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從出生起就沒怎么見過爸爸，只能和爺爺奶奶住在村子里。媽媽總說，爸爸在外面掙錢，
要給我買奶粉?？晌覐膩頉]喝過奶粉。有時(shí)候我餓得肚子咕咕叫，隔壁王奶奶心疼，
偷偷把牛奶倒一點(diǎn)給我。媽媽再摻上水，遞到我嘴邊。那是我喝過最好喝的東西。
爺爺常常打媽媽。奶奶只冷眼看著，從來不攔。我跪在地上求爺爺別打了，
可他只會(huì)連我一起打。直到那一次，爺爺打得太狠了，媽媽抱著我蜷成一團(tuán)，
偷偷給爸爸打電話?？呻娫捘穷^傳來爸爸的怒吼，聲音和爺爺一模一樣：“滾！
要死就和那個(gè)小雜種一起去死，省得我親自動(dòng)手！”有一天，爺爺給了我們剛出爐的熱饅頭。
媽媽舍不得吃，全都塞給我。我也舍不得吃，只咬了一口，就想留給媽媽。我一口下去，
整個(gè)人就倒了，耳邊只剩下媽媽撕心裂肺的喊叫。夜里，我迷迷糊糊醒來，
看見媽媽靜靜地躺在我身邊，一動(dòng)不動(dòng)。后來，我見到了爸爸。他抱著我哭得好傷心。
我伸出小手，替他擦掉眼淚，輕輕說：“爸爸，我好想你啊……我和媽媽，都好愛你啊。
”1.爺爺又開始打媽媽了。說媽媽出去挑水的時(shí)候，又勾搭上了別的男人。
我抱著媽媽的大腿，哭著喊：“爺爺，求求你不要打媽媽了?！笨蔂敔敻鼉戳耍?/p>
拿著棍子指著我：“就是因?yàn)槟氵@個(gè)掃把星，我兒子才不回來看我！
你們都該死!”奶奶在旁邊冷冷地看著，一點(diǎn)沒勸。她撇嘴：“死了就死了，又不是兒子，
留著干什么？白瞎糧食?！蔽倚睦镏桓杏X冷冷的。棍子抽在我身上，疼的我縮成一團(tuán)。
可我心里更難過。我想，也許我真的不該出生?？蓩寢寘s撲過來，把我緊緊護(hù)在懷里。
她身子被棍子打得直抖，還是擋在我前面?！鞍?，求您了，歡歡還小，
別打她……”媽媽哭得聲音都啞了?？蔂敔斠稽c(diǎn)不聽，反手把我們推到牛棚里，把門鎖上了。
“就在里面呆著！餓死你們這個(gè)家才干凈！”門砰地一聲關(guān)上，整個(gè)牛棚都晃了一下。
里面好黑，只有牛在角落里喘氣。牛屎味熏得我頭暈，鼻子里都是酸臭味。天氣熱得發(fā)昏，
汗一直往下流，黏在身上。我拽著媽媽的手，小聲說：“媽媽，我不想在這里呆了。
”媽媽用力敲門，聲音都敲破了。“爸，求求您了，讓歡歡出去吧，
孩子還小……”可是沒人理她。只有爺爺?shù)穆曇粲掷溆趾?，透過門板傳進(jìn)來：“誰管她死活？
她要是死了，正好給我兒子收拾麻煩?！蔽衣牭眯囊怀橐怀榈耐?。我抬頭看媽媽，
她眼睛紅紅的，眼角掛著淚?？伤€是摸了摸我的頭，哽咽著說：“歡歡乖，
爸爸在外面掙錢，他會(huì)回來的?！笨晌铱匆?，她自己眼神都在發(fā)抖，好像連她都不信。
我忍不住問：“媽媽，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？”媽媽愣了一下，眼淚掉下來。她搖頭，
抱得我更緊了。“不會(huì)的，歡歡是爸爸的心肝，他很快就會(huì)回家?！笨晌倚睦镞€是空空的。
我從沒見過爸爸。媽媽總說爸爸在給我掙奶粉錢，可我從來沒喝過奶粉。
隔壁王奶奶家有一頭牛。有時(shí)候看我餓的不行。就會(huì)偷偷給我一點(diǎn)牛奶喝。
媽媽也會(huì)摻著水給我喝?？晌矣X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東西。棚里越來越悶，
我覺得天旋地轉(zhuǎn)，眼皮都抬不起來。媽媽用手背幫我擦汗，自己臉卻蒼白得嚇人。
她嘴唇都干裂出血，還低聲哄我：“歡歡忍一忍，很快就好了?！蔽覜]力氣說話了。
只把頭埋在她懷里，聽著外面爺爺奶奶的笑聲。他們笑得那么大聲，
