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我睜開眼的時候,正對著浴室鏡子里一張蒼白但難掩精致的臉。
水珠順著濕漉漉的頭發(fā)往下淌。身上昂貴的絲綢睡衣也濕了大半,黏膩地貼在皮膚上。
腦子里一陣尖銳的刺痛,海量的信息蠻橫地涌入……我穿越到了一本狗血虐文里。
這是一個叫魏語棠的倒霉女配,戀愛腦晚期,家里有礦,
卻偏偏被個叫白明帆的綠茶男迷得神魂顛倒,舔了整整五年。
結婚后更是被這渣男和他的白月光聯(lián)手做局,騙光家產最后死得不明不白。而現(xiàn)在,
情節(jié)正進行到結婚前一個月,白明帆的“考驗”階段。鏡子里的人眼角發(fā)紅,顯然是剛哭過。
“值嗎?為了那么個玩意兒。”我嘟囔著。手機在床上瘋狂震動,嗡嗡聲不絕于耳。
我走過去撿起來,屏幕上是十幾個未接來電,備注都是“親愛的帆”。
最新一條微信彈出來:語棠,我應酬喝多了,胃不舒服,
突然很想吃城南那家“鼎香記”的蟹粉小籠和雞絲粥,記得一定要五點那鍋第一籠的,
味道最好。8點前送到我公司來。愛你。發(fā)信人:白明帆。
我盯著這條理所當然、充滿施舍意味的短信。原文里,
魏語棠看到這種信息能高興得原地轉圈。然后,她會屁顛屁顛折騰自己兩小時跑去排隊,
就為了他一句敷衍的“嗯,放那兒吧”。但現(xiàn)在,看著鏡子。我扯過旁邊干燥的毛巾,
狠狠擦了把臉。舔狗?誰愛舔誰舔去。這冤種誰愛當誰當,這苦情劇女主戲份,
老娘不伺候了。我直接躺平擺爛了。我把那身濕衣服扒下來扔進臟衣簍,
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。然后,敷上前女配囤的天價面膜,
鉆進能躺下五個我還有富余的大床,會周公去了。至于凌晨五點的早餐?夢里吃去吧。
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。摸過手機,上面十幾個未接來電,全是白明帆的。點開微信。
煩人的消息又彈了出來:語棠,我的蟹粉小籠和雞絲粥呢?你是不是忘了?
后面還配了個委屈的表情包。還委屈上了?綠茶男!我笑了。好啊。送。必須送。
我點開外賣軟件,找到本市那家以貴和配送費驚人著稱的輕奢早茶店。蟹粉小籠、雞絲粥?
這些都太低端。招牌的黃金流沙包、黑松露蝦餃、燕窩薏米粥……什么貴點什么。結算時,
那數(shù)字讓我眉梢跳了跳。幸好花的不是我的錢!
收貨地址精確到白明帆的公司樓層和他的大名。備注欄我噼里啪啦打字:施舍你的,軟飯男。
吃不完記得分給你的狗腿子,別浪費姐的鈔票。支付,下單。搞定。我把手機調成靜音,
扔回床上。然后,重新倒進柔軟的被子里,找了個舒服的姿勢。天大地大,睡覺最大。
至于白明帆?等他發(fā)現(xiàn)送到的不是他指定那家需要排長隊的破店,
而是一份貴得離譜、備注能氣死人的外賣時,會是什么表情?關我屁事。我睡得天昏地暗,
直到下午才被餓醒。抓過手機一看,好家伙,未接來電18個,微信轟炸無數(shù)條。
最新一條是十分鐘前的。白明帆的口氣終于不再是那種虛偽的溫柔了,
帶上了明顯壓不住的火氣:魏語棠!你什么意思?那外賣是不是你搞的鬼?
你馬上給我解釋清楚!我慢悠悠地洗漱,換衣服。下樓慢條斯理地吃完一頓遲來的午餐。
期間手機又響了幾次,我瞥一眼,直接劃掉。等我終于紆尊降貴地回電話過去時,
那邊幾乎是秒接?!拔赫Z棠!”白明帆的聲音陰沉得能滴水。背景音很安靜,
估計是躲在哪里興師問罪:“你昨晚在干什么?電話不接短信不回!
