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車禍發(fā)生時,阮辛蕙腦中最后一個念頭是不能讓傅靳沉的侄女出事,
否則她和傅靳沉七年的感情就完了。她拼命打了方向盤,車子猛地調了頭,
她所在的駕駛側被狠狠撞上。阮辛蕙當場頭破血流,失去意識。病房門被推開,
傅靳沉急匆匆走進來。剛剛醒來的阮辛蕙還沒開口,隔壁床上的傅玖月已經哭得梨花帶雨,
撲了上去?!靶∈濉备稻猎露q,只比傅靳沉小六歲。
此刻她雙手環(huán)抱著傅靳沉的腰,珠圓玉潤的身體緊緊貼著他?!霸聝?,沒事了,
我在這兒……”傅靳沉拍著傅玖月的背,親昵地撫摸著傅玖月的頭頂不停安慰。
阮辛蕙默然轉過頭去,不想看眼前這一幕。從傅玖月回國后,
這樣的情景在她面前上演過無數(shù)次。生病了得傅靳沉親手端水喂藥,
高興了摟著傅靳沉的脖子要貼貼。甚至,深夜傅靳沉跟阮辛蕙親熱時,
傅玖月會突然闖進房間來抱住傅靳沉,哭著說自己做了噩夢,需要他的安慰。
阮辛蕙對傅靳沉表達過自己的不適感。即使是親叔侄到了這個年紀也該有分寸,
更何況傅玖月是他沒有血緣關系,年齡相差不大的侄女。傅靳沉黑了臉,
冷聲問她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。說他大哥大嫂一生無子,只有這么一個養(yǎng)女,他們去世后,
玖月是他看著長大的,她在他眼里只是孩子。玖月跟他行為親密,是因為在國外讀書,
受國外的影響,待人熱情直接,而絕非阮辛蕙所想的那樣齷齪。
那是傅靳沉跟阮辛蕙之間少有的爭執(zhí)時刻,在此之前,他們連臉都沒紅過,
是公認的神仙眷侶。所有人都知道,他們是能為彼此豁出命去的人。那次爭吵之后,
傅靳沉刻意跟傅玖月保持了一些距離。但阮辛蕙知道,那些只是做給她看的。
在他們以為她看不到的地方,傅玖月坐在傅靳沉腿上撒嬌,抱著傅靳沉用過的杯子喝水。
而傅靳沉不說話,只是一味笑著寵溺。有關跟傅玖月的叔侄女關系,
則成了傅靳沉與阮辛蕙之間的禁忌,只要阮辛蕙提及,兩人就會爭吵。
傅靳沉從不認為他跟傅玖月之間有任何問題,一切都是阮辛蕙小心眼的揣測。直到半個月前,
在傅靳沉的生日宴上,傅玖月醉酒后對傅靳沉表白?!靶∈?,我喜歡你,
一直一直都喜歡你……”當著傅靳沉所有兄弟的面,傅玖月踮起腳尖吻了上去。
遲來的阮辛蕙推開包廂門,就看到了門內的這一幕?!稗ソ恪庇腥私谐雎?。傅靳沉回頭,
看見阮辛蕙時眼神閃躲。阮辛蕙掉頭要走。傅靳沉推開傅玖月追過來,拉住她的手。
“你說的對,過去是我的疏忽,是我的錯。”他繼而轉向傅玖月,
斬釘截鐵地說:“我是你的小叔,這輩子都只會是你的小叔?!痹诟稻猎碌目摁[聲中,
他吩咐人給她去辦出國手續(xù)。之后,傅靳沉便不再見傅玖月,甚至在傅玖月出國當天,
都沒去送她。阮辛蕙開車送傅玖月去機場。本以為隨著傅玖月的離開,一切會回歸正軌。
不料,在路上出了車禍,兩人一起被送到醫(yī)院。而趕來的傅靳沉,
在足足安慰了傅玖月十分鐘后,才注意到一旁頭上纏著繃帶的阮辛蕙。沒等他說話,
傅玖月指著阮辛蕙尖叫一聲,眼中露出恐懼的神情:“小叔,她是誰?
