導語：＞ 熬過冷宮六年非人奴役，歸來時夫君移情，親兒嫌我骯臟。
＞ 蛇蝎寡婦奪我夫、害我子，連最后忠仆都慘死狼口。＞ 既如此——燒了這王妃枷鎖！
＞ 漠北鐵騎踏月而來：“將軍，屬下以萬里江山為聘，求您改嫁?！保?烈焰焚盡前塵，
這次我要在仇敵環(huán)伺的婚宴上，親手斬斷所有孽緣！
正文：冷宮那扇沉重得仿佛能壓碎骨頭的門，終于在我身后合攏。六年。
整整兩千多個日夜的磋磨。骨頭縫里都滲著寒氣和屈辱的味道。來接我的，只有小蓮。
那個從小跟著我，從漠北風沙里一起滾大的傻丫頭。她眼神躲閃，不敢看我。
“小姐……王爺他，有要緊事脫不開身……”聲音虛得能飄起來?！靶∈雷幽昙o太小，
也……也來不了……”她抖開一件披風，急急裹住我單薄的身子。
我攏了攏那帶著點霉味的布料。心口那片地方，早就凍成了冰坨子。死寂一片。裴熠承？呵。
六年前，是他親手把我推進這地獄。為了他那個被封為“禮教圣女”的寡嫂江詩禾。
逼我頂下打碎貴妃琉璃盞的罪。用我剛出生、氣息奄奄的兒子的命威脅我。“阿黛，
替表嫂認了，兒子就能活?！彼敃r的聲音，冷得像漠北最深的雪夜。我認了。
代價是六年冷宮為奴。他呢？一眼都沒來看過。如今，我又怎么會指望他來接？
我唯一還活著的念想，是我那從未抱熱乎的兒子。他被我留在王府時，才那么小一團。
現(xiàn)在……該有六歲了吧？他……還認得我這個娘嗎？馬車碾過熟悉的京都街道。
車輪每轉(zhuǎn)一圈，我的心就跟著揪緊一分。腦子里一遍遍演練著。見到他，第一句話該說什么？
“琪兒，我是娘……”“娘回來了……”“娘對不起你……”喉嚨發(fā)干，手心全是冷汗。
突然！車身猛地一震！巨大的慣性把我狠狠甩向前！額頭重重磕在車壁上，眼前金星亂冒。
“怎么回事！”小蓮扶住我，又驚又怒地掀開車簾。外面一片嘈雜?！笆雷?！
”小蓮的聲音陡然拔高，帶著一絲驚喜，“小姐！是世子！世子來接您了！”世子？琪兒？
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！猛地抬頭望去。人群最前面，
站著一個錦衣華服的小男孩。約莫六歲。眉眼精致得像玉雕。尤其那雙眼睛，黑沉沉的，
像極了裴熠承。此刻，他雙手叉腰，小臉繃得緊緊的。惡狠狠地瞪著我的馬車。那眼神，
像在看什么臟東西?！按竽戀v婢！誰準你坐王府的車駕！”尖利的聲音刺破空氣?！白鸨澳?？
禮法呢？滾下來！”“宣王府的門楣，也是你這等下賤東西能玷污的？”每一個字。
都像淬了冰的針。密密麻麻扎進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。我僵在車門口。
喉嚨像是被滾燙的烙鐵堵住。演練了千百遍的話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。“世子不可無禮！
這是王妃！您的生身母親?。 毙∩徏奔狈鑫蚁萝?。眼眶酸脹得厲害。淚水模糊了視線。
我回來了。我的孩子。娘終于……回來了。我一步一步。朝著那個小小的身影走去。
腳步虛浮，卻帶著孤注一擲的期盼。夢里，這一幕出現(xiàn)過太多次?！罢咀。?/p>
”冰冷的童音像鞭子抽過來。琪兒嫌惡地掃視著我。那眼神，不像看母親。
像看一塊令人作嘔的污穢。“她不是我娘！”他尖聲叫道，帶著刻骨的鄙夷。
“我沒有這種在冷宮當過奴婢的、骯臟下賤的娘！”“別靠近本世子！
”“我要伯母當我的娘！她這種人，就該死在冷宮里面！”腳步。瞬間釘死在原地。
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捏住。然后，用力撕扯。痛得我?guī)缀鯚o法呼吸。眼淚洶涌而出。
皇室明明封鎖了我被罰為奴的消息。裴熠承對外也只宣稱我去別院養(yǎng)病。除了當年那幾個人，
沒人知道真相。琪兒……怎么會知道？他口中的伯母……江詩禾！這個名字像毒蛇，
猛地鉆進我的腦海。就在這時。一個帶著寵溺的、故作嚴厲的女聲響起?！扮鲀海辉S胡說！
”剛才還張牙舞爪的小獸。瞬間變成了委屈的小貓?！巴邸钡匾宦暱蕹鰜恚瑩湎蚵曇魜碓?。
“伯母！嗚嗚嗚……我不要這個腌臜女人當我娘……”“琪兒乖，狗不嫌家貧，
兒怎么能嫌母呢？”我慢慢轉(zhuǎn)過身。對上了一雙眼睛。江詩禾。如今的她，
早已不是六年前那個落魄世家的寡婦。裴熠承為她求來了誥命和貞節(jié)牌坊。
她參與編撰新女戒。時常入宮教導公主禮儀。是人人稱頌的“禮教圣女”。珠光寶氣，
