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6月10日,佛羅里達州邁阿密
趙清晏站在馬林魚球場的看臺上,手里攥著一張皺巴巴的二手票。這是他攢了三個月午餐錢才買到的——2012年馬林魚隊對陣洋基隊系列賽的最后一場。20歲的他個子不高,穿著褪色的洋基隊T恤,在一群成年球迷中顯得格格不入。沒人知道這個亞裔男孩是偷偷從紐約的寄養(yǎng)家庭溜出來的。他盯著記分牌上的比分——5:3,九局上半,無人出局。
“守住啊……這局守住了馬林魚就贏了……”身旁的胖子球迷灌著啤酒嘟囔。
趙清晏沒說話。他不在乎馬林魚。他來看比賽,只是要看洋基隊。終于能夠在現(xiàn)場看一次心心念念的棒球比賽了,尤其是洋基隊的。距離自己心中不切實際的想法也更近了一步。
“砰!”
擊球聲炸響。洋基隊的勞爾·伊巴涅斯(Raul Iba?ez)把球掃向右外野,馬林魚的外野手踉蹌了一下——眼睜睜看著棒球與自己的手套擦肩而過。
球落地了!
看臺瞬間響起了咒罵聲和歡呼聲。二、三壘壘包上的洋基隊球員以最快的速度沖回本壘,趙清晏被狂歡的人群擠得東倒西歪。他死死抓著欄桿,盯著記分牌上跳動的數(shù)字——5:5。
平局了。
現(xiàn)場的咒罵聲和歡呼聲還沒有停下,就見洋基隊的羅賓遜·卡諾(Robinson Canó)擊出了一記高飛球。
三壘的勞爾·伊巴涅斯在外野防守隊員將棒球接入手套的瞬間,快速的啟動向著本壘的方向跑去。
“safe!”隨著主審裁判的判罰生效,現(xiàn)場被巨大的轟鳴聲所籠罩。
洋基隊6:5逆轉(zhuǎn)取勝!
現(xiàn)場洋基球迷在歡呼聲中,打出了滿天的藍白色彩帶,像暴雨一樣落下。趙清晏彎腰撿起一條。他看著手中的彩帶笑了笑,把彩帶塞進口袋。
“嘿!伙計!”身后有人喊他。
趙清晏回頭,看到一個戴洋基帽的男人沖他招手。“你一個人?要不要合影?”
他搖搖頭,轉(zhuǎn)身往出口走。
球場的燈光漸漸遠去,趙清晏沿著球場旁邊的步行道往回走。夜風吹得他打了個哆嗦。
口袋里只有五美元,不夠住旅館。他打算在24小時麥當勞熬到天亮,再搭灰狗巴士回紐約。
“救命!”
一聲尖叫突然從旁邊的海灣方向傳來。
趙清晏猛地停住腳步。借著路燈,他看到一個小女孩在水里撲騰,金色頭發(fā)像海藻一樣浮沉。岸邊一個婦女跪著哭喊:“有人救救她么?她不會游泳!”
趙清晏沒猶豫。他立刻甩掉身上背包,一手撐住護欄,一個翻身,直接跳進夜晚漆黑的水里。
6月的海水依然有些寒冷,尤其是在夜間。他拼命劃向女孩,抓住她的胳膊。女孩像八爪魚一樣纏上來,差點把他拖進水下。
“嘿,放松……你放松點!”他嗆著水喊。
離岸邊還有五六米遠了,馬上就要到達岸邊了。就在這時,趙清晏突然感到自己的腿開始抽筋了……
糟了!
他咬著牙,拼命的用一只手不斷地劃著水,另一只手推著女孩往岸靠。剛剛跪著哭喊的婦女跪在碼頭邊緣,努力的伸出自己的手,終于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,隨后用力的將女孩拉上了岸。
“快,小伙子,抓住我的手!”婦女又馬山轉(zhuǎn)身向趙清晏伸出手,并焦急的大聲喊道。
趙清晏一邊伸出自己的手,一邊努力蹬著腿,但抽筋的肌肉此時卻像石頭一樣僵硬。任憑他如何的努力向上掙扎,但是身體卻在一點點的向著水中沉下去。
就見他的頭不停地沉入水下,又掙扎著浮上來。
此時,球館周邊洋基球迷燃放起的煙花。隨著他水中掙扎力度的逐漸減弱,他用僅存的力氣抬起頭,望向夜空中的煙花……
真是好美的煙花啊!像極了三年前,2009年洋基奪冠時的樣子……
“要是能……能再……重來一次……”
伴隨著岸邊婦女絕望的哭喊聲,海水洶涌的灌進趙清晏的肺里。
此時他的腦海中模糊的升起一個念頭——
“要是能像……電影里那樣……時間倒流……就好了……也許……好多事情……都能不一樣……了吧……”
1992年9月7日,紐約唐人街一家醫(yī)院內(nèi)
黑暗中突然閃現(xiàn)出刺眼的光芒。
趙清晏猛地睜開眼睛,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棚頂和有些刺眼的燈光。
他努力的想翻身起來,卻感覺自己無論如何努力,都無法正常的發(fā)力。
隨著自己不斷的努力,慢慢的抬起自己的雙手時,他看到的卻是一雙白嫩嫩,又有些胖乎乎的小手。
最令人驚異的是,這是一雙嬰兒的手……
“難道我變成了一個嬰兒了么?”疑惑的望著自己的雙手,趙清晏的腦子里亂糟糟的,有些轉(zhuǎn)不過來。
“是穿越了……還是輪回轉(zhuǎn)世了呢?”趙清晏在內(nèi)心深處不斷的犯著嘀咕,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。
“醒了?”一張陌生的臉湊過來——是一個亞裔的中年女性,戴著護士帽。一臉慈愛的望著趙清晏。
“餓了嗎,小家伙?”亞裔護士輕聲而又溫暖的問道。
趙清晏想回答,但無論怎么努力,喉嚨里只能發(fā)出“咿呀咿呀”的聲音。
越是發(fā)不出聲音,他越是著急,不自覺的就開始揮舞起自己的小手。
“哎喲,力氣挺大?!眮喴嶙o士笑著捏了捏他的小拳頭。
“等著,我去泡奶粉?!彼p笑了一聲,就起身去泡奶粉了。
她走開后,趙清晏開始拼命的轉(zhuǎn)動自己的脖子,想要搞清楚現(xiàn)在到底是一個什么情況。
隨著他將屋內(nèi)的陳設(shè)看了一遍后,發(fā)現(xiàn)這是一間簡陋的育嬰室。墻上掛著1992年的日歷。角落里,一臺老式電視機正播放著一場棒球比賽——
“我們現(xiàn)在看到的是雷吉·杰克遜(Reggie Jackson)在1977年世界大賽第六場的經(jīng)典全壘打回放……”
評論員的聲音像一道閃電一樣劈進趙清晏的腦海當中。
1977年?回放?墻上的日歷寫的是1992年,難道現(xiàn)在是1992年?