我一看到她就覺得害怕,你讓她走!讓她走好不好……”面對傅靳沉驚疑不定的眼神,
傅玖月抱著頭,瑟瑟發(fā)抖。面對醫(yī)生的詢問,她反復說只記得十八歲之前的事情,
之后的一切,都不記得了。阮辛蕙蹙眉,
對醫(yī)生說:“我記得她當時沒有撞到頭……”話未說完,
被傅靳沉打斷:“你想說月兒失憶是裝的嗎?”阮辛蕙想要解釋,
傅靳沉冷冷的目光掃過來:“辛蕙,你開車從沒出過意外,
為什么偏偏在送月兒的路上出了車禍?”阮辛蕙愣住。
傅靳沉……這是在懷疑她故意造成車禍害傅玖月?可她自己也在車上,
她明明比傅玖月傷的要重。甚至車禍發(fā)生時,為了傅靳沉,為了他們保住那段七年的感情,
她豁出命去護住傅玖月。而現(xiàn)在傅靳沉在懷疑她。阮辛蕙心口像被鑿了一個大洞,
呼呼灌著冷風?!靶∈?,你帶我回家好不好?”傅玖月緊緊攀著傅靳沉的手臂,
哭著:“爸爸媽媽都走了,這個世界上我只有你了,
小叔你別撇下我不管……”傅靳沉將她的頭按進懷里,聲音前所未有的柔和:“月兒別怕,
我?guī)慊丶?,小叔再不會撇下你?!笨粗鴥扇讼鄵淼纳碛?,阮辛蕙眼中霧氣翻騰。
傅靳沉走到阮辛蕙病床前,俯身盯住她:“辛蕙,別動她,
否則……”傅靳沉眼中滲出的寒意,讓阮辛蕙冷徹心扉。傅靳沉從來不是什么良善之輩。
相處多年,她太熟悉他這樣的眼神意味著什么。只是,她從沒想過,
有一天傅靳沉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向她?!芭椤币宦?,病房門合上。良久,
阮辛蕙愴然笑了一聲,伸手抹掉臉上的淚。她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。
“阮大小姐打電話給我這個死對頭,不怕傅靳沉發(fā)瘋?”電話里的男聲桀驁不馴,
帶著幾分邪氣?!白鰝€交易。我告訴你阮杰生的下落,你帶我離開霖城。”阮辛蕙聲音冰冷。
“阮杰生我是想要,但我有點沒聽明白。霖城是你和傅靳沉的地盤,大小姐都可以橫著走,
誰還能限制你的自由?怎么需要……”男人頓了頓,忽然笑了:“你跟傅靳沉鬧崩了?
那可真是喜聞樂見啊!”“別廢話,做還是不做?”“成交!半個月后我來霖城接你走。
”2掛掉電話后,阮辛蕙才看到手機上有兩條陌生號碼短信。“你輸了。
”“誰是小三一目了然?!毕肫鹪谌C場的路上時,
傅玖月說:“你以為讓小叔把我送去國外你就贏了嗎?
”“他只是一時無法接受我們關系的轉變而已?!薄叭钚赁?,打個賭吧,
看看在小叔心里我們誰更重要。不被愛的人才是愛情里的小三?!闭f完,
不待阮辛蕙做出反應,猛地撲過來扭住了方向盤,隨后,車子不受控地沖出了道路。
阮辛蕙緊緊捏著手機,如她所料,傅玖月根本就沒有失憶?!鞍ァ址畔拢匮?!
”推門進來的小護士大聲嚷嚷,走過來從阮辛蕙手里抽走了手機,“唉,你看都腫了。
”阮辛蕙無所謂地看了一眼?!澳慵覍僭趺催€沒來???”小護士小聲嘀咕,
“出車禍這么大事,你這還腦震蕩呢,隨時會暈過去,身邊沒人照顧可不行。
”又看一眼隔壁空著的床,八卦道:“隔壁床跟你一起送來那個,她男朋友對她可真寵啊,
就腿上蹭破點皮,她哭唧唧說腿疼的厲害,
男朋友全程抱著她下樓……”阮辛蕙勾了勾唇角:“你也覺得他們像男女朋友?
”小護士愣:“難道不是嗎?那么親密不是男女朋友……女的還親了男的一口呢!
”阮辛蕙笑了笑,不再說話。夜里,阮辛蕙忽然發(fā)了高燒。
醫(yī)生與護士神色嚴肅的在她病床邊來來去去?;杌璩脸灵g,
只聽到醫(yī)生模糊的聲音讓她趕緊打電話通知家里人過來。她抖著手,
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把電話撥出去,就眼前一黑,昏了過去。阮辛蕙仿佛陷在一片火海里。
周圍的熱度灼燒著她的皮膚,滾滾濃煙嗆得她無法呼吸。可她還在一直往更深處走。
身后是小弟們的叫喊,他們勸她:“蕙姐,算了……火太大了,
我們沒法救出沉哥了……”阮辛蕙想起來了。那是傅靳沉接手阮杰生的地盤后不久,
還有很多人不服氣他,更有人想趁亂取而代之。傅靳沉被人設了圈套,阮辛蕙帶人趕到時,
火勢已經蔓延到三樓,所有人都在往外撤,只有她往里沖。那次,
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,身材嬌小的阮辛蕙背著身高近一米九的傅靳沉走出了火海。
可是這次,阮辛蕙怎么也找不到傅靳沉。她心急如焚,拼命地叫他的名字,
直到一雙冰涼的手貼上她的額頭?!鞍⒊?!”阮辛蕙猛然睜開眼。
眼前是白天見過的小護士的臉,她同情地看著她:“你終于醒了。昨天晚上你進了搶救室,
差點沒救回來。我們給你男朋友打了很多個電話,但是他……沒接。
”阮辛蕙看到手機上52個已撥出電話,通訊人“阿沉”,嘴角噙上一絲苦笑。
曾經因她咳嗽兩聲都要送她去醫(yī)院的人,如今在她生命垂危之際,卻找不到人。原來,
他們真的已經走散了。手機上再次收到傅玖月的消息:“姐姐,
你們主臥的床果真要比客房的床要軟呢。”“昨天晚上,有小叔陪著,我睡得很安心。
”3昨夜的一場兇險,醫(yī)生也說不出具體原因,好在阮辛蕙熬過來了。
好像冥冥之中的一場告別,即使在昏迷中,她也清楚地感受到了那種仿佛抽筋扒骨的痛。
阮辛蕙想,她已經跟過去那個愛傅靳沉入骨的自己告別了。如今,
再看到傅玖月這種挑釁的短信,她沒有憤怒和痛苦,只有麻木。
阮辛蕙自己搖著輪椅去做檢查,出來經過一個斜坡時不知被誰猛地推了一把,
輪椅不受控地往下滑去,眼看就要從高處翻倒,斜刺里伸過一雙手穩(wěn)穩(wěn)地握住了輪椅扶手。
阮辛蕙抬頭:“謝……”聲音卡在喉嚨里。傅靳沉的手抓在輪椅上,神色冷峻,
身后的兩個黑衣人已經沖進人群,扭出了那個推了阮辛蕙的人。隨著傅靳沉微一點頭,
那人來不及掙扎,就被捂著嘴悄無聲息地帶走了。阮辛蕙淡淡說:“路人而已,沒必要為難。
”“我不管他是誰,是有意還是無意,只要傷害到你,就不行?!备到量聪蛩?。
阮辛蕙有些想笑,說得這樣深情,可最傷害她的,不是他自己嗎?