好像我們根本不是一家人。我好難過。我想出去，我想見爸爸，我想讓他看看，
媽媽真的很辛苦，很辛苦啊。第二天，爺爺去地里。媽媽強(qiáng)撐著站起來，
指尖抖著從梁上摸下那臺(tái)掉漆的舊電話?！敖▏?guó)……你能不能回來一趟？
爸媽打得厲害……我怕歡歡頂不住……”電話那頭沉了三秒，炸響：“你少給我裝可憐！
賤女人，自己做的孽自己擔(dān)著！”我愣住了。那是我叫了六年“爸爸”的人嗎？
又有一個(gè)女人的聲音，溫柔柔的：“建國(guó)，醫(yī)生說你不該生氣。她這樣的人，
越搭理越蹬鼻子上臉?！蔽衣牫鰜硎翘m姨。她曾塞給我一包桃酥，說我像她小外甥。
媽媽的手一抖，話筒差點(diǎn)掉地上。“別再打來?！蹦腥俗詈髞G下一句，電話“啪”地?cái)嗔恕?/p>
2.門口“吱呀”一響，爺爺不知何時(shí)回來了，臉上掛著陰冷的笑：“聽到了吧？
連男人都嫌棄你。早點(diǎn)死了算了?！蹦棠痰鹬禑煟瑧袘械匮a(bǔ)刀：“女的就是賠錢貨，
死了也好，省糧?！眿寢尡臣刮⑽澫氯?。我抱住她的腰：“媽媽 ，我們不打電話了。
爸爸……他可能在忙?！彼龥]再說“很快回來”。她把我攬進(jìn)懷里，手一直抖。過了兩天，
小姑回來了。我遠(yuǎn)遠(yuǎn)看見她提著一個(gè)包，穿得干干凈凈。
跟我和媽媽身上的臟衣裳一點(diǎn)也不一樣。媽媽一看到她，撲通一聲就跪下了?！懊钣?，
當(dāng)初你上高中的學(xué)費(fèi)，是我用嫁妝給你湊的。如今歡歡快要餓死了，我求你，
給我們一點(diǎn)吃的吧……”我從來沒見過媽媽這樣。她額頭一下一下磕在地上，
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。我心里“咯噔”一聲，忍不住也跟著跪下?！肮霉茫笄竽懔?，我好餓啊。
”可姑姑連眼睛都沒眨一下。她捂著鼻子，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?！澳氵@賤女人，
有臉說嫁妝？誰不知道你跟劉華不清不楚，歡歡是不是我哥的孩子都難說！
”我腦袋轟地一聲。她的話比爺爺?shù)墓髯舆€要疼。我怔怔地看著姑姑，眼淚忍不住往下掉。
“姑姑，我沒有爸爸嗎？”姑姑斜了我一眼，冷笑著說：“你算什么東西？沒你這野種，
我哥早就回來繼承家業(yè)了?！蹦且豢?，我覺得自己不是人。好像只是一塊石頭，
擋在他們眼前，讓他們都討厭。媽媽跪在那里，肩膀一抖一抖的。她哭得聲音嘶?。骸懊钣?，
你怎么能這樣說？我從來沒對(duì)不起過建國(guó)?。 惫霉谩芭蕖绷艘豢?，轉(zhuǎn)身就走了。背影挺直，
像一根硬硬的竹竿，根本不回頭。天漸漸黑下來，院子里只剩下我們娘倆。媽媽抱著我，
哭得整個(gè)人都散了。她抖著聲音對(duì)我說：“歡歡，別怕，媽媽帶你走。再過幾天，我們就走。
外面有好吃的東西，有好看的花，你一定會(huì)喜歡的……”我抬起頭，看見媽媽的眼睛里有光，
亮亮的，可也很快被淚水淹沒了。那一晚，我睡得很不安穩(wěn)。夢(mèng)里全是姑姑冷冰冰的眼神，
還有爺爺?shù)墓髯?。我抱著媽媽的胳膊，怕一松手，她就不見了。那天，天悶得像要下雨?/p>
媽媽背著我，偷偷從后門走出去。我趴在她肩上，能聽見她的心跳咚咚直響，
急得像小鳥亂撲。她帶我走到村口，敲開了一扇門。開門的是劉華叔。他戴著眼鏡，
穿得干干凈凈，手里還拿著一本書，看起來斯斯文文的。我一下子松了口氣。
因?yàn)閶寢屧?jīng)說過，劉華叔讀過書，在鎮(zhèn)里做事，是她最后的希望?！皠⑷A，
”媽媽聲音低得快哭了，“求你幫我一把，我在這里就只認(rèn)識(shí)你了。求求你幫我聯(lián)系個(gè)車，
送我去城里。我有手有腳，總會(huì)有一條出路。歡歡在這里快快餓死了……你這次幫了我，
