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林夜,黑夜的夜。人如其名,我的人生仿佛永遠陷在不見五指的黑夜里。母親重病臥床,
像個無底洞一樣吞噬著微薄的積蓄和我本就所剩無幾的精力。
我在一家不溫不火的公司里做著最底層的行政,拿著勉強糊口的薪水,活得小心翼翼,
像陰溝里的老鼠,生怕惹惱了任何人,尤其是我的頂頭上司,張偉。張偉,人模狗樣,
部門主管,最擅長的就是踩著別人的腦袋往上爬,以及,變著花樣地折磨我。在他眼里,
我大概連辦公室外那盆半死不活的綠蘿都不如,至少沒人會對著綠蘿潑咖啡。就像現(xiàn)在。
“林夜!你長沒長眼睛?這份報表做得像一坨狗屎!重做!下班前交給我!”張偉咆哮著,
將一疊打印紙狠狠摔在我桌上,
伴隨著飛濺的、滾燙的液體和濃郁的咖啡香——他剛泡好的那杯,一滴沒浪費,
全貢獻給了我的襯衫和鍵盤。周圍響起壓低的嗤笑聲,那些平時看起來還算和善的同事,
此刻都默契地低下頭,假裝忙碌,眼角卻藏不住看好戲的愉悅。沒人會為我說話,
一個都沒有。在這里,欺負我?guī)缀醭闪艘环N政治正確,一種討好張偉的投名狀。
黏膩的咖啡滲透布料,燙得皮膚發(fā)紅。我攥緊了拳頭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
疼痛卻壓不住那幾乎要沖破胸膛的屈辱和怒火。但我不能發(fā)作。
醫(yī)院的催款單還靜靜躺在抽屜里,像一把懸在我頭頂?shù)腻幍?。“對不起,張總,我馬上重做。
”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干澀發(fā)啞,卑微得連自己都唾棄。張偉滿意地哼了一聲,
像看垃圾一樣瞥了我一眼,轉(zhuǎn)身回他的獨立辦公室,留下一個趾高氣揚的背影。
旁邊工位的李麗,畫著精致妝容,假惺惺地遞過來兩張紙巾:“哎呀,林夜你也太不小心了,
快擦擦吧。不過張總也是為你好,嚴師出高徒嘛?!彼Z氣里的幸災(zāi)樂禍幾乎要溢出來。
我接過紙巾,沉默地擦拭著鍵盤和桌面上的狼藉。為我好?是啊,搶走我的業(yè)績據(jù)為己有,
把最臟最累沒人愿意的活兒全塞給我,動輒辱罵打壓,這他媽的都是為我好。
心里的野獸在瘋狂嘶吼,卻被名為現(xiàn)實的牢籠死死困住。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,
同事們說說笑笑地離開,沒人問我一句要不要一起走。張偉臨走前,又特意繞到我工位前,
敲了敲桌子:“報表,明天一早我就要看到完美的版本。做不好,你就給我卷鋪蓋滾蛋!
”空蕩蕩的辦公室終于只剩下我一個人。窗外華燈初上,
城市的喧囂被隔絕在厚厚的玻璃窗外,只剩下頭頂燈管發(fā)出輕微的電流嗡鳴。
疲憊和絕望像潮水一樣淹沒了我。我靠在冰冷的椅背上,閉上眼,感覺自己正在不斷下沉,
沉向無底深淵。母親的醫(yī)藥費,張偉那令人作嘔的嘴臉,
同事冷漠的眼神……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里旋轉(zhuǎn)。為什么偏偏是我?要承受這一切?
不知過了多久,我被一陣寒意驚醒。空調(diào)似乎開得太足了,冷得有些不正常,
像驟然掉進了冰窟。我搓了搓手臂,準備繼續(xù)修改那該死的報表,
卻發(fā)現(xiàn)電腦不知何時黑屏了。“跳閘了?”我嘟囔著,嘗試重啟,毫無反應(yīng)。就在這時,
“啪嗒”一聲輕響。很輕,但在死寂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清晰。
像是……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。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公司里應(yīng)該沒人了才對。保安?