眉眼間盡是得意。一絲局促和落魄都找不到了。這六年，裴熠承把他對亡兄的承諾，
履行得真好啊。把她養(yǎng)得……珠圓玉潤。我下意識低頭。看著自己磨損得露出腳趾的鞋。
看著那雙布滿凍瘡和老繭、粗糙不堪的手。心里又澀又疼。這六年。好像只有我，
被徹底碾進了泥里。連裴熠承，都比六年前更顯尊貴從容。琪兒越來越響亮的哭嚎，
把我從冰冷的思緒里拽回?？粗薜每煲尺^氣去的小臉。我的眼眶再次濕潤。
“我不要她！我不要一個當過奴婢的娘！”江詩禾心疼得紅了眼。轉(zhuǎn)頭看向我時，
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責備?！暗苊媒袢栈馗?，怎么也不提前知會一聲？”她聲音溫婉，
話里的刺卻尖銳?！耙埠米屚鯛敽臀覝蕚湟幌拢ソ幽?。”“你看現(xiàn)在，惹得琪兒如此傷心。
”我看著她虛偽的嘴臉。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。“江姑娘只是客居王府?！蔽议_口，
聲音干澀，卻帶著一絲冷意?！按蛩阋允裁瓷矸?，來接我這個正妃？”“眼下這場面，
不正是江姑娘想看到的嗎？”“不然，琪兒怎么會知道……”“??！
”江詩禾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。腳下踉蹌，搖搖欲墜?！氨砩?/p>
”裴熠承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(xiàn)。及時扶住了她。然后，那雙曾經(jīng)盛滿我身影的眸子。
此刻冰冷地瞪向我?！皦蛄耍〖o青黛！六年了，你怎么還是如此驕縱任性！
”“我……我只是關心琪兒……”江詩禾咬著唇，眼淚要落不落。
“不小心說漏了嘴……對不起……”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。真是我見猶憐?！氨砩┎槐刈载?！
”裴熠承立刻安撫?？聪蛭业难凵?，只剩下不耐和厭煩?！斑@六年，你替她操持王府，
教養(yǎng)兒子，多大的過錯也抵消了！”“你沒有對不起她！”對上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慍怒。
我的心，像是被鈍刀子狠狠剜了一下。疼得麻木。我扯了扯嘴角。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。
“對不起我的，是你，裴熠承。”我盯著他的眼睛?！斑@六年，我本可以陪著我的兒子長大。
”裴熠承的臉色，瞬間變了變。一絲極快的心虛掠過。他大概想起了。當年，
是他親手用兒子的命。逼我認下那莫須有的罪。六年前。
江詩禾失手打碎了貴妃心愛的琉璃盞。所有人都說無妨。她卻偏要死要活地要給貴妃賠罪。
甚至說要為奴。結果貴妃被貶冷宮。要她跟隨。她又立刻“病”得只剩一口氣。死活不肯去。
裴熠承舍不得他的心肝表嫂受苦。就把主意打到了剛生產(chǎn)完、虛弱不堪的我身上?！鞍Ⅶ欤?/p>
你去認了。”“為了兒子，你必須去?！彼敃r的聲音，冰冷又無情。我別無選擇。
被罰入冷宮為奴六年。那點心虛，在他臉上只停留了一瞬。隨即被更深的冷漠覆蓋。
“都過去了！”他煩躁地揮揮手?！跋然赝醺e在這里丟人現(xiàn)眼！”丟人現(xiàn)眼？
原來我的存在。對他而言，只是丟人現(xiàn)眼。心口猛地一窒。縱使早已決定放下。
看到他如此毫無底線地維護江詩禾。那早已結痂的傷口。還是被狠狠撕開。鮮血淋漓。
眼眶酸脹刺痛。心底的痛楚幾乎要破體而出。其實六年前。我就知道了。
知道他偷偷描摹江詩禾的畫像。知道他醉夢中呢喃她的名字。只是那時的我。太傻。太愛他。
又懷著身孕。鬼迷心竅地留在他身邊。結果呢？落得個骨肉分離，為奴六載！真是活該！
等我回過神。裴熠承已經(jīng)攬著江詩禾。牽著哭哭啼啼的琪兒。走出去很遠。
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。緊緊依偎。像極了一家三口。而我。像個多余的笑話。
孤零零地站在原地。寒風卷著枯葉刮過。冷透了骨髓。也好。這一刻。
我無比慶幸自己的清醒。在冷宮那無數(shù)個難熬的夜晚。我早已計劃好了一切。和離。
