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國棟開發(fā)布會那天，天陰得像一塊浸了水的抹布。
林妙妙站在直播鏡頭前，西裝筆挺，妝容干凈，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。
韓總監(jiān)在耳返里問：“真要直播？萬一他反咬你造謠，平臺得擔責。”她扯了扯嘴角：“直播，全網(wǎng)推流。這次不是我演，是讓他演——演到謝幕?！?/p>
發(fā)布會現(xiàn)場座無虛席。
魏國棟坐在中央，白發(fā)蒼蒼，眼眶泛紅，手里捧著一本泛黃的賬冊，聲音顫抖：“這二十年，我日夜難安……妙妙，我是看著你長大的。你爸出事那年，你才五歲。我一直在等你回來，想把真相還給你，也還給自己一個救贖?！?/p>
臺下記者動容，彈幕飄滿“淚目”“魏老真性情”。
林妙妙走上臺，接過那份《和解協(xié)議》，指尖微涼。
系統(tǒng)瞬間彈出紅色警告：【檢測到隱藏條款——簽署即視為放棄追訴權(quán)，并公開承認林父為唯一主犯】。
她笑了。
不是花癡的傻笑，也不是直播時的浮夸表演，而是終于撕開面具后的清醒一笑。
她抬頭，直視攝像機，一字一句：“魏叔，你說我父親是罪人——那你能解釋，為什么‘星輝傳媒’的初始股東名單里，有你用亡妻身份證注冊的化名？”
全場死寂。
彈幕卡住三秒，然后爆炸。
她沒停，聲音更穩(wěn)：“你說你在等我回家……可五歲那年，是你親自把我爸的辦公室鑰匙交給了警方，比警察早到十分鐘。你口口聲聲說想彌補，可為什么，當年唯一替我父親發(fā)聲的記者，第二天就被吊銷執(zhí)照？”
魏國棟臉色驟變，手抖了一下。
她當著全網(wǎng)的面，將和解書撕成兩半，紙片如雪落下。
“我爸沒逃?！彼驹诠饫铮褚槐銮实牡?，“他是在等——有人敢說真話?！?/p>
話音未落，側(cè)門猛地被推開。
李雪沖了進來，舉著一支錄音筆，聲音發(fā)顫：“這是三個月前，魏國棟在私人飯局上的原話——‘林家父女，一個死一個瘋，最好永遠閉嘴。我養(yǎng)了十年的輿論機器，不能毀在一個小丫頭手上?！?/p>
錄音播放。
魏國棟的臉，徹底灰了。
警笛由遠及近。
張警官帶著人走進來，亮出逮捕令：“魏國棟，你涉嫌操縱金融詐騙、偽證罪、妨礙司法公正，現(xiàn)依法拘捕?！?/p>
全場嘩然，鏡頭瘋狂對焦。
林妙妙沒看魏國棟，只看著直播畫面里滾動的彈幕——【妙妙牛逼】【她真的做到了】【這不是戀綜，是審判現(xiàn)場】。
系統(tǒng)最后一次彈出提示：【終極黑料解鎖：魏國棟通過媒體集團操控輿論十余年，陸沉舟僅為棋子】。
她閉了閉眼。
原來從頭到尾，真正的獵手，從來不在鏡頭前。
事后，張警官低聲問她：“你就不怕他反手告你誹謗？畢竟，你沒走司法程序?！?/p>
她笑了笑：“因為我從沒說一句沒有證據(jù)的話——我只放錄音，只曬文件，只問邏輯。情緒是表演，證據(jù)才是子彈?！?/p>
韓總監(jiān)走過來，遞給她一部紀錄片樣片，封面寫著《吃瓜者的正義》。
她打開自己的吃瓜賬號，發(fā)布新視頻，標題只有一句：“家人們，這次的瓜，叫‘真相’。”
評論區(qū)瞬間刷屏：“妙妙，你爸會為你驕傲的。”
她看著那條留言，久久未動。
魏國棟被捕第三天，她回到老屋，當著趙美蘭的面，將父親那本寫滿謎團的日記投入火盆。
火舌舔舐紙頁，她低聲說：“爸……”
10
魏國棟被捕第三天，林妙妙回到老屋。
巷子還是老樣子，青磚墻皮剝落，晾衣繩上掛著趙美蘭家的碎花床單，在風里輕輕晃。
她站在門檻前，手里捧著那本泛黃的日記本——父親生前寫下的最后一本，字跡潦草，夾雜著數(shù)字、代號和反復涂改的日期。
