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載音響里,李偉和林雪那對狗男女還在不知死活地暢想著未來,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鋼針,扎在陳默的神經上。
“……等他一死,你作為妻子,就能拿到他那份一百萬的人壽保險……”
“偉哥,你真好,我愛你……”
愛?
陳默的嘴角,勾起一抹嗜血的、冰冷的弧度。
他猩紅的目光死死鎖定著后視鏡里那輛越來越近的黑色奧迪A6L。它的線條流暢而優(yōu)雅,在清晨的陽光下泛著冷峻的光澤,像一頭即將沖向懸崖的獵豹,渾然不覺自己正奔赴一場精心設計的死亡。
就是現在!
陳默的大腦,在這一瞬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起來。他那屬于頂尖結構工程師的、精密如超級計算機的大腦,此刻被滔天的恨意和極致的冷靜所驅動,開始了一場毫秒之間的生死計算。
目標一:救下王天鴻。他是這場陰謀的核心受害者,也是自己未來最強大的盟友。他必須活下來。
目標二:保全自己。不能讓自己在這場“新事故”中受到致命傷害。他還要留著這條命,去看那對狗男女墜入地獄。
目標三:制造“合理”的事故現場。事故必須發(fā)生,但結果要完全偏離李偉和林雪的劇本。要讓所有人都相信,這是一場突發(fā)的、幸運的意外,而不是一次精準的干預。
目標四:為自己創(chuàng)造介入的“英雄”身份。他不能是肇事者,甚至不能是關聯者,他必須是見義勇為的……救世主。
無數的數據流在陳默腦中閃過:
奧迪A6L,車重約1.8噸。大眾朗逸,車重約1.3噸。
當前車速,約55公里/小時。
前方路段為微下坡,根據城市道路設計規(guī)范,坡度約為2.5%。車輛會自然加速。
李偉說動了剎車,那么王天鴻在發(fā)現剎車失靈后,第一反應必然是猛打方向盤,試圖通過碰撞來減速,目標最大可能是右側的綠化帶隔離墩——堅硬,且不會傷及對向車道。這與上一世的軌跡完全吻合。
撞擊隔離墩的后果是致命的翻滾和車頂著地。
要救他,就絕不能讓他撞上隔離墩!
必須改變他的撞擊點和撞擊角度!
電光石火之間,一個堪稱瘋狂卻又無比精密的計劃在陳默心中成型。
他看了一眼右側后視鏡,旁邊車道空無一車。這是天賜良機!
就在那輛奧迪A6L即將與他并駕齊驅的瞬間,陳默猛地向右打了一把方向盤,同時重重地踩下了油門!
“嗡——!”
大眾朗逸的發(fā)動機發(fā)出一聲不甘的嘶吼,車身瞬間向右側車道切了過去!
這個動作,在外人看來,就像一個走神了的司機犯下的低級錯誤。
奧迪車里的王天鴻此刻可能剛剛發(fā)現剎車出現了問題,正心急如焚。陳默這突如其來的一別,讓他下意識地向左猛打方向盤規(guī)避!
“吱嘎——!”
刺耳的輪胎摩擦聲響起。
這正是陳默想要的!
王天鴻向左規(guī)避,完美避開了右側致命的隔離墩。但由于剎車失靈,加上下坡的慣性,高速行駛的奧迪A6L在猛烈轉向后,立刻陷入了失控狀態(tài)!
車身開始側滑!
而陳默,在完成別車的動作后,立刻回正方向盤,然后,做出了一個讓所有物理學家都嘆為觀止的動作——他在奧迪車側滑到他車頭前方,車尾即將掃向他的瞬間,再一次踩下了油門!
不是剎車,是油門!
他要的不是避讓,而是主動迎擊!
“砰!”
大眾朗逸的車頭,精準地撞上了奧迪A6L的右后側車輪輪轂上方的位置!
這個撞擊點,是陳默經過瞬間計算得出的最佳受力點。
這里是車身側面最堅固的結構之一,能承受最大的沖擊力而不會導致車廂嚴重變形。
更重要的是,從這個角度施加一個向前的推力,會瞬間加劇奧迪車的旋轉!
在巨大的撞擊力矩作用下,失控的奧迪A6L沒有翻滾,而是像一個被打飛的陀螺,在路面上瘋狂地原地旋轉起來!
一圈,兩圈,三圈……
車身在離心力的作用下,將動能以旋轉的方式迅速釋放。輪胎與地面劇烈摩擦,冒出滾滾濃煙,發(fā)出的尖嘯聲足以刺穿人的耳膜。
最終,在旋轉了接近四圈后,奧迪車“哐當”一聲,車尾橫著撞在了道路中央的金屬隔離護欄上。護欄被撞得嚴重變形,但它柔軟的結構起到了完美的緩沖作用,將最后的動能吸收殆盡。
車,停下了。
雖然車身布滿了旋轉摩擦留下的傷痕,車尾也撞得一片狼藉,但最關鍵的——車身主體結構完好,沒有側翻,A柱和B柱沒有變形,駕駛艙保持了完整的生存空間!
而陳默這邊,在他撞上奧迪的瞬間,他車里的安全氣囊“嘭”的一聲全部彈開。
他早已做好了準備,在撞擊前的一剎那,身體后仰,頭部緊緊靠在頭枕上,雙手死死握住方向盤。
巨大的沖擊力傳來,安全帶勒得他胸口生疼,彈出的安全氣囊像一記重拳打在他的臉上,瞬間讓他頭暈目眩,鼻腔里充滿了火藥的灼熱氣息。
但他知道,自己成功了。
他用一次看似愚蠢的、更嚴重的“追尾”,代替了一場必死無疑的“側翻”。
他用自己這輛價值十幾萬的大眾朗逸,硬生生將天鴻集團董事長王天鴻,從鬼門關里拽了回來!
整個過程,從他別車到撞擊結束,不過五秒鐘。
世紀大道上,再次上演了車輛連環(huán)急剎的混亂場面。但這一次,所有人都目睹了這驚心動魄的全過程。
在所有人眼中,這是一場驚險的連環(huán)失控。
只有陳默自己知道,這是一場由他親手導演的、堪稱完美的……舞臺劇。
他趴在方向盤上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,不是因為害怕,而是因為極致的興奮。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復仇開啟的快感交織在一起,讓他的血液都在沸騰。
他沒有立刻下車。
他冷靜地拿起副駕駛座位上自己的另一部備用手機——一部老舊的、只能打電話發(fā)短信的老人機,撥通了110和120。
然后,他才拿起自己常用的那部智能手機,看了一眼。
屏幕上,通話已經結束。
但一個紅色的錄音文件,正靜靜地躺在文件管理器里。
文件名,是剛剛的通話時間。
這是審判的號角。
這是送那對狗男女下地獄的……第一份祭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