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薇猛地一愣。
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是什么？
喜歡什么？
緊接著，又一句：
【……還是紅玫瑰最好。白玫瑰太素，藍(lán)妖姬太俗，香檳玫瑰……嘖，都不夠熱烈?！?/p>
林薇：“……”
他是在……挑花？
高高在上、日理萬機的霍大總裁，內(nèi)心居然在糾結(jié)送什么顏色的玫瑰？
而且，這花……是打算送給誰的？
一個荒謬的念頭冒出來，讓她心跳漏了一拍。
不可能。
絕對不可能。
她甩甩頭，試圖把那些嘈雜的心聲屏蔽掉，專注于屏幕上的財務(wù)報表。
然而，那聲音像是認(rèn)準(zhǔn)了她，喋喋不休：
【九十九朵？太少。九百九十九？有點夸張，會不會嚇到她？】
【……算了，就九百九十九?？鋸埦涂鋸?。】
林薇忍無可忍，啪地合上了筆記本電腦。
這男人怎么回事？內(nèi)心戲能不能不要這么豐富？吵得她根本無法工作！
她拿起內(nèi)線電話，想催蘇晴盡快安排會議，門口卻先響起了敲門聲。
“進?！?/p>
進來的是行政部的主管，臉色有些古怪，手里捧著一個……巨大無比的、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都遮住的玫瑰花束。
鮮艷欲滴的紅玫瑰，簇?fù)碓谝黄?，如同燃燒的火焰，奢華得近乎浮夸。
林薇的心臟猛地一跳，有了極其不妙的預(yù)感。
“林、林總，”主管的聲音都有些結(jié)巴，“這、這是剛剛花店送來的，指名送給您……”
辦公室外的開放式辦公區(qū)，所有員工都伸長了脖子，好奇又興奮地窺探著這驚人的一幕。
林薇看著那一片刺目的紅色，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跳。
她甚至不需要問是誰送的。
因為某個人的心聲正在她腦海里瘋狂刷屏：
【送到了嗎？她看到了嗎？是什么表情？驚喜？還是……】
【會不會不喜歡紅玫瑰？女人心真是海底針……早知道應(yīng)該每種顏色都訂一束！】
林薇深吸一口氣，盡量維持著面無表情，對主管說：“放下吧?！?/p>
主管如蒙大赦，趕緊將那個巨大的花束放在旁邊的會客沙發(fā)上，幾乎占滿了整個沙發(fā)座。
“還有……卡片?！敝鞴苄⌒牡匮a充了一句，指了指花束中間。
林薇走過去，抽出一張精致的黑色卡片。
打開。
上面只有一行蒼勁有力、銀鉤鐵畫的字，撲面而來的強勢和熟悉：
“聊表歉意?；繇采??！?/p>
落款處甚至囂張地蓋了他私人的火漆印章。
林薇捏著卡片，指尖微微用力。
歉意？為今天會議室里的強買強賣道歉？還是為一年前的決絕離開道歉？
用一束花？九百九十九朵紅玫瑰？
他以為這是在演什么八點檔狗血偶像劇嗎？
【她看到卡片了！怎么沒反應(yīng)？是不喜歡這個道歉方式？還是覺得花不夠多？】
霍聿深的心聲適時地響起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。
林薇閉了閉眼，再睜開時，眼底一片冷然。
她拿起內(nèi)線電話，直接撥通蘇晴的分機。
“蘇晴，進來一下?！?/p>
蘇晴很快進來，看到沙發(fā)上那巨大的花束時，也驚呆了：“林總，這……”
“把這束花處理掉?！绷洲闭Z氣平淡，像是在吩咐處理一份廢棄文件，“分給行政部的員工，每人拿幾支，剩下的……”她頓了頓，補充道，“保潔部今天辛苦了，也給他們分一些，放在洗手間或者茶水間，美化一下環(huán)境?！?/p>
“??？”蘇晴徹底傻眼，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這、這可是霍聿深送的花！價值不菲的頂級紅玫瑰！拿去……放在洗手間？！
