畫室里安靜得只剩下炭筆在紙上摩擦的聲音。顧慕深握著炭筆的手指泛白，
他已經(jīng)在這張畫紙前坐了整整一夜。桌案上散落著無數(shù)廢棄的草稿，
每一張都是同一個人的側(cè)臉。溫柔的眉眼，淺淺的酒窩，還有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。
江暖。他的妻子。那個三天前因為車禍永遠離開他的女人。"先生，
夫人的遺物已經(jīng)整理好了。"管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，顧慕深的手一抖，
炭筆在紙上劃出一道刺眼的黑線，徹底毀了這幅畫。他煩躁地將畫紙撕碎，起身走向門外。
客廳里，江暖的物品被整齊地裝在幾個紙箱里。衣服、首飾、書籍，
還有那些她精心收集的小擺件。每一樣?xùn)|西都曾經(jīng)被她的手撫摸過，沾染著她的溫度和氣息。
顧慕深走到最大的那個紙箱前，里面是江暖工作時用的文件和筆記本。
作為城中最知名畫廊的經(jīng)理，她總是忙得不可開交，經(jīng)常為了一場展覽籌備到深夜。
他隨手翻開一本筆記，準備看看是否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處理。然后，他愣住了。
筆記本的扉頁上，用江暖娟秀的字體寫著："給慕深的話"。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，
每一頁都有日期，最早的竟然可以追溯到三年前。"2021年3月15日，
今天是我們結(jié)婚紀念日。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，還買了蛋糕，
可是你在畫室一待就是一整天。蛋糕放到第二天都壞了，我一個人吃完了排骨。
其實也沒什么，我知道你的畫很重要。""2021年4月22日，我今天生病發(fā)燒，
想讓你陪我去醫(yī)院，可是你說有靈感不能被打斷。我自己打車去的醫(yī)院，
醫(yī)生說幸好來得及時?；丶业穆飞衔蚁?，也許這就是嫁給藝術(shù)家的代價吧。
""2021年7月10日，我升職了，成為了畫廊的經(jīng)理。我很開心，
想和你分享這個好消息，可是你只是點了點頭，說'嗯，挺好'。我知道你不太關(guān)心這些，
但是慕深，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為我高興一下，哪怕就一下下。"顧慕深的手開始顫抖。
他從來不知道江暖會寫這些東西，從來不知道她會把所有的委屈和孤獨都寫下來。在他眼里，
江暖一直都是那個溫柔體貼、從不抱怨的完美妻子。他繼續(xù)翻頁。"2021年9月3日，
今天我們?nèi)⒓优笥训幕槎Y。新郎在臺上說'謝謝你陪伴我走過每一個重要時刻'，
新娘哭得很開心。我偷偷看了你一眼，你在想什么呢？是在想新的畫作嗎？我們結(jié)婚這么久，
你陪我參加過的重要場合屈指可數(shù)。不過沒關(guān)系，我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一個人面對所有的事情。
""2021年12月24日，平安夜。我準備了很久的晚餐，想給你一個驚喜。
可是你又在畫室里。我一個人吃完了所有的菜，然后收拾干凈，假裝什么都沒有發(fā)生。慕深，
你知道嗎？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住在你家里的陌生人。"每一行字都像是一根針，
狠狠地扎進顧慕深的心里。他想起那些日子，那些被他忽略的細節(jié)。
江暖總是笑著對他說"沒關(guān)系"，總是默默地收拾他留下的凌亂，
總是在他專注作畫時輕手輕腳地送來咖啡和點心。他以為她理解他，支持他，
從來沒有想過她內(nèi)心的孤獨和委屈。"2022年5月20日，今天是520，
街上的情侶很多。我路過花店，看到有人在買玫瑰，突然想起我們在一起這么久，
