雙胞胎弟弟體弱多病，算命的說，他需要一個「擋災(zāi)」的哥哥。于是，我成了那個「擋災(zāi)」
的人。他生病，我要替他吃藥；他闖禍，我要替他挨打；他考試失利，我要被罰跪祠堂。
十八歲生日那天，他又犯了病，爸媽將我綁在床上，準(zhǔn)備抽我的骨髓給他續(xù)命。
我看著門外焦急的父母和床上虛弱的弟弟，笑了?！改銈兒孟裢?，從小到大，生病的那個，
一直是我啊。」下一秒，我掙斷繩索，將針管扎進(jìn)了弟弟的胳膊，他瞬間慘叫起來，
而我蒼白的臉上，卻泛起了健康的紅暈。正文：消毒水的味道混雜著母親蘇琴壓抑的哭聲，
鉆進(jìn)我的鼻腔。我的手腕和腳踝被粗糙的皮帶緊緊捆在冰冷的金屬病床上，勒出了血痕。
今天是我的十八歲生日，也是我雙胞胎弟弟陸明的「生死關(guān)」。「昭昭，你忍一忍，就一針，
抽完骨髓，明明就有救了?！鼓赣H的聲音顫抖著，與其說是在安慰我，
不如說是在說服她自己。我偏過頭，看向玻璃窗外。父親陸振華正摟著母親的肩膀，
滿眼焦急地望著躺在另一張病床上的陸明。陸明臉色蒼白，嘴唇干裂，
一副隨時都會斷氣的模樣。他半瞇著眼，嘴角卻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、得意的笑。
那笑容像一根針，精準(zhǔn)地扎在我早已麻木的心上。十八年了。從我們出生的那天起，
我就被定義為陸明的「擋災(zāi)人」。因為一個江湖術(shù)士的胡言亂語，我成了他生命的附屬品。
他感冒，我被灌下大碗大碗漆黑苦澀的藥汁。他逃學(xué)打架，我被父親用皮帶抽得皮開肉綻。
他考試交白卷，我被罰在沒有暖氣的祠堂跪上一整夜。而陸明，
永遠(yuǎn)是那個被捧在手心的寶貝，是陸家唯一的希望。我所有的一切，包括生命，
都理應(yīng)為他奉獻(xiàn)。家庭醫(yī)生王叔拿著粗大的針管走近，他不敢看我的眼睛，低聲說：「陸昭，
別怪王叔，我也是奉命行事。」我沒有說話，只是靜靜地看著他。
看著他將針頭對準(zhǔn)我后腰的骨骼。父親在窗外不耐煩地催促：「快點！磨蹭什么！
明明的命等得起嗎？」蘇琴則捂著嘴，淚水從指縫中涌出，卻一步也不肯靠近我。
在他們眼里，我不是兒子，不是一個人，只是一劑可以救活陸明的「藥」。我笑了，
低沉的笑聲從喉嚨里滾出來，在這死寂的房間里顯得格外詭異。所有人都愣住了。我抬起眼，
目光逐一掃過他們錯愕的臉，最后定格在陸明身上?！改銈兒孟裢耍瑥男〉酱?，
生病的那個，一直是我啊?！乖捯袈湎碌乃查g，我手腕用力，那根看似牢固的皮帶，
竟被我生生掙斷。「砰」的一聲，皮帶扣彈在地上，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房間里一片死寂。
陸振華和蘇琴驚得后退一步，不可置信地看著我。王醫(yī)生手里的針管都差點沒拿穩(wěn)。
在他們眼中，我一直是那個逆來順受、蒼白瘦弱的「藥渣」，怎么可能有這樣的力氣？
他們不知道，為了活下去，為了不在那些無盡的黑夜里被病痛和苦藥折磨至死，
我每天都在房間里偷偷鍛煉。我赤著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，一步步走向嚇傻了的王醫(yī)生。
他哆嗦著嘴唇：「陸昭，你、你想干什么？」我沒理他，只是從他僵硬的手中，
輕松地取走了那根裝滿了透明液體的針管。然后，我轉(zhuǎn)過身，走向陸明的病床。
陸明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凝固，取而代代的是極致的恐懼。「哥，你別過來……爸！媽！
救我！」他尖叫著，手腳并用地往床頭縮。那副活蹦亂跳的樣子，哪里有半分垂死的病態(tài)？
「陸昭！你瘋了！快住手！」陸振華終于反應(yīng)過來，怒吼著沖向門口，
卻發(fā)現(xiàn)門不知何時被我從里面反鎖了。蘇琴拍打著玻璃窗，哭喊道：「昭昭！那是你弟弟！
你不能傷害他！」弟弟？我心里冷笑。我看著縮在床角的陸明，將針管舉到他眼前，
語氣平靜得可怕：「別怕，這本來就是為你準(zhǔn)備的。」「不！我不要！哥，我錯了，
我再也不敢了，你饒了我吧！」陸明涕淚橫流，丑態(tài)百出。我懶得再聽他廢話，
抓住他掙扎的手臂，將那冰冷的針頭，毫不猶豫地扎了進(jìn)去?！赴 ?！」
陸明發(fā)出了殺豬般的慘叫，那聲音凄厲得幾乎要掀翻屋頂。而我，卻清晰地感覺到，
一股溫暖的、久違的生命力，正從我扎針的手臂開始，迅速流遍我的四肢百骸。
我常年冰冷的手腳開始回暖，臉上病態(tài)的蒼白褪去，泛起健康的紅暈。反觀陸明，
他的慘叫聲漸漸弱了下去，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，那雙原本還算有神的眼睛，