清潔阿姨?她們不會穿高跟鞋。“啪嗒……啪嗒……”聲音又響起了,從遠處的走廊傳來,
不緊不慢,帶著某種詭異的節(jié)奏,越來越近。一股沒來由的恐懼攥住了我的心臟。
我屏住呼吸,豎起耳朵聽著。聲音在辦公室外停住了。死一般的寂靜。
我?guī)缀跄苈牭阶约盒呐K瘋狂擂鼓的聲音。冷汗順著額角滑落。幾秒鐘后——“叩、叩、叩。
”敲門聲。清晰,緩慢,帶著某種執(zhí)拗。誰?到底是誰?!我不敢應(yīng)聲,甚至不敢動彈。
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住我的四肢百骸。敲門聲停了。正當我以為對方走了,
剛松一口氣時——“吱呀——”門,被緩緩?fù)崎_了。門外走廊的應(yīng)急燈光線昏暗,
勾勒出一個模糊的、女人的輪廓。她低著頭,長發(fā)垂落,看不清臉。
穿著一條似乎很久的裙子,顏色黯淡?!罢l?”我鼓起全部的勇氣,聲音發(fā)顫地問。
女人沒有回答,只是緩緩地、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頭。
應(yīng)急燈的光線照亮了她的臉——如果那還能稱之為臉的話。一片慘白,五官模糊不清,
只有一雙眼睛,空洞洞地,沒有任何光彩,就那么直勾勾地“看”著我。
不是公司里的任何一個人!我頭皮瞬間炸開,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!她動了,
悄無聲息地飄了進來——真的是飄,她的雙腳似乎沒有動,整個人就平移著滑入辦公室,
朝著我的方向。空氣中的溫度驟降得更厲害,呵氣成霜。強烈的恐懼讓我?guī)缀踔舷ⅲ蚁肱埽?/p>
卻發(fā)現(xiàn)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,根本不聽使喚!她越來越近,
那股陰冷的、帶著陳舊塵土和某種難以形容的腐朽氣息撲面而來。
我甚至能看到她空洞眼睛里似乎有暗紅色的血絲在蠕動。完蛋了!我要死在這里了!
因為一份破報表,死在這個鬼地方!巨大的不甘和憤怒甚至暫時壓過了恐懼。
就在那冰冷的氣息幾乎要觸碰到我的皮膚,
那雙慘白的手即將掐上我脖子的瞬間——胸口突然傳來一陣灼痛!是那塊玉佩!
我家傳的那塊據(jù)說能辟邪,卻灰撲撲毫不起眼的血色古玉!它此刻像一塊燒紅的炭,
緊緊貼在我的胸口皮膚上,燙得我一個激靈!與此同時,
一股更加劇烈、仿佛要撕裂靈魂的劇痛猛地從我雙眼中爆發(fā)開來!我慘叫一聲,捂住眼睛,
感覺眼球像被無數(shù)根燒紅的針刺穿,又有什么東西硬要從內(nèi)部撐開我的顱骨!劇痛中,
我的視野變得一片血紅,然后又猛地暗了下去。幾秒鐘后,視覺緩緩恢復(fù),但一切都變了。
世界蒙上了一層灰敗的濾鏡。而那個幾乎貼到我面前的女鬼……我看到了更多細節(jié)。
她周身纏繞著濃得化不開的黑氣,那黑氣中翻涌著令人作嘔的怨毒和絕望。
她的脖頸處有一圈清晰的、深紫色的勒痕,舌頭微微吐出,
眼睛徹底變成了兩個不斷滲出黑紅色濃稠液體的血洞!
她的身體呈現(xiàn)出一種極不自然的扭曲角度。而在她那虛幻的身體深處,
匆忙勒緊的領(lǐng)帶、絕望的掙扎、還有……一張因為猙獰和興奮而扭曲的男人的臉……是張偉!
