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凡四仰八叉地陷在沙發(fā)里，正琢磨著晚飯是點外賣還是泡面。
下一秒，世界毫無征兆地旋轉，強烈的惡心感襲來。
眼前一黑，再亮起時，刺目的燈光晃得他睜不開眼。
“啊——！”
“別推！讓我過去！”
“媽呀！那是什么鬼東西！”
尖銳的驚叫和混亂的怒罵聲充斥著林凡四周。
林凡腦子一片空白，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裹挾著向后倒去。
前后左右全是人，一張張煞白的臉孔因恐懼而扭曲變形，所有人都在死命地往后擠，往角落縮，仿佛慢一步就會被無形的怪物吞噬。
林凡被人潮推搡著，腳跟絆了一下，差點摔倒。
混亂中，他勉強穩(wěn)住身形，終于看清了恐懼的源頭。
超市中央，一片狼藉的空地上，七八個穿著統(tǒng)一黑色作訓服的身影，正圍著一個動作僵硬、穿著破爛污濁清朝壽衣的“人”瘋狂攻擊。
刀鋒砍在壽衣上，發(fā)出沉悶的“噗噗”鈍響。
更讓林凡震驚的是，其中一個壯漢低吼一聲，雙掌猛地一震，掌心竟“呼”地騰起一團橘紅的火焰，狠狠砸向那壽衣怪物的后背。
火焰爆開，焦黑了一片，那東西卻只是晃了晃，連哼都沒哼一聲。
這他媽...什么情況？
就在這時，僵持被打破了。
噗嗤！
一聲令人牙酸的的聲音響起。
那壽衣僵尸猛地一個擰身，烏黑的指甲險險擦過一個黑衣人的面門，卻狠狠劃在了旁邊一個女隊員的肩膀上。
“呃！”一聲壓抑的痛呼。
是個扎著馬尾的女隊員，被巨大的力量帶得踉蹌后退，退出了包圍圈。
她死死捂住左肩，指縫間瞬間涌出粘稠的液體——不是鮮紅，而是濃得發(fā)黑。
那詭異的黑色正迅速沿著傷口邊緣向四周皮膚蔓延，透著一股死氣。
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灰敗下去。
“小燕！”一聲嘶吼炸響。
圍攻圈里，一個身材精悍的男人硬挨了僵尸一記橫掃，借力倒躍而出，落在受傷的女隊員身邊，一把扶住她：“怎么樣？”
江燕抬起頭，嘴唇哆嗦著，臉上只剩下絕望的平靜。
“隊長，”聲音虛弱得像漏氣的風箱，“活...活不成了。”
她艱難地吸了口氣，眼中爆出瘋狂的決絕：“位置...太要命，待會兒我...沖進去纏住它...你們...抓住機會...弄死這古尸，替我...報仇！”
傷口在肩頸連接處，深可見骨，黑氣彌漫。
若是傷在手臂，砍掉或許還能活，但在這里，便是死路一條。
隊長扶著她肩膀的手猛地收緊，指關節(jié)捏得發(fā)白。
自責、痛苦在他通紅的眼底翻涌。
他沒說一句安慰的話，只是用另一只手，輕輕的拍在江燕另一側完好的肩膀上。
那是戰(zhàn)友間最后的托付，最殘酷的訣別。
二人起身，正要往場中沖去，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。
“她還有救！她中的是尸毒，抓緊時間救治還死不了！”
正要轉身撲向戰(zhàn)場的隊長和江燕，身體同時僵住，兩雙眼睛猛地轉向聲音來源。
林凡的心臟狂跳，他拼命揮手：“這邊！她剛中毒，還有救，快！”
隊長蠻橫地撞開擋路的人群，一雙鐵鉗般的大手，一把按住林凡的肩膀。
巨大的力量傳來，林凡頓時呲牙咧嘴：“啊~疼疼疼，你快放手?！?。
“小子！”隊長幾乎貼到林凡眼前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著他，“你說...有救？給我說清楚！”
“隊長！松手！他只是個普通人，受不住你的力道！”江燕虛弱焦急的聲音響起。
隊長猛地一凜，抓著林凡肩膀上的手倏地松開。
“你...你這家伙是怪物么，這么大勁兒！”林凡雙手抱胸，揉著自己的雙肩。
“這...我也是一時情急...”隊長有些語塞，不過還是問道，“你剛說還有救，到底怎么回事？只要你能救下小燕，事后要打要罵悉聽尊便?！?/p>
林凡揉著肩膀，沒好氣的指著不遠處的糧油貨架：“貨架上找生糯米敷傷口，運氣好還能保住一條命?！?/p>
“隊長，你去穩(wěn)住局面，我去找糯米！”江燕強撐著站直，語氣決斷，“給我一分鐘，如果不行...我便只能拼死了！”
隊長深深看了林凡一眼，眼神復雜，他也不知道此時是否應該相信眼前這個年輕人。
歷來被古尸傷到的人，若沒有被特殊的治愈系異能治療，多半也會化作毫無神志的嗜血行尸。
“可惡！若不是之前的意外...”
情況緊急，不允許隊長再自責下去，那邊的隊友已經(jīng)有些支撐不住了。
隊長沖著江燕點了點頭，身體驟然發(fā)力，縱身撲回戰(zhàn)場，刀光與火焰再次交織。
江燕捂著肩膀，腳步虛浮地朝糧油區(qū)挪動，黑氣已經(jīng)蔓延到了她的下頜，嘴唇青紫。
林凡聳著肩膀，顧不得疼痛，趕緊跟上，貨架就在幾步外，兩人很快便沖到堆滿米面的區(qū)域。
“我叫江燕...”她靠在貨架上，急促喘息，“雷隊長他人脾氣暴躁了些，其實人不壞，剛才...對不起...”
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，眼神帶著歉意。
看著她因劇毒扭曲卻強撐道歉的臉，林凡心里的那點怨氣一下泄了大半。
他悶悶地“嗯”了一聲：“先別管這些了，找糯米治傷要緊。”
目光快速掃過包裝袋，終于，在一個角落，看到了糯米的字樣。
他一把扯開包裝袋，雪白的米粒嘩啦傾瀉在地上。
“找到了！”林凡低喝，忍著肩膀上的不是，伸手抓了滿滿一大把。
他看向江燕，她肩膀流出的血已完全變成粘稠的墨汁狀，散發(fā)甜腥腐敗的惡臭。
“忍著點！”林凡聲音凝重，“會很痛！”
江燕死死咬住下唇，用力點頭，甚至主動將受傷的肩膀向前送了送。
撕開的作戰(zhàn)服下，爪痕深可見骨，皮肉翻卷，汩汩冒著黑血，周圍皮膚死氣沉沉地青黑。
林凡屏住呼吸，將手中冰冷的生糯米，對準那猙獰的傷口，狠狠摁了上去！
嗤——！??！
一股帶著強烈焦糊味的刺鼻白煙瞬間騰起！
“唔——?。?！”
江燕的身體猛地繃緊，巨大的痛苦讓她全身都在發(fā)顫，死死咬住的嘴唇瞬間破裂，鮮血混著冷汗淌下，喉嚨里發(fā)出壓抑到極致的嗚咽。
整個人篩糠般劇烈顫抖，全靠貨架支撐才沒倒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