帶著兒子離開。我是漠北將軍的獨女。從小在沙場拼殺。用一身軍功換來的和離書。
早已求了爹爹和皇上。琪兒，將繼承漠北軍。一個月后。和離書送到。我就能帶著我的兒子。
回到那片屬于我的遼闊天地。策馬揚鞭。再不受這鳥氣！拖著灌了鉛的雙腿。
艱難地跟在后面。每一步。都像踩在刀尖上。冷宮六年留下的舊傷。
尤其是腳底那片被碎玻璃扎穿留下的疤。此刻鉆心地疼。周圍的百姓指指點點。
竊竊私語像蒼蠅嗡嗡?！翱矗蔷褪切蹂?？聽說在冷宮當了六年奴婢！”“嘖嘖，
怪不得世子不認她……”“就是她！當年不僅打碎貴妃的琉璃盞，
還把目擊的小丫鬟推進湖里淹死了！”“對對！我還見過她在街上無緣無故打男人！
打得皮開肉綻！”“還有！她在集市縱馬，差點踩死小孩！”“這么惡毒？
怪不得世子不認她！活該！”“要我說，就該關回去當一輩子奴婢！放出來害人嗎？
”……污言穢語。鋪天蓋地。那些指責。像冰冷的潮水。將我淹沒。推丫鬟下水的是江詩禾。
是我跳下去救的人。這事，只有裴熠承知道。我在街上打人。
打的是當街調(diào)戲民女的流氓和拋妻棄子的負心漢。當時，裴熠承就在我身邊。還夸我打得好。
我在街上縱馬。是為了追捕當街搶劫的匪徒。為了救一個突然沖出來的孩子。我飛身下馬。
摔斷了腿。裴熠承抱著我。心疼得落了淚?！斈觌S他入京時有多風光。如今就有多狼狽。
那些曾經(jīng)他愛過我的證據(jù)。如今都成了他傷我的利器。被他親手。變成了刺向我的刀。幸好。
我不再愛他了。煽動的人越來越激動。爛菜葉。臭雞蛋。雨點般砸過來?！靶〗?！
”小蓮尖叫一聲。用她單薄的身體死死護住我?！皠e聽他們胡說！您身子受不住的！
”我也下意識伸手護住她的頭。勉強扯出一個笑?！皼]事?！绷甑恼勰ァＴ缫炎屛伊晳T。
旁人的唾沫和石頭。又算得了什么？只是這身體。太不爭氣。明明是寒冬。
冷汗卻浸透了里衣。每一步。都像在刀山上行走。好不容易捱到王府那朱紅的大門前。
卻被門房攔下。“江姑娘吩咐了。”門房斜睨著我。態(tài)度輕慢?！巴蹂堊邆乳T。
”“放肆！”小蓮氣得渾身發(fā)抖?！澳挠姓邆乳T的道理！”“什么正妃？
”門房嗤笑一聲?！拔覀冎徽J江姑娘！江姑娘說了讓她走側門，我就照辦！”“你們！
”我拉住小蓮的衣袖。輕輕搖頭。“走側門吧。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我只想快點見到兒子。
小蓮眼圈通紅。扶著我走向那低矮的側門。剛進去。又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攔住。
敷衍地行了個禮。“見過王妃。”“世子從小體弱，見不得臟東西。
”其中一個婆子皮笑肉不笑?！敖媚锓愿懒耍埻蹂热ャ逶「?。
”我蹙眉看著這兩個生面孔。六年。江詩禾早已把王府上下?lián)Q成了她的人。
坐穩(wěn)了女主人的位置。這些下人。眼里根本沒有我這個王妃。我本不想計較。
但江詩禾欺人太甚。她們竟把我?guī)У较氯说脑鹤印１莆覔Q上粗使丫頭的破舊衣裳！
“欺人太甚！”小蓮再也忍不住?！拔壹倚〗闶峭蹂?！你們……”“啪！”清脆的耳光聲！
一個婆子狠狠扇在小蓮臉上！“賤蹄子！這里輪得到你說話？”“住手！”我厲喝一聲。
將踉蹌的小蓮護在身后?！氨緦m的人，輪不到你們教訓！”“擺什么王妃的架子？
”另一個婆子叉著腰。滿臉鄙夷。“誰不知道你就是個冷宮出來的賤奴！”“你！
”我氣得渾身發(fā)抖。抬手就給了那婆子一巴掌！“啪！”聲音響亮。
那婆子顯然得了江詩禾的授意。根本不怕。“賤人！你敢打我？”她尖叫著。
猛地抓住我的頭發(fā)！狠狠往墻上撞去！“這府里現(xiàn)在是江姑娘說了算！你算個什么東西？
”砰！額頭傳來劇痛！溫熱的液體流下。眼前陣陣發(fā)黑。耳鳴不止。
“放開……本宮……”我掙扎著。力氣卻小得可憐。這一幕。
恰好落入了路過的裴熠承和江詩禾眼中。“大膽奴婢！”裴熠承的暴怒聲響起。
“竟敢以下犯上！杖斃！”他最厭惡欺主的奴才?！巴鯛旔埫〗媚锞让?！
”那婆子嚇得魂飛魄散。跪地磕頭。顛倒黑白。
“是王妃先動手的……奴婢……”“王爺息怒！”江詩禾立刻跪了下來。淚眼婆娑。
“是詩禾御下不嚴，沒有管好后宅，讓惡奴欺主?！薄巴鯛斠葦浪?，就連我一起罰了吧！
”裴熠承臉上的怒容。瞬間冰雪消融。他急忙彎腰去扶?！氨砩┛炱饋恚〖仁呛笳?，
自然交由你處置?！薄岸嘀x王爺。”江詩禾順勢起身。“那就罰她半年月例吧。