迅速蒙上了一層死氣。他，正在變成過去的我?！该髅鳎∥业拿髅?！」
蘇琴的哭喊聲凄厲如鬼魅，她瘋了一樣用手肘砸著鋼化玻璃，砸得鮮血淋漓也毫不在意。
陸振華則用身體一下下撞著反鎖的房門，發(fā)出沉悶的巨響?！戈懻?！你這個畜生！我殺了你！
」我拔出針管，隨手扔在地上，看著蜷縮在床上，身體開始不自覺抽搐的陸明，
內(nèi)心一片平靜。畜生？到底誰才是畜生？我走到門邊，緩緩拉開了門鎖。
門外的陸振華因為用力過猛，一下子撲了進(jìn)來，摔了個狗吃屎。他狼狽地爬起來，眼睛赤紅，
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，揮著拳頭就朝我臉上打來。我沒有躲。
就在他的拳風(fēng)即將觸及我面頰的瞬間，一只蒼勁有力的大手，如鐵鉗般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「陸先生，在我外孫面前，還輪不到你來撒野?！挂坏郎n老卻威嚴(yán)的聲音響起。我抬起頭，
看到了門口站著的老人。他頭發(fā)花白，但身姿挺拔，一雙眼睛銳利如鷹。是我的外公，
蘇家的掌權(quán)人，蘇振東。他身后，還跟著十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，氣勢逼人。
陸振華臉色大變：「蘇……蘇老先生？您怎么會來這里？」蘇琴也停止了哭喊，
呆呆地看著自己的父親，嘴唇翕動：「爸……」外公沒有理會他們，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，
那雙嚴(yán)厲的眼睛里，流露出一絲心疼和愧疚?！刚颜?，外公來晚了，讓你受苦了?！?/p>
我搖了搖頭，眼眶有些發(fā)熱。自我記事起，外公就極力反對父母對我和陸明的區(qū)別對待，
他曾想將我接到蘇家撫養(yǎng)，卻被陸振華以「破壞家庭和睦」為由強(qiáng)硬拒絕。后來，
蘇琴為了陸振華，甚至不惜與蘇家斷絕了關(guān)系。沒想到，在我最絕望的時候，他還是來了。
「把他帶走！」外公冷冷地看了一眼被保鏢制住的陸振華，下達(dá)了命令。
陸振華還在掙扎：「你們不能這樣！這是我的家事！蘇琴，你快讓你爸放開我！」
蘇琴卻像是丟了魂，只是癡癡地看著病床上氣息越來越弱的陸明，
嘴里喃喃自語：「怎么會這樣……怎么會這樣……」我冷眼看著這一切，走到蘇琴面前。
「媽，現(xiàn)在，你看到誰才是那個真正需要被救的人了嗎？」蘇琴猛地抬頭看我，
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陌生?！改恪悴皇俏业恼颜选业恼颜巡粫@樣……」
蘇琴踉蹌著后退，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獸。我笑了，笑意卻未達(dá)眼底?！改愕恼颜眩?/p>
在你決定抽干他的骨髓去救另一個兒子的那一刻，就已經(jīng)死了。」說完，我不再看她，
轉(zhuǎn)身對外公說：「外公，我們走吧?！雇夤c點頭，攬住我的肩膀，帶著我向外走去。
經(jīng)過陸振華身邊時，我停下腳步，俯身在他耳邊，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：「爸，
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那些藥有問題嗎？」陸振華渾身一僵。我繼續(xù)說道：「半年前，
我偷偷藏了一碗藥，送去做了檢測。報告上說，那是一種從南美毒草中提取的慢性毒素，
長期服用，會慢慢侵蝕人的生命力，直到耗盡而亡。」「而那種所謂的『擋災(zāi)』，
不過是你們的自欺欺人。陸明之所以看起來健康，是因為我的生命力，
通過某種你們不知道的玄學(xué)聯(lián)系，被源源不斷地轉(zhuǎn)移到了他的身上?！埂肝页缘拿恳豢谒?，
都是在為他續(xù)命?！龟懻袢A的眼睛瞪得像銅鈴，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后背?！改恪愫f！
」他嘴上否認(rèn)，但顫抖的聲音已經(jīng)出賣了他。「我有沒有胡說，
你看看陸明現(xiàn)在的樣子不就知道了？」我直起身，語氣冰冷，「我停藥半年，
生命力不再流失，而他，失去了我的供養(yǎng)，自然就現(xiàn)出了原形。」「至于今天，
我扎進(jìn)他身體里的，不是什么毒藥，只是最普通的葡萄糖。真正讓他變成這樣的，是你，
是你們的偏心和愚蠢?！埂杆F(xiàn)在感受的，不過是我十八年人生的濃縮而已?！拐f完，