你從來沒有送過我花。不是在生氣，只是忽然覺得有些遺憾。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，
你會想念我嗎？"最后一句話讓顧慕深幾乎無法呼吸。他快速翻到最后一頁，日期是三天前。
"2024年8月26日，今天要去接一個客戶，路上可能會有些堵車。慕深，
如果我今天回來晚了，你記得吃飯。冰箱里有我做好的飯菜，熱一下就能吃。還有，我愛你，
雖然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繪畫，但我還是想說，我愛你。
"這是江暖在這個世上寫下的最后一句話。第二天，她就在去接客戶的路上出了車禍。
顧慕深緊緊抱著筆記本，眼淚終于忍不住滑落下來。第二章顧慕深抱著江暖的日記本，
在沙發(fā)上坐了整整一夜。他一遍遍地翻看著那些文字，每一頁都是江暖內(nèi)心最真實的聲音。
那些他從未察覺的委屈，那些她從未說出口的孤獨，那些被他忽略的細節(jié)，
全都密密麻麻地寫在這本日記里。"先生，您該吃點東西了。"管家端著早餐走進客廳，
看到顧慕深憔悴的樣子，忍不住勸道："夫人在天之靈也不希望您這樣折磨自己。
"顧慕深抬起頭，眼睛布滿血絲："老陳，你說她為什么從來不告訴我這些？
"管家沉默了一會兒，輕嘆道："夫人是個善良的人，她不愿意給您添麻煩。""添麻煩？
"顧慕深苦笑，"她是我的妻子，關(guān)心她難道是麻煩嗎？""可您總是在畫室里，
夫人想找您說話都要看時機。"管家的話很輕，但是像刀子一樣割在顧慕深心上，
"這些年來，夫人承擔了家里的大部分事務(wù)，就是為了讓您能專心創(chuàng)作。
"顧慕深想起那些細節(jié)。每次他專心作畫時，江暖總是輕手輕腳地進入畫室，
悄無聲息地放下咖啡或點心，從不打擾他。家里的一切事務(wù)，從水電費到日常采購，
從社交應(yīng)酬到親戚走動，全都是江暖在處理。而他，理所當然地享受著這一切，
從未想過要去了解她的感受。翻開日記本，顧慕深繼續(xù)讀下去。"2022年8月15日，
慕深的畫展開幕了。他站在臺上接受采訪，說感謝所有支持他的人。
我站在臺下看著他發(fā)光的樣子，心里很驕傲。記者問他創(chuàng)作靈感來自哪里，
他說是生活中的美好。我想，我算不算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呢？""2022年10月30日，
今天是我的生日。我本來想提醒他，但是他在準備新的系列作品，看起來很忙。
我自己買了個小蛋糕，插了根蠟燭，許愿希望他能更關(guān)注我一點。不過許愿這種事情，
還是得靠自己爭取吧。"顧慕深記得那天，江暖回來時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，
還說在路上碰到了朋友，一起吃了晚餐。他當時正在構(gòu)思新的畫作，
隨口應(yīng)了幾句就繼續(xù)工作了。原來她是自己一個人過生日。"2023年2月14日，
情人節(jié)?？吹脚笥讶锒际切愣鲪鄣恼掌乙蚕牒湍缴钆囊粡??？墒撬f拍照很浪費時間，
而且他不喜歡在社交媒體上露面。我理解他的想法，畢竟藝術(shù)家都有自己的堅持。
但是有時候我也想讓別人知道，我是有人愛的。""2023年4月10日，
今天我們?nèi)タ戳艘粓鲆魳窌?。我很開心，因為這是我們很久以來第一次一起出門。
可是中途他接到畫廊的電話，說有買家想看他的作品，他立刻就想走。我說音樂會還沒結(jié)束，
他說機會難得。最后我們還是提前離開了。慕深，你知道嗎？有時候我覺得在你心里，
什么都比我重要。"顧慕深的心越來越沉。他想起那場音樂會，
確實是有一個重要的買家想要購買他的畫作。那個買家很挑剔，
錯過了那次機會可能就沒有下次了。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離開。但他從未想過，
江暖有多期待那場音樂會。門鈴響了，管家去開門，進來的是江小寶，江暖唯一的弟弟。
江小寶眼眶通紅，顯然哭了很久。他看到顧慕深手里的日記本，憤怒地說："姐夫，