王爺覺得如何？”輕描淡寫?！澳銢Q定便好。”裴熠承點頭?？炊紱]再看我一眼。
我怔怔地看著他。胸口像是被砸開了一個大洞。冷風呼呼地往里灌。又冷。又疼。
他不是最重禮法嗎？就因為一個江詩禾。他就可以變得如此是非不分？以下犯上的死罪。
罰個月例就揭過了？裴熠承。你對她的偏愛。竟可以到如此地步……“慢著?！蔽曳鲋鴫Α?/p>
搖搖晃晃地站起來。抹了一把額頭的血。眼神冰冷。抽出一旁侍衛(wèi)腰間的長劍。寒光一閃。
劍尖直指那刁奴的咽喉！“國有國法，家有家規(guī)！”我的聲音不大。
卻帶著戰(zhàn)場上淬煉出的殺意。“刁奴欺主，毆打王妃，按律當斬！”“啊！
”江詩禾驚呼一聲。軟軟地倒進裴熠承懷里?！暗苊茫∧恪氵@是要殺人嗎？
”她聲音顫抖?！澳銓ξ艺萍矣胁粷M，可以直接說！怎能濫殺無辜！”“王爺?！蔽也焕硭?/p>
目光直直刺向裴熠承。“臣妾可有記錯律法？”裴熠承一愣。眉頭緊鎖。“你又鬧什么？
就這么見不得王府安寧？”心。徹底沉了下去。我握著劍的手指。因為用力而骨節(jié)發(fā)白。
就算不是王妃。我也是皇上親封的女將軍！豈容一個刁奴如此欺辱？“刁奴欺主。
”我寸步不讓。“就算鬧到金鑾殿上，也該殺！”“那是條人命?。≡跄苷f殺就殺？
”江詩禾急得在裴熠承懷里落淚?！斑€有，那個小蓮也犯了錯！”她突然指向躺在地上。
幾乎不能動彈的小蓮?！拔液屯鯛攣砹诉@么久，她都不見禮！這不是以下犯上嗎？
”“說到底，弟妹還是心里有氣?！彼郎I眼朦朧地看著我?！肮治腋嬖V了琪兒你當奴婢的事。
”“你有脾氣沖我來！別牽連無辜，好嗎？”裴熠承的臉色。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。
看我的目光。森冷如刀。“既然王妃如此守法守禮。”他冷冷開口。“那就按律例辦。
”“小蓮不敬主上，杖責一百?！薄巴鯛敚 蔽业男拿偷匾怀?！手中長劍“哐當”落地！
“小蓮她已經(jīng)昏厥！如何行禮？”我撲過去。死死護住小蓮。“弟妹休要強詞奪理了！
”江詩禾擋在我面前。“是你要秉公處罰的！”“現(xiàn)在又想反悔？”“打?！迸犰诔械穆曇?。
沒有一絲猶豫。像冰錐。狠狠扎進我心里。侍衛(wèi)粗暴地將我拖開。沉重的板子。
狠狠落在小蓮身上！“啊——！”昏迷的小蓮被活活疼醒。發(fā)出撕心裂肺的慘叫。
“疼……好疼啊小姐……”“小蓮！”我淚如雨下。拼命掙扎。卻掙不脫侍衛(wèi)鐵鉗般的手。
“王爺開恩！是臣妾的錯！”我對著裴熠承。重重磕頭！額頭撞在冰冷的地磚上。鮮血四濺。
“臣妾不該多言！王爺饒了小蓮吧！”“求求您！別打了！別打了！”看著小蓮慘白的臉。
看著裴熠承。他眼中似乎掠過一絲動容?！白 彼脑挍]說完。懷里的江詩禾身子一歪。
“暈”了過去?！氨砩?！快傳府醫(yī)！”裴熠承立刻將她打橫抱起。頭也不回地。匆匆離去。
“裴熠承！別走！”我絕望地嘶喊。“讓他們停下！求你了！”隔著眼前一片血紅。
看著他的背影。決絕地消失在回廊盡頭。心。越來越疼。越來越冷。像被徹底丟進了冰窟。
再也支撐不住。喉頭一甜。“噗——”一口鮮血噴出。眼前徹底陷入黑暗。再次醒來。
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?？帐幨幍摹Ｖ挥形乙粋€人。“小蓮……”我艱難地開口。
喉嚨像被砂紙磨過。疼得厲害。門被推開。江詩禾帶著勝利者的微笑。施施然走了進來。
“弟妹找小蓮？”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。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得意和輕蔑。“按王府規(guī)矩，
杖斃的奴才，都用草席卷了扔后山?！薄澳悻F(xiàn)在去找，說不定還能撿到幾塊骨頭。
”“你說什么？！”我掙扎著想坐起來。渾身卻像散了架?！澳隳亲钪倚牡墓罚懒?。
”江詩禾俯身。湊近我耳邊。聲音帶著惡毒的愉悅?！安蝗ナ帐瑔?？
”“我可是……特意安排了兩頭最餓的野狼。”“去晚了，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。
”我腦子里“嗡”的一聲！什么也顧不上了！猛地掀開被子。跌跌撞撞就往外沖！
眩暈感一陣陣襲來。我咬著牙。勉強穩(wěn)住。沖向王府后山！夜色如墨。電閃雷鳴。