沒人看得懂，除了她。
趙美蘭蹲在門口燒水，看見她，手頓了頓：“回來了?！?/p>
林妙妙點頭，把日記本放在院中那張掉漆的木桌上，劃了根火柴。
火苗竄起來，舔上紙頁，焦黑的邊角卷曲著飛舞。
彈幕早就不在了，直播間也關(guān)了，但她的腦內(nèi)直播間還在——系統(tǒng)安靜地懸浮著，像一只睜著的眼睛。
【微表情分析：目標——林妙妙，呼吸平穩(wěn)，瞳孔收縮率正常，嘴角輕微上揚0.3秒——情緒波動極低，行為預判：非情感性銷毀，屬戰(zhàn)術(shù)性釋放信號?！?/p>
她看著火焰吞噬“ZYN-7賬戶”那一頁，低聲說：“爸，你的秘密我?guī)ё吡耍愕那灏?，我要用別的方式拿回來?！?/p>
趙美蘭紅了眼眶，沒說話，只是默默遞來一瓢水，澆滅余燼，動作利落得不像個普通房東。
就在這時，巷口傳來剎車聲。
一輛黑色轎車急停，車門打開，周律師踉蹌著沖出來。
他西裝皺得像揉過的紙團，領(lǐng)帶歪斜，額角一道擦傷滲著血。
他幾乎是撲到門檻前，膝蓋一彎，跪了下去。
“林小姐……求你，留一份復印件！”他聲音發(fā)抖，手指死死摳著地面，“我簽了十年保密協(xié)議……可他們要滅口！”
林妙妙沒動。
系統(tǒng)瞬間激活：【目標眼瞼顫動頻率超標——極度恐懼】【語音節(jié)奏紊亂但語義連貫——真實陳述概率98.7%】
她蹲下，平視他：“誰要滅口？你說的‘他們’是誰？”
周律師哆嗦著從內(nèi)袋掏出一個U盤，一角焦黑，像是從火里搶出來的：“這是……當年賬目備份。魏老臨終前塞給我，說‘萬一有一天林家女兒回來，交給她’……可現(xiàn)在，他家人找上我，要我作偽證，把三起案子的賬，全推到你父親頭上……否則，我就得‘意外身亡’?！?/p>
林妙妙接過U盤，指尖冰涼。
她忽然笑了。
不是因為恐懼，而是終于看清了棋局。
魏國棟倒了，可棋手還在。
當晚，李雪約她在廢棄電視臺樓頂見面。
風很大，吹得人站不穩(wěn)。
遠處城市燈火如星，星輝大廈矗立在中央，通體透明，像一座發(fā)光的墓碑。
李雪遞來一份名單：“這是‘星輝傳媒’過去十年收買的財經(jīng)主編、司法掮客、節(jié)目導演……魏家靠這張網(wǎng)，洗白了三起金融案?！彼D了頓，“但最危險的，是現(xiàn)任證監(jiān)會顧問——鄭文山。他是魏國棟的親外甥，也是《戀愛狩獵區(qū)》的隱形投資人?！?/p>
林妙妙瞳孔一縮。
難怪節(jié)目組突然加碼求婚環(huán)節(jié)，王莉被封口那么快……原來，有人在怕。
她插入U盤，調(diào)出系統(tǒng)解密功能。
幾秒后，一段視頻日志跳出，時間戳是魏國棟被捕前夜。
畫面里，老人老淚縱橫：“妙妙，我不是主謀……我只是替鄭文山背了二十年的鍋。ZYN賬戶的真正控制人，是他?！?/p>
視頻結(jié)束。
她關(guān)掉，望向星輝大廈，輕聲說：“原來棋盤，從來就不在戀綜里?！?/p>
系統(tǒng)彈出新提示：【隱藏勢力識別完成：鄭文山，關(guān)聯(lián)賬戶ZYN-1至ZYN-9，資產(chǎn)規(guī)模預估超37億】
她站起身，將U盤扔進風里。
下一秒，系統(tǒng)自動提示：【云端備份完成，原始數(shù)據(jù)已加密歸檔】
沒人知道，那本被燒的日記，早在她進門前，就被系統(tǒng)掃描復制，連一個標點都沒漏。
燒日記，不是告別。
是放餌。
她轉(zhuǎn)身下樓，嘴角微揚。
有些人，就愛看英雄自毀證據(jù)。
那就讓他們，好好看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