你現(xiàn)在看這些還有什么用？我姐活著的時候你關(guān)心過她嗎？"顧慕深沒有反駁，
因為他知道江小寶說得對。"你知道我姐最后一次給我打電話說了什么嗎？
"江小寶的聲音有些哽咽，"她說她很累，想要休息一段時間。她還說，也許她選擇錯了，
也許她不應(yīng)該嫁給一個只愛藝術(shù)不愛人的男人。"這句話像一記重錘，
狠狠敲擊著顧慕深的心臟。"她還說什么了？"顧慕深聲音沙啞地問。江小寶看了他一眼，
猶豫了一下才說："她說，如果有來生，她不想再遇見你了。因為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，
太累了。"第三章江小寶走后，顧慕深一個人坐在空?蕩蕩的房子里。
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地板上，照亮了江暖曾經(jīng)精心布置的每一個角落?？蛷d里的花瓶，
茶幾上的相框，書架上整齊擺放的書籍，每一樣物品都帶著她的印記。顧慕深走到書架前，
取下一本相冊。第一頁是他們的結(jié)婚照。照片里的江暖穿著潔白的婚紗，笑得很甜很美，
而他雖然也在笑，但眼神顯得有些飄忽，仿佛在想著別的事情。他想起拍婚紗照那天，
攝影師一直在要求他們做各種親密的動作，他覺得很麻煩，心里想著回去要畫的那幅風(fēng)景畫。
江暖察覺到了他的不耐煩，主動配合攝影師的要求，盡力讓每一張照片都看起來完美。
翻到下一頁，是他們蜜月旅行的照片。他們?nèi)チ私系囊粋€小鎮(zhèn)，青石板路，白墻黑瓦，
處處都是如詩如畫的風(fēng)景。江暖很興奮，拉著他到處拍照，還買了很多特產(chǎn)和紀念品。
但在顧慕深的記憶里，那次旅行他一直在想著創(chuàng)作，看到美景時想的不是和妻子分享，
而是如何把這些元素運用到自己的畫作中。他甚至還在旅行途中畫了好幾幅速寫，
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寫生上?，F(xiàn)在看那些照片，
他才發(fā)現(xiàn)江暖的笑容在旅行的后幾天明顯變得勉強了。繼續(xù)翻頁，是他們?nèi)粘Ｉ畹恼掌?/p>
生日聚會、朋友聚會、節(jié)假日出游，每一張照片里江暖都笑得很開心，而他要么在發(fā)呆，
要么在看手機，要么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。有一張照片特別刺眼。
那是在一次朋友聚會上，大家在吃生日蛋糕，江暖正在給他喂蛋糕，她笑得很甜，
而他卻在低頭看手機，連正眼都沒有看她一下。顧慕深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回家后，
江暖很安靜，幾乎沒有說話。他當時以為她只是累了，現(xiàn)在想來，她一定很失望吧。
手機響了，是畫廊的經(jīng)理打來的。"顧先生，關(guān)于下個月的個人展覽，
我們需要確認一下展出的作品清單...""取消吧。"顧慕深打斷了對方。"什么？
您是說推遲嗎？""取消，永遠不辦了。"顧慕深說完就掛了電話。
那個展覽是江暖生前幫他聯(lián)系的，她花了很多心血去說服畫廊方面，還親自參與了策劃工作。
她說這將是他藝術(shù)生涯中最重要的一次展覽，可能會奠定他在藝術(shù)界的地位。但現(xiàn)在，
這些對他來說都沒有意義了。顧慕深重新打開江暖的日記本。"2023年7月5日，
慕深的新作品完成了，我覺得畫得特別好。
我跟他說這幅畫讓我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，他愣了一下，然后問我那是哪里。
我告訴他是在美術(shù)館，他點了點頭，但我能看出來他并不記得那些細節(jié)。其實也沒什么，
記不記得都無所謂，重要的是現(xiàn)在我們在一起。"顧慕深放下日記本，
閉上眼睛回憶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。那是在市美術(shù)館，他去參觀一個畫展。