我一定好好謝謝你。”劉華叔沒馬上說話，只是推了推眼鏡，慢慢笑了。那個(gè)笑讓我覺得冷。
“玉環(huán)，你找我?guī)兔?，不嫌晚了嗎？?dāng)年要是你點(diǎn)頭，今天你也不會(huì)落到這步田地。
”他說話的聲音不大，但聽起來陰陰的。我聽不懂，只覺得媽媽的臉一下子白了?！皠⑷A，
你別亂說！我沒對(duì)不起建國(guó)，我只是……真的沒路可走了?！眲⑷A叔嘆了口氣，
好像很為難似的，眼睛卻直直盯著媽媽?！拔?guī)湍憧梢?，可你得給我個(gè)理由。
憑什么我要救你？你要懂事?！薄拔摇眿寢屵煅?，眼淚掉下來。她抱緊我，身子僵硬。
我能感覺到她在發(fā)抖。3.我不懂大人的話，只覺得劉華叔明明笑得很客氣，
可好像比爺爺舉棍子還可怕。媽媽連連搖頭，聲音顫著：“劉華，
你別逼我……我真的只是想救孩子?！眲⑷A叔卻輕輕推了推眼鏡，笑得更深了?！坝癍h(huán)，
你要知道，世上沒有白來的好處。別人不會(huì)幫你，我是你最后的機(jī)會(huì)。
”我眼淚一下子涌出來，撲到媽媽懷里，哭著喊：“媽媽，我們回去吧，我不要米了，
我不餓……”媽媽抱著我，轉(zhuǎn)身就跑。劉華叔沒攔，
只在背后輕飄飄丟下一句：“跑得了一時(shí)，跑得了一世嗎？你總會(huì)回來求我的?！被氐郊?，
媽媽把門反鎖，整個(gè)人癱在地上。她抱著我，臉埋在我肩膀里，聲音啞得嚇人：“歡歡，
媽媽沒用了……誰都不會(huì)幫我們?！蔽疑斐鲂∈郑鷣y擦她的眼淚?？伤难凵窕一业?，
好像天都要塌下來。偏偏這個(gè)時(shí)候，爺爺?shù)暮鹇曈衷谠鹤永镎憽！百v人！跑哪去了？！
”門被踹開，爺爺拎著棍子沖進(jìn)來，奶奶跟在后頭，邊嗑瓜子邊冷笑：“還敢出去找男人？
真不要臉！”媽媽急忙把我護(hù)在懷里，拼命搖頭：“沒有！我沒有！”可爺爺根本不聽，
棍子劈頭蓋臉打下來?！岸荚撍?！一個(gè)禍根，一個(gè)賤種！”我們被重新拖進(jìn)牛棚，
鐵門“哐”的一聲關(guān)上。我蜷在媽媽懷里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?！皨寢?，沒人要我們了嗎？
”媽媽沒說話，只是緊緊抱著我。我感覺到，有什么熱熱的水滴落在我臉上。
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，牛棚里只剩牛喘息的聲音?！斑恕币宦?，爺爺把門推開，
扔進(jìn)來兩個(gè)熱乎乎的饅頭?！安皇丘I得要死嗎？賞給你們的！”門隨即重重關(guān)上。
我盯著饅頭，肚子咕咕叫?！皨寢?，我們能吃了嗎？”媽媽沉默了很久，終于拿起饅頭。
她先把灰吹掉，捏了捏，又放到我手里?！皻g歡快吃吧，媽不餓。
”我把一半硬塞給她：“媽媽也要吃，不然我不吃?！彼蹨I一下子落下來，咬了一口，
卻偷偷把剩下的塞回我手心。我實(shí)在餓壞了，咬了兩口，味道苦苦的。沒過多久，
我的肚子忽然翻江倒海，嘴里涌出苦水，吐得滿地白沫?！皻g歡?。?！”媽媽嚇得臉色慘白，
拼命拍門：“爸！媽！你們給孩子吃了什么？！”外面奶奶輕飄飄的聲音：“還能是什么？
老鼠藥啊，死了干凈?！睜敔敼笮Γ骸澳醴N活著就是禍害，早點(diǎn)去死！
”媽媽瘋了般去撞門，肩頭砸得“咚咚”響。門忽然被推開，爺爺掄著棍子劈頭蓋臉打下來。
“賤貨，還敢嚷嚷！”媽媽跪倒在地，卻死死護(hù)著我。棍子一次次落下，她咬緊牙關(guān)，
護(hù)著我的手臂青筋暴起。她嘶喊：“你們不得好死！”爺爺踹了她一腳，罵罵咧咧關(guān)門走了。
我躺在她懷里，頭暈得厲害，只聽見門外嘈雜的腳步聲。“蘇紅英，你一個(gè)寡婦，
還裝什么清高？”“當(dāng)年不給我面子，現(xiàn)在看看你落到什么下場(chǎng)！”幾個(gè)男人闖了進(jìn)來。