雖然更年輕些,但那張臉,我絕不會認錯!這女鬼……是被張偉害死的?!她一直留在這里?
!而這塊玉佩……女鬼似乎被玉佩突然散發(fā)出的微弱紅光和我眼中異變刺痛,
發(fā)出一聲尖銳卻無聲的嘶鳴,猛地向后退去,身影變得有些模糊不定,
那雙流血的黑洞依舊死死盯著我,充滿了無盡的怨毒,卻也夾雜了一絲驚疑和……忌憚?
劇痛和強烈的虛弱感襲來,我眼前陣陣發(fā)黑,幾乎站立不穩(wěn)。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。跑!
必須立刻離開這里!我不知道哪來的力氣,趁著女鬼暫時被逼退的間隙,
連滾帶爬地沖向門口,甚至不敢回頭看。我瘋狂地擰動門把手,沖進昏暗的走廊,
朝著電梯口狂奔。身后,那陰冷的氣息如同附骨之疽,緊緊追隨著。我能感覺到,
她還在后面!電梯還停在一樓!該死!我拼命按著下行鍵,感覺每一秒都漫長得像一個世紀。
回頭望去,走廊盡頭,那個蒼白扭曲的身影再次出現(xiàn),正以一種非人的速度飄來!“快??!
快??!”我捶打著電梯按鈕,絕望地嘶吼。終于,“?!钡囊宦?,電梯門緩緩打開。
我一頭扎了進去,瘋狂按著關(guān)門鍵和一樓。電梯門開始關(guān)閉,那女鬼的身影已經(jīng)近在咫尺,
一只慘白扭曲的手甚至伸了進來!就在門即將合攏的最后一剎那,那只手猛地縮了回去。
電梯開始下降。我癱軟在冰冷的轎廂壁上,渾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,
冷汗早已浸透全身。心臟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。眼睛的劇痛緩緩消退,
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的酸澀和虛弱,看東西依舊帶著那層詭異的灰敗濾鏡,
但那種洞察細節(jié)的感覺消失了。胸口的玉佩也不再發(fā)燙,恢復(fù)了平時溫涼的觸感。
剛才……那不是夢。我真的見鬼了。而且,張偉他……殺過人?劫后余生的恐懼漸漸褪去,
另一種情緒如同野草般在心底瘋長——那是冰冷的、帶著毒焰的恨意,
和一種難以言喻的、扭曲的興奮。張偉……你不僅僅是個職場人渣,還是個殺人犯?
而我……我好像變得不同了。這雙該死的眼睛,這塊詭異的玉佩……電梯到達一樓,
門開的瞬間,我?guī)缀跏酋咱勚鴽_了出去,沖出辦公樓,一頭扎進深夜?jié)窭涞目諝庵小?/p>
我回頭望了一眼那棟在夜色中沉默矗立的建筑,它此刻在我眼中,
仿佛一頭潛伏著的、擇人而噬的猙獰巨獸。但我心里涌起的,不再僅僅是恐懼。
一種前所未有的念頭,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菇,瘋狂蔓延。張偉,你等著。
你施加給我的屈辱和恐懼,我會百倍奉還。不僅用人的方式……還有,鬼的方式。這場游戲,
現(xiàn)在才剛剛開始。規(guī)則,由我來定。我一夜未眠。眼睛的酸澀和大腦的抽痛持續(xù)了半夜,
直到天快亮時才稍稍平息。只要一閉上眼,
那張慘白流血的鬼臉和張偉扭曲的面容就在黑暗中交織浮現(xiàn),
冰冷黏膩的恐懼感和灼燒般的恨意輪番撕扯著我的神經(jīng)。
家傳的那塊血色玉佩此刻正靜靜躺在我手心,觸感溫涼,
仿佛昨夜那灼人的滾燙只是我的幻覺。但它表面似乎比以往更潤澤了些,
那抹血色也更鮮活了一點。我摩挲著上面古老繁復(fù)的紋路,心跳依舊難以平復(fù)。這不是幻覺。
我確確實實看見了……那些不該存在的東西。而且,
我知道了一個足以將張偉徹底毀滅的秘密。清晨,我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,
拖著虛軟的身體再次站在了公司樓下。陽光明媚,車水馬龍,一切看起來都與往常無異。
但在我眼中,這棟玻璃幕墻大廈卻仿佛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灰霾,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森。
深吸一口氣,我走了進去。每一步都感覺踩在棉花上,又像是踏入了某個危險的狩獵場。
辦公室里的氣氛有些微妙。幾個早到的同事聚在一起低聲議論著什么,看到我進來,
眼神都有些閃爍,迅速散開了。我的工位已經(jīng)被清理干凈,鍵盤也換了新的。李麗看到我,
難得沒有露出那副假笑,反而有些躲閃,匆匆打了聲招呼就低下頭假裝忙碌?!奥犝f了嗎?