江暖當時還是一名普通的工作人員，負責接待參觀者。她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長褲，
頭發(fā)扎成馬尾，看起來很清秀很干凈。他記得自己當時正在觀看一幅印象派的作品，
江暖走過來，用溫柔的聲音向他介紹畫作的背景和技法。她的講解很專業(yè)，
但又不會讓人覺得枯燥，反而讓人想要繼續(xù)聽下去。那時候的江暖眼里有光，
說起藝術(shù)時整個人都在發(fā)亮。她說她一直夢想著能夠推廣藝術(shù)，讓更多的人感受到美的力量。
后來他們經(jīng)常在美術(shù)館里見面，江暖總是能從專業(yè)的角度給他一些建議，
同時也讓他看到了藝術(shù)的另一種可能性。漸漸地，他開始期待與她的見面，期待聽她說話。
他向她求婚的時候，也是在那個美術(shù)館里。他原本準備了一段很浪漫的話，
但最后只是簡單地說："嫁給我吧，我們一起創(chuàng)造更多的美。"江暖哭了，然后點頭說好。
現(xiàn)在想來，當時的他就是被她對藝術(shù)的熱愛所吸引，
卻從來沒有試著去了解她作為一個人的需求和感受。手機又響了，這次是老朋友李明。
"慕深，聽說你取消了展覽？為什么？這可是你籌備了半年的...""不想辦了。
""你這樣對得起江暖嗎？她為了這次展覽付出了多少心血，你知道嗎？
"李明的聲音有些激動，"她聯(lián)系畫廊、洽談贊助商、設(shè)計宣傳方案，
每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都親自把關(guān)。她比你還要重視這次展覽！"顧慕深沉默了。
李明繼續(xù)說："江暖走了，你就這樣自暴自棄嗎？你覺得她在天之靈會開心嗎？"掛了電話，
顧慕深又想起了一些細節(jié)。第四章顧慕深走進江暖的工作室。
這是她在家里專門開辟出來的一個小房間，用來處理畫廊的工作和個人興趣。房間不大，
但布置得很溫馨，墻上掛著一些她收集的藝術(shù)作品，桌上擺著各種藝術(shù)類的書籍和雜志。
他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這個房間。在江暖生前，這里對他來說只是家里的一個普通房間，
他偶爾路過，偶爾進來找個什么東西，但從未真正關(guān)注過她在這里做什么?，F(xiàn)在他才發(fā)現(xiàn)，
這個小小的工作室里裝滿了江暖的夢想和努力。
書架上整齊擺放著各種藝術(shù)史著作、畫冊、展覽目錄，還有她手寫的讀書筆記。
顧慕深隨手翻開一本，發(fā)現(xiàn)里面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她對各種藝術(shù)作品的理解和感悟。
"莫奈的《睡蓮》系列不僅僅是對自然的描繪，更是對光影變化的捕捉。
藝術(shù)家通過觀察不同時間、不同季節(jié)的光線變化，記錄下了時間的流逝。
這讓我想到慕深的風(fēng)景畫，他也很擅長表現(xiàn)光影，
但他的作品中似乎缺少一些情感的溫度..."顧慕深看到這里愣了一下。
江暖竟然這么仔細地分析過他的作品，而且看得很準。他的畫作技法嫻熟，構(gòu)圖精美，
但確實缺乏情感的溫度，缺乏人文關(guān)懷。這正是一些評論家對他作品的批評，
但他從來不在意。沒想到江暖早就看出了這一點。繼續(xù)翻閱，
他看到了更多江暖的思考："今天看了一個關(guān)于藝術(shù)與生活關(guān)系的展覽。策展人說，
真正的藝術(shù)應(yīng)該來源于生活，又高于生活。藝術(shù)家不應(yīng)該脫離生活，
而應(yīng)該在生活中尋找創(chuàng)作的靈感。我想把這個觀點分享給慕深，但他最近很忙，
還是等他有空的時候再說吧。""讀到一篇關(guān)于藝術(shù)家家庭關(guān)系的文章，
里面提到很多藝術(shù)家因為過度專注創(chuàng)作而忽略了家庭，最終導(dǎo)致婚姻破裂。
