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初入濱海九月的濱海市,空氣里還黏著夏末的燥熱。
海風卷著咸濕的氣味漫過林蔭道,拂過每一張初來乍到、帶著憧憬的臉。我也站在其中。
我叫蘇向暖,十八歲,來自隔壁的寧州市,
是濱海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廣播電視編導專業(yè)的大一新生。我喜歡一切挑戰(zhàn),越大越好。
拖著行李箱站在校門口,我深深吸進一口氣——家鄉(xiāng)離這才一小時車程,這所臨海名校,
我從小聽到大。我爸就是這兒畢業(yè)的,每次提起母校,他眼里總漾著光?,F(xiàn)在,
終于輪到我了?!靶侣剛鞑W院……”我低頭核對錄取通知書,瞇眼望向不遠處的報到點。
陽光從葉隙跌下來,灑在我臉上,我忍不住揚起嘴角。全新的生活,我來了。后來我才知道,
就在同一天,校園的另一頭,韓凌川也剛辦完入學手續(xù)。他來自北方一個叫霜垣的小城,
是工程學院機械專業(yè)的新生。十九年的人生里,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海,
也是他第一次真正離開家?!巴瑢W,需要幫忙嗎?”有熱心的學長問他。他搖搖頭,
禮貌地勾了下嘴角:“謝謝,都辦好了?!甭曇舾蓛?,話語簡潔。
白襯衫整整齊齊塞在牛仔褲里,
頭發(fā)梳得一絲不茍——和周圍幾個衣著花哨、發(fā)型飛揚的男生一比,他靜得像一幅水墨畫。
我們第一次相遇,安靜得幾乎沒有聲音。開學第一周的公共課上,老師照著名單點名。
“韓凌川。”“到?!焙笈艂鱽硪宦暤统恋幕貞?。我沒回頭,筆尖無意識地在紙上頓了頓。
“蘇向暖?!薄斑@里!”我清脆地應聲,舉了舉手。老師頓了一下,翻回上一頁,
忽然笑了:“咦?韓凌川和蘇向暖?這名字倒挺配?!苯淌依镯懫鹨魂嚨偷偷暮逍?。
我沒忍住,
回過頭想看看那個跟我“名字很配”的人長什么樣——卻只瞥見一個低著頭的側(cè)影,
碎發(fā)遮住了他一半的額頭。而他,從頭到尾都沒抬頭,只有耳根微微泛著紅。下課鈴一響,
我迅速收好東西,特意等在教室門口??匆娝鰜恚疑锨耙徊綌r住了他:“嘿,
你就是韓凌川吧?”他明顯愣了一下,點點頭。我終于看清他的眼睛——是深邃的棕褐色,
像藏了故事的舊書頁??伤偸谴怪?,像在刻意躲著什么?!拔沂翘K向暖,
”我笑著伸出手,“老師說我們名字挺配的。”他身體僵了一下,猶豫片刻,
才輕輕握了握我的指尖,一觸即離?!班?,是挺巧的?!彼曇舻偷偷?,“我還有課,
先走了?!闭f完就側(cè)身從我旁邊快步走過。我看著他幾乎是逃離的背影,忍不住笑了。
在濱海這種海風都帶著自由味道的城市長大,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害羞的男生?!肮秩?。
”我小聲嘀咕,嘴角卻無意識地彎了起來。第二章 興趣小組的再遇大一下學期,
社團招新熱熱鬧鬧地開始了。我一口氣報了三個,
最后選擇了“傳統(tǒng)文化研習社”——茶道、書法,這些我從未接觸過的東西,
像帶著魔力一樣吸引著我。第一次活動,我提前十分鐘推門進去,選了個靠前的位置坐下。
社員陸續(xù)到齊,幾張面孔有些眼熟。社長是個溫和的大三學長,拿著名單開始點名?!瓣悤?。