“小蕙”傅靳沉在她身前蹲下,握住她的手:“昨天是我的錯,當時玖月失憶情緒激動,
我一時心亂,口不擇言說了混賬話?!备到敛皇禽p易會跟人道歉的人,如若是以往,
他肯這樣低頭,阮辛蕙立刻就釋懷并原諒他了??涩F(xiàn)在,阮辛蕙只是漠然抽出手,
拿出紙巾擦了擦。傅靳沉眸色黯了黯:“小蕙,別跟我置氣,你想怎么罰我都行。
”阮辛蕙冷笑:“罰你從此再不見傅玖月你做得到嗎?”不出意料,傅靳沉蹙了蹙眉,
避開她的視線:“辛蕙你別這樣,月兒現(xiàn)在失憶,認知停留在十幾歲,她只是把我當叔叔。
”“難道你跟你父親叔叔之類的長輩關系親密一些,我也要來干涉你嗎?
”阮辛蕙沉沉看進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:“我不知道跟長輩的親密是什么樣的。我沒有父親。
我只有干爹,而他被我們送進了精神病院?!碧峒叭罱苌?,想起那些在陰暗中掙扎的往事,
兩人都沉默下來。阮辛蕙是孤兒,被阮杰生從孤兒院收養(yǎng)。阮杰生勢力遍布霖城的黑白兩道,
沒有子女,只有阮辛蕙這么一個養(yǎng)女。在外人看來,阮杰生對阮辛蕙百依百順,培養(yǎng)她,
寵愛她。道上的人見著阮辛蕙,都得恭恭敬敬叫一聲“大小姐”。
只有阮辛蕙知道阮杰生私下里是什么樣的惡魔。那些黏膩在她身上的猥瑣眼神,
那雙游離在她身上的粗糙的手,都讓她無比惡心。這樣的日子,她從十三歲就開始忍受。
一直到十七歲那年,阮杰生喝了酒后壓在阮辛蕙身上要強占她。
阮辛蕙從枕頭下摸出那把她藏了很久的匕首。
她能想到唯一擺脫阮杰生的辦法就是跟他同歸于盡。沒等她刺進去,“砰”一聲,
阮杰生倒下了。他身后是拎著塊磚頭的傅靳沉。“手上沾了人命,你這輩子就完了。
”他垂眸看著阮辛蕙,“跟這樣的渣滓同歸于盡,不值當。
”那時傅靳沉是阮杰生手下的小弟,年紀最輕,卻很受器重。阮辛蕙印象中,
傅靳沉孤傲冷漠,長相斯文,卻行事狠戾。她沒想到他會幫她。之后的三年里,
傅靳沉和阮辛蕙一起醞釀了一場巨大的陰謀。他們瓦解架空了阮杰生的勢力,
將因不明原因“失智”的阮杰生送進了精神病院。那天,阮辛蕙拉著傅靳沉的手宣布,
干爹在失智前口頭立下遺囑,讓傅靳沉接管所有的生意。作為阮杰生唯一的養(yǎng)女,
阮辛蕙的話相當于給了已經手握權柄的傅靳沉正式認證。從此,
傅靳沉正式接管阮杰生在霖城的所有勢力?;貞浧疬^去那些艱辛的日子,
他們無數(shù)次經歷險境。相互依賴,相互取暖,是彼此在那些充滿陰霾的日子里唯一的光。
傅靳沉的口氣軟了下來,他嘆一口氣:“小蕙,我們別斗氣了。你不喜歡我跟玖月親近,
我會跟她保持距離。”兩天后,阮辛蕙出院,傅靳沉親自來接她。兩人剛進別墅的院子,
傅玖月就聞聲跑了出來,眼睛紅紅地抱住了傅靳沉的手臂。4“小叔你怎么才回來?
