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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選章節(jié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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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死在了李承乾登基的前夜。他曾許我后位,卻親手端來一杯毒酒,笑著說我臟。

他說沈家通敵,罪該萬死。這一世,我走投無路,只能跪到我前世的仇人面前。

我獻(xiàn)上太子所有的罪證,甘為他最鋒利的一把刀。他捏著我的下巴,

眼神冷得像冰:「沈驚鴻,背主求榮的棋子,本王憑什么信你?」我笑了,

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:「王爺,我不是來求榮的。」「我是來,請您看一場盛大的凌遲。

第一刀,從太子心上剮起?!? 那一晚,我親手?jǐn)嗔饲傧椅宜涝诶畛星腔那耙埂?/p>

一杯御酒,甜得發(fā)腥,順著喉嚨滑下去的時候,像燒紅的鐵水,把五臟六腑都燙穿了。

我跪在金磚上,血從嘴角溢出來,滴在裙裾上,開成一朵朵暗紅的花。李承乾站在我尸首前,

玄色龍紋袍角拂過我的發(fā)絲,他聲音輕得像在念一首情詩:“驚鴻,亂臣賊子,終究不能留。

”可我不是亂臣賊子。我是他最鋒利的那把刀,替他刺穿政敵的心臟,

替他掃清登基路上的每一塊絆腳石。我為他臥底醉月樓三年,

用一曲《傾城》引出兵部尚書私通藩王的密信,用一場醉酒套出戶部侍郎貪墨的賬本。

我甚至親手,把那個曾率三千鐵騎守北疆的戰(zhàn)神王爺李玦,按進(jìn)“通敵”的泥潭里。

他答應(yīng)過我——待他登基,必以皇后之位相待。可在他登基的前一夜,我成了“該死的人”。

滿門抄斬的鼓聲在夢里炸響,我猛地睜眼。銅鏡里,是十五歲的臉,胭脂未勻,

指尖還在顫抖。窗外傳來柳媽媽尖利的嗓音:“快!太子殿下駕臨,沈姑娘還不梳妝?!

”我盯著鏡中自己,心如寒潭。重生了。回到那一夜,我為他獻(xiàn)《驚鴻》舞,

從此淪為刀刃的日子。綠綺端著熏香進(jìn)來,眼眶泛紅:“姑娘,太子點(diǎn)了您獨(dú)奏,

聽說他從不聽第二人彈琴。”我不答。前世他聽我彈到心軟,卻在我最信他的時候,

賜我毒酒。他聽我彈《相思引》時落淚,轉(zhuǎn)身就把我父親的頭顱掛在城門上示眾。

他握著我的手說“你是這世上最懂我的人”,然后親手把毒酒遞到我唇邊。我起身,

指尖撫過琴弦。那根最細(xì)的絲弦,在掌心勒出一道血痕。疼,但我笑了。我知道未來每一步。

明日戶部侍郎將被拉攏,三日后北疆急報被壓下,七日后李玦被構(gòu)陷通敵……這些事,

曾是我為他鋪的路。宴席上,燭火搖曳。我一襲紅裙登臺,琴音初起,婉轉(zhuǎn)如訴。

廳中賓客沉醉,連一向冷面的幾位大臣都微微頷首。李承乾坐在上首,眸光微動,

似有柔情浮現(xiàn)。他記得這曲子。這是他第一次見我時,我彈的《相思引》。那一夜,

他賞了醉月樓千金,說:“此女當(dāng)為天下第一美人。”可天下第一美人,

最后死在了他的登基前夜。曲至高潮,琴音如瀑,我卻忽然收力,指尖一扣一絞——“錚!

