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坤的“工作”效率高得驚人。
趙志遠這只掉進蜜罐里的蒼蠅,很快就嘗到了裹著糖衣的砒霜是何等滋味。在阿坤手下那些“兄弟”的精心“引導”下,他迅速沉迷于堵伯帶來的那種虛假的、腎上腺素飆升的快感之中。
起初,他確實贏過幾次。幾千,甚至上萬。這些“輕而易舉”得來的錢,極大地膨脹了他的虛榮心和貪婪。他開始頻繁出入那些地下賭檔,出手越來越闊綽,儼然一副“新晉富豪”的派頭。他給林薇薇買更貴的禮物,帶她去更高檔的餐廳,享受著林薇薇崇拜的目光和刻意的奉承。
林薇薇在公司的處境越來越糟,流言蜚語幾乎讓她抬不起頭。趙志遠“慷慨”的供養(yǎng),成了她唯一的慰藉和炫耀的資本。她大概以為,自己真的傍上了一個潛力無限的“富二代”,對趙志遠更是百依百順,兩人越發(fā)如膠似漆。她甚至開始做起了“甩掉陳默這個包袱,和志遠雙宿雙飛”的美夢。
殊不知,他們正攜手走向我為他們挖掘的、深不見底的墳墓。
好景不長。趙志遠的“好運氣”很快就用光了。在阿坤精心設計的“殺豬盤”里,他開始輸錢。而且輸?shù)靡淮伪纫淮未?,一次比一次慘。
十萬的窟窿,在九出十三歸、利滾利的恐怖規(guī)則下,像滾雪球一樣,在短短半個月內(nèi),就膨脹到了近五十萬!
催債的電話,開始像索命符一樣,不分晝夜地打到趙志遠的手機上。
“趙志遠!錢呢?!今天要是見不到錢,老子卸你一條腿信不信!”電話那頭,是阿坤手下馬仔兇狠的咆哮。
趙志遠嚇得魂飛魄散,臉色慘白,握著手機的手抖得像篩糠。“坤……坤哥!再寬限幾天!就幾天!我……我一定能弄到錢!”
“寬限?老子寬限你,誰寬限老子?明天!就明天!見不到五十萬,你自己選,是留左手還是留右手!”電話被粗暴地掛斷。
“怎么辦……怎么辦啊薇薇姐!”趙志遠像熱鍋上的螞蟻,抓住林薇薇的胳膊,聲音帶著哭腔,“五十萬?。∶魈炷貌怀鰜?,他們會殺了我的!”
林薇薇也慌了神。五十萬!這可不是小數(shù)目!她自己的信用卡都快刷爆了,哪里還有錢?
“你……你怎么會欠這么多?!”林薇薇又急又氣,“你不是說只是玩玩嗎?”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怎么就……”趙志遠語無倫次,滿臉的恐懼和懊悔,“都怪手氣太背了!薇薇姐,你一定要救我!現(xiàn)在只有你能救我了!你去找陳默!他肯定還有錢!他那么愛你,只要你開口……”
“找他?!”林薇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,聲音陡然拔高,“他現(xiàn)在恨不得生吞了我們!怎么可能給錢!”
“那怎么辦?!”趙志遠絕望地嘶吼,“難道你要看著我死嗎?!”
林薇薇看著趙志遠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的、年輕英俊的臉,咬了咬牙。她不能失去這個“金龜婿”,至少現(xiàn)在不能!她猛地想起什么,眼中閃過一絲孤注一擲的光芒。
“婚房!”她抓住趙志遠的手,急切地說,“陳默那套婚房!房產(chǎn)證上只有他的名字,但那是你們‘戀愛’期間買的!我們可以想辦法!把它弄過來!”
“弄過來?”趙志遠愣了一下,隨即眼中也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苗,“怎么弄?”
