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宋晚晚，你怎么還不走？大年三十的，公司都沒人了。"
我抬起頭，看著辦公室門口探頭探腦的小助理，勉強(qiáng)擠出一個笑容："馬上就好，你先走吧。"
小助理走后，諾大的辦公大樓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。四十二層的落地窗外，整個京城都在為新年狂歡，煙花綻放，燈火通明。
而我卻坐在這冰冷的辦公室里，盯著桌上那張化驗單發(fā)呆。
懷孕六周。
我顫抖著手拿起手機(jī)，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。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起，背景音很嘈雜，有女人的笑聲和觥籌交錯的聲音。
"晚晚？你怎么還沒回家？"陸景琛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醉意。
"景琛，我有話要跟你說。"我深吸一口氣，"我懷孕了。"
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下來，連背景音都消失了，像是他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。
"你說什么？"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嚴(yán)肅起來。
"我說我懷孕了，六周了。"我重復(fù)了一遍，等待著他的反應(yīng)。
我以為他會高興，畢竟我們在一起三年了，雖然沒有名分，但我一直以為我們會有未來。
可是他沉默了很久，久到我以為電話斷了。
"晚晚，現(xiàn)在不是時候。"他的聲音很輕，輕得像羽毛，但每個字都像刀子一樣刺痛我的心。
"什么叫不是時候？"我的聲音開始顫抖。
"我下個月就要訂婚了，對象是韓家的千金。這是兩家早就定下的聯(lián)姻，我不能反悔。"
聯(lián)姻？韓家千金？
我感覺天旋地轉(zhuǎn)，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我面前坍塌。三年來，他從來沒有跟我提過什么聯(lián)姻，什么韓家千金。
"那我算什么？"我的聲音幾乎是在顫抖中擠出來的。
"晚晚，你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的，但是商業(yè)聯(lián)姻我無法拒絕。這對陸氏集團(tuán)太重要了。"他的聲音里有一種我從未聽過的冷漠，"孩子的事情，你看著辦吧。我會給你一筆錢，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。"
看著辦？
我愣愣地握著手機(jī)，腦子里一片空白。原來在他眼里，我們的孩子就是一個可以"看著辦"的東西。
"多少錢？"我聽見自己的聲音，冷得像冰。
"五千萬，我明天讓財務(wù)給你轉(zhuǎn)賬。"
五千萬？我在他心里就值五千萬？
"好，我知道了。"我掛斷了電話。
辦公室里重新歸于死寂，只有我急促的呼吸聲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。我慢慢站起身，走到落地窗前，看著外面璀璨的煙花。
新年快樂？真是個笑話。
手機(jī)震動了一下，是一條銀行短信通知：您的賬戶收到轉(zhuǎn)賬五千萬元。
他動作真快。
我冷笑一聲，收拾好東西準(zhǔn)備離開。電梯里，我不斷地按著一樓的按鈕，仿佛這樣就能讓這一切快點結(jié)束。
走出公司大門，街上到處都是慶祝新年的人群，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。只有我，像個行走的死人一樣穿梭在人群中。
回到家，我沒有開燈，就這樣坐在黑暗中。房子很大，是陸景琛給我買的，說是為了方便見面?，F(xiàn)在想想，不過是金屋藏嬌的別致說法罷了。
我摸著還算平坦的小腹，那里有一個小生命，陸景琛的孩子，也是我的孩子。
可是現(xiàn)在，連這個孩子都變成了一個笑話。
手機(jī)又響了，是我媽打來的。
"晚晚，你怎么還不回來？年夜飯都準(zhǔn)備好了。"媽媽的聲音里滿是關(guān)切。
"媽，我今年不回去了，公司有事。"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。
"什么公司這么不人道，大年三十還讓員工加班？"媽媽顯然有些生氣。
"沒事的媽，你們先吃吧，改天我回去。"
掛斷電話，我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。眼淚像決堤的洪水，怎么也止不住。
我哭我的天真，哭我的愚蠢，哭我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浪費了三年的青春。
更哭這個還沒有出生就被判了死刑的孩子。
哭夠了，我擦干眼淚，打開手機(jī)搜索附近的私人醫(yī)院。大年三十，估計只有私人醫(yī)院還會有醫(yī)生值班。
我找到了一家評價很好的婦產(chǎn)科醫(yī)院，撥通了他們的電話。
"您好，我想預(yù)約明天的手術(shù)。"
"什么手術(shù)？"
"人工流產(chǎn)。"
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，我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樣疼。
"好的，請問您方便明天上午十點過來嗎？"
"方便。"
預(yù)約好之后，我又給公司的人事部門發(fā)了一封郵件：申請辭職，即日生效。
發(fā)送成功后，我關(guān)掉手機(jī)，倒在沙發(fā)上。
明天，我要去醫(yī)院打掉這個孩子。然后，我要徹底消失在陸景琛的世界里。
不，不對，我不能就這樣便宜了他。
他以為給我五千萬就能把一切都解決？他以為我會像個乖巧的情婦一樣默默承受這一切？
他想錯了。
我重新打開手機(jī)，開始搜索韓家千金的資料。很快，我就找到了她的微博賬號。
韓若溪，韓氏集團(tuán)董事長的獨生女，今年二十三歲，剛從國外留學(xué)回來。微博上都是各種奢侈品的照片，典型的富二代公主。
最新的一條微博是半小時前發(fā)的：新年快樂！期待下個月的好消息！配圖是她和陸景琛的合影，兩人親密地?fù)肀г谝黄?，陸景琛的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溫柔笑容。
評論區(qū)已經(jīng)有人在恭喜他們訂婚了。
我冷笑著截圖保存，然后開始制定我的復(fù)仇計劃。
既然他們這么恩愛，那我就讓這場聯(lián)姻徹底泡湯。既然陸景琛這么在乎陸氏集團(tuán)，那我就讓他失去一切。
三年來，作為他的秘書，我掌握了太多陸氏集團(tuán)的機(jī)密信息。包括他們偷稅漏稅的證據(jù)，包括他們行賄政府官員的錄音，包括他們欺騙股東的財務(wù)報表。
如果這些東西全部曝光出去，陸氏集團(tuán)會在一夜之間成為過街老鼠。
我打開電腦，開始整理這些年收集的證據(jù)。每一份文件，每一段錄音，都是我精心保存的。我從來沒想過要用這些來對付陸景琛，但是現(xiàn)在，是時候了。
時鐘指向了十二點，新年的鐘聲在城市上空響起。
新年快樂，陸景琛。
這將是你最后一個安穩(wěn)的新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