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霞光穿透鄭新“天御華府”的落地窗,將200平的大平層染上了一層溫暖的橘色。
空氣中浮動著現(xiàn)磨咖啡的醇厚香氣。
劉宇坐在單人沙發(fā)里,手里捧著一本翻舊了的《社會心理學(xué)》,視線卻越過書頁,落在不遠(yuǎn)處的陳青青身上。
她正赤著腳,踩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,像一只巡視領(lǐng)地的貓,眉眼間滿是藏不住的欣喜與滿足。
“宇,我真喜歡這里?!?/p>
陳青青轉(zhuǎn)過身,聲音甜糯,帶著撒嬌的意味。
她張開雙臂,仿佛要擁抱整個空間。
“每一處都像是為我們量身定做的。”
劉宇放下書,嘴角噙著一抹淡笑,沒有接話。
這套房子,2017年他和父母以80萬的總價抄底拿下。
如今,它的價值已經(jīng)翻了七倍多,變成了580萬。
這是他最得意的一筆投資,也是他安身立命的底氣。
陳青青踱步到他身邊,順勢依偎進(jìn)他懷里,手指在他胸口畫著圈。
“我們結(jié)婚吧?!?/p>
她的聲音很輕,卻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。
劉宇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,隨即放松下來。
他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(fā),嗯了一聲。
這個話題,遲早要來。
陳青青從他懷里抬起頭,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,帶著一絲試探與期待。
“那……我們是不是該談?wù)劜识Y了?”
來了。
劉宇心中平靜無波,他早就預(yù)料到了這一刻。
經(jīng)歷了社會的毒打,他對人性與感情的現(xiàn)實面看得無比通透。
“你說?!?/p>
他語氣平穩(wěn),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陳青青似乎從他的平靜中得到了鼓勵,坐直了身體,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羞澀。
“我爸媽的意思是……三十萬?!?/p>
“畢竟養(yǎng)我這么大也不容易?!?/p>
三十萬。
這個數(shù)字在劉宇的意料之中。
以他現(xiàn)在的資產(chǎn),拿出三十萬并不算傷筋動骨。
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陳青青,看著她漂亮的臉蛋上寫滿的“理所當(dāng)然”。
空氣安靜了幾秒。
劉宇端起桌上已經(jīng)微涼的咖啡,輕輕啜了一口。
“那嫁妝呢?”
他問得云淡風(fēng)輕,像是在討論今天晚飯吃什么。
陳青青的表情滯了一下,隨即又笑了起來,那笑容里多了些許不自然。
“我媽說了,給我準(zhǔn)備十床全新的被子,都是頂好的料子。”
劉宇沒說話,只是看著她,等她繼續(xù)。
陳青青被他看得有些心虛,眼神飄向別處,聲音也小了一些。
“那個……三十萬彩禮,我爸媽說就留給他們了?!?/p>
“你也知道,算是報答他們的養(yǎng)育之恩?!?/p>
“還有……我弟不是快畢業(yè)了嘛,也需要一筆錢支持一下。”
話音落下,客廳里陷入了徹底的沉默。
窗外的天色一點點暗下去,室內(nèi)的光線也隨之變得曖昧不清。
劉宇臉上的笑容已經(jīng)完全消失了。
他什么都沒說,但心里已經(jīng)有了答案。
這段關(guān)系,到此為止了。
他不是付不起這三十萬,而是他清晰地看到了這筆錢背后的本質(zhì)——這不是彩禮,是扶貧款。
是陳青青用婚姻作為交換,為她原生家庭謀取的一筆巨款。
而他,就是那個待宰的冤大頭。
陳青青等了半天,沒等到劉宇的回應(yīng),心底開始發(fā)慌。
“宇?你怎么不說話了?”
“你是不是覺得有點多?”
劉宇緩緩抬起眼,目光深沉,看不出喜怒。
他沒有選擇爭吵,那太難看,也毫無意義。
他決定用一種最荒誕,也最決絕的方式,斬斷這一切。
“青青?!?/p>
他開口,聲音平靜得可怕。
“我們不能結(jié)婚。”
陳青青愣住了。
“為什么?是因為彩禮嗎?我們可以再商量的……”
劉宇搖了搖頭,臉上浮現(xiàn)出一絲古怪而疏離的表情。
“不是因為錢?!?/p>
“前幾天我去找一個大師算了算?!?/p>
“大師說,我的命格,不能娶水瓶座的女人?!?/p>
“克妻?!?/p>
最后兩個字,他說得輕飄飄的,卻像重錘一樣砸在陳青青心上。
她整個人都懵了,難以置信地看著劉宇,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。
“你……你說什么?”