”“到。”“李明宇?!薄霸谶@兒?!薄绊n凌川?!薄暗?。
”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后排傳來。我下意識回頭——果然是他。依舊是一件白襯衫,
安靜地坐在角落,像自帶一層透明的屏障,將所有的喧鬧都輕輕推開。社長繼續(xù)點名,
忽然停頓,笑了起來:“哇,我們社有個有趣的巧合——韓凌川和蘇向暖?一個冬天,
一個春天,約好了一起來報名的嗎?”好幾道目光在我們之間來回移動。
我大方地笑了出來:“社長,這說明我們社團四季如春呀!”活動室里頓時漾開笑聲。
只有韓凌川還低著頭,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筆記本的邊緣,仿佛希望地上此刻能裂開一條縫。
茶道演示環(huán)節(jié),社長需要一位同學上臺配合。我想也沒想就舉了手,卻在社長看過來時,
突然指向后排:“讓韓凌川來吧,他名字里帶著冬天,正好需要一杯熱茶暖暖。
”又是一片善意的笑聲。韓凌川被推上臺,動作有些僵硬??梢坏╅_始,
他卻像變了個人——燙杯、投茶、沖泡,每個步驟都專注又沉穩(wěn),甚至比社長做得還要標準。
“同學,你以前學過?”社長有些驚訝。他搖搖頭:“只是看過一些書?!甭曇羝届o,
仿佛剛才的局促從未發(fā)生。我怔怔地望著他。那一刻,這個總是隱藏自己的男生,
身上仿佛有光——一種靜水深流般的力量?;顒咏Y(jié)束,我特意走到他身邊:“嘿,
剛才很棒啊?!彼谡頃?,聞聲抬頭看了我一眼,又很快移開視線:“謝謝。你也是。
”“我什么都沒做呀,”我忍不住笑,“就光起哄了,不好意思啊。”“沒關系。
”他拉上書包拉鏈,似乎打算離開。“等等,”我叫住他,“你看的是哪本茶道書?
我也想去借?!彼劾锫舆^一絲訝異,但還是從包里拿出筆記本,撕下一角,
寫下一個書名和索書號?!皥D書館三樓B區(qū),應該能找到。”遞紙條時,
我的指尖不經(jīng)意擦過他的手指。我們都迅速收回手,像被微弱的電流輕輕觸了一下?!爸x謝。
”我捏著那張紙條,上面的字跡工整有力,就像他這個人。他點點頭,轉(zhuǎn)身走向門口。
可就在要推門出去時,他卻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。就那一眼,我的心跳猝不及防地漏了一拍。
第三章 室友的預言那晚,我在朋友圈發(fā)了張社團活動的照片,
配文:“傳統(tǒng)文化研習社第一次活動!
發(fā)現(xiàn)了超有趣的茶道文化~PS:冰封的河川好像開始朝向溫暖了【笑臉】”沒一會兒,
點贊和評論就涌了進來。最活躍的是我室友許曉琳,
簡直是秒評:“冰封的河川開始朝向溫暖??這是有情況???速速交代!”我笑著翻了個身,
從上鋪探出頭。許曉琳正窩在下鋪刷手機,眼睛亮亮地抬起來看我?!案陕锊话l(fā)私聊問我?
”我故意逗她。她一下子坐直:“我就知道!快說說怎么回事!
”另一邊敷著面膜的李薇薇也轉(zhuǎn)過頭,聲音糊糊的:“啥情況啥情況?
”我簡單講了韓凌川的事,兩次點名時的巧合,和他泡茶時出乎意料的樣子。
“韓凌川……蘇向暖……”許曉琳來回念了幾遍,突然拍手,“這簡直是命中注定??!
名字都像一對!而且聽這描述是個低調(diào)帥哥?向暖,機會要把握??!