今天早上那外賣怎么回事?那備注寫的是人話嗎?你知道我被同事笑話成什么樣了嗎!
”我挖了一勺冰淇淋送進嘴里。嗯,真甜?!靶υ??”我含糊不清地答,
“難道備注寫的不對?白撿一頓豪華早餐,偷著樂吧你?!蹦沁吤偷匾混o,呼吸聲陡然加重,
顯然是氣狠了。過了好幾秒,他才重新開口,
語氣硬邦邦地切換成了他自以為拿手的“失望”模式?!罢Z棠,
我知道你最近因為籌備婚禮壓力大,但這不是你無理取鬧的理由。
你用這種方式引起我的注意,真的很幼稚,很掉價。”我差點把冰淇淋噴出來。
“引起你注意?”我嗤笑?!鞍酌鞣隳X血栓是不是堵到視網(wǎng)膜了,
導致你眼神不好還過度自信?早餐錢記得轉我,八百五,微信支付寶都行?!辈坏人貞?,
我直接掛了電話,順手把他的號碼拖進了黑名單。世界清靜了。2擺爛的快樂,
就是這么簡單樸實無華。消停日子過了兩天。我正在美容院做SPA,手機響了,
是個陌生號碼。我讓美容師幫我接起來,按了免提?!罢Z棠?”是白明帆的聲音,
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忍耐,“你怎么把我拉黑了?”我閉著眼享受按摩,沒吭聲。
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氣,然后語氣重新變得“溫柔”起來,
甚至帶上了一點無奈的寵溺:“好了,別鬧脾氣了。上次的事過去了。璐璐下周末生日,
她看上了香奈兒新出的那個限量款鏈條包,你去買一下,明天送到她公寓去。地址你知道的。
”蘇璐。那個白月光。原文里,魏語棠沒少干這種給情敵買禮物的蠢事,
就為了證明自己“大度”,討白明帆歡心。我睜開眼,對美容師比了個“繼續(xù)”的手勢。
聲音懶洋洋地透過水聲傳過去:“哦?哪個顏色???”他似乎松了口氣,
以為我屈服了:“就要黑色的,百搭。還是你懂事,乖。”“行啊,等著。”我掛了電話。
做完SPA,我直接開車去了香奈兒專柜。柜姐熱情洋溢地迎上來,
我指著櫥窗里那只亮眼的黑色鏈條包:“就這個,開票?!彼⑼昕ǎ?/p>
我看著那漂亮的小羊皮包包,笑了笑。然后,我對柜姐說:“麻煩幫我把包包起來,
裝進禮盒。購物小票單獨給我一下。”“好的,魏小姐?!币恍r后,
我站在了蘇璐公寓門口,按響門鈴。門打開,蘇璐看到我,
臉上立刻堆起那種虛假的、帶著優(yōu)越感的笑容:“呀,語棠姐,你怎么來了?快請進。
”她目光已經(jīng)黏在了我手里那個印著巨大Logo的購物袋上。我沒進去,
只是把手里的東西遞過去。她伸手來接,笑容加大。然后,她愣住了。因為我遞過去的,
只有那個精美的、綁著絲帶的禮盒。而那個裝著包的購物袋,還在我手里。
在她錯愕的目光中,我把禮盒塞進她懷里。然后,
我慢條斯理地從購物袋里拿出了那個嶄新的、閃著光澤的黑色鏈條包。我當著她的面,
把包背在了自己肩上,還對著她玄關的鏡子照了照?!班?,還不錯?!蔽尹c點頭。
蘇璐的臉瞬間僵住,笑容碎得拼都拼不起來:“語棠姐,你、你這是……”“我怎么了?
”我一臉無辜地看著她,“我買包,背我身上,有什么問題嗎?
”“可、可是明帆哥說……”“哦,白明帆啊。”我恍然大悟狀,
從口袋里掏出那張購物小票,拍在她抱著禮盒的手上?!八f你喜歡這個包,讓我?guī)湍憧纯础?/p>
我看過了,挺好的。錢呢,他出。這是他欠我的三萬九千八,你記得提醒他還我?!闭f完,
我懶得看她那張調色盤一樣的臉,背著我的新包,轉身就走。高跟鞋踩在地面上,咔嗒咔嗒,
清脆又悅耳。當晚,我的座機響了。我正窩在沙發(fā)里看綜藝,保姆接起來。她捂著聽筒,
一臉緊張地看著我:“小姐,是、是白先生,聽起來非常生氣……”我抓了把瓜子,
慢悠悠地走過去,接過話筒?!拔?!語!棠!”白明帆的咆哮聲幾乎要震碎聽筒。
“你他媽到底想干什么?!你讓璐璐給我看購物小票是什么意思?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!