豆大的雨點砸在身上。毫無知覺。后山。兩頭綠幽幽的眼睛。在黑暗中閃爍。圍著地上。
一卷新的草席。瘋狂撕咬！草席里。傳來微弱的、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哭喊。
“救……救命……”一道慘白的閃電劃破夜空！照亮了草席中。小蓮那張毫無血色的臉！
她的一只手臂！已經(jīng)被野狼撕扯了下來！血肉模糊！“小蓮——！”我目眥欲裂！
撿起一根粗木棍。瘋了一樣沖過去！用盡全身力氣！狠狠砸在狼背上！“嗷——！
”野狼吃痛。猛地轉(zhuǎn)過身！綠油油的眼睛。死死盯住了我！被激怒了！“小姐快走！
別管我……”小蓮的聲音氣若游絲?！翱熳摺薄皳巫。∥?guī)阕?！帶你回漠北?/p>
”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。“小蓮！”“漠北……小姐……一定要回去……”小蓮的眼中。
閃過一絲向往的光。然后。無力地閉上了。“小蓮！別睡！看著我！”野狼低吼著。
一步步逼近。我被逼得連連后退。后背重重撞在一棵樹上?？翱岸汩_它致命的撲咬！
又一道驚雷炸響！照亮了我猩紅的雙眼！我再次撲了上去！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狼！
為了我最后的親人！廝殺！半個時辰后。我渾身浴血。抱著小蓮殘破不堪的身體。一步一步。
走回王府。所過之處。王府的下人驚恐尖叫。如同見了鬼。裴熠承正陪著江詩禾和琪兒。
在湖心亭賞雨。雨打殘荷。他捏著兩顆糖蓮子。溫柔地。一顆喂給江詩禾。一顆喂給琪兒。
嘴角噙著笑。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。這一幕。多么熟悉。又多么諷刺。“阿黛，等我們回京，
就生個孩兒?！薄跋掠陼r，我們就坐在亭子里，賞雨，吃糖蓮子?！薄跋卵r，
我們就圍爐煮茶……”這是他當年。在漠北星空下。對我許下的諾言。如今。他把這諾言。
親手給了另一個女人?！鞍?！鬼啊！”琪兒第一個看到我。尖叫一聲。猛地鉆進江詩禾懷里。
江詩禾也嚇得花容失色。全然沒了在我屋里時的囂張。臉上的溫熱提醒著我。我抬手。
抹掉不知是雨還是淚的水痕。停在了亭外?！敖姾獭！蔽业穆曇羲粏?。像破舊的風箱。
“你怕小蓮……來找你索命嗎？”“放肆！紀青黛！你又在鬧什么！”裴熠承猛地起身。
擋在江詩禾身前。他目露寒光?！芭尽钡爻槌鲅g軟劍。劍尖。直指向我。恍惚間。
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。也曾這般。堅定地護在我身前。十四歲的裴熠承。
將我護在身后。長槍指著漠北王子溫徹。“紀青黛將是本王的王妃！”“爾等宵小也敢覬覦？
”“若再敢提和親，本王定踏破漠北！”就是那一刻。我動了心。他曾真切地愛過我。
我們一起披甲上陣。騎馬射雁。觀星賞月。他為我求過圣旨。免去我厭煩的貴婦宴會。
他為我親手修建漠北獵場。他甚至……為我以身試毒。以命換命……但。
他也是真真切切地變了心。愛上了溫婉如水、恪守禮節(jié)的江詩禾。僵持間。琪兒認出了我。
他從江詩禾懷里跳下來。像個小炮彈。猛地撞向我的小腹！“打死你個賤婢！敢來王府撒野！
”我猝不及防。重重摔倒在地。泥水濺了一身。怔怔地看著眼前。兇神惡煞的孩子。“賤人！
誰讓你嚇我伯母的！”“滾出王府！”琪兒抬腳。狠狠踹在我小腿的傷口上！鉆心的疼！
“賤婢！”“你不配當我娘！我要讓伯母當我娘！”全身的力氣。瞬間被抽空。
琪兒的每一句話。都像淬了毒的匕首。狠狠扎進我的心窩。我幻想過無數(shù)次重逢。
想過他可能陌生。可能抗拒。卻從未想過。他會如此恨我。恨到……想讓我死。我沒有躲。
任由他小小的拳頭和腳。雨點般落在我身上。我抬眸。死死盯著裴熠承?！芭犰诔小?/p>
”聲音干澀。“你不是說過……會給他講我們的故事……”“讓他記住我這個娘嗎？
”裴熠承蹙眉。眼中閃過一絲心虛。六年。他所有心思都在江詩禾身上。
琪兒……一直是江詩禾在“教養(yǎng)”。“阿黛?！彼麩┰甑亻_口?！八€??！你跟他計較什么？
”“我該跟誰計較？”我一身狼狽。眼底是化不開的悲痛。“江詩禾？”“還是你？
”裴熠承的眉頭越皺越緊。臉色陰沉得可怕。“別想找借口針對表嫂！”“一切都過去了！
”“你安安分分做你的宣王妃！”“不管什么原因，你入冷宮為奴都是事實！”“現(xiàn)在，
