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個小結(jié)巴,跟著老大收賬,狠話都說不利索?!肝椅椅摇荨?/p>
【泥馬】兩個字卡在喉嚨里,對面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卻突然笑了,
金絲眼鏡下的眼睛意味不明,他指著自己,慢悠悠地說:「行啊,你來。」下一秒,
我老大發(fā)出尖銳爆鳴:「操!秦放你個變態(tài),要來也是老子先來!」我懵了,
看著那個叫秦放的男人饒有興致地盯著我,事情好像……往奇怪的方向發(fā)展了。
01我叫陳江,道上人稱……結(jié)巴江。對,因為我他媽的是個結(jié)巴。此刻,
我就在我們地盤的后巷,堵著一個欠錢不還的孫子。「豹、豹哥,就是他!」
我指著被我們圍在中間的男人,急得滿頭大汗。豹哥是我老大,
一個身高一米七體重一百七的壯漢,脖子上盤著條褪了色的龍。他吐了口唾沫,
拿手指著那男人,「小子,欠我們輝哥的錢,打算什么時候還???」
那男人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,跟這又臟又臭的后巷格格不入。他身邊沒帶人,
一個人單槍匹馬地站著,臉上一點懼色都沒有,甚至還閑適地從兜里掏出個純銀的打火機,
在指尖把玩。「輝哥?」男人終于開口了,聲音跟他人一樣,冷得掉渣,「不認識。」
「我操!」豹哥炸了,「在我們這地界混,不認識輝哥?我看你是活膩歪了!」說著,
豹哥就想動手。我趕緊拉住他,我雖然結(jié)巴,但我不傻。這男人的氣場太強了,
手腕上那塊表,我雖然不認識牌子,但看著就比豹哥那條假金鏈子值錢?!副?、豹哥,
別、別急?!刮覄竦?。豹哥瞪我一眼,「結(jié)巴江,你他媽胳膊肘往外拐?給老子罵他!」
罵人是我的弱項。但我得聽老大的。我深吸一口氣,鼓足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,
指著那個男人,張開了嘴?!肝摇也荨菽帷埂粳敗孔志驮谧爝?,死活吐不出來。
我急得臉都紅了,感覺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。就在我準備放棄的時候,
那個一直面無表情的男人,突然笑了。他笑得很好看,嘴角微微上揚,
連帶著那副金絲眼鏡都多了幾分人情味。「行啊,你來。」他看著我,慢悠悠地說了三個字。
什么?來什么?我腦子一時沒轉(zhuǎn)過來。下一秒,我身邊的豹哥發(fā)出了尖銳的爆鳴?!覆伲?/p>
秦放你個變態(tài)!要來也是老子先來!敢動老子的人!」豹哥像一頭發(fā)怒的公牛,
揮著拳頭就沖了上去。我徹底懵了。秦放?這個名字我好像聽過。是城東那塊新崛起的大佬,
心狠手辣,背景神秘。等等,重點不是這個。豹哥那話是什么意思?
什么叫「要來也是老子先來」?這對話,怎么聽著這么不對勁?我還沒想明白,
秦放身邊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兩個黑衣保鏢,一左一右,輕松地就把豹哥給架住了。
豹哥還在那罵罵咧咧:「秦放!你他媽別以為你了不起!結(jié)巴江是老子的人!」
秦放壓根沒看他。他的目光,從始至終都落在我身上,
那眼神里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、像是獵人發(fā)現(xiàn)了新奇獵物的興趣。他邁開長腿,
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。皮鞋踩在濕漉漉的地面上,發(fā)出「嗒、嗒」的聲響,
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。我緊張得咽了口唾沫,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?!改?,你別過來!
」「你叫什么?」他站定在我面前,比我高了整整一個頭,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質(zhì)香,
和他的人一樣,冷冽又高級?!戈?、陳江?!埂戈惤??!顾谧炖锞捉乐业拿?,
然后又笑了,「挺有意思。」說完,他從西裝內(nèi)袋里掏出一張名片,塞進我T恤的口袋里。
他的指尖冰涼,不經(jīng)意地擦過我的胸口,激起一片戰(zhàn)栗?!该魈?,自己來找我?!?/p>
他留下這句話,帶著他的人轉(zhuǎn)身就走,留下我和豹哥還有一眾兄弟,在風中凌亂。
豹哥被放開后,一個箭步?jīng)_到我面前,抓著我的領(lǐng)子,唾沫星子噴了我一臉?!附Y(jié)巴江!