你馬上把包給璐璐送過去,然后跟她道歉!”我嗑開一個瓜子,噗地把殼吐掉?!澳愕哪??
”我冷笑,“你的臉不是早就跟你那點可憐的自尊心一起,論斤賣給我了嗎?怎么?
又想空手套白狼,拿我的錢給你的小情人買開心?白明帆,
你這軟飯吃得是不是也太理直氣壯了點?”“你胡說八道什么!”他氣急敗壞,
“那是你自己愿意給的!現(xiàn)在跟我算這些賬?魏語棠,你別給臉不要臉!
”“我愿意給的時候,你是寶貝。我不愿意給了,”我聲音陡然冷下去,“你算個什么東西?
想要包?行啊,拿錢來買?;蛘吣闱笄笪?,我心情好,
說不定把今天背舊的這個打折賣給你姘頭?”電話那頭是粗重得嚇人的喘息聲,
像是下一秒就要心梗?!昂?!你好得很!魏語棠,你給我等著!婚禮你別想了!”“喲?
”我挑眉,“謝天謝地,這可是你說的。正好,我省事了?!蔽遗镜貟炝穗娫?,
順手把電話線也拔了。拉黑,物理隔絕,流程熟練得讓人心疼。第三次交鋒,
以白明帆疑似氣出內傷告終。3我以為他能消停得久一點。沒想到才堅持了一個周末。
周一上午,我就接到了婚慶公司的電話。他的語氣小心翼翼,
說白先生對婚禮方案的幾個細節(jié)非常不滿意,發(fā)了好大的火。希望魏小姐能盡快過去一趟,
共同敲定一下。我嘖了一聲。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。我開車去了婚慶公司。一進會議室,
就感到一股低氣壓。白明帆沉著臉坐在主位,面前攤著一堆設計圖。
婚慶經(jīng)理和設計師站在旁邊,大氣不敢出。看到我進來,他眼皮抬了一下,眼神冰冷,
帶著興師問罪的架勢?!澳氵€知道來?”他冷笑,拿起一張圖紙摔在桌上,
“你看看這現(xiàn)場布置方案!土得掉渣!還有這花藝,用的什么廉價品種?我白明帆的婚禮,
就這種檔次?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!”婚慶經(jīng)理額頭冒汗:“白先生,
這都是按照您之前確認的……”“我之前是忙,沒仔細看!現(xiàn)在我看清楚了,不行!
”他打斷經(jīng)理,目光銳利地轉向我?!罢Z棠,我知道你家不差錢,但婚禮是一輩子的大事,
你能不能上點心?這些細節(jié)都不把關,全都推給我?你就這么敷衍我?”哦。
在這兒等著我呢。怪我花錢不夠多,不夠給他撐面子唄。我走過去,
拿起那張被他摔過的圖紙看了看。又翻了翻其他的。然后,我抬頭看向婚慶經(jīng)理,
語氣平靜:“所有的方案,全部作廢?!苯?jīng)理一愣。白明帆也皺起眉,
似乎沒想到我這么直接。我接著往下說:“對,之前定的都太土了,
配不上白先生高貴的身份?!卑酌鞣樕造V,哼了一聲,以為我終于服軟。我卻看向他,
微微一笑:“所以,我決定,婚禮取消?!睍h室里瞬間死寂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,
難以置信地看著我。白明帆臉上的表情徹底凝固,像是沒聽懂:“你說什么?”“我說,
婚禮,取消?!蔽仪逦刂貜土艘槐椤H缓?,從包里拿出手機,當著他們的面,開始打字。
“魏語棠!你發(fā)什么瘋!”白明帆猛地站起來,聲音拔高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。
我沒理他,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操作。一分鐘后,所有收到過婚禮請柬的親朋好友,
都收到了一條來自我的新消息:通知:本人魏語棠與白明帆先生的婚禮因故取消。