跟表嫂道歉！”“回去換身衣服！”“本王可以當一切都沒發(fā)生！”我看著他。忽然笑了。
仰起頭?！拔胰舨荒?？”“紀青黛！不要挑戰(zhàn)本王的底線！”裴熠承惱怒。攥緊了手中軟劍。
眼底迸出殺意。他無法接受我的“不乖”。無法接受好不容易被他馴服的鷹。再次露出利爪。
“王爺別跟弟妹吵了……”江詩禾抓住他的胳膊。啜泣起來。
小蓮的尸體……”“想殺我……易如反掌……”“怎么辦……我好怕……”她嚇得瑟瑟發(fā)抖。
哭著哭著。眼看又要“暈”過去。裴熠承心疼地將她摟緊。琪兒也緊緊依偎過去。
“伯母別怕！琪兒保護你！
”“琪兒你還小……根本不知道她的可怕……”江詩禾“虛弱”地說。“你跟她有血緣，
她不會傷害你……”“但是我……我……”“伯母別怕！賤婢死了就不會害你了！
”琪兒猛地抬頭。眼中是孩童不該有的狠厲。琪兒突然搶過裴熠承手中的軟劍！
用盡全身力氣！狠狠刺向我的胸口！太快了！太狠了！我下意識抬手。握住了冰冷的劍刃！
鮮血。瞬間從指縫涌出。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琪兒。一個六歲的孩子。竟真的可以。
眼都不眨地殺人！“賤婢！放手！”琪兒惱怒。用力想抽回長劍。再次刺向我時。
被裴熠承厲聲喝止。“琪兒！住手！”琪兒眼神更冷。不甘心地扔掉劍。突然！
他渾身劇烈抽搐起來！倒在地上！呼吸變得急促困難！小臉瞬間憋得青紫！“琪兒！琪兒！
”江詩禾猛地尖叫。撲到琪兒身邊。“府醫(yī)！快叫府醫(yī)！”我也瞬間回神。想沖過去查看。
卻被江詩禾下令攔住。“攔住她！王妃身上都是臟東西！別讓她靠近琪兒！
”裴熠承冷冷看向我。說出的話。像淬了毒的冰錐?！鞍褍鹤颖瞥蛇@樣！”“你滿意了？
”我如遭雷擊！胸口涌上滅頂?shù)谋春突诤?！我后悔了！我當初就算死?/p>
也應該和我的兒子死在一起！琪兒被抱回了房間。我?guī)е∩彵涞氖w。
被關進了陰暗潮濕的柴房?！胺盼页鋈ィ∽屛铱纯寸鲀?！”“裴熠承！放我出去！”“來人！
”我用力拍打著厚重的木門。我要去看我的兒子！無論我怎么呼喊。都無人理會。
我試過硬闖。可傷上加傷。根本沖不出去。最后。徹底昏死在冰冷的柴草堆里。再次醒來。
竟是在自己曾經(jīng)的臥房。裴熠承坐在床邊。手里拿著溫熱的帕子。小心翼翼。
擦拭著我額頭的冷汗?！澳憬K于醒了?！彼Z氣溫柔。長長舒了口氣。
“小蓮……已經(jīng)下葬了?！薄澳悴槐貞n心。”恍惚間。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個。
曾在病榻前守了我三天三夜的男子。他哭著說?！鞍Ⅶ欤也灰闵?。
”“我愿替你承受所有病痛。”可渾身的劇痛。無情地提醒著我。那個愛我的男子。
早已變了心。我別開頭。不想看他。他卻伸手。將我扶起來。抱在懷里?！靶蚜司秃人幇?。
”他端起一旁的藥碗。送到我嘴邊。一股特殊的、帶著點腥甜的草藥味。鉆入鼻腔。我的心。
猛地一沉！冷宮那位精通醫(yī)術的太妃。教了我六年。我早已精通藥理。一聞便知。這碗里。
是毒！一種能讓人渾身無力的烈性毒藥！“裴熠承?！蔽衣曇羯硢?。“我不喝。
”“這是毒藥?！薄澳闾珒础！迸犰诔邢仁且汇?。隨即眼神冰冷?！芭履銈奖砩?/p>
”“這藥只會讓你無力，不會要你的命?！蔽覔u頭拒絕。“我可以離開王府！
”“可以跟你和離！”“我只想帶走兒子！”不知哪個字觸怒了他。他臉色驟變！
捏住我的下巴！粗暴地將藥灌了進來！“紀青黛！”“我不許你傷害阿禾！
”“你也休想離開我！”“唔……咳咳咳……”我拼命掙扎。湯藥嗆進氣管?？鹊盟盒牧逊?。
傷口再次撕裂。眼前陣陣發(fā)黑。裴熠承看都沒看我一眼。憤然甩袖離去。他的冷漠和決絕。
像一把鈍刀。反復切割著我的心。疼得我?guī)缀踔舷?。毒藥開始發(fā)作。體內(nèi)像有無數(shù)根細針。
隨著血液流動。刺進每一個角落。無盡的痛楚席卷而來。我咬破嘴唇。疼昏過去。
又被生生疼醒。反反復復。折磨得我像一灘爛泥。動彈不得。江詩禾適時出現(xiàn)。
看著我狼狽的樣子。掩嘴輕笑?！凹o青黛?！薄澳憧墒堑谝慌畬④姲 ?/p>
”“怎么變成這副德性了？”“嘖嘖。”她一臉嫌棄。“連條死狗都不如?！薄澳酶榿?。
”她吩咐旁邊的丫鬟。“我試試王爺?shù)乃帯貌缓糜??！彼笾L長的銀針。