你他媽跟秦放那變態(tài)有一腿?!」我張了張嘴,半天說不出一句話。我他媽也想知道,
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!02回到我們簡陋的據(jù)點,一個破敗的修車廠,豹哥還在喋喋不休。
「操,老子真是看走眼了,結(jié)巴江,你行啊,什么時候勾搭上秦放那條大魚的?」
豹哥一屁股坐在掉漆的沙發(fā)上,點了一根煙,眼神復雜地看著我。我百口莫辯,只能干著急。
「我、我沒、沒有!」我憋了半天,終于擠出幾個字?!笡]有?」豹哥冷笑一聲,
「沒有他會當著我的面說那種話?還讓你去找他?你當老子是傻子?」
周圍的小弟們也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我,
那眼神里混雜著嫉妒、鄙夷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羨慕。
我感覺自己像個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。我攥緊了拳頭,胸口堵得慌。我結(jié)巴,
是因為小時候發(fā)高燒燒壞了聲帶,不是因為我腦子有問題。豹哥話里的意思,
我聽得明明白白。他覺得我為了往上爬,出賣了自己。我掏出兜里那張名「片」,
其實就是一張純黑的卡片,上面只有一串燙金的電話號碼,連個名字都沒有,
但質(zhì)感好得驚人?!肝?、我不去!」我把卡片拍在桌子上。豹哥的眼睛亮了一下,
隨即又暗了下去,他猛吸一口煙,緩緩吐出,「去。為什么不去?」我愣住了。
「秦放是什么人,你比我清楚。他既然開了口,你就沒有拒絕的余地。」
豹哥的語氣平靜下來,甚至帶上了一絲滄桑,「我們這群人,就是爛泥坑里的蛆,
能攀上一根金線,那是祖墳冒青煙了?!顾粗遥凵窭锸俏铱床欢那榫w,「結(jié)巴江,
這是你的機會?!刮页聊?。機會?用那種方式換來的,也叫機會嗎?那天晚上,我失眠了。
我想起我那個還在上大學的妹妹,她的學費和生活費,都是我拿命換來的。
我想起躺在醫(yī)院里,每天都要靠藥物維持生命的母親。我需要錢,很多很多的錢。
豹哥說得對,我沒有拒絕的余地。第二天一早,我換上了我最好的一件T恤,
雖然已經(jīng)洗得發(fā)白,但至少干凈。我按照卡片背面的地址,
找到了一家隱藏在老城區(qū)深處的私人會所。門口沒有招牌,只有一扇厚重的木門。
我鼓起勇氣,按響了門鈴。開門的是昨天那個架住豹哥的黑衣保鏢之一。
他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,側(cè)身讓我進去。會所里面別有洞天,裝修是典雅的中式風格,
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,和我混跡的那些龍蛇混雜的場子完全是兩個世界。
保鏢把我?guī)У揭婚g茶室門口,做了個「請」的手勢,就離開了。我推開門,看到了秦放。
他今天沒穿西裝,換了一身寬松的黑色絲質(zhì)唐裝,金絲眼鏡也摘了,
整個人少了幾分商人的精明,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慵懶和危險。他正坐在茶臺前,
專注地泡著茶,修長的手指捏著小小的紫砂壺,動作行云流水,賞心悅目?!竵?、來了?」
我緊張得手心冒汗,連話都說不囫圇了。他抬起眼皮,看了我一眼,沒說話,
只是指了指對面的位置。我順從地坐下,屁股只敢沾半個凳子。
他將一杯泡好的茶推到我面前,茶湯清亮,香氣撲鼻?!负?。」他言簡意賅。我端起茶杯,
緊張地喝了一口,結(jié)果喝得太急,被燙得齜牙咧嘴。「噗?!顾p笑出聲。
我窘迫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?!覆弧⒉缓靡馑?。」「你好像很怕我?」他終于開口了,
聲音帶著一絲玩味。我能不怕嗎?你可是秦放啊!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活閻王?!笡]、沒有。
」我嘴硬道?!概??」他挑了挑眉,身體微微前傾,湊近我,「那你昨天為什么罵我?」
他離我太近了,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纖長的睫毛,和他漆黑的瞳孔里,
我那個渺小又驚慌的倒影。我大腦一片空白。「我、我……」「嗯?」
「我、我老大……讓我罵的。」我最終還是慫了,把豹哥賣了個干干凈凈。