”最細(xì)的那根弦,應(yīng)聲而斷。血順著我的指尖滴落在琴面,像一滴未落的淚。滿堂嘩然。

我抬眼,直視他:“殿下,琴已斷,音難續(xù)。沈驚鴻,不愿為奴?!彼樕E變,

手中酒杯捏得咯吱作響,指節(jié)泛白。他死死盯著我,像第一次認(rèn)識我。

可我不再是那個會為他一笑而心顫的沈驚鴻了。我拂袖而去,裙裾掃過滿地碎燭,

像掃過他未來的江山。身后傳來他低沉卻陰冷的聲音:“沈驚鴻,你可知拒我者,

皆不得善終?”我沒回頭。心中冷笑:這一世,我要你跪著求我不得?;氐椒恐校?/p>

綠綺撲上來抱住我:“姑娘,您瘋了!太子震怒,咱們……”“咱們什么?”我打斷她,

聲音冷得像井水,“你以為他真會放過我們?醉月樓是他的眼線,我們是他的刀。

刀若生了心,便該折了。”綠綺怔住。我走到銅鏡前,抬手一抹,將唇上胭脂擦去。

鏡中少女眉目如畫,可眼底已無半分天真。夜深,萬籟俱寂。我推開窗,

月光灑在院中那株老海棠上,花瓣紛落,像一場無聲的雪。我凝視良久,

終于低聲開口:“綠綺,去把我的舊琴匣拿來。”她一愣:“那琴……弦都斷了。

”“正是因?yàn)樗鼣嗔耍乓糁?。”我輕笑,“有些東西,斷了才看得清?!彼讼潞螅?/p>

我獨(dú)自坐在窗前,

指尖摩挲著袖中那張泛黃的紙片——那是我昨夜從柳媽媽密匣里偷出的名單,

上面記著幾位朝臣在醉月樓的暗賬。但真正讓我心跳加速的,是名單末尾,

那個幾乎被墨漬掩蓋的代號:北風(fēng)。那是靖王府在京城的暗線。前世,

我親手把它交給了李承乾。而這一夜,我看著月光下那片飄落的海棠,

忽然想——若我把這名單,送到另一個人手里呢?2 我把賬本遞給了他次日清晨,

天還沒亮透,院子里的雪積了半尺厚。

我讓綠綺去巷口的茶攤等一個穿灰布襖的老乞丐——那是“北風(fēng)”的接頭暗號。

她嚇得手直抖:“姑娘,這可是通敵的大罪??!”“通敵?”我冷笑,“那你說,誰才是敵?

”她啞口無言。兩個時辰后,綠綺回來了,臉色發(fā)白:“他……答應(yīng)了,今晚城西破廟見。

”我點(diǎn)頭,沒說話。夜里風(fēng)雪更大,我披了件舊斗篷,把謄好的地圖用油紙包了三層,

藏進(jìn)貼身小衣。那張圖我熟得能閉眼畫出——東華門外第三塊青磚下,

太子私藏江南稅銀的路線、數(shù)目、交接人名,一字不漏。前世是李玦拼死查到的證據(jù),

卻被我“無意”在醉月樓宴席上提起,轉(zhuǎn)頭就報給了李承乾。那一夜,

成了李玦被削兵權(quán)的開端。破廟塌了半邊,香爐倒在地上,積著雪。我踩著碎瓦進(jìn)去時,

風(fēng)正從破窗灌進(jìn)來,吹得殘燭忽明忽暗。還沒站穩(wěn),一道黑影已立在檐下。玄甲未卸,

肩上落滿雪,眉目冷峻如刀刻。李玦。他比前世更瘦了些,眼底壓著濃重的倦意,

可那雙眼睛,依舊像能剖開人心?!吧蚧俊彼曇艉艿?,卻字字如釘,“太子的人,

也敢來見我?”我沒有答話,只緩緩打開油紙包,將那張泛黃的地圖遞出。

“這是太子私設(shè)銀庫的位置,三年內(nèi)他貪墨的每一筆銀子,都記在這里?!彼麤]接,

連眼皮都沒動一下。下一瞬,四周腳步聲起。護(hù)衛(wèi)趙通帶著一隊(duì)暗衛(wèi)從墻后轉(zhuǎn)出,

冷笑一聲:“靖王殿下,這怕是太子設(shè)的局,誘您入罪?!彼⒅遥窨匆恢淮椎母嵫?,

“沈驚鴻,你前腳剛拒了太子千金之賞,后腳就來投誠?誰信?”我輕笑一聲,

從袖中抽出第二份賬冊副本,當(dāng)著他們的面攤開?!叭粑沂钦T餌,為何要帶兩份?

”我抬眼環(huán)視眾人,“你們現(xiàn)在搜我身,可還有第三份?”趙通一愣。

我盯著李玦:“殿下若不信,大可殺了我。但若您信我一分——”我頓了頓,聲音冷得像冰,

“這天下,便不再是太子說了算?!憋L(fēng)雪呼嘯,廟內(nèi)死寂。良久,李玦終于抬手,

淡淡道:“退下?!卑敌l(wèi)遲疑,趙通還想說什么,卻被他一個眼神釘在原地。他接過地圖,

指尖擦過我手腕,冷得像鐵。“沈驚鴻,”他看著我,聲音低啞,“你背叛太子,圖什么?

”我仰頭看他,雪落在睫毛上,幾乎要化成淚?!皥D他不得好死?!彼聊?。風(fēng)穿過破廟,

吹動他披風(fēng)的一角。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,他忽然道:“若你撒謊,

我會讓你生不如死?!蔽尹c(diǎn)頭:“若我騙你,任你千刀萬剮。”他收起地圖,轉(zhuǎn)身欲走,

卻又頓住?!叭蘸?,周侍郎會去醉月樓。”我心頭一跳。他沒回頭,

聲音散在風(fēng)里:“他最近,睡不安穩(wěn)?!蔽艺驹谠兀粗谋秤跋г谘┠恢?,

指尖微微發(fā)顫?;馗?,我坐在銅鏡前,輕輕擦去唇上的胭脂。綠綺端了熱茶進(jìn)來,

欲言又止。3 第一滴血,濺在茶盞上三日后,周侍郎果然來了醉月樓。他穿一身青灰常服,

袖口微皺,眼底泛著青黑,走路時腳步虛浮,像是連脊梁都被什么壓彎了。

我早就在雅間候著,聽見通報聲,端起茶盞的手都沒抖一下?!按笕藖砹恕!蔽移鹕硐嘤?/p>

聲音軟得能滴出水來,“這幾日總不見您蹤影,奴家還道您忘了這地方呢。

”他勉強(qiáng)扯出一笑:“沈姑娘說笑了,我……只是忙?!蔽矣H自奉茶,

指尖有意無意地擦過他手背,低眉順眼地問:“大人近日氣色不佳,可是為戶部賬目煩心?