“聽不懂嗎？”林薇挑眉。
“聽、懂了！”蘇晴一個激靈，立刻點頭，雖然覺得這操作簡直是在死亡邊緣瘋狂試探，但老板的命令必須執(zhí)行。
她趕緊叫來兩個同事，費力地抱起那束巨大的玫瑰，在一片竊竊私語和目瞪口呆中離開了辦公室。
林薇重新坐回辦公椅，感覺世界清靜了不少。
果然，霍聿深那邊的心聲也瞬間卡殼了。
【……她讓人把花拿走了？是收下了嗎？放在辦公室了？還是……】
他的心聲帶著一絲不確定和……期待？
林薇幾乎能想象出他此刻坐在辦公室里，表面不動聲色，內(nèi)心卻抓心撓肝地猜測她反應(yīng)的樣子。
有點……好笑。
她故意不去想他，集中精神準(zhǔn)備開會。
然而，安靜了不到五分鐘。
新的心聲再次來襲，這次帶著明顯的懊惱和重新燃起的斗志：
【……花不喜歡？女人果然善變。那就換別的?！?/p>
【珠寶？她好像不喜歡那些浮夸的東西?！?/p>
【包包？她常用的牌子是新款嗎？讓助理去查一下?！?/p>
【或者……直接把林氏那幾個流失的核心專利技術(shù)買回來送她？這個她肯定需要……】
林薇聽著他內(nèi)心認(rèn)真地羅列著各種“賠罪”方案，從俗氣的物質(zhì)到堪稱核彈級別的商業(yè)手段，心情復(fù)雜得難以言喻。
他到底是真心道歉，還是另有所圖？
用收購林氏的手段來討好她？這邏輯簡直感人！
她忍不住拿起手機，點開那個幾乎已經(jīng)沉寂的微信對話框。
上一次對話，還停留在一年前離婚前，冷冰冰的關(guān)于財產(chǎn)分割的文件傳輸。
她指尖飛快地打字：
“霍總，您的歉意我收到了。但 please，停止您那些毫無意義且打擾我工作的‘賠罪’行為。尤其是，不要再試圖用收購林氏相關(guān)的東西來‘討好’我，這只會讓我覺得更加諷刺和可笑?！?/p>
點擊發(fā)送。
幾乎是在消息發(fā)送成功的下一秒，霍聿深的心聲就炸了：
【她發(fā)消息了！她居然主動發(fā)消息了！】
【……但好像生氣了？為什么？我說錯什么了？買回專利不對嗎？那本來就是林家的東西……】
緊接著，她的手機屏幕亮起。
霍聿深的回復(fù)跳了出來，只有一個字：
“好?！?/p>
干脆利落，符合他一貫的風(fēng)格。
但林薇聽到的心聲卻是：
【【好是什么意思？是接受道歉了還是沒接受？專利還要不要買？等等，她怎么知道我在想買專利？我還沒吩咐下去……巧合？一定是巧合！】】
林薇看著那個“好”字，再聽著他內(nèi)心豐富的OS，終于忍不住，低低地笑出聲來。
這個男人……似乎變得比以前……有趣了那么一點點。
但警惕心依舊不能放松。
她放下手機，決定不再理會他那些紛亂的心聲，專注于接下來的硬仗。
無論他內(nèi)心到底在盤算什么，她都要守住林氏。
另一邊，霍氏總裁辦公室。
霍聿深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個“好”字，眉頭緊鎖，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……自我懷疑。
他抬手叫來特助。
“收購林氏核心專利的計劃，暫時擱置?！?/p>
特助雖然驚訝，但依舊專業(yè)地應(yīng)道：“是，霍總?！?/p>
“另外，”霍聿深頓了頓，似乎有些難以啟齒，但最終還是面無表情地吩咐，“去查一下，女人一般……喜歡收到什么樣的道歉禮物?！?/p>
特助：“……是?！?/p>
“要實用的，不浮夸的，能體現(xiàn)誠意的?！被繇采钛a充了一句，試圖挽回一些自己岌岌可危的直男審美。
特助努力維持著面癱臉：“明白。我立刻去辦。”
退出辦公室后，特助靠在墻上，默默擦了擦額角的汗。
今天的老板，實在太反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