秦放嘴角的笑意更深了?!杆裕阆肓R我什么?」他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,
「草尼……什么?」我感覺自己的臉頰熱得能煎雞蛋了。這話我怎么可能說得出口。
見我半天不說話,他也不逼我,只是換了個話題?!钢牢覟槭裁唇心銇韱幔俊刮覔u搖頭。
他靠回椅背,端起自己的茶杯,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?!肝疑磉?,缺個有意思的人。」
我愣住了。有意思?我?一個結(jié)巴?這算什么理由?「我、我……不、不……」
我急著想反駁,想說我一點意思都沒有,我就是個普通的小混混?!竸e急,慢慢說。」
他打斷我,語氣里竟然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,「從今天起,你跟著我?!惯@不是在跟我商量,
而是在通知我。我看著他,心里五味雜陳。跟著他,意味著我能拿到更多的錢,
能讓我媽和妹妹過上好生活。但代價呢?「為、為什么……是我?」
我問出了心底最大的疑問。秦放放下茶杯,抬手,用他那冰涼的指尖,
輕輕碰了一下我的嘴唇。他的動作很輕,卻像一道電流,瞬間擊中了我。我整個人都僵住了。
他看著我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嘴唇,黑色的眼眸里,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暗流?!敢驗?,」
他一字一頓地說,「你結(jié)巴的樣子,很可愛?!罐Z的一聲,我的大腦徹底死機了??蓯郏?/p>
他竟然說我……可愛?這是我二十年來,聽過的最離譜的兩個字。
03我就這樣稀里糊涂地成了秦放的人。豹哥那邊,秦放一個電話就解決了。
我不知道他說了什么,只知道豹哥再見到我時,眼神躲躲閃閃,還一個勁地讓我「好好干」。
我的工作很簡單,就是當秦放的司機兼跟班。他給我配了輛黑色的奔馳,
扔給我一張無限額的黑卡,讓我在附近最高檔的小區(qū)租了套公寓,
還找人給我從里到外置辦了好幾身行頭。當我穿著上萬塊的襯衫,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,
看著腳下的城市夜景時,感覺像在做夢。這一切來得太快,太不真實了。
秦放并不像傳聞中那么可怕。他大部分時間都很安靜,喜歡待在那間中式會所里喝茶、看書,
或者處理一些我看不懂的文件。他話不多,對我更是言簡意賅,通常一個眼神,
我就得猜他的意思。猜對了他不夸,猜錯了……他也不罵,只是會用一種「你果然很蠢」
的眼神看著我,然后自己動手。比如他口渴了看我一眼,我屁顛屁顛地去給他倒了杯熱茶。
結(jié)果他看都不看,自己起身去冰箱拿了瓶冰水。后來我才知道,他貓舌頭,喝不了燙的。
再比如他開會時皺了皺眉,我以為他累了,想給他捏捏肩。手剛放上去,他就渾身一僵,
會議室里所有高管都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著我。后來我才知道,他有潔癖,
不許任何人碰他。除了……那天晚上,他應(yīng)酬回來,喝得有點多。我扶著他回公寓,
他整個人都靠在我身上,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脖頸,帶著淡淡的酒氣。我把他扶到沙發(fā)上,
想去給他倒杯水。他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。他的力氣很大,捏得我生疼。「秦、秦總?」
我小心翼翼地喊他。平時我都叫他秦總。他沒應(yīng)聲,只是睜開眼,
黑沉沉的眸子在昏暗的燈光下,顯得格外深邃。他就那么靜靜地看著我,看了很久。
我被他看得心里發(fā)毛,大氣都不敢喘?!戈惤?。」他突然開口,聲音因為喝了酒,
比平時沙啞低沉?!冈凇⒃??!埂改闶遣皇怯X得,我有什么特殊的癖好?」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難道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了?「沒、沒有!」我趕緊搖頭,搖得像個撥浪鼓。他輕笑一聲,
抓著我手腕的力道松了些,卻順勢往下一滑,與我十指相扣。他的手心很燙,
和冰涼的指尖完全不同。我整個人都懵了,像被雷劈了一樣,僵在原地。「你,」
他拉著我的手,放到他的額頭上,「結(jié)巴一下,我聽聽。」這、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?