我頭也不回地跟著外公離開了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。身后，
是陸振華絕望的咆哮和蘇琴撕心裂肺的哭喊。坐上外公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，
車子平穩(wěn)地駛離了醫(yī)院。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象，十八年的壓抑和痛苦，
仿佛也隨著這陣風(fēng)，被吹散了。外公遞給我一杯溫水，嘆了口氣：「昭昭，這些年，
委屈你了。外公早就說過，陸振華狼子野心，不是良配，你母親被他灌了迷魂湯，
才落得今天這個地步?！刮液攘丝谒?，問道：「外公，您是怎么知道我今天……」
「我一直派人盯著陸家。」外公的眼神沉了下來，
「從我知道他們找那個什么狗屁大師給你批命開始，我就沒放心過。今天我的人匯報說，
他們帶你來了醫(yī)院，我就知道要出事。」原來，我從來不是孤身一人。一股暖流涌上心頭。
「那他們……」「放心，陸家要完了?！雇夤恼Z氣不帶一絲感情，「陸振華的公司，
這些年背地里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勾當(dāng)，我一清二楚。他以為攀上了蘇家，就可以高枕無憂，
卻忘了，我能把他捧起來，就能讓他摔得更慘。」「至于你母親……」外公頓了頓，
臉上閃過一絲不忍，「那是她自己的選擇，她要為她的愚蠢，付出代價。」回到蘇家老宅，
我仿佛進(jìn)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。這里沒有壓抑的氣氛，沒有偏心的父母，
沒有虎視眈眈的兄弟。外公給我安排了最好的醫(yī)生團(tuán)隊，為我進(jìn)行全面的身體檢查。
結(jié)果顯示，我的身體因為常年服用毒素，底子虧損得厲害，但好在我年輕，加上停藥及時，
只要精心調(diào)養(yǎng)，完全可以恢復(fù)健康。而我體內(nèi)那股新生的力量，醫(yī)生也無法解釋，
只能歸結(jié)于奇跡。我知道，那不是奇跡。那是我從陸明身上，拿回來的，本就屬于我的東西。
在蘇家休養(yǎng)的日子里，我過得前所未有的平靜。外公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我身上，
親自監(jiān)督我的飲食和作息，帶我認(rèn)識蘇家的產(chǎn)業(yè)和人脈。他毫不掩飾地告訴所有人，我，
陸昭，將是蘇家唯一的繼承人。這期間，陸家那邊也傳來了消息。陸振華的公司，
在外公的雷霆手段下，資金鏈斷裂，丑聞纏身，短短一個月就宣告破產(chǎn)。
他從一個風(fēng)光的企業(yè)家，淪落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，背上了巨額的債務(wù)。而陸明，
在醫(yī)院里住了很久，花光了家里最后的積蓄，最終還是被趕了出來。他的身體徹底垮了，
變得比我過去還要孱弱，走幾步路都要喘半天，成了一個離不開藥罐子的廢人。一天下午，
我正在花園里看書，管家匆匆走來，面色有些為難?！干贍?，蘇琴女士在門外，
說想見您一面。」我放下書，沉默了片刻，還是決定去見她。我不是想原諒，
我只是想為過去那十八年，畫上一個徹底的句號。在蘇家大宅的鐵門外，我見到了蘇琴。
她穿著樸素的舊衣服，頭發(fā)枯黃，面容憔悴，早已沒有了往日貴婦人的半分光彩。看到我，
她渾濁的眼睛里亮起一絲光芒，快步?jīng)_了過來，卻被保鏢攔住?！刚颜?！昭昭你見見媽媽！」
她激動地喊著，聲音沙啞。我隔著冰冷的鐵門，靜靜地看著她?！赣惺聠幔俊?/p>
我的冷淡讓她愣住了，她臉上的激動褪去，換上了哀求的神色?！刚颜?，媽媽知道錯了，
媽媽真的知道錯了……你原諒媽媽好不好？」她哭了起來，「你弟弟他……他快不行了，
醫(yī)生說他需要一大筆錢換腎……昭昭，你救救他，算媽媽求你了！他也是你的親弟弟??！」
我看著她聲淚俱下的表演，只覺得可笑。直到現(xiàn)在，她心里想的，依然是陸明。
「他快不行了，與我何干？」我反問。蘇琴的哭聲一滯，
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：「你怎么能這么說？那是你弟弟！」「在我被綁在床上，
你們準(zhǔn)備抽我骨髓的時候，你們可曾想過，我也是你們的親兒子？」一句話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