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陳覺,正道聯(lián)盟“天衍劍宗”千年以降最杰出的弟子。
這并非自夸,而是公認(rèn)的事實。我三歲煉氣,七歲筑基,十五歲結(jié)丹,如今二十有三,已是元嬰大圓滿,距離化神僅一步之遙。我的劍,是天衍宗最快的劍;我的心,是天衍宗最正的心。
同門師兄弟們都說,我乃正道之光,是注定要光耀萬古,蕩盡天下邪魔的天選之子。
所以,當(dāng)宗主和幾位長老將那項堪稱九死一生的絕密任務(wù)交給我時,我沒有絲毫猶豫。
“陳覺,你可知魔道巨擘‘血煞宗’?”宗主撫著長須,神情凝重。
我點頭,語氣堅定:“弟子知曉。血煞宗行事詭秘,手段殘忍,三百年來,犯下累累血案,乃我正道心腹大患?!?/p>
“不錯。”一位長老接口道,“但其宗門所在之地‘不歸幽谷’,有天然瘴氣與上古魔陣守護,易守難攻。我正道聯(lián)軍數(shù)次征伐,皆無功而返,損失慘重?!?/p>
“弟子明白,”我躬身道,“強攻不成,便需智取。”
宗主眼中露出一絲贊許,隨即又化為沉痛:“智取,談何容易。三十年來,我們先后派出七位精英弟子,試圖潛入血煞宗內(nèi)部,作為臥底,探查其核心機密與陣法弱點。然而……”
他頓了頓,嘆了口氣:“他們都失聯(lián)了,魂燈盡滅,無一生還?!?/p>
我心頭一凜,但道心穩(wěn)固如山。
“宗主,長老,”我抬起頭,目光灼灼,“請把這個任務(wù)交給我。為天地立心,為生民立命,此乃我輩修士分內(nèi)之事。陳覺,萬死不辭!”
我的聲音不大,卻在大殿中擲地有聲。
宗主和長老們對視一眼,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欣慰與決絕。
“好!”宗主一掌拍在扶手上,“不愧是我天衍劍宗的麒麟兒!陳覺,此去兇險萬分,你需謹(jǐn)記,從今日起,你不再是陳覺,而是一個被逐出師門、心生怨恨的叛徒。你的言行舉止,必須與魔道無異?!?/p>
“弟子明白?!?/p>
“為了讓你能順利取得血煞宗的信任,我們會演一場大戲。你將‘盜取’宗門重寶‘紫蘊仙蓮’,叛逃下山,并‘打傷’數(shù)位同門。屆時,追捕你的通告會傳遍整個修真界。你只需帶著仙蓮,前往血-煞宗投誠即可?!?/p>
“是?!?/p>
“記住,血煞宗宗主姚不凡,號‘幽玄魔君’,此人深不可測,據(jù)說已是合體期的大魔頭。其座下大弟子蕭然,人稱‘戮心劍魔’,劍法詭異,殺人如麻。小弟子林夢兒,號‘血嬰圣女’,看似天真無邪,實則最是喜怒無常,死在她手上的生靈不計其數(shù)。你面對他們,必須萬分小心,一步踏錯,便是萬劫不復(fù)?!?/p>
“弟子,謹(jǐn)記于心?!?/p>
……
三個月后。
我,陳覺,如今是修真界人人喊打的叛徒。
我成功地“盜”走了紫蘊仙蓮,一路“逃亡”,身后是天衍劍宗鍥而不舍的“追殺”。我按照計劃,在數(shù)次圍剿中“僥幸”逃脫,名聲在黑白兩道徹底傳開。
終于,我來到了傳說中的不歸幽谷。
瘴氣如墨,魔氣沖天。
我強忍著靈氣的滯澀感,手捧著盛放紫蘊仙蓮的玉盒,一步步走向那黑沉沉的山門。
山門前,兩個守門魔修攔住了我。
“來者何人?”
我昂起頭,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桀驁不馴,聲音沙啞地說道:“天衍劍宗,陳覺。聽聞血煞宗廣納天下豪杰,特來投靠!”
其中一個魔修嗤笑一聲:“天衍劍宗的叛徒?我們憑什么信你?”
我冷哼一聲,將手中的玉盒打開。
霎時間,仙光流轉(zhuǎn),蓮香四溢。
兩個魔修臉色大變,眼中滿是貪婪。
“紫蘊仙蓮?!你竟然……”
“此物,便是我給血煞宗的投名狀。”我傲然道。
兩個魔修對視一眼,不敢怠慢,立刻進去通報。
不多時,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門內(nèi)傳來:“讓他進來?!?/p>
我心中一凜,知道考驗正式開始。我收斂心神,抱著玉盒,走進了這座傳說中尸骨如山的魔門。
宗門內(nèi),光線昏暗,到處都是嶙峋的怪石和詭異的魔紋??諝庵袕浡难任叮钊俗鲊I。
我被帶到了一座陰森的大殿前。
“宗主和兩位師兄師姐在里面等你?!?/p>
我深吸一口氣,推門而入。
大殿之內(nèi),魔氣森然。
主座之上,坐著一個身穿玄色長袍的男子,面容俊美,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倦怠和……滄桑?他應(yīng)該就是幽玄魔君姚不凡了。
他的左手邊,站著一個黑衣青年,眼神銳利如刀,渾身散發(fā)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,想必是戮心劍魔蕭然。
右手邊,則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女,穿著一身血色羅裙,長相甜美可愛,正好奇地打量著我。她,就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血嬰圣女林夢兒?
這和我預(yù)想中的青面獠牙、兇神惡煞的魔頭形象,似乎有些出入。
但這必定是他們的偽裝!魔頭最善于蠱惑人心!
我心中警鈴大作,面上卻不動聲色,單膝下跪,將玉盒高高舉起:“罪人陳覺,愿獻上紫蘊仙蓮,加入血煞宗,還望魔君收留!”
姚不凡沒有說話,只是用一種極其復(fù)雜的眼神看著我。那眼神里,有驚訝,有迷茫,甚至還有一絲……同情?
同情?我一個正道臥底,需要他一個魔頭同情?
我一定是看錯了。
倒是他身邊的大弟子蕭然,冷哼一聲,開口了,聲音像淬了冰:“天衍劍宗的首席弟子,未來的正道棟梁,為何要叛出師門?”
來了,盤問。
我立刻按照準(zhǔn)備好的說辭,用充滿怨毒的語氣說道:“宗門不公!我為宗門立下汗馬功勞,卻因出身寒微,處處受到打壓!掌門之位,寧可選一個平庸的長老之子,也不傳給我!我不服!”
我說得聲情并茂,將一個懷才不遇、因妒生恨的天才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。
然而,聽完我的話,三人的反應(yīng)卻更加詭異了。
姚不凡的眼神更加同情了,甚至還帶上了一絲憐憫。
蕭然眉頭緊鎖,死死地盯著我,仿佛要從我臉上看出一朵花來。
而那個小師妹林夢兒,則是……歪了歪頭,嘴里小聲嘀咕了一句什么。
離得太近,我聽清了。
她說的是:“咦?這個炮灰,原著里不是這么寫的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