狠狠刺入我的指縫！十指連心！劇痛讓我渾身痙攣！卻連呼喊的力氣都沒有！
只能死死瞪著她。眼角余光。瞥到門口一抹熟悉的玄色衣角。是他！
我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光。江詩禾察覺到我的異樣。猛地回頭?？吹搅碎T口的裴熠承。
嚇得手一抖。針掉在了地上?！巴鯛?！
我……我聽說針灸可以幫弟妹減輕疼痛……”她語無倫次?！八晕摇薄班拧?/p>
”裴熠承看著她慌亂的模樣。眼中竟閃過一絲……悸動？“無需解釋?！彼哌M來。
語氣帶著一種奇異的縱容?！霸谕醺阆胱鍪裁炊夹??！薄鞍?？”江詩禾愣住了。隨即。
臉上飛起紅霞。“多謝王爺信任。”我忽然笑了。笑得眼淚都出來了。裴熠承。
你竟對她迷戀到如此眼盲心瞎的地步。幸好。我從未對你再有過期待。不會再嘗到失望的苦。
當夜。我終于恢復了一絲力氣。吞下藏在發(fā)簪里的解毒丸。放心不下琪兒。
我用迷香迷暈了守衛(wèi)。琪兒住在西苑。離主院很遠。我拖著無力的身體。中間休息了三次。
才走到西苑。琪兒一直病著?；杷撕脦滋??！扮鲀骸锏膬骸蔽姨帧?/p>
輕輕撫摸著他滾燙的小臉。心揪成一團。忽然。他胸口處。一顆小小的紅痣。映入眼簾。
我的手。猛地僵?。〔粚Γ∥翌澏吨?。解開他的上衣。仔細檢查。我的兒子！
我記得清清楚楚！他胸口沒有痣！他的紅痣。在左腰側！這個孩子……不是我的琪兒！
巨大的震驚和荒謬感。瞬間將我淹沒！我呆呆地看著床上的孩子。慶幸？痛苦？
琪兒不是我的兒子。那……我的兒子呢？裴熠承知道嗎？他知不知道這個孩子是假的？
終究不忍心看著孩子受苦。我給他喂了退燒藥。守著他退燒。才悄悄離開。路過一片竹林。
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。循聲望去。我看到了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影。裴熠承。和江詩禾。
“王爺……我是真心愛慕你的……”江詩禾的聲音軟糯勾人。
“礙于禮法……我不能把身子給你……”“但我有我的法子……讓你快活……”她像條蛇。
貼著裴熠承的身體。緩緩滑下去。跪在了他身前。“表嫂……不要……”裴熠承渾身緊繃。
喉嚨里擠出壓抑的聲音。
絕我……”“王爺……別怕……我們之間……還是清白的……”江詩禾的聲音變得含糊不清。
“怎么會……越來越大……”樹林里。頓時響起裴熠承粗重壓抑的喘息。
鋪天蓋地的惡心感襲來！我死死捂住嘴。連連后退。我從未想過。
以“禮教圣女”自居的江詩禾。私下竟是這副模樣！裴熠承得到卻又似未得到。難怪。
難怪他像著了魔。我捂著嘴干嘔。只想快點逃離這令人作嘔的一切。剛跑到前院。體力不支。
眼前一黑。重重栽倒在地?；杳灾小Ｎ铱吹搅宋覄倓偝錾膬鹤?。他長得比琪兒還好看。
揮舞著小手。朝我跑來。“娘親……娘親……”“我的兒……”我笑著蹲下身。張開雙臂。
剛要抱住他。他卻突然。消失不見了?！拔业暮⒆樱 薄拔业暮⒆印?！”我猛地驚醒！
入眼。是裴熠承那張冷漠的臉?！皣I——”瞬間想起竹林里那一幕。胃里翻江倒海。沒忍住。
吐了出來?！坝X得本王惡心？”他黑沉著臉。語氣森冷。我沉默不語。裴熠承蜷了蜷手指。
嘆了口氣。“阿黛?！薄安灰涡浴！薄澳慊貋砹?，我們就好好過日子。
”“本王會幫你修復和琪兒的關系?！薄跋朕k法……彌補這六年?！彼焓?。想摸我的臉。
被我抬手擋住?！巴鯛斚敫墒裁?？”“表嫂夢魘?！彼栈厥帧ＵZ氣平靜。
說出的話卻讓我如墜冰窟?！拔揍t(yī)開了藥方?！薄斑€差一味藥引?！薄靶枰愕摹o心肉。
”我猛地抬眸！難以置信地看著他。“你說什么？”裴熠承微微蹙眉。沒有否認。“裴熠承！
你瘋了！”悲涼瞬間席卷全身?！斑@么荒謬的事你也信！”我原本以為。就算他變了心。
至少會守住最后的底線?！爸恍枰稽c就好。”他語氣溫柔。說出的話卻殘忍至極?！鞍Ⅶ旃浴?/p>
”“女子當以夫為天?！薄氨就醯脑挘阋?。”“只要表嫂好起來，本王會加倍對你好。
”“別碰我！”我根本無力掙扎。只能眼睜睜看著。他的匕首。閃著寒光。刺向我的胸口！
“啊——！”劇痛讓我慘叫出聲！“裴熠承！你混蛋！”夠了！真的夠了！
身心早已千瘡百孔。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磋磨！裴熠承聽到我的痛呼。手一抖。
匕首在我皮肉里扭動！疼得我倒抽冷氣。直接昏死過去。許是心里有愧。
