走進風雪里。店里又恢復了安靜,
只有掛鐘的滴答聲,和窗外偶爾飄過的風聲。林默拿起音樂盒,
指尖再次觸碰 —— 這次的記憶殘響更零碎,卻更關鍵:蘇曉棠在實驗室里,
對著電腦屏幕飛快地復制數據,眼淚滴在鍵盤上,暈開一小片水漬;她抱著音樂盒,
坐在蘇曉雨的床邊,輕聲說 “如果我出事,就去找巷尾修舊物的林默先生,
他能幫你”;她在頂樓藏音樂盒時,口袋里的筆掉在了樓梯縫里,滾進了黑暗里。
這些碎片拼湊起來,
林默大概明白了:蘇曉棠發(fā)現了研究所的非法實驗 —— 很可能是用活人做基因實驗,
她想揭露真相,卻被人發(fā)現,不得不逃跑,最后失蹤了。第二天一早,林默沒開門營業(yè)。
他把音樂盒拆開,用細砂紙打磨齒輪上的銹跡,涂上潤滑油,
又用木工膠小心地粘好盒身的裂縫。修復的過程中,
他又觸到了一段新的記憶:蘇曉棠把一份加密的實驗數據,藏在了音樂盒的齒輪夾層里,
還設置了密碼 —— 是蘇曉雨的生日,1999.06.18。林默的心猛地一跳,
他用鑷子小心翼翼地拆開最里面的齒輪,果然在齒輪的夾層里,
發(fā)現了一張比指甲蓋還小的芯片。他把芯片放在放大鏡下看,
上面刻著一串微小的字母:QX-2023-001。這應該就是蘇曉棠說的實驗數據了。
他立刻給蘇曉雨發(fā)微信,讓她來店里一趟。半小時后,蘇曉雨急匆匆地趕來,
手里還拿著一張地圖 —— 是她根據姐姐的朋友圈,整理出的最近去過的幾個地方。
“我姐姐前幾個月去過城郊的廢棄工廠,還有老城區(qū)的幾個舊小區(qū)。
” 蘇曉雨把地圖鋪在柜臺上,指著上面畫圈的地方,“警察說這些地方都查過了,
沒發(fā)現線索,可我總覺得不對勁?!绷帜粗貓D,
手指落在 “城郊廢棄工廠” 上 —— 那個工廠他知道,三年前因為污染超標被查封,
現在荒無人煙,很適合藏人。他又想起昨天看到的記憶殘響:蘇曉棠藏音樂盒時,
身后的男人提到了 “把數據交出來”,如果芯片是數據,那她本人,
會不會就被關在那個廢棄工廠里?“我們去廢棄工廠看看?!?林默把芯片放進防水袋,
塞進貼身的口袋里,又拿了一把多功能軍刀 —— 那是他爺爺留下的,平時用來修舊物,
現在卻成了唯一的防身工具。蘇曉雨的眼睛亮了一下,
又很快黯淡下去:“可警察說那里沒線索,而且…… 萬一有危險怎么辦?”“沒有證據,
警察不會立案。” 林默把軍刀放進外套口袋,“我們先去看看,只觀察,不進去,
一旦有危險就馬上走?!碧K曉雨點點頭,
攥緊了手里的背包帶 —— 她的包里裝著充電寶、手電筒,還有一瓶防狼噴霧,
是她昨晚準備的。4 廢棄工廠的恐怖城郊的廢棄工廠比想象中更偏僻。
出租車停在離工廠一公里外的路邊,司機師傅還特意叮囑:“那地方邪乎得很,
你們年輕人別進去瞎逛?!眱扇搜刂安莜傞L的小路往前走,風刮過光禿禿的樹枝,
發(fā)出 “嗚嗚” 的聲響,像鬼哭。工廠的鐵門銹得不成樣子,
上面掛著 “禁止入內” 的牌子,牌子上的字被涂鴉蓋得模糊。林默繞著工廠轉了一圈,
發(fā)現側面的圍墻有個破洞,足夠一個人鉆進去。“你在這里等我,我進去看看。
” 林默蹲下身,給蘇曉雨整理了一下圍巾,“如果我十分鐘沒出來,你就馬上報警,
報地址,別管我?!薄安恍?!我要跟你一起進去!” 蘇曉雨抓住他的胳膊,眼神很堅定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