昨晚保安巡樓,說聽到我們這層有奇怪的聲音,
像是有人在哭……”隔壁部門的小王溜達過來,壓低聲音八卦,“監(jiān)控也沒看出什么,
真是邪門。”我的心猛地一跳,面上卻盡力保持平靜:“是嗎?可能聽錯了吧。
”“誰知道呢……”小王聳聳肩,又瞥了一眼張偉緊閉的辦公室門,聲音更低了,
“而且張總今天一來就發(fā)了好大的火,臉色難看得嚇人,剛才還把進去送文件的劉姐罵哭了。
”張偉的狀態(tài)不好?我下意識地集中注意力,看向張偉的辦公室方向。
一種微弱的、熟悉的抽痛再次從眼底傳來,視線里的世界稍微黯淡了一些,
但并未出現(xiàn)昨晚那種清晰的“視覺”??磥磉@能力并非隨時可控。但我能感覺到,
那里面的“氣”很渾濁,一種躁動不安的、帶著負能量的黑灰色,如同暴風雨前的壓抑烏云。
這與昨晚纏繞在女鬼身上以及他本人身上的黑氣同源,只是淡薄許多。是因為女鬼?
還是因為他自己心里有鬼?一整天,我都有些心神不寧。努力處理著手頭的工作,
尤其是那份該死的報表,但注意力卻難以集中。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每一個人,
試圖從他們身上看出點什么??上В?/p>
除了偶爾因為疲憊和殘留的恐懼導(dǎo)致視線模糊、泛起些許灰霧之外,
并沒有再看到更清晰的景象。每一次視線變化都伴隨著輕微的眩暈和頭痛,
像是在提醒我使用這能力的代價。直到下午,一個意外的機會來了。
李麗抱著一摞文件匆匆從張偉辦公室出來,臉色不太好看,嘴里低聲咒罵著什么。
她沒注意腳下,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,文件撒了一地?!鞍パ?!”她驚呼一聲,
慌忙彎腰去撿。我離得近,下意識地過去幫忙。就在我低頭拾起散落的紙張時,
無意中碰到了她的手腕。一瞬間,
一股冰冷的、帶著強烈厭惡和嫉妒的情緒碎片像細針一樣刺入我的腦海!同時,
我抬眼看到了她側(cè)頸靠近衣領(lǐng)的地方,似乎纏繞著一絲極淡的、幾乎看不見的灰氣,
那氣息讓我本能地感到不舒服。李麗猛地抽回手,像是被燙到一樣,
警惕地瞪了我一眼:“謝謝,我自己來就行!”她的語氣硬邦邦的,帶著明顯的排斥。
我退后一步,心中驚疑不定。剛才那是……她的情緒?還有那絲灰氣,又是什么?