讓我結(jié)巴給他聽?我腦子轉(zhuǎn)不過來,呆呆地看著他?!膏??」他似乎有些不耐煩,
扣著我的手緊了緊?!肝?、我我……」我被他嚇得,下意識地就開始結(jié)巴,
「我、我不知道……說、說什么……」「說什么都行?!顾穆曇衾飵е唤z蠱惑。黑暗中,
他的臉頰有些泛紅,眼神也有些迷離,少了平時的疏離和冷漠,多了一絲……脆弱?
我鬼使神差地,問了一句一直想問的話?!改?、你……為、為什么……對我……這么好?」
他沉默了。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,或者睡著了的時候,他突然開口了?!肝矣袀€弟弟?!?/p>
他的聲音很輕,像在說什么遙遠的故事?!杆阋粯?,也結(jié)巴?!刮毅蹲×?。「小時候,
總有人欺負他。我就把那些人都打了一頓。后來,就沒人敢欺負他了,除了我?!?/p>
他說到這里,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?!杆芘挛遥匆娢揖投哙?,話都說不出來。
可他越是這樣,我越是想逗他??此钡脻M臉通紅,磕磕巴巴地跟我頂嘴,
我覺得特別有意思?!骨胤诺难凵耧h向遠方,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?!负髞砟兀俊?/p>
我忍不住追問。他眼里的光,瞬間就熄滅了?!负髞恚懒??!顾穆曇羝届o得可怕,
聽不出任何情緒。但我扣著他的手,卻能感覺到他在微微發(fā)抖。我心頭一震,
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。原來,是這樣嗎?他把我當成了他弟弟的替身?
這個認知讓我心里堵得慌,有點酸,又有點澀。「對、對不起?!刮倚÷曊f。他收回目光,
重新聚焦在我的臉上?!改悴挥谜f對不起?!顾粗?,眼神復雜,「你只要,待在我身邊,
就夠了?!顾哪粗冈谖沂直成陷p輕摩挲著,那動作曖昧又親昵。我感覺自己的心跳,
漏了一拍。我知道,我不該多想。我只是個替身??墒?,
當他用那種專注又深情的眼神看著我的時候,我還是忍不住,心動了。
0?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去。我漸漸習慣了跟在秦放身邊的生活,也摸清了他的一些喜好。
比如他喜歡吃城南那家老巷子里的小餛飩,但因為潔癖,從來不去店里吃,
每次都讓我打包回來。比如他看著冷漠,其實很喜歡小動物,會偷偷喂公司樓下的流浪貓。
再比如,他睡覺的時候很沒有安全感,總要抱著點什么。一開始是抱枕,后來,
不知不覺就變成了我。是的,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,從司機跟班,變成了他的專屬抱枕。
每天晚上,我都要睡在他臥室的沙發(fā)床上。等他睡著了,再悄悄溜到他床上,讓他抱著。
第二天再在他醒來之前,溜回沙發(fā)。這一切都是他默許的。他說他一個人睡不著。
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對他那個死去的弟弟也這樣。我不敢問。我怕一問出口,
這個虛假的夢就會破碎。我和他的關(guān)系,變得越來越奇怪。
公司里的人都說我是秦總的「枕邊人」,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巴結(jié)。
連豹哥都幾次三番地打電話來,旁敲側(cè)擊地問我,什么時候能當上「秦夫人」。
我每次都哭笑不得地掛掉電話。秦夫人?怎么可能。秦放這樣的人,怎么可能喜歡一個男人,
還是一個結(jié)巴。他對我好,不過是把我當成一個有趣的玩具,一個可以慰藉他思念的替身。
我心里跟明鏡似的,卻還是忍不住沉淪。直到那天,一個女人的出現(xiàn),打破了所有的平靜。
女人叫溫雅,人如其名,溫婉優(yōu)雅,是某個商業(yè)巨頭的千金,也是秦放商業(yè)聯(lián)姻的對象。
她來公司找秦放,看到我從秦放的休息室里出來,眼神里閃過一絲詫異,但很快就掩飾過去,
對我溫和地笑了笑。「你好,我是溫雅。你是秦放的……助理嗎?」「我、我叫陳江?!?/p>
我有些局促地回答。秦放從辦公室里走出來,很自然地摟住溫雅的腰,「你怎么來了?」
他的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。溫雅靠在他懷里,笑靨如花,「想你了,就來了。
晚上一起吃飯好嗎?我訂了你最喜歡的那家餐廳?!埂负??!骨胤藕敛华q豫地答應(yīng)了。
我站在一旁,看著他們郎才女貌的樣子,感覺自己像個多余的笑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