文章建議藝術(shù)家要學(xué)會平衡工作和生活，要讓藝術(shù)為生活服務(wù)，而不是相反。
我覺得這篇文章很有道理，想推薦給慕深看，希望對他有幫助。
"每一篇筆記都體現(xiàn)了江暖對藝術(shù)的理解和對他的關(guān)心。她不僅僅是在支持他的事業(yè)，
更是在試圖幫助他成為一個更好的藝術(shù)家和更好的人。而他，從來沒有讀過她寫的這些東西。
顧慕深走到辦公桌前，桌上放著一疊文件，都是關(guān)于他即將舉辦的個人展覽的資料。
輸安排、媒體宣傳方案、開幕式嘉賓邀請名單...每一份文件都有江暖的標注和修改意見，
字跡工整而認真。策劃書的封面上，江暖用紅筆寫了一行字："慕深，
這將是你最重要的一次展覽，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。"顧慕深的手開始顫抖。
他翻開策劃書的第一頁，
看到了江暖寫的展覽前言："顧慕深先生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優(yōu)秀的畫家之一，
他的作品以其獨特的藝術(shù)語言和精湛的技法著稱。在這次展覽中，
我們將展出他近年來的代表作品，讓觀眾感受到藝術(shù)的魅力和生活的美好。
每一幅作品都凝聚著藝術(shù)家的心血和情感，也承載著他對這個世界的觀察和思考。我們相信，
這些作品不僅能夠給觀眾帶來視覺上的享受，更能夠觸動人心，啟發(fā)思考。
藝術(shù)的價值不在于技法的炫耀，而在于情感的傳達。真正的藝術(shù)應(yīng)該能夠超越表面的美麗，
直達人心的深處。我們希望通過這次展覽，讓更多的人了解和喜愛藝術(shù)，
也讓藝術(shù)家本人更加明確自己的創(chuàng)作方向。愿藝術(shù)與生活相伴，愿美好與我們同行。
"這篇前言寫得很好，既專業(yè)又有情感，既體現(xiàn)了對他作品的推崇，
又表達了對藝術(shù)本質(zhì)的理解。顧慕深知道，這不是什么客套話，
而是江暖對他和對藝術(shù)的真心話。但他從來沒有讀過這篇前言，
甚至不知道江暖為這次展覽寫了前言。在文件夾的最后，他發(fā)現(xiàn)了一份手寫的信件，
抬頭寫著"給慕深的話"。"慕深，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，
我們的展覽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成功舉辦了。我想告訴你，我為你感到驕傲。不僅僅是因為你的才華，
更是因為你的堅持。這些年來，我看著你為了藝術(shù)付出的一切，
看著你在創(chuàng)作中的專注和執(zhí)著，我知道這并不容易。很多人不理解藝術(shù)家的生活，
覺得我們很奇怪，但我理解你。我也想告訴你，藝術(shù)雖然重要，但生活同樣重要。
我希望你能夠在創(chuàng)作中找到快樂，也希望你能夠在生活中找到溫暖。我們是夫妻，也是伙伴，
我想陪你走過人生的每一個階段。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，你要記得照顧好自己，也要記得，
有一個人曾經(jīng)很愛很愛你。永遠愛你的，江暖。"顧慕深看完這封信，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。
第五章顧慕深哭了很久，直到眼淚流盡，喉嚨沙啞。他抱著江暖寫給他的那封信，
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。原來在他專心致志追求藝術(shù)的這些年里，江暖一直在默默承受著孤獨，
默默支撐著這個家，默默愛著他這個自私的男人。而他，直到現(xiàn)在才知道她付出了多少。
門鈴又響了，這次是江暖生前最好的朋友蘇雅。蘇雅眼圈紅腫，顯然也哭了很久。
她看到顧慕深憔悴的樣子，嘆了一口氣說："我來拿江暖的一些東西，