“我有辦法!”林薇薇眼神閃爍,壓低了聲音,“我認識一個‘高人’,專門做這種‘業(yè)務’的……只要錢到位,他能弄到假的借款合同和抵押證明……到時候,就說陳默欠了我們一大筆錢,用房子做的抵押!我們?nèi)シㄔ浩鹪V,申請強制執(zhí)行拍賣!只要操作得快……”
一個惡毒的計劃,在她腦海中迅速成型。她仿佛看到了那套價值不菲的房子落入自己手中的場景,看到了擺脫債務、繼續(xù)揮霍的希望。
“好!好!薇薇姐,全靠你了!”趙志遠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激動地抱住林薇薇。
他們立刻行動起來。林薇薇動用了最后的人脈和積蓄,聯(lián)系上了那個所謂的“高人”。很快,一份偽造的、金額高達一百萬的“借款合同”和“房產(chǎn)抵押證明”就炮制了出來。上面赫然有模仿得惟妙惟肖的“陳默”簽名和指印。
拿著這份“救命稻草”,趙志遠像是打了雞血,恐懼暫時被一種病態(tài)的亢奮取代。他甚至開始幻想拿到賣房款后,如何翻本,如何把輸?shù)舻腻X連本帶利贏回來!
“坤哥!錢有著落了!”他主動給阿坤打電話,語氣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得意,“我搞到陳默那套婚房了!價值三百多萬呢!等法院一拍賣,別說五十萬,一百萬都還你!”
電話那頭的阿坤,開著免提,我就在旁邊聽著。我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。蠢貨。真是蠢得無可救藥。
“哦?是嗎?”阿坤的聲音帶著玩味,“行啊小子,有點門道。那坤哥就再寬限你幾天。不過,利息可不會停哦!”
“謝謝坤哥!謝謝坤哥!”趙志遠千恩萬謝地掛了電話。
“陳老板,這傻逼還真上道了?!卑⒗む托σ宦暎聪蛭?。
“讓他再‘高興’幾天?!蔽颐鏌o表情,“法院那邊,我會‘安排’?!?/p>
幾天后,趙志遠和林薇薇拿著那份精心偽造的文件,信心滿滿地走進了區(qū)法院立案庭,以“債權(quán)人”的身份起訴我,要求確認債權(quán)并拍賣我的房產(chǎn)還債。
他們以為勝券在握,以為即將擺脫困境。
然而,他們遞交材料的第二天,就接到了法院的通知。
“趙志遠先生,林薇薇女士,你們提交的關于陳默先生借款及房產(chǎn)抵押一案,經(jīng)初步審查,發(fā)現(xiàn)存在重大疑點?!苯哟麄兊姆ü倜鏌o表情,語氣嚴肅,“首先,所謂的借款合同和抵押證明,經(jīng)技術鑒定,簽名和指印均系偽造。其次,關于一百萬的借款,你們無法提供任何有效的銀行流水或其他支付憑證予以佐證。”
法官將一份蓋著鮮紅鑒定章的文件推到他們面前:“這是筆跡和指紋的司法鑒定報告。另外,陳默先生已就你們涉嫌偽造證據(jù)、惡意訴訟及誹謗等行為,向我院提交了反訴狀,并已同步向公安機關報案?!?/p>
晴天霹靂!
趙志遠和林薇薇瞬間僵在原地,臉色“唰”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!偽造?鑒定?報案?反訴?
他們精心策劃的“妙計”,在我早有準備的鐵證面前,脆弱得不堪一擊,瞬間變成了將他們自己釘死的棺材板!
“不……不可能!法官!這一定是誤會!是陳默陷害我們!”林薇薇失聲尖叫,試圖撲上去搶奪那份鑒定報告。
“肅靜!”法官厲聲呵斥,“法庭之上,豈容喧嘩!鑒于你們的行為已涉嫌刑事犯罪,本案將移送公安機關處理!請你們保持通訊暢通,配合調(diào)查!”
