糜陽在院子里站了半天,看那些光絲看得入了迷。直到肚子咕咕叫,才想起來該吃飯了。
他哥糜竺從外面回來,臉上帶著笑。糜竺是個胖乎乎的人,走路一晃一晃的。
“阿陽,站著發(fā)什么呆呢?”糜竺拍拍他肩膀,“快去換身衣服,晚上有貴客?!?/p>
“誰啊?”
“劉使君來了?!泵芋脡旱吐曇?,“就是那個劉備劉玄德,帶著關張二位將軍呢。咱們得好好招待?!?/p>
糜陽心里咯噔一下。劉備?這么快就來了?
他回屋換了身干凈衣服,對著銅鏡照了照。鏡子里的人二十出頭,眉清目秀,就是臉色有點白。他試著笑了笑,比哭還難看。
晚宴擺在正廳。燈火通明,照得屋里亮堂堂的。
糜陽進去的時候,人差不多到齊了。他哥坐在主位,旁邊是三個生面孔。
不用說,肯定是劉關張了。
劉備坐在最中間,穿著半舊的青色長袍,洗得發(fā)白。臉上總是帶著笑,眼睛瞇成兩條縫??粗蜌?。
關羽坐在劉備右邊,紅臉長須,一雙丹鳳眼半開半合。偶爾抬眼看一下,目光像刀子一樣利。
張飛坐在左邊,黑臉環(huán)眼,嗓門大得震耳朵。正和糜竺說著什么,哈哈一笑,房梁都抖三抖。
糜竺招呼糜陽過去:“快來見過劉使君,關將軍,張將軍?!?/p>
糜陽行了禮,在末位坐下。他偷偷抬眼,心里默念“洞明命盤”。
這一看,可不得了。
三個人身上都冒著光,亮得晃眼。
劉備頭頂是一片淡淡的金云,里面隱約有條小金龍在游動。雖然不大,但活靈活現(xiàn)。
關羽身后是一片青氣,聚成一頭青龍的形狀,張牙舞爪,威風凜凜。
張飛更嚇人,周身黑氣翻滾,像是一團烏云,里面電閃雷鳴。
這三股氣運交織在一起,熊熊燃燒,把整個廳堂都照亮了。
糜陽看得眼睛發(fā)酸,趕緊低下頭。
酒過三巡,菜上五味。
糜竺舉起酒杯:“使君遠道而來,辛苦了。薄酒一杯,不成敬意?!?/p>
劉備笑著舉杯:“子仲太客氣了。徐州能得安寧,多虧你們這些鄉(xiāng)賢相助?!?/p>
兩人一飲而盡。
張飛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,抹抹嘴:“好酒!比我們在路上喝的那些強多了!”
關羽微微皺眉:“三弟,慢些喝?!?/p>
張飛嘿嘿一笑,又給自己倒?jié)M。
糜竺又敬了一杯,說道:“使君仁義布于四海,將來必成大事?!?/p>
劉備擺擺手:“備才疏學淺,能保全一方百姓就知足了?!?/p>
說著看向糜陽:“這位是令弟?一表人才啊?!?/p>
糜陽正低頭吃菜,差點噎著。
糜竺笑道:“正是舍弟糜陽。年紀小,不懂事,讓使君見笑了。”
劉備摸摸胡子:“我看令弟眉清目秀,不是尋常人物?!?/p>
糜陽趕緊擺手:“使君過獎了,我就是個普通人。”
張飛插話:“小子太謙虛!我看你哥是個能人,你肯定也不差!”
關羽也微微點頭:“糜家兄弟,都是人才?!?/p>
糜陽心里發(fā)虛。他哪懂什么三國的事?就會幾句現(xiàn)代人的大白話。
又喝了幾杯,話匣子打開了。
說起天下大勢,劉備嘆了口氣:“如今天下大亂,百姓苦啊。我們這些人,該當如何是好?”
糜竺說:“使君仁義,必得天下歸心?!?/p>
劉備搖頭:“光有仁義不夠,還得有見識,有眼光?!?/p>
說著又看糜陽:“小兄弟有什么高見?”
糜陽正走神,被這么一問,脫口而出:“得民心者得天下唄。”
這話一出口,桌上安靜了。
劉備眼睛一亮:“好一個得民心者得天下!說得透徹!”
關羽也微微頷首:“話糙理不糙。”
張飛一拍桌子:“說得好!來,敬你一杯!”
糜陽硬著頭皮喝了。酒很辣,嗆得他直咳嗽。
糜竺臉上有光,趁機說道:“使君有所不知,舍弟雖然年輕,但常有驚人之語?!?/p>
劉備笑道:“看出來了,是個人才?!?/p>
糜竺趁熱打鐵:“說起來,我們兩家真是有緣。使君若不嫌棄,不如親上加親?”
這話一出,糜陽手一抖,筷子掉了。
劉備摸摸胡子,笑而不語。
糜陽心里急,偷偷看去。這一看,可把他嚇壞了。
一條赤紅色的氣運絲線,正從劉備身上探出來,晃晃悠悠地朝他伸過來。像是一條小蛇,要往他身上纏。
他趕緊往后縮了縮。
張飛哈哈一笑,大手拍在糜陽肩上:“好事?。⌒∽佑懈?!”
這一巴掌力道十足,糜陽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。
關羽瞇著眼睛看過來,目光如電,在糜陽身上掃了一圈。糜陽覺得渾身發(fā)冷,像是被看透了。
劉備終于開口了:“子仲好意,備心領了。只是小女還小,此事容后再議?!?/p>
糜竺趕緊說:“是是是,是在下唐突了。喝酒,喝酒!”
糜陽松了口氣,但心里還是怦怦跳。因為他看見那條赤色絲線還在那兒晃悠,雖然沒有纏上來,但也沒縮回去。
宴席又持續(xù)了一會兒,說的都是些閑話。
糜陽沒怎么聽進去。他一直在看那條絲線,越看越心驚。
這要是真纏上了,可就甩不掉了。
好不容易宴席散了,送走客人,糜陽趕緊往回走。
糜竺叫住他:“阿陽,今天表現(xiàn)不錯。劉使君好像挺喜歡你。”
糜陽苦笑:“哥,你別亂點鴛鴦譜啊?!?/p>
糜竺拍拍他:“傻小子,這是好事。劉使君英雄人物,將來前途不可限量。你要是能和他結親,咱們糜家就更有依靠了?!?/p>
糜陽搖頭:“我不想靠這個?!?/p>
糜竺嘆口氣:“亂世之中,由不得你任性。回去好好想想。”
回到房里,糜陽躺在床上,睜著眼睛看屋頂。
那條赤色絲線好像還在眼前晃悠。
他想起宴席上看到的氣運景象。劉備那條小金龍,雖然現(xiàn)在不大,但活靈活現(xiàn),將來必定一飛沖天。
關羽張飛更是了不得,一個青龍騰空,一個黑云壓城。
這樣的人物,他惹不起。
可是要他當劉備女婿,天天對著這么三個氣運沖天的人,他渾身不自在。
更何況,他那個“洞明命盤”的能力,好像和這些氣運有關。萬一被發(fā)現(xiàn)了,不知道會惹什么麻煩。
想來想去,只有一個辦法:躲。
躲得遠遠的,不讓那條赤色絲線纏上。
可是往哪兒躲呢?天下雖大,能躲開劉備的地方可不多。
他翻了個身,嘆口氣。
這三國,真不好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