裴熠承親自在床前照顧。醒來時。他竟真的把那個假琪兒帶來。逼著他喊我娘。喂我吃糖。
“我不是你娘?！蔽覄e過頭。聲音虛弱?！俺鋈ァ！薄安蛔R好歹的賤婢！”假琪兒扔掉糖。
跑了出去。“阿黛！你為何跟孩子一般見識？”裴熠承不滿。“你也出去。”我閉上眼。
“我不想見到你?！薄安豢衫碛鳎 彼餍涠?。確定他們走遠。我才拿出袖中。
一個丫鬟偷偷塞給我的紙團。展開。是我暗中調(diào)查的結果。原來。我入宮為奴的當夜。
我早產(chǎn)的兒子。就“夭折”了。那個琪兒。只是江詩禾找來的假貨。我沒有繼續(xù)看下去。
裴熠承知不知道真相。已經(jīng)不重要了。我哭得撕心裂肺。哭到眼淚流干。心。徹底死了。
我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。立刻派人入宮。取和離圣旨。收拾東西。準備離開。卻在王府門口。
被裴熠承和江詩禾攔住?！暗苊靡ツ模俊苯姾烫裘?。不滿地斥責。“長嫂如母！
”“不就是讓你割塊肉救我嗎？”“至于離家出走？”“裴熠承?！蔽覜]有理會她。
直直盯著裴熠承。“我已經(jīng)求旨和離。”“圣旨很快就到。”裴熠承瞬間皺緊眉頭。
“本王說過，不會與你和離?！薄盀槭裁?？”我不解?？此哪抗馄v又絕望?！鞍Ⅶ臁?/p>
”他目光沉沉。“本王未曾騙過你?！薄氨就跻彩钦嫘膼勰恪！薄笆难杂肋h作數(shù)。
”“你永遠是唯一的宣王妃。”“你若與本王和離……”他頓了頓?！氨砩┤绾卧谕醺⒆悖?/p>
”“她那般美好……”“本王決不允許她被人非議！”心。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！
無法呼吸。臉色慘白如紙。“所以……”我艱難地開口?！拔覀冞B好聚好散……都做不到？
”裴熠承沉默片刻。眼底閃過一絲慌亂。不等他開口。我就從包袱里。掏出一瓶煤油。
和一個火折子?！芭犰诔校 蔽业穆曇舢惓Ｆ届o。“放我走?！薄盎蛘摺！薄疤嫖沂帐?/p>
”“弟妹！”江詩禾抓住裴熠承的胳膊?！胺蚓翘欤 薄澳阍趺茨芡{夫君？
”“女子和離不如去死！”“王爺！別妥協(xié)！”“她不敢死的！她還有琪兒呢！
”裴熠承沉默片刻。點了點頭。“聽表嫂的?！苯姾痰靡獾匦α恕Ｎ铱粗?。也笑了。
毫不猶豫。將煤油淋在自己身上。打開了火折子?！班汀被鹧?。瞬間騰起！
吞噬了我的衣衫！灼燒著我的皮肉！劇痛襲來！我卻感覺不到。只有一種解脫的快意。
“裴熠承！”我用盡最后的力氣嘶喊。聲音在火焰中扭曲。
“我此生最后悔的……便是愛上你！”“我與兒子在天上……會日夜詛咒你……不得好死！
”“我生不再做裴家妻！”“死后也不入裴家墳！
”“若有來生……”“我定親手殺了你……為我與兒子報仇！
”“你我……”“緣盡于此……”“阿黛——！”裴熠承驚駭欲絕的嘶吼。穿透火焰。
我看著他驚恐放大的瞳孔。心中一片平靜。終于。結束了?！安唬【然?！快救火！
”他瘋了一樣想沖過來。“阿黛！快脫掉衣服！”“王爺別過去！
”江詩禾死死抱住他的胳膊。“表嫂放手！本王不能讓阿黛死！”“王爺！你心里還愛著她？
”江詩禾瞬間紅了眼。一臉委屈。“我不攔著了！你去救你心愛的女人吧！
”“大不了我離開王府！”“橫豎我只是個借住的……”她作勢要走。裴熠承當即拉住她。
遲疑著找借口。
黛不能死……”“本王需要個名義上的王妃……”“不然會有人非議你……”“那還不簡單？
”江詩禾停下腳步。一臉歡喜?！安蛔屓酥浪懒瞬痪托辛?？
”“她六年沒在府里……”“往后的六十年……也可不必出現(xiàn)！”裴熠承沉默。
江詩禾又鬧了起來?！拔铱赐鯛斁褪巧岵坏盟?！”“心里還愛著她！
”“現(xiàn)在去救……還來得及……”拉扯間。我的身體。重重倒地。從頭到尾。我沒有掙扎。
一心求死。火焰。漸漸熄滅。地上。只剩下一具焦黑的、辨不出模樣的尸體?！皻⒘怂麄?。
”江詩禾抓著裴熠承的胳膊。紅著眼?！熬蜎]人知道今晚的事了?！迸犰诔虚]了閉眼。
掩下眼底的遲疑。比了個手勢。下令殺了在場的所有侍衛(wèi)和丫鬟。尸體被迅速處理。
就在這時。門外響起太監(jiān)尖利的通傳?！笆ブ嫉健踅又?！”裴熠承面容恢復淡然。
開門迎了出去。恭敬跪地。“奉天承運，皇帝詔曰：”“準宣王裴熠承與宣王妃紀青黛和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