月兒在家里好害怕……”傅玖月目光一轉,落在阮辛蕙身上,再次露出驚恐的表情:“小叔!
為什么她會來我們家里?我不想見到她!”“月兒,這是她的家。
如果你不想跟她住在一起——”傅靳沉頓了頓,“我會讓人再收拾一間別墅你搬過去。
”傅玖月眼中含淚,要掉不掉的,楚楚可憐地看著傅靳沉:“小叔你這是什么意思?
你要跟這個姐姐住在一起,不要我了嗎?”“你是大哥唯一的女兒,我會替他照顧你。
但你已經長大了,不能再跟小時候那樣,該保持一定的距離了?!备到粱乇芩哪抗?,
說完徑直進了屋內。接下來的一周,傅靳沉早出晚歸,甚至連早飯也不在家里吃,
完全避開了跟傅玖月接觸的機會。而阮辛蕙忙著秘密處理自己名下的資產,
為了不驚動傅靳沉,一些大額的不動產她都直接放棄了變現(xiàn)。但這天傍晚時,
傅靳沉突然提前回家,將一個文件袋放到了阮辛蕙面前?!盀I江的那套空中花園為什么賣掉?
那是你最喜歡的一套平層?!比钚赁バ睦镆惶?,面上還維持著不動聲色。“曾經喜歡,
是因為那是你掌權后買給我的第一套房子,后來,
傅玖月回國后你讓她去那兒住過后我就不喜歡了。”傅靳沉嘆口氣,把文件袋推到她面前。
“別說氣話。那里面的所有裝修和擺件都是你親手設計的。房子我重新買回來了,你收好。
”阮辛蕙拿著文件袋就要上樓,卻聽傅靳沉在身后問:“小蕙,
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?”沒等阮辛蕙否認,他接著說:“小五來見過我了,
他說你讓他替你處理東區(qū)那條街上的商鋪還有城郊的別墅。為什么?
”傅靳沉的語氣不辨喜怒,阮辛蕙背上的冷汗卻冒了出來。她沒想到小五會背叛她,
傅靳沉猜到她要離開霖城嗎?阮辛蕙一時想不出合適的措辭,忽然就存了破罐破摔的心,
直接攤牌:“傅靳沉,我們好聚好散,
你讓我走……”她的聲音湮沒在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里,傅靳沉接起來。
阮辛蕙只聽到模糊的一句“玖月小姐這邊……”,傅靳沉臉色突然變了,提腳就往外走。
走了幾步,忽然又轉身拉過阮辛蕙:“你剛才要說什么?車上說?!比欢?,整個車程,
傅靳沉并沒有聽阮辛蕙說話的心思,他神情焦躁,車子開得風馳電掣,還不斷接著手下電話。
從電話的交談中,阮辛蕙大致聽明白了,傅靳沉這些日子雖然不怎么和傅玖月見面,
但他手下的人一直跟著傅玖月,并隨時向他匯報著傅玖月的一舉一動。而剛剛,
手下眼看著傅玖月被幾個男人拉進了條小巷子,隨后人就不見了。傅靳沉趕到的時候,
手下剛剛踹開一間小旅館的房門。傅玖月襯衫被扯爛,臉上掛著淚痕?!霸聝?,
發(fā)生什么事了?”傅靳沉上前拉住她。“不要你管!你不是不要我了嗎?
”傅玖月哭著甩開他,向外沖去:“就讓那些壞蛋欺負我吧!我再也不用你管了!
”傅靳沉慌忙追了出去,站在門邊的阮辛蕙被他推倒,頭撞在門框上,
之前車禍還未愈合的傷口又滲出血來。傅玖月邊跑邊委屈地哭,直到傅靳沉追上,
不顧她的掙扎,將西裝外套裹在她身上。傅玖月哽咽:“小叔……”,
將頭埋進傅靳沉的胸膛,緊緊抱住了他。阮辛蕙捂住額頭流血的傷口,
看著那邊緊緊相擁的兩人,愴然笑了。她正要離開時,忽然傅靳沉冷著臉大步向她走來。
“辛蕙,我說過,別動她,你為什么就……”傅靳沉的手按在阮辛蕙肩上,
用力的幾乎要捏碎她的肩骨。“我沒有……”阮辛蕙痛得冷汗流了下來,
遠遠看見傅靳沉背后的傅玖月沖她勾起了唇角?!澳悴幌M乙娝?,我已經不見她了,
你還想我怎么做?你知不知道,我要再晚來一步,你找來的那幾個流氓就要將月兒給玷污了!
”“辛蕙,你現(xiàn)在為什么會變成這樣!”傅靳沉低吼?!皯{什么認定是我做的?
”阮辛蕙咬牙問?!霸聝汉軉渭儯螞r她現(xiàn)在只有十幾歲的記憶,像個孩子,她不會說謊!
”“那些人呢?我要求跟他們當面對質!”“他們接到了你的信號提前跑了,放心!