他們?cè)谠鹤永铮腥诵χ?，有人粗重地喘氣?.門被推開的時(shí)候，月光照進(jìn)來，
爺爺端著一碗水，笑得陰森?！敖o她喝，省得她叫喚?！蹦棠陶驹谂赃叄?/p>
瞇著眼：“喝死了更好，反正這賤命和孽種留著也是禍害?！彼f話時(shí)，
一邊挑著手里沾了牛糞的柴火棍，嫌棄地把我媽推到角落。我一點(diǎn)力氣也沒有，
也是用盡全力哭著撲過去：“奶奶，媽媽沒做壞事的，你不要罵她?！蹦棠烫志褪且话驼?，
把我扇翻在地：“小雜種，還敢頂嘴！”媽媽護(hù)著我，眼睛通紅，聲音嘶?。骸鞍?，媽，
她是你們親孫女啊！”爺爺冷笑：“親孫女？誰知道是哪條野狗的？
要不是你死皮賴臉賴在這屋里，我兒子早回來了！”話音未落，
外面幾個(gè)男人哈哈笑著闖進(jìn)來。還有那天的劉華叔叔?！皢?，老付，你還真狠，
把媳婦關(guān)這兒？”“這不便宜我們哥幾個(gè)嘛，正好暖暖身子?！彼麄兊难凵褡屛矣X得惡心，
像盯著獵物的野狗。媽媽死死抱住我，拼命搖頭：“不行！求你們放過我女兒！”“放過？
嘿嘿，你自己都保不住呢?！庇腥俗ч_她的手，把我踢到角落里。我哭著爬起來，
被媽媽吼?。骸皻g歡，閉眼！捂住耳朵！”我不明白為什么，可還是乖乖捂住耳朵。
可耳朵里，還是能聽見衣服被撕裂的聲音，男人們粗重的喘息，還有媽媽撕心裂肺的哭喊。
牛棚外，幾個(gè)鄰居的影子一閃而過。有人站著看了一眼，卻低下頭，裝作什么都沒看到。
“別管，老付家的事，咱們摻和不起?！薄八钤?，誰讓她命賤。”我偷偷張開眼，
看見月光下，媽媽的眼神一點(diǎn)點(diǎn)失去光彩。她從一開始的怒火，到后來的無聲落淚，
最后整個(gè)人像石頭一樣僵硬。直到那些男人心滿意足離開，門再次“咣當(dāng)”關(guān)上。
牛棚里只剩下牛的喘息聲，還有媽媽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抽泣。她蜷縮著，把我拉進(jìn)懷里，
聲音嘶?。骸皻g歡，記住，媽媽從來沒有對(duì)不起你爸爸?！彼穆曇艉茌p，
卻像針一樣扎進(jìn)我心里。我哭著搖頭：“媽媽，我相信你?！彼粗?，眼睛里空洞一片，
嘴角抖了抖，低聲呢喃：“那就夠了……”風(fēng)雨交加的夜里，我慢慢睜開眼。頭很沉，
渾身都軟。牛棚漏雨，水順著破瓦滴下來，打在地上“嗒嗒”響。媽媽蜷縮在我身邊，
臉色蒼白得像紙。她的手僵硬，搭在我背上，沒有一點(diǎn)溫度。我用小手拼命揉搓她的手，
想讓它熱乎起來。小時(shí)候冬天回家，她就是這樣把我搓熱的?？墒沁@一次，不管我怎么搓，
她都沒有軟下來。我想給她蓋上東西。身上只有一件小外套，濕透了。我把小外套脫下來，
抖得發(fā)抖，蓋在自己身上。又把她的大外套脫下來，蓋在她身上?？墒撬€是冷的。
以往挨著媽媽會(huì)暖和得像爐子，這一次，冰得像躺在井里。我渾身開始發(fā)燙，腦袋暈暈乎乎，
喉嚨干得冒煙。我拉著媽媽的袖子，小聲說：“媽媽，醒醒好不好？你不要?dú)g歡了嗎？
”我摸摸自己的額頭，又摸摸媽媽的額頭。我的很燙，她的涼透。我明白了：媽媽病了。
5.媽媽說生病要多喝水，才能好。我看到墻角小坑里積了雨水，就趴在地上，用手捧起來。
先喝了一點(diǎn)，又小心地捧到媽媽嘴邊。水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，怎么也灌不進(jìn)去。
我急得抓抓耳朵，不知道怎么辦。我記起媽媽說，生病了要吃飯才有力氣。
可身邊什么也沒有。我抓起一把牛草塞進(jìn)嘴里，硬咽下去。草太鋒利了，劃爛了我的嘴，
但肚子好像不那么難受了。我又想喂媽媽一些，可她的嘴緊緊閉著。晚上好黑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