”一直沒說話的劉靜瑤卻忽然開口,聲音冷靜:“冷靜點。韓凌川,蘇向暖。聽起來是巧,
但一個‘冬’,一個‘春’。冬天和春天雖然挨著,但本質(zhì)上是兩個季節(jié)。他像冬天,
穩(wěn)定但冷;你是春天,熱鬧也溫暖。就算短暫碰在一起,他終究是冰封的河川,
而你會流向更熱的夏天。我覺得不搭。”我不服氣地嘟囔:“什么冬天春天的,
不就是個名字嘛。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?而且我覺得他沒那么冷,就是內(nèi)向。
”“內(nèi)向的人才最難懂,”李薇薇揭下面膜,“你根本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。
何況他來自小城,你是在海邊大城市長大的,成長環(huán)境差太多了。向暖,我怕你以后要吃虧。
”許曉琳立刻反駁:“這叫互補!凌川和向暖,多浪漫!就像冰雪遇見太陽,
注定要融化在一起!”“融化之后呢?雪沒了,水干了,什么也不剩下。”劉靜瑤淡淡地說。
我聽著她們你一句我一句,腦海里卻浮現(xiàn)出韓凌川低垂的眼睛,他寫書單時認真的側(cè)臉,
他操作茶具時穩(wěn)當?shù)氖?,和他臨走前那個意外的回眸?!拔矣X得他挺特別的?!蔽逸p聲說,
更像說給自己聽。許曉琳立刻來勁了:“看!心動了吧!要不要我?guī)湍闳スこ滔荡蚵牬蚵牐?/p>
我認識幾個學姐……”“別!”我趕緊攔她,“順其自然吧。反正在一個社團,總會見到的。
”話雖這么說,那晚我卻很久都沒睡著。月光從窗外溜進來,在墻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我拿出手機,點開社團群,找到韓凌川的頭像——是一片雪景中的孤松。我點進他的朋友圈,
里面幾乎空空蕩蕩,只有幾條學術講座的轉(zhuǎn)發(fā)?!罢媸莻€謎。”我小聲嘀咕,
手指卻不由自主地點了“添加到通訊錄”。驗證消息發(fā)出去后,我把手機按在胸口,
感受到自己沒來由加速的心跳。窗外,海風還在輕輕吹著,帶來遠方的氣息和未知的故事。
而這個晚上,冬天和春天的故事,才剛剛開始。第四章 茶香微漾社團第二次活動的前一天,
韓凌川通過了我好友申請。沒有問候,沒有寒暄,只是安安靜靜地出現(xiàn)在了彼此的列表里。
我盯著那個雪松頭像,忍不住撇嘴:“真是塊木頭。”活動當天,我特意提前到,
卻發(fā)現(xiàn)他已經(jīng)坐在角落里看書了。陽光透過窗欞灑下來,給他專注的側(cè)臉鍍了層柔和的金邊。
“這么早?”我自然地在他旁邊的空位坐下。他像是嚇了一跳,輕輕合上書:“習慣早到。
”他今天穿了件淺灰色毛衣,顯得比平時柔軟了些。
我瞥見他合上的書——正是他推薦的那本茶道專著,書頁間夾著不少便簽,顯然被認真讀過。
“這本書怎么樣?我還沒去借?!蔽覇査??!皟?nèi)容很系統(tǒng),但有些觀點可以討論,
”他翻開書,指著一處標注,“比如這里關于宋代點茶的描述,
和《茶錄》的記載有點出入……”他講的時候眼神很專注,語氣平穩(wěn),完全不見平時的拘謹。
我托著腮聽他講,忽然發(fā)現(xiàn),這個人談起熱愛的事情時,整個人都在發(fā)光?!澳阒赖恼娑?。
”我由衷地說。他頓了一下,像是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,
耳朵尖微微泛紅:“只是多看了幾本書?!鄙玳L宣布今天學習基礎茶藝,兩人一組練習。
很自然地,我和韓凌川成了搭檔?!拔襾頉_泡,你品鑒?”他提議。我點頭:“好呀,
不過我可能嘗不出那么多門道?!彼麅羰?、溫杯、取茶,動作流暢得像練習過無數(shù)次。
當他將第一泡茶湯倒入品茗杯時,我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長而穩(wěn),
和平日那個容易害羞的男生判若兩人。“請用。”他將茶杯輕輕推到我面前。茶湯清亮,
香氣柔和地散開。我小心地端起來,先看色,再聞香,最后小口嘗了嘗。茶香在嘴里漫開,
微澀之后,回甘很快涌了上來?!霸趺礃??”他問,眼里帶著罕見的期待。
我本來想隨便夸兩句,可對上他認真的目光,也不由自主地正經(jīng)起來:“入口有點澀,
但回甘很快,香氣……像是蘭花香?”他眼中驀地一亮:“你能嘗出蘭花香?
這是安溪鐵觀音最典型的特點?!薄罢娴??我蒙對了?”我開心地笑起來,
“看來我還有點天賦嘛?!薄安皇敲傻?,”他的嘴角輕輕揚了一下,“你的味覺很敏銳。
”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笑。不是大笑,只是唇角牽起一個輕微的弧度,卻像冬雪初融,
讓我心里莫名一暖?;顒咏Y(jié)束后,我們并肩走出活動樓。夕陽西下,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好長。
“去食堂嗎?”我問。他搖搖頭:“我去圖書館還書?!薄罢梦乙惨ソ钑?,一起吧?