冰冷的話語,如同死刑宣判。
趙志遠雙腿一軟,直接癱倒在地,褲襠處迅速洇開一片深色的水漬——他嚇尿了。林薇薇則像被抽掉了骨頭,渾身發(fā)抖,眼神空洞,嘴里喃喃著:“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”
他們失魂落魄、如同喪家之犬般被法警“請”出了法院。外面陽光刺眼,卻照不進他們心底的萬丈深淵。
剛走出法院大門,幾輛沒有牌照的面包車就悄無聲息地圍了上來。車門拉開,跳下幾個滿臉橫肉、目露兇光的彪形大漢,為首的正是阿坤!
“趙志遠!”阿坤獰笑著,一把揪住癱軟如泥的趙志遠的衣領,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提了起來,“寬限幾天?寬限到你去偽造證據(jù)坑蒙拐騙?嗯?把老子當猴耍?!”
“坤……坤哥!饒命!饒命??!”趙志遠魂飛魄散,涕淚橫流,“再給我一次機會!最后一次!我……我……”
“機會?”阿坤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臉上,打得他口鼻竄血,“老子給過你機會了!是你自己找死!連本帶利,八十萬!今天少一個子兒,老子就按規(guī)矩辦事!”
“八十萬?!”趙志遠眼前一黑。利滾利,竟然又滾了三十萬!
“我沒錢!我真的沒錢了坤哥!”他絕望地哀嚎,看向旁邊同樣嚇得瑟瑟發(fā)抖的林薇薇,“薇薇姐!救我!快想辦法??!”
林薇薇此刻自身難保,看著兇神惡煞的阿坤等人,哪里還敢上前?她下意識地后退一步,眼神躲閃。
“沒錢?”阿坤臉上的橫肉抖動著,露出殘忍的笑容,“行!那就按道上的規(guī)矩來!兄弟們,帶這位趙公子,去‘醒醒腦’!”
幾個大漢一擁而上,不顧趙志遠殺豬般的哭嚎和掙扎,將他粗暴地塞進了面包車。林薇薇尖叫著想沖上去,被一個大漢一把推開,重重地摔倒在地。
面包車絕塵而去,只留下林薇薇癱坐在冰冷的地上,滿臉的淚水和絕望的灰塵。周圍是路人冷漠或好奇的目光。
她知道,趙志遠完了。而她,也離完蛋不遠了。
幾個小時后,城郊一個散發(fā)著惡臭的垃圾填埋場。
一輛面包車停下,車門打開。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形物體被像丟垃圾一樣扔了出來,滾落在骯臟的泥濘和腐爛的廢棄物中。
是趙志遠。
他蜷縮著,渾身是傷,臉上青紫交加,一只眼睛腫得睜不開。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左手——三根手指(食指、中指、無名指)齊根而斷!斷口處血肉模糊,只用一塊骯臟的破布潦草地纏著,鮮血早已浸透,還在不斷地往外滲。劇烈的疼痛讓他像瀕死的魚一樣抽搐著,發(fā)出微弱而痛苦的呻吟。
面包車里,阿坤探出頭,對著地上奄奄一息的趙志遠啐了一口:“呸!廢物!這次是三根手指,給你長長記性!八十萬,一分不能少!再給你三天!三天后見不到錢,老子把你剩下的手指頭,還有你那惹事的玩意兒,一起剁了喂狗!”
說完,面包車揚長而去,卷起一片塵土和垃圾。
趙志遠躺在惡臭的垃圾堆里,斷指的劇痛和死亡的恐懼徹底淹沒了他。他望著灰蒙蒙的天空,眼淚混合著血水和污泥流下。完了,一切都完了。錢?他上哪里去弄八十萬?等待他的,只有更深的黑暗和徹底的毀滅。
而這一切,都被遠處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里,高清攝像頭的鏡頭,清晰地記錄了下來。鏡頭后,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。
趙志遠的戲份,暫時告一段落。
接下來,該輪到我們親愛的、野心勃勃的林薇薇小姐了。
她的“豪門夢”,也該做到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