我會找到他們的,該受罰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……”傅靳沉神色狠戾,頓了頓,
他又道:“在我找到他們之前,你哪兒也不能去?!?阮辛蕙被關進了地下室。手機被收走,
無法對外聯(lián)系。一連三天,傅靳沉沒來過。以傅靳沉的手段,
不可能這么久還找不到幾個混混。除非有人故意阻攔他找到。傅玖月找來時,
阮辛蕙一點都不意外。“小叔現(xiàn)在可沒空理你!我跟小叔說我抑郁癥犯了,
他親自去M國為我找我以前的心理治療師去了?!薄澳菐讉€小混混是你設計安排的。
”阮辛蕙抬眼看她?!皩Γ 备稻猎峦纯斐姓J:“誰讓你輸不起的!我們打賭你輸了,
你就該主動退出!可你還挑撥小叔讓他不要理我……”“傅玖月,我承認我輸了。愿賭服輸。
”阮辛蕙安靜看著傅玖月,循循善誘:“你現(xiàn)在放我出去,我立刻離開霖城。永不回來!
”如果可以,阮辛蕙也并不想跟傅靳沉的死對頭厲梟扯上關系,那是另一頭豺狼,
當初跟他交易也是因為只有他有能力在傅靳沉眼皮子底下帶走她。而現(xiàn)在傅靳沉不在,
是離開的最好時機。聞言傅玖月有片刻的遲疑,就在這時,手機上收到傅靳沉的來電。
傅玖月立刻接起,甜甜叫了一聲:“小叔——”“那個心理治療師我已經找到了,
明天會帶她回來?!备到链判缘穆曇魪穆犕怖飩鞒?,“還有,你的生日快到了,
我現(xiàn)在在珠寶店,喜歡紅寶石還是藍寶石?還是待會兒我讓她們把項鏈款式拍下來發(fā)給你挑?
”“小叔你還專程去給我挑禮物啊,你替我選吧,小叔挑的我都喜歡!”傅玖月提高聲音,
挑釁地笑看著阮辛蕙。要掛電話時,她聽見那頭有店員詢問:“傅先生,
您的這對結婚戒指內側要刻字嗎?”頓了兩秒,傅玖月聽見傅靳沉答:“刻XH”。
笑容凝固在傅玖月的唇邊。結婚戒指?!癤H”辛蕙。傅玖月面容扭曲,
看向阮辛蕙的眼神充滿了嫉妒和憤恨。她從酒架上抽出一瓶烈酒狠狠摔碎在地上,
酒液滲透了地毯。隨后,打響了打火機。阮辛蕙從傅玖月拿出打火機的一刻就意識到不對勁,
沖過去要搶,可是已經晚了。隨著打火機落地,火苗迅速竄起。傅玖月跑出室外,
反手鎖了門,喃喃:“別怨我,這樣才能保證你永遠離開他……”地下室內,火勢越來越大,
濃煙彌漫。阮辛蕙不斷咳嗽。曾經為救傅靳沉闖進火海被烈火包圍灼燒的恐懼向她襲來,
那次她雖然救下了傅靳沉,可是也對火有了嚴重的心理陰影。幾乎是在看到火竄起的瞬間,
她身體僵直,眼前陣陣發(fā)黑。阮辛蕙艱難地爬到門邊,用最后一絲力氣拼命拍門。
就在她失去意識的前一秒,門被人從外面踹開,一個人影沖了進來帶走了她。
阮辛蕙醒來時是在醫(yī)院。她看向窗邊的一個年輕男人的背影,遲疑叫了聲:“……小五?
”男人聞聲轉過身來,“蕙姐你醒了!”“你救了我?”“是,你昏了一天一夜,終于醒了!
”“傅玖月呢?”阮辛蕙一想到傅玖月竟然心狠手辣到要燒死自己,就怒不可遏。
“玖月小姐在隔壁間……”話沒說完,阮辛蕙已經下床快步走向了隔壁病房。病房里,
傅玖月半靠在床上,而傅靳沉坐在床邊拿水果刀削著一個蘋果。“小叔,我手沒力,
你喂我吃……”傅玖月對著傅靳沉撒嬌。阮辛蕙推門進去,沖至病床旁,揚手“啪”一聲,
狠狠扇了傅玖月一耳光。傅玖月的臉被打的偏向一邊,阮辛蕙抬起胳膊還要打時,
手被傅靳沉鉗住?!靶赁ィ∧愀墒裁?!”6“姐姐,你是因為小叔在這里陪我,沒去守著你,
所以生氣要打我嗎?”傅玖月捂著臉哭了起來,可憐又委屈的樣子?!靶赁ィ瑒e鬧了!
”傅靳沉蹙眉,“夜里我一直守在你那邊,是因為月兒剛醒我才過來陪陪她?!比钚赁ダ湫?,
臉色無限嘲諷:“放著你親愛的侄女沒管,夜里去守著我,我得謝謝你的‘施舍’了!