她生前說如果有什么事情，讓我?guī)退幚硪恍┧饺宋锲贰?"什么東西？"顧慕深問。
"一些她寫的東西，還有一些照片。"蘇雅走向江暖的工作室，
"她說這些東西對你來說可能不重要，但對她來說很珍貴。"顧慕深跟著蘇雅走進工作室，
看著她熟練地打開一個小抽屜，從里面取出一個精美的盒子。"這是什么？"蘇雅打開盒子，
里面是一疊疊整齊的照片和信件。"這是江暖收集的你們在一起的所有美好回憶。
每一張照片，每一封信，每一個小紀念品，她都保存得很好。"顧慕深看到那些照片，
有些是他們一起拍的，有些是江暖偷偷拍他作畫時的樣子。
每一張照片都被她小心翼翼地保存著，還在背面寫上了時間和地點。"她真的很愛你。
"蘇雅的聲音有些哽咽，"每次跟我聊天，她說得最多的就是你。
你的畫作、你的展覽、你的一切，她都如數(shù)家珍。即使有時候會抱怨你太專注工作，
但說完之后她總是會補充一句'不過我理解他，藝術(shù)家都是這樣的'。
"顧慕深拿起一張照片，那是他在畫室作畫時的背影。照片拍得很好，
光線正好打在他的身上，整個人看起來專注而有魅力。
照片背面寫著："慕深專心作畫的樣子最帥了。雖然這時候他聽不見我說話，
但看著他認真的樣子，我就覺得很幸福。""你知道嗎，這些照片她經(jīng)常拿出來看。
"蘇雅繼續(xù)說，"特別是心情不好的時候，她會翻看這些照片，然后告訴我'看，
我老公多優(yōu)秀'。""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多嗎？"顧慕深問。蘇雅沉默了一會兒，
然后點了點頭："挺多的。特別是這兩年，她經(jīng)常跟我說感到孤獨。但她從來不怪你，
總是說理解你的工作。""她都跟你說過什么？
""她說...她說有時候覺得自己像是一個人在生活，像是一個人在這個家里。
你們雖然住在一起，但很少交流，很少有共同的時間。她想跟你聊天，
但你總是在畫室里；她想跟你一起出去，但你總是說有工作要做。
"蘇雅的話讓顧慕深更加難受。"但是她也說過，她不后悔嫁給你。"蘇雅看著顧慕深，
"她說愛一個人就是要支持他的夢想，哪怕這個夢想里沒有自己的位置。
"盒子里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：電影票根、餐廳的收據(jù)、旅行時買的紀念品。
每一樣?xùn)|西都代表著他們一起度過的時光，而江暖把這些全都保存了下來。
"她還寫了一些其他的東西。"蘇雅從盒子底部取出一疊信紙，"這是她寫給未來的信，
她說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，希望有人能把這些話轉(zhuǎn)達給你。"顧慕深接過那些信紙，
第一頁寫著："慕深，當你讀到這些話的時候，我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不在你身邊了。
"他的手開始顫抖，繼續(xù)讀下去："我不知道我會以什么方式離開，
也不知道那一天會是什么時候。但我想在還有機會的時候，把一些話寫下來。首先，
我想告訴你，我從來沒有后悔過嫁給你。即使我們的生活不夠完美，
即使你的心里更多的是藝術(shù)而不是我，但我依然覺得能夠成為你的妻子是我最大的幸福。
其次，我想告訴你，我理解你對藝術(shù)的熱愛。我知道對你來說，創(chuàng)作就像是生命一樣重要。
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阻止你，我只是希望在你追求藝術(shù)的路上，也能夠給我一些位置。最后，
我想告訴你，我愛你。我愛你的才華，愛你的專注，愛你的執(zhí)著，也愛你的不完美。
如果有來生，我還是愿意嫁給你，但希望那時候的你，能夠更多地看見我。
"顧慕深讀完這封信，整個人都癱坐在椅子上。"江暖什么時候?qū)懙倪@些？"他問蘇雅。
"去年開始的。"蘇雅說，"她說她總有一種預(yù)感，覺得自己的時間不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