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天晚上，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。
腦海里反復出現(xiàn)陳墨軒生病時蒼白的臉色，還有他說話時顫抖的聲音。
已經(jīng)十二點了，不知道他現(xiàn)在怎么樣了？燒退了嗎？有沒有好好吃藥？
我拿起手機，想要打電話問問，但撥了一半又掛斷了。
我為什么要關心他？他的死活關我什么事？
可是，不管我怎么告訴自己不要在意，心中的擔憂卻越來越重。
凌晨兩點，我終于忍不住了，爬起來穿好衣服，準備去醫(yī)院看看。
到了醫(yī)院，我向護士打聽了陳墨軒的病房號。
推開病房門，我看到陳墨軒正躺在病床上打點滴，臉色依然很蒼白。
聽到開門聲，他睜開眼睛，看到我后明顯愣了一下。
"你怎么來了？"他的聲音很虛弱。
"我……"我被問得有些尷尬，"我只是路過。"
"路過？"陳墨軒笑了，"凌晨兩點路過醫(yī)院？"
被他拆穿，我的臉有些發(fā)紅："你管我為什么來？"
"我很高興你能來。"陳墨軒掙扎著想坐起來。
"別動，好好躺著。"我連忙按住他，"醫(yī)生怎么說？"
"沒什么大事，就是普通的感冒發(fā)燒。"陳墨軒看著我，"江小雨，你是在關心我嗎？"
"誰關心你了？"我別過臉，"我只是不希望你死在我的咖啡廳附近，影響我做生意。"
陳墨軒又笑了："我知道了，你是關心你的生意。"
"當然。"我嘴硬道。
病房里陷入了安靜，只聽得見點滴瓶里液體滴答滴答的聲音。
"江小雨。"陳墨軒突然開口。
"干什么？"
"你知道我這些天在想什么嗎？"他看著天花板，聲音很輕。
我沒有回答。
"我在想我們剛結婚的那段時間。"陳墨軒繼續(xù)說，"你總是很早起床，給我準備早餐。明明你自己很困，卻還要等我回來才睡覺。"
"我在想你生病時的樣子。你發(fā)高燒，卻不愿意麻煩任何人，一個人躺在床上硬撐著。我當時就在隔壁房間，但我假裝什么都不知道。"
"我在想你每次看韓劇時哭紅的眼睛。你總是說情節(jié)太虐心，但還是要看到結局。我當時覺得很幼稚，現(xiàn)在才明白，你只是想要一個happy ending。"
他的話讓我的眼眶有些濕潤。
"江小雨，我想起了太多太多。"陳墨軒轉頭看著我，"我發(fā)現(xiàn)我錯過了那么多美好的時光，錯過了那么多愛你的機會。"
"別說了。"我的聲音有些哽咽。
"讓我說完。"陳墨軒伸手想抓我的手，但我躲開了。
"江小雨，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奢求你的原諒，但我想讓你知道，這半個月來，我每天都在后悔。后悔自己的愚蠢，后悔自己的冷漠，后悔讓你受了那么多委屈。"
"夠了！"我終于忍不住打斷他，"陳墨軒，你現(xiàn)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？"
"有意義！"他激動地說，"只要你還愿意聽，就有意義！"
"我不想聽！"我站起身，"陳墨軒，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。我們都重新開始，不好嗎？"
"我不要重新開始！"陳墨軒也想坐起來，但因為身體虛弱，動作很艱難，"江小雨，我只要你，只要我們的婚姻！"
看著他虛弱卻固執(zhí)的樣子，我心中涌起了復雜的情緒。
"你還是好好養(yǎng)病吧。"我轉身要走。
"江小雨，你別走！"陳墨軒著急地叫道，"求求你，別走！"
我的腳步頓住了。
從認識到現(xiàn)在，我從來沒有聽過陳墨軒說"求求你"三個字。這個驕傲的男人，居然會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？
"你在這里陪陪我，好嗎？"陳墨軒的聲音很輕，"我一個人害怕。"
害怕？陳墨軒會害怕？
我回頭看他，發(fā)現(xiàn)他的眼中確實有恐懼。
"你害怕什么？"我忍不住問。
"害怕你真的不要我了。"他老實地回答，"害怕再也見不到你。"