知道你的好侄女昨天要放火燒死我嗎!”“姐姐,你在說什么?”傅玖月瞪大眼睛,
“昨天你酗酒后引發(fā)了火災,我在樓上也被煙霧薰得昏過去了呢。
”傅靳沉臉色難看:“夠了,辛蕙!昨夜的事月兒都已經跟我說了,你心情不好,借酒澆愁,
不小心引發(fā)了火災,月兒被連累,她也是受害者?!薄靶赁ィ闶冀K欠月兒一個道歉。
只要你跟月兒道個歉,之前你找混混設計月兒的事,還有火災的事,我都不計較了,
我們還跟以前一樣……”“跟以前一樣?”阮辛蕙的指甲掐進了肉里,
極力控制住身體的顫抖。她走近傅靳沉,扯著他的衣領,
一字一句:“以前的傅靳沉哪怕所有人都告訴她,我會欺騙他,
他也依然會把他的后背交給我,堅定地相信我??涩F(xiàn)在的傅靳沉,
不管我說多少遍不是我做的,他只會懷疑我,甚至連查都不愿意查一下!你告訴我,
要怎么跟以前一樣?”“你那天質問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,
我也想問你——現(xiàn)在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,傅靳沉!”沒忍住,
眼淚順著阮辛蕙的臉頰流了下來。本以為已經不在意,不報期待了。
可為什么心臟好像被人攥住,痛得不能呼吸呢。當曾經照亮晦暗生活的那縷陽光,
變成刺向你的匕首,會扎得人體無完膚。傅靳沉目光沉沉地看著阮辛蕙,良久沒有說話。
阮辛蕙又被帶回了別墅,雖然這次沒再關進地下室,但別墅外好幾個保鏢守著,
她出不了別墅半步。距離厲梟承諾帶她離開霖城的日子只剩三天。阮辛蕙不再跟任何人說話,
每天只沉默地看向窗外。倒數(shù)第三天,傅靳沉的車從樓下開過,他同傅玖月一起從車上下來,
手上提滿了各種禮物盒。傅玖月脖子上掛著一串耀眼的藍寶石項鏈,
挽著傅靳沉的胳膊甜甜地說:“小叔,謝謝你給我過生日,我太開心了!
”經過阮辛蕙所站的窗戶時,傅靳沉刻意停頓了一會兒,等他抬頭往上看時,
阮辛蕙已經拉上了窗簾。倒數(shù)第二天,下了大雨。傅靳沉剛走回別墅院子,
傅玖月就撐著傘迎了上去,走近時仿佛崴了腳,一下跌進傅靳沉懷里,而傅靳沉頓了頓,
將人打橫抱起,走進屋里。最后一天,暴雨。傅玖月中午時接了電話出門,經過窗下時,
她仰頭挑釁:“阮辛蕙,每天看著我跟他恩愛,感覺如何?
你打算在這看一輩子嗎哈哈……”阮辛蕙注視著她,沒有說話。傅玖月離開后就沒有再回來,
傍晚時,傅靳沉忽然沖進了房間,神情焦灼而緊張?!靶赁ィ≡聝罕蝗私壖芰?!”“所以呢?
你又懷疑是我做的?”阮辛蕙勾勾唇,“我被你關在這兒,手機被沒收,我怎么做?
”“綁匪說……”傅靳沉有些艱難地看了辛蕙一眼,“如果你肯出面,他們可以放月兒回來。
”“呵……”阮辛蕙笑了,“拿我換傅玖月是嗎?”“我不是這個意思,
月兒她沒經過風雨受不了這種刺激,你一向堅強……”“好,我去。
”傅靳沉愕然看向阮辛蕙。阮辛蕙轉頭,沒讓他看見自己眼中升騰的霧氣。
哪怕是早已決定再無瓜葛,她還是被這最后一刀刺疼了。
如果傅靳沉沒有拿她去換傅玖月的想法,他現(xiàn)在就不會站在她面前跟她說這些了。“小蕙,
我……”阮辛蕙冷冷打斷他:“地址,還有車鑰匙。”交換地址在一處臨海的懸崖邊上,
只能阮辛蕙獨自一人駕車前往。臨行前,
傅靳沉死死抓著阮辛蕙的手:“我只是需要點時間來打點安排,小蕙你只需暫時穩(wěn)住他們,
相信我,我一定會救你回來?!彼麖目诖锾统鲆幻躲@戒套進阮辛蕙的無名指:“小蕙,
等你回來,我們就結婚!”阮辛蕙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,一句話沒說,踩動了油門。
懸崖邊上停著一輛汽車,傅玖月被綁在里面,哭得鼻涕眼淚滿臉。阮辛蕙按照綁匪要求,
跟傅玖月交換汽車。傅玖月座位的旁邊放著一顆定時炸彈,而她的座位下一灘黃色液體,
她嚇尿了。看見阮辛蕙過來,傅玖月忽然歇斯底里地喊了起來:“阮辛蕙!是你害我!
我要告訴小叔,我要讓他把你……”話沒說完,阮辛蕙揚手“啪!啪!