他死死盯著電視屏幕。畫面的下方滾動著一行小字:
“1992年9月7日,洋基傳奇球星雷吉·杰克遜紀念賽?!保楣适虑楣?jié)需要,虛構(gòu)的內(nèi)容,為什么選擇雷吉·杰克遜呢?別問,問就是我的第一張親簽球星卡就是他洋基時期的球星卡。個人情節(jié)作祟,不喜勿噴?。?/p>
“我真的回到了1992年?我這是重生了?”前世趙清晏就是在一所孤兒院長大的,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如何。
“難道自己回到了剛出生的時候?那我能看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了么?”趙清晏此時激動起來,一想到這里,他開始不禁手舞足蹈的歡呼起來。
“不哭不哭,小寶貝”亞裔護士拿著奶瓶回來,發(fā)現(xiàn)此時嬰兒床上的小嬰兒滿臉淚水的哭喊著。
趙清晏拼命的想控制住自己的身體,但是一來自己此時的心情異常動,二來還是嬰兒的自己,現(xiàn)在神經(jīng)還不太發(fā)達,導致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受控制。只能任由護士把他抱起來,并將奶嘴塞進他的嘴里。
“我乳糖不耐受啊大姐!”想著自己生前一喝牛奶就壞肚子的趙清晏,一看護士將奶嘴塞進自己的嘴里,就開始本能的吐槽并掙扎起來。
“嗯?這甜膩的奶粉味……還不錯?”本來掙扎抗拒的力度開始逐漸減弱。
“誒呀……真香!”趙清晏開始不自覺的用力吸著奶嘴。
電視里此時繼續(xù)傳來比賽現(xiàn)場的聲音。就聽一道男聲略顯激動的說道:“今晚雷吉·杰克遜的紀念賽將有眾多洋基名宿來到現(xiàn)場。舊的時代落下帷幕,新的時代也即將起航!今年洋基隊首輪第6順位選中的新秀游擊手德里克·基特,能否在未來成為洋基新一輪王朝中的一員呢?讓我們拭目待……”
德里克·基特?。?!
聽到這個名字,趙清晏猛的被嘴里的牛奶給嗆到,奶水一下就從鼻孔里噴了出來。護士趕緊輕拍著他的背道:“哎呀小寶貝,喝慢點,喝慢點,沒人跟你搶的!”
此時趙清晏的小手緊緊的攥著拳頭。
此時他的腦海中想起了自己前世2009年偶然間在電視上看到的世界大賽比賽。當時就不自覺的被洋基隊所吸引,同時也被當時的洋基傳奇隊長德里克·基特所吸引。之后的兩年內(nèi),每每看到他擊出安打就不自覺的跟著歡呼雀躍;看到到每一次就精彩美技守備就用力的鼓掌叫好;同時也為2009年奪冠之后的每一次失利而傷心難過……
那個時候在趙清晏的心中就有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……好想站在基特的身邊跟他一起打一次球啊……
現(xiàn)在他已經(jīng)重生了,是不是有機會能夠?qū)崿F(xiàn)上一世那個不切實際的夢想呢?
聽著電視機里不斷傳到耳朵里球棒擊打棒球的“啪、啪”聲響;主審裁判不斷激情喊出的“好球”(Strike)和“壞球”(Ball);棒球鉆入守備手套的“砰、砰”聲響。
“既然重活一世,這次我一定要實現(xiàn)前世那遙不可及的夢想!”
就在這時,一陣腳步聲在育嬰室外響起,隨后兩名身穿警服的男人走進房間內(nèi)。
“這孩子就是昨天送來的……太平洋上那艘偷渡船上的唯一幸存者?”其中一名高大的警官對著亞裔護士問道。
“偷渡船?唯一的……幸存者?我么?”趙清晏聽到問話后,瞬間愣在了那里。
“那我的親生父母……難道……”想著想著,一陣嬰兒刺耳的哭喊聲再度回蕩在安靜的育嬰室內(nèi)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