這個回答讓我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。
我站在門口，進退兩難。
理智告訴我應該離開，但感情卻讓我舍不得看到他這副模樣。
最終，我還是走了回去，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。
"我只陪你到天亮。"我說。
陳墨軒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："好，謝謝你。"
夜很深，病房里很安靜。
我坐在椅子上，看著陳墨軒輸液。他因為生病，整個人看起來很虛弱，沒有了平時的強勢和冷漠。
"江小雨。"他輕聲叫我。
"嗯？"
"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？"
"不記得了。"我撒謊道。
"我記得很清楚。"陳墨軒的眼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，"那天是蘇晴的生日聚會，你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，扎著馬尾辮，笑得很甜。"
"我一見到你就心動了，但我不敢表現(xiàn)出來。我只是遠遠地看著你，看你和朋友們聊天，看你笑，看你偶爾皺眉的樣子。"
"那天晚上我失眠了，腦海里全是你的身影。"
聽著他的話，我的心跳有些加速。
那天的聚會我當然記得，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。當時我也對這個英俊的男人印象深刻，但我以為他對我沒有任何感覺。
原來，他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我？
"后來蘇晴說要給我們介紹認識，我表面上裝作無所謂，心里卻緊張得要命。"陳墨軒繼續(xù)說，"和你說第一句話的時候，我的手心都在出汗。"
"我不信。"我搖頭，"你當時看起來很冷淡。"
"因為我緊張啊。"陳墨軒笑了，"越是喜歡，越是不知道該怎么表達。"
"那后來呢？"我忍不住問，"后來為什么又對我那么冷淡？"
陳墨軒的笑容消失了，眼中閃過一絲痛苦。
"因為我害怕。"他輕聲說，"我從小就沒有安全感，不相信有人會真心愛我。我怕一旦表現(xiàn)出感情，就會被你看穿，會被你拒絕。"
"所以我選擇了逃避，選擇了用冷漠來保護自己。但我沒想到，這種保護卻傷害了你，也傷害了我們的婚姻。"
聽到這里，我終于明白了他當初的心理。
原來他不是不愛我，而是不敢愛我。
"陳墨軒。"我輕聲叫他的名字。
"嗯？"
"你知道嗎？你的冷漠讓我以為你后悔娶了我。"我的聲音有些顫抖，"每天晚上我都在想，是不是我不夠好，是不是我配不上你。"
"不！"陳墨軒激動地說，"江小雨，你很好，很好！是我配不上你！"
"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？"眼淚終于掉了下來，"如果你早點告訴我，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。"
"對不起，都是我的錯。"陳墨軒想起身抱我，但被輸液管限制住了，"江小雨，對不起，真的對不起。"
看著他著急卻又無能為力的樣子，我心中涌起了一陣酸澀。
這個男人，真的變了。
以前的陳墨軒高傲冷漠，從來不會向任何人道歉。而現(xiàn)在的他，為了我放下了所有的驕傲。
"江小雨。"陳墨軒看著我，"你還愿意給我一次機會嗎？"
我看著他，心中百感交集。
三年的怨恨和半個月的感動在心中交戰(zhàn)著。理智告訴我不能輕易原諒，但感情卻在告訴我，也許真的應該給他一次機會。
"我……我需要時間考慮。"我最終說道。
"好，我等你。"陳墨軒點頭，"不管多長時間，我都等你。"
天快亮的時候，陳墨軒的燒終于退了。
我看著他安靜的睡臉，心中涌起了一種久違的溫柔。
也許，我真的應該給他一次機會。也給自己一次機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