”他猶豫了一下,點了點頭。路上,我主動找話題:“你為什么對茶道這么感興趣?。?/p>
”他沉默了一會兒,才慢慢開口:“我爺爺喜歡茶。小時候,他常教我品茶、寫字。
后來他病了,我就泡茶給他喝……”他的聲音低下去,沒再說下去。我心里輕輕一顫。
我看著身邊這個總是把自己包裹得緊緊的男生,
忽然有點明白他那份超乎年齡的沉穩(wěn)從何而來?!澳銧敔斠欢ê苄牢?。”我輕聲說。
他看了我一眼,目光有些復雜,最后只輕輕“嗯”了一聲。在圖書館門口分開時,
我突然叫住他:“下周活動前,我們要不要一起預習一下書法?社長說下次要學毛筆字。
”他略顯驚訝:“你……需要我?guī)兔︻A習?”“當然??!你懂那么多,我可是純新手。
”我眨眨眼,“就當是回報你的茶道指導?我請你喝奶茶。”一陣微風拂過,
吹起我額前的碎發(fā)。韓凌川看著眼前笑容燦爛的我,喉結(jié)微微滾動了一下。“好。
”他聽見自己說。第五章 細水長流第三次社團活動前,我和韓凌川真的一起去喝了奶茶。
“你不是說茶道書上講,奶茶是對茶的不尊重嗎?”我揶揄地晃著手中的珍珠奶茶。
韓凌川捧著自己的烏龍奶茶,表情有點窘:“書是書,現(xiàn)實是現(xiàn)實?!蹦侵?,
一起預習、討論成了我倆的常態(tài)。我發(fā)現(xiàn)韓凌川雖然話不多,但懂的東西很多,
想事情也周到;而他呢,后來告訴我,他喜歡我的活潑和那些突然冒出來的奇妙想法。
我們一個像冰,一個像火,卻奇妙地彼此互補。書法課上,韓凌川的字蒼勁有力,
我的字灑脫隨性。社長看著我倆的作業(yè),打趣說:“你倆的字倒和名字很像,
一個像冬雪一樣肅穆,一個像春風一樣自在?!蔽业靡獾爻n凌揚揚眉毛,他低下頭,
藏住了嘴角那抹笑。社團活動一周周繼續(xù),我們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。
有時候是一起去圖書館,他復習功課,我看閑書;有時候周末一起去老街找茶鋪,
品茶聊天;有時候就只是在校園里散步,聊各種漫無邊際的話題。我發(fā)現(xiàn),
韓凌川并不像表面那么冷。他只是需要時間慢慢打開自己,一旦信任一個人,
就會露出細膩體貼的那一面。他會記得我喜歡的茶點口味,會在考試前幫我整理重點,
會在我感冒時默默放一盒藥在我桌上。而韓凌川也漸漸習慣了生活中突然多出來的這個女孩。
我像一束陽光,不由分說地照進他井然有序的世界,帶來熱鬧,也帶來溫暖。
他開始期待我的消息,習慣我的陪伴,甚至在我和其他男生說笑時,會感到一絲莫名的煩躁。
大二那年冬天,濱海市罕見地下了場小雪。南方的同學們興奮地沖出教室,
而來自北方的韓凌川卻只是站在走廊上,安靜地看著零星飄落的雪花?!跋卵┝耍?/p>
”我跑到他身邊,眼睛發(fā)亮,“你們老家那邊的雪比這大得多吧?