”兩耳光狠狠扇在她臉上?!安幌胨谰挖s緊滾!”傅玖月離開后,阮辛蕙坐進了車里。
從她坐上駕駛位的那一刻,炸彈上的定時器起了變化,“滴”一聲開始倒計時。
阮辛蕙手心里沁出了汗,她閉上眼,深深吸了口氣。她在賭,賭注就是自己的命。
在看到傅玖月下山后,傅靳沉帶人一路風馳電掣地沖上了山。
眼看離綁著阮辛蕙的那輛車越來越近時,“轟——”一聲巨響,車輛在傅靳沉眼前炸翻。
滾滾濃煙彌漫了整個山頭。7傅靳沉只覺眼前的一切都模糊得不真實。
大火將一切都燒成了灰燼,只余濃煙薰得他眼前陣陣發(fā)黑。他下車要沖過去,
被手下拼命攔住?!俺粮纭毙∥辶髦蹨I,“別過去了,
已經沒救了……”傅靳沉甩開他,撲在那片灰燼里摸索。
他不相信阮辛蕙就這樣變成了一片灰燼,可內心深處卻又清楚地知道,阮辛蕙坐進了這輛車。
最后,傅靳沉摸到了一顆鉆石。是阮辛蕙臨走時,他親手套在她無名指上的那一顆。
傅靳沉緊緊攥進手心,眼前一黑,跪倒在地上。傅靳沉墜入了一個很深的夢里。
夢到他剛跟著阮杰生不久的時候,年紀小,不懂事,得罪了人,被吊起來打。
被打得滿頭滿臉的血,他以為自己要沒命的時候,
一個十三四歲的漂亮女孩走出來問出了什么事。他聽到那些人叫她“大小姐”。
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阮辛蕙。面龐還很稚嫩,神情卻有著超出年齡的沉著成熟。
她皺著眉說:“別打了,吵著我寫作業(yè)了?!毕旅娴娜诉€在遲疑,她眼一瞪:“干爹說的!
你們吵死了!”隨后轉身就進去了,從頭至尾沒看過傅靳沉一眼。但傅靳沉因此撿了條命。
之后他便總是不由自主地去關注這位高高在上的阮大小姐。觀察的久了,
他便看到了很多不為人知的小細節(jié)。比如她雖然態(tài)度倨傲,卻心地善良,
常常裝作無意去幫那些被欺負的人。比如她常躲起來哭,比如她看阮杰生的那種憎惡的眼神。
到阮辛蕙十七歲那年,傅靳沉拿磚頭砸昏了欲強暴她的阮杰生。事后他雖然找出借口來糊弄,
還是被廢了一只手。尖刀貫穿手心,肌腱斷裂,最后留下了無法消除的橫亙掌心的疤。
兩人在一起后,阮辛蕙愛憐地吻過那道傷疤。她說,她想變成那道疤,去替他疼,
也被他永遠握在掌心。那時的阮辛蕙笑得燦爛甜蜜,眼中波光蕩漾。
傅靳沉忽然又想起了那天阮辛蕙去交換傅玖月,臨走看他的那一眼。如一口無波古井,
泯滅了所有光芒。怎么會……他和她怎么會變成這樣呢?傅靳沉心口劇痛,驀地睜開眼。
漆黑的房間里,他聽見有說話聲從陽臺上傳來?!啊氵€想要錢?
差一點死的人就是我了……勸你離霖城越遠越好,要是被我小叔……”“月兒?
你在跟誰說話?”傅靳沉開口。燈光亮起,陽臺上傅玖月舉著手機的背影有些僵直。
隔了片刻,傅玖月轉身過來,臉上做出迷惘無辜神情:“小叔,我怎么在你房間?
我……我又夢游了嗎?”“夢游?”傅靳沉蹙眉,
看向她手里捏著的手機:“我聽見你在跟人打電話。
”“我這是自從爸爸媽媽車禍去世后就有的毛病了,白天受了刺激晚上就會夢游,
夢游時胡言亂語,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干了什么?!备到谅犓峒按蟾绱笊聊聛?。
他身邊最親密的人都一一離他而去,
原以為辛蕙會永遠陪在他身邊……傅靳沉的心臟又疼起來,手攥得緊緊的。
“我知道你為辛蕙姐傷心,可是人死不能復生,都過去一周了,
你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喝的爛醉,我很心疼的。”傅玖月走過去把頭靠在傅靳沉肩上,
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:“小叔,別難過了,你還有我呢。以后我們倆好好過。
”傅靳沉卻仿佛全然沒聽見她的話,喃喃開口道:“我承諾過辛蕙,要跟她結婚的。
我要給辛蕙辦一場婚禮。”8傅靳沉全身心投入了籌備一場新娘無法到場的婚禮中。
他親自去選婚禮酒店,飛往巴黎去訂制婚紗,請了最頂尖的高手P了他和阮辛蕙的婚紗照。
每天在手機上給阮辛蕙的號碼發(fā)送消息,匯報婚禮籌備的一點一滴。只有這樣,
他才能讓自己相信阮辛蕙沒有死,她只是因為賭氣短暫離開,等一切就緒,她就會回來。
手下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發(fā)瘋,誰也無法阻止。傅玖月勸了兩次,被傅靳沉無視后,
忽然有了個主意,她開始變得很支持這場婚禮。不僅積極參與到細節(jié)籌劃,
還邀請了很多賓客。婚禮當天,傅靳沉攤開手,
手心里那道橫亙的疤被他紋上了阮辛蕙的名字?!靶赁?,我要將你握在掌心。永遠別離開我。
”當婚禮進行曲開始時,傅靳沉看著對面的舞臺,那里,
他斥巨資讓人布置了辛蕙的全息投影。哪怕只是一個虛影,
讓他再一次見到栩栩如生的辛蕙也行。然而預期的投影并沒有出現(xiàn),
舞臺上出現(xiàn)了一個身著婚紗的女孩的身影。傅靳沉心里猛地一跳,生出一陣狂喜。
“辛蕙……”然而,下一刻,他的心又重重落了回去。臺上的女孩轉過身,是傅玖月。
傅玖月含羞帶怯地看向傅靳沉,從臺上一步步向他走來?!靶∈?,
我已經解除了跟爸爸媽媽的收養(yǎng)關系,從此以后,我們不再是叔叔和侄女的關系,
我們是自由的?!备到脸谅暎骸熬猎?,別瞎鬧,那是辛蕙的婚紗,脫下來!