且我已與他分手,以后他的任何事宜都與我無關。點擊,群發(fā)。成功。我把手機屏幕轉向他,
讓他看清楚那條已發(fā)送的消息?!昂昧?,白先生?!蔽沂掌鹗謾C,笑容得體,
“現(xiàn)在不會有廉價的布置丟你的臉了。開心了嗎?”白明帆的臉,從鐵青變成煞白,
又漲成豬肝色。他死死地盯著我,胸口劇烈起伏。手指著我,嘴唇哆嗦著,
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那眼神,像是恨不得立刻沖上來掐死我。我無視他殺人般的目光。
對徹底石化的婚慶經(jīng)理和設計師點了點頭:“抱歉,給你們添麻煩了,尾款我會照付。
”說完,我轉身,在一片極致詭異的寂靜中,踩著輕松的步伐離開了會議室。
婚禮取消的消息像顆炸雷,在我們那個圈子里掀起了軒然大波。電話快被打爆了。
有來關心的,有來看笑話的。更多的是來確認的。我統(tǒng)一回復:“對,已經(jīng)分手了。
且永遠不可能復合。”白明帆那邊顯然也沒消停。據(jù)說他電話里跟他媽大吵一架,
具體內容不詳。但估計是她媽責備他弄丟了我這顆搖錢樹。4消停了幾天,
我估摸著他該憋不住了。果然,這天晚上,我參加一個小型派對回來。車剛開到公寓樓下,
就被一個人影攔住了。是白明帆。他看起來憔悴了不少。眼底下有著濃重的青黑,
頭發(fā)也有些亂。站在夜風里,身上帶著酒氣。一副為情所困、落魄買醉的樣子。
要是以前的魏語棠,早就心疼得不行撲上去了。我熄火,下車,鎖車門。動作一氣呵成。
“語棠!”他上前一步,攔住我的去路。他聲音沙啞,帶著痛苦和深情:“我們談談,
好不好?”我抱臂看著他:“談什么?談你怎么還錢?”他像是被刺痛了一下,
眼神更加痛苦:“別這樣……語棠,我知道錯了。我真的知道錯了。我不該對你發(fā)脾氣,
不該忽視你的感受。取消婚禮,是我活該?!彼钗豢跉?,
努力讓自己顯得更真誠:“但是語棠,這五年的感情,難道你就真的一點都不留戀了嗎?
我們曾經(jīng)那么美好……你忘了我們一起去海邊看日出,忘了你生病我連夜守在你床邊了嗎?
那些都是真的??!”他開始細數(shù)過往,打感情牌。聲音哽咽,眼圈發(fā)紅,演技堪稱影帝級別。
我面無表情地聽著。等他終于說得差不多了,眼巴巴等著我反應時,
我才慢悠悠開口:“說完了?”他一愣?!鞍酌鞣蔽页读顺蹲旖?,“憶往昔是吧?行啊。
那我?guī)湍慊貞淈c細節(jié)?”“海邊看日出那次,你遲到了一個半小時。我差點凍成肺炎。
你來了就抱怨沙子弄臟了你新買的球鞋。”“我生病你守床?是守在我家客廳,
打著陪我的名義,用我的電腦打了通宵游戲,還吃光了我保姆給我燉的補品。
”“需要我繼續(xù)幫你回憶,你是怎么一邊花著我的錢,
一邊跟你那好璐璐吐槽我人傻錢多速來的嗎?”他臉上的悲傷和深情瞬間碎裂,
只剩下被戳穿的狼狽和驚怒:“你……你胡說!”“我是不是胡說,
你手機云端備份里和蘇璐的聊天記錄應該很清楚?!蔽彝耙徊剑埔曋?,
“需要我現(xiàn)在登錄賬號,當場念幾條給大家聽聽嗎?比如,‘那個蠢女人又給我打錢了,
今晚帶你去買包’?還是‘再忍忍,等結了婚,魏家都是我們的’?
”白明帆的臉色徹底白了,血色盡褪,像是見了鬼一樣。他踉蹌著后退了一步,嘴唇哆嗦著,
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。我嗤笑一聲,繞過他,往公寓大門走去?!罢Z棠!
”他突然在我身后嘶吼,聲音里帶著絕望的瘋狂,“你到底想怎么樣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