難道她也……下班時,我看到張偉提前離開了,臉色依舊陰沉,腳步有些虛浮。
一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。我跟了上去。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,我遠遠綴在他身后。
他似乎心神不寧,并沒注意到我。他沒有去停車場,
而是拐進了公司后面一條相對僻靜的小巷。那里有一個穿著邋遢唐裝、擺著地攤算命的老頭。
張偉竟然走到那老頭面前,低聲急切地交談起來,還從錢包里掏出幾張紅票子塞過去。
那老頭瞇著眼,搖頭晃腦地說著什么,手指胡亂掐算。我躲在巷口,屏住呼吸,
努力集中精神看向那老頭。眼睛又開始隱隱作痛,視野中的色調(diào)變得陳舊。
那老頭身上……似乎有點極其微弱的、難以形容的渾濁氣場,
但更多的是一種江湖騙子的油滑感,并無真材實料。他對著張偉說的話,多半是套話和恐嚇,
騙錢而已。但張偉似乎聽進去了,臉色變得更加蒼白,甚至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,
又掏出了更多錢。他在害怕!他果然知道些什么!他在找人求救,卻找了個騙子!
一股混合著快意和冰冷的情緒涌上心頭。你也會怕嗎?張總?就在這時,
那算命老頭似乎無意中朝我這邊瞥了一眼。就在我們視線將觸未觸的剎那,
我胸口的玉佩突然輕微地灼熱了一下!那老頭猛地打了個激靈,臉上閃過一絲驚疑,
掐算的手指頓住了,疑惑地四下張望了一下,最終什么也沒發(fā)現(xiàn),
又繼續(xù)對張偉絮絮叨叨起來。我卻驚出了一身冷汗,立刻縮回頭,心臟狂跳。他能感覺到?
還是玉佩的反應(yīng)?不敢再多待,我迅速轉(zhuǎn)身離開。走在回家的路上,
夕陽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??謶秩栽冢环N更強烈的沖動已經(jīng)開始主宰我的思維。
我有了他們無法理解的力量,窺見了他們隱藏最深的秘密。張偉的恐懼是真的。
女鬼的怨念是真的。我的眼睛和玉佩,也是真的。那個女鬼……她是不是還在那里?
她想要什么?只是復(fù)仇?我能和她……溝通嗎?或者,利用她的存在?
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計劃開始在我腦海中逐漸成型。報復(fù),
不僅僅是要讓張偉身敗名裂那么簡單。我要讓他體驗極致的恐懼,
讓他在自己犯下的罪孽中徹底崩潰。今晚,或許可以再去一次公司。
不是作為被迫加班的受害者,而是作為……狩獵者。去試著和那位“同事”,打個招呼。
夜色,再次悄然降臨。我站在公寓的窗前,望著遠處那棟大廈的輪廓,
手中緊緊握著那枚溫潤漸暖的血色玉佩。眼睛微微發(fā)熱,仿佛在回應(yīng)著我的決心。夜色如墨,
濃重得化不開。我再一次站在了公司大樓下,與昨晚被恐懼驅(qū)趕著逃出來的心境已截然不同。
口袋里,那枚玉佩散發(fā)著持續(xù)而溫潤的熱度,像一顆微弱跳動的心臟,
奇異地安撫著我緊繃的神經(jīng),也滋長著那份冰冷的決心。眼睛依舊有些酸澀,
但那種撕裂般的劇痛并未出現(xiàn),仿佛它們正在慢慢適應(yīng)這種非常態(tài)。我不是來加班的,
我是來……談判的。與一個非人的存在。深吸一口帶著寒意的夜氣,
我繞到大樓側(cè)面的一個消防通道入口。白天我特意留意過,這里的舊鎖有些松動,
保安巡查也偶爾會遺漏。用力一別,咔噠一聲輕響,門開了。
一股混合著灰塵和陰冷空氣的味道撲面而來。樓梯間里只有應(yīng)急燈散發(fā)著幽綠的光芒,
將我的影子拉長扭曲,投在冰冷的混凝土墻上。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,
被放大成令人心悸的噪音。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有些過速的心跳和壓抑的呼吸聲。一步一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