“算命?克妻?劉宇你是不是瘋了?”
“這種鬼話你也信?”
劉宇只是淡漠地看著她,不解釋,不爭辯。
他知道,當(dāng)一個男人不想做一件事的時候,任何理由都是理由。
尤其是這種無法辯駁的荒誕理由。
陳青青的腦子飛速旋轉(zhuǎn),她不相信劉宇會因為這種無稽之談就放棄結(jié)婚。
她試圖把話題拉回來,重新掌握主動權(quán)。
“別開這種玩笑了,一點都不好笑?!?/p>
她擠出一個笑容,伸手去拉他的胳膊。
“下周我生日,你不是說要送我一個驚喜嗎?是什么呀?”
劉宇輕輕掙開了她的手。
他的動作不大,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。
“今天的驚喜就是,送你離開。”
他的聲音冷了下來,每一個字都像冰碴。
“你現(xiàn)在就收拾東西吧?!?/p>
“今天就搬出去?!?/p>
陳青青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。
她終于意識到,劉宇不是在開玩笑。
溫柔的面具再也掛不住了,她猛地站起來,指著劉宇的鼻子,聲音尖利刺耳。
“劉宇你就是個渣男!”
“你有錢了不起啊!住著幾百萬的房子,開著奔馳,三十萬彩禮你都舍不得出?”
“你就是摳門!”
面對她的歇斯底里,劉宇反而徹底平靜了。
他靠回沙發(fā),雙臂環(huán)胸,冷冷地看著這個自己曾經(jīng)喜歡過的女人,在眼前露出最真實丑陋的一面。
“我拿得出三十萬,甚至五十萬?!?/p>
他的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壓過了陳青-青的怒罵。
“但問題是,我為什么要拿?”
“這筆錢,與其被你家巧取豪奪去給你弟買房娶媳婦,我為什么不留著自己快活?”
“或者,我拿這筆錢,去找一個彩禮正常、懂得相互尊重的姑娘結(jié)婚,不香嗎?”
陳青青被他一連串的反問堵得啞口無言,氣得渾身發(fā)抖。
“你胡說!”
“我同學(xué)小莉,她結(jié)婚的時候,男方還給了三十五萬彩禮呢!”
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大聲反駁。
劉宇聞言,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。
“小莉?”
“我沒記錯的話,她家陪嫁了一輛寶馬三系吧?”
“那三十五萬彩禮,是不是也一分不少地帶回了他們的小家庭,作為啟動資金?”
劉宇站起身,一步步逼近陳青青,眼神銳利如刀。
“人家那是強強聯(lián)合,是兩個家庭共同扶持一個新家庭的開始?!?/p>
“你再看看你,張口就要三十萬,嫁妝是十床被子,錢還要拿去補貼娘家和扶持弟弟。”
“你告訴我,你這叫結(jié)婚,還是叫精準(zhǔn)扶貧?”
陳青青的臉一陣紅一陣白,被他懟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她確實啞口無言了。
劉宇說得每一個字,都像一把尖刀,精準(zhǔn)地扎在她最心虛的地方。
她懊悔不已,后悔自己剛才話說得太滿,把底牌亮得太早。
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,突然覺得無比陌生。
這個男人冷靜、理智,甚至有些冷酷,完全不是那個平時對她溫柔體貼的劉宇。
這種男人,根本無法用感情去拿捏和操控。
網(wǎng)絡(luò)上怎么說來著?
西格瑪男人。
她深吸一口氣,強行壓下心頭的屈辱和憤怒,換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。
“宇,我錯了,我剛才都是胡說的……”
她的聲音再次變得溫柔,帶著哭腔。
“我們不提彩禮了好不好?只要能跟你在一起,我什么都不要……”
劉宇看著她瞬間變臉的演技,心中只剩下厭惡。
他再次后退一步,拉開了距離,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動容。
“道士說了。”
“克妻?!?/p>
“沒得商量?!?/p>
這冰冷的六個字,像一盆冰水,徹底澆滅了陳青青最后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