”他點點頭:“冬天經(jīng)常下雪,能沒過腳踝?!薄罢婧?,”我伸出手,接住幾片雪花,
“我長這么大第一次見到真的雪?!笨粗液⒆託獾呐e動,
韓凌川心里軟成一片:“等以后……你可以去我家鄉(xiāng)看雪?!痹捯怀隹?,我倆都愣了一下。
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發(fā)出邀請,隱約承諾著某種未來。雪花落在我的發(fā)間,像細碎的鉆石。
我抬起頭看他,臉頰被風吹得微紅:“那就說定了?”他鄭重地點頭:“說定了?!蹦且豢蹋?/p>
有什么東西在我們之間悄悄改變了。這種改變在我生日那天達到了頂點。
我原本和室友約好一起慶祝,卻收到韓凌川的消息,說有事不能來了。雖然理解,
但失望還是藏不住。晚上回到宿舍,許曉琳和李薇薇神秘地把我拉到陽臺。推開玻璃門,
我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陽臺的小桌上放著一個精致的蛋糕,旁邊還有一套精美的茶具。
“韓凌川送來的,”許曉琳解釋,“他說不好意思錯過你生日,
但今晚確實有重要的事——他媽媽突然來學??此恕!蔽毅蹲×?。我記得韓凌川說過,
他母親身體不好,很少出遠門。第二天,我找到韓凌川時,他正從校外回來,臉上帶著疲憊。
“阿姨呢?走了嗎?”我關切地問。他點點頭:“早上的車回去了。
”“怎么不讓我見見阿姨?”我有點委屈。他沉默了很久,
才低聲說:“我母親……不太擅長跟人打交道。她這次來,
是因為家里有些事……”他欲言又止,最后只是搖搖頭,“不想影響你過生日的心情。
”我看著他眼下的淡青,忽然明白他一定度過了艱難的一夜。
聲音軟了下來:“那至少讓我陪你吃頓飯吧?就當補過生日?!蹦峭?,
我們坐在學校后門的小餐館里,韓凌川比平時更沉默。直到分開的時候,
他才突然開口:“謝謝你,向暖?!边@是他第一次叫我名字,沒有連名帶姓。
我的心跳一下子快了?!爸x什么?”“謝謝你……出現(xiàn)在我的生活里?!彼穆曇艉茌p,
卻重重落在我心上。路燈下,我們倆的影子交疊在一起。我鼓起勇氣,輕輕握住了他的手。
韓凌川身體僵了一下,沒有掙脫。他的手指慢慢收緊,回握住我。冬夜寒冷,
但我們交握的雙手卻溫暖如春?;氐剿奚?,許曉琳迫不及待地問:“怎么樣怎么樣?
牽手了沒?”我紅著臉點頭,撲到床上把臉埋進枕頭里。李薇薇放下書,
嘆了口氣:“看來冬天和春天真的要交匯了。但愿不是雪融成水,最后蒸發(fā)得什么也不剩。
”但那時的我已經(jīng)聽不進任何勸了。我的心里只剩下那個有著棕褐色眼睛的男生,
和他掌心令人安心的溫度。大學時光像水一樣流走,一晃就是四年。
韓凌川和我像校園里很多情侶一樣,牽手走過一個個四季。我們有過甜蜜,
也有過爭吵;有過理解,也有過誤會。但不管怎樣,我們始終緊緊握著彼此的手,
相信愛情能跨過所有不同。畢業(yè)前,我們坐在常去的海邊長椅上。夕陽把海面染成金紅色,
美得讓人說不出話。“我拿到興華集團的offer了,”韓凌川說,“在你家那個城市。
”我驚喜地轉(zhuǎn)過頭:“真的?太好了!我也收到寧州電視臺的錄用通知了!
”韓凌川微笑著看我興奮的樣子,輕輕把我被海風吹亂的頭發(fā)別到耳后:“那以后,
我們就能在同一個城市工作了?!薄皩Π。蔽铱吭谒缟?,“我們可以周末一起去海邊,
放假回你老家看雪,還可以……”我絮絮地說著對未來的想象,韓凌川安靜地聽著,
眼神溫柔。海風吹過來,帶來遠方潮汐的氣息。我們依偎在一起,像兩株互相依靠的植物,
一起迎接未知的明天。那時的我們還不知道,命運早已埋下了伏筆。冬天和春天的相遇,
很美,卻很短暫;雪融成水,最終會流向不同的地方。但至少在這一刻,愛是真的,
誓言也是真的。這也就夠了。第六章 都市新章畢業(yè)像一場被按了快進的電影,
散伙飯、畢業(yè)照、打包行李……所有的一切都在六月的熱浪中模糊閃過。
我和韓凌川像所有畢業(yè)季的情侶一樣,在彌漫著離別氣息的校園里十指緊握,
一遍遍說著“絕不分開”的誓言。爸媽在寧州幫我們找了個溫馨的一居室。搬家那天,
我興奮地規(guī)劃著每個角落的布置,韓凌川則安靜地將我那些厚重的專業(yè)書一本本碼上書架。
“你看,這里正好放你的茶具!”我指著客廳那個灑滿陽光的角落,憧憬地說,
“周末我們可以坐在這里,一邊喝茶一邊看書?!彼麖纳砗蟓h(huán)住我,下巴輕輕抵在我發(fā)頂,
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耳畔:“好。”工作很快步入正軌。他進了那家知名外企的工程部,
我則如愿以償?shù)爻蔀閷幹蓦娨暸_的實習編導。職場新人的生活并不輕松,他經(jīng)常加班到深夜,
我也常常為了一個片子的剪輯通宵達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