”“阮辛蕙已經死了!”傅玖月抬高聲音:“何況,一直以來,你都更喜歡我,不是嗎?
”“車禍后,
后在醫(yī)院我醒來你也是第一時間就陪著我;我被綁架你拿阮辛蕙換我……”傅玖月每說一句,
傅靳沉的臉就更白一分。原來不知不覺中,他做了這么多傷害阮辛蕙的事。長久以來,
辛蕙默默陪在他身邊,讓他把她的愛和包容當做了理所應當,于是不再珍惜。
而辛蕙面對逆境時的堅強,讓他以為她無堅不摧,不會被傷害,不需要被關懷,
甚至讓她去做了獨自面對綁匪那樣危險的事……可他卻忘了,
辛蕙是從小就是會躲起來哭的小孩,她不喜歡將脆弱示于人前,不代表她就不痛不難過。
傅靳沉的心里撕扯一般疼痛起來,這些日子里,他都對阮辛蕙做了些什么混賬事啊!
傅玖月見傅靳沉不說話,以為是自己說到他心坎里去了,她走近傅靳沉,伸出左手:“阿沉,
給我戴上戒指吧,我們在一起會幸福的!”傅靳沉猛地打開她的手,
冷冷道:“我要結婚的人是辛蕙,我要娶的人只會是辛蕙?!彼D身快步向酒店外走去。
傅玖月被拋在原地,在全城賓客的矚目下,惱羞成怒,
忽然沖著傅靳沉的背影高聲道:“你以為阮辛蕙對你死心塌地嗎?她早就想離開你了!那天,
在地下室,火災發(fā)生之前她親口對我說她要離開你,離開霖城!永不回來!
”傅靳沉腳步頓住,幾秒鐘之后,他轉身,看向傅玖月:“那天,你為什么會在地下室?
你跟我說你一直在房間,什么都不知道。”9“我,我……”傅玖月結巴起來,她一時沖動,
沒想到說漏了嘴。面對傅靳沉的步步緊逼,傅玖月捂住頭,露出痛苦的神情:“小叔,
我的頭好疼……我什么都記不清了……”說著便昏倒在地上。以往,看她難受,
傅靳沉會很緊張,第一時間送她去醫(yī)院??蛇@次,傅靳沉看著倒在地上的傅玖月,
心里被一種奇怪的感覺占據。他吩咐人帶傅玖月去醫(yī)院,
自己駕車飛速開往之前被燒毀的別墅。之前傅靳沉并沒有覺得一棟別墅被燒毀有什么,
搬去新的就好了。今天,當他走進凌亂的別墅里,
看到熏黑的餐桌上放著他和阮辛蕙用過的情侶馬克杯,
看見窗臺邊枯萎的阮辛蕙親手栽下的玫瑰,他才意識到,
這是他和阮辛蕙居住最久的一套房子。這房子里處處都有阮辛蕙留下的痕跡。
她每年都會買一套情侶杯讓他和她一起用,他送她的花要么被她抽出一枝種在院子里,
要么就是做成干花標本收集起來。阮辛蕙笑著說:“這樣到我們老了,
就會有很多很多套情侶杯,還有很多很多帶著記憶的花。
”她是那樣憧憬著和他一起的美好生活,想著要跟他一直到老。
可是他卻把她弄丟了……不知不覺中,淚流了傅靳沉滿面。他自十二歲家里破產,
出來討生活之后,就再沒流過眼淚了。在他看來,眼淚是軟弱而無用的東西??墒乾F(xiàn)在,
傅靳沉坐在滿地的廢墟中,哭了又笑,笑了再哭。一直到夜幕降臨,傅靳沉走上二樓,
在書房取出別墅的監(jiān)控存儲卡,吩咐手下去找人修復。小五在那邊應了是?!斑€有,
讓人來修整別墅,一切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,不論花多少錢。”傅靳沉要掛電話時,
小五在那邊問了句:“沉哥,你不問玖月小姐的情況嗎?”傅靳沉怔了一下,
他確實已經完全忘記傅玖月了。“醫(yī)生給她打了一針,醒過來了。
但是很奇怪……醫(yī)生跟我說她的頭部拍片沒有任何問題,不像是失憶的人?!蓖砩希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