”話音落下的剎那,他瞳孔猛地一縮。茶盞在他手中晃了晃,滾燙的茶水潑出來,

濺在袖面上,洇開一片深色痕跡。他卻像感覺不到燙似的,死死盯著我,嘴唇微微發(fā)顫。

我垂眸一笑,壓低了聲音:“太子許您三萬兩買通關(guān)防,可那銀子,是從北疆軍餉里扣的。

”“你——!”他猛地站起,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的響聲。我沒動,只輕輕放下茶壺,

語氣輕得像在說今日天氣:“您說……若這些賬,落在不該看的人手里,該怎么辦?

”他僵在原地,臉色由白轉(zhuǎn)青,又由青轉(zhuǎn)灰。我知道他在想什么——那筆銀子,他收得心虛,

睡得不安,連夢里都在被人追索。而今,竟被一個青樓女子當(dāng)面揭破。我沒給他喘息的機(jī)會,

轉(zhuǎn)身撫琴,指尖輕撥,一串清越的音符流淌而出。

“咚——”隔壁包廂傳來極輕的一聲磕杯響。當(dāng)夜,周侍郎偷偷出府,

乘小轎直奔東宮的消息便被人撞破。次日清晨,御史參本直呈天子,

彈劾太子私結(jié)朝臣、挪用軍餉、意圖結(jié)黨。滿朝嘩然。太子震怒,徹查泄密源頭。

我知道他會查到我頭上。果然,傍晚時分,李玦的侍衛(wèi)便送來一枚黑玉令牌,通體烏沉,

正面刻著一個“玦”字,背面是暗紋虎符?!巴鯛斦f,從今日起,你可直入王府偏門。

”侍衛(wèi)低頭道,“無須通傳。”我指尖摩挲著令牌的邊緣,涼意滲入骨血。這是認(rèn)可,

也是試探。我用一場精心設(shè)計(jì)的言語交鋒,換來他一步退讓。可我也清楚,他依然不信我,

只是開始用我。我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,夜幕剛垂,醉月樓外便傳來鐵甲碰撞之聲。

太子的統(tǒng)領(lǐng)玄青帶人圍了樓?!胺钐恿?,查辦勾結(jié)外臣、擾亂朝綱之娼妓沈驚鴻!

”他站在院中,聲音冷硬如刀,“拒不配合者,以同黨論處!”柳媽媽當(dāng)場癱在地上,

哭喊著求饒。姑娘們擠作一團(tuán),連綠綺都臉色發(fā)白。我卻沒動。坐在銅鏡前,

我慢條斯理打開妝匣,取出眉筆,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描畫。鏡中映出我的臉——唇色未點(diǎn),眉形未全,

可眼神已冷得不像活人?!案嬖V玄青大人,”我對著銅鏡開口,聲音不疾不徐,

“若他現(xiàn)在動手,明日全京城就會知道,太子私養(yǎng)死士,藏于東市馬場?!蔽輧?nèi)死寂。

綠綺倒吸一口冷氣。我知道這招有多險。

那是我前世親眼所見、今生尚未暴露的秘密——太子在東市暗中豢養(yǎng)三百死士,

專司暗殺政敵。若此刻曝光,他必失圣心??晌屹€他不敢賭。片刻后,門外傳來腳步聲。

玄青親自來了。他站在門口,臉色鐵青,眼中殺意幾乎要溢出來:“沈驚鴻,

你活不過這個月。”我沒回頭,只將眉尾輕輕勾上一筆,淡淡道:“那也得看,

我有沒有命活到下個月?!彼吡恕峭怦R蹄聲遠(yuǎn)去。綠綺撲上來抱住我,

渾身發(fā)抖:“姑娘,太險了……太險了!”我拍了拍她的背,沒說話。走到窗前,推開一線,

月光冷冷灑進(jìn)來。夜風(fēng)拂面,我才發(fā)現(xiàn)掌心全是冷汗??删驮谖姨钟P(guān)窗時,

一支短箭突然破空而來,“奪”地一聲釘入窗框。箭尾綁著紙條。我取下,

展開——字跡鋒利如刀,只一行:明日巳時,城南茶肆。是李玦的字。我心頭一震。

他竟親自傳信。而當(dāng)我抬頭望向遠(yuǎn)處屋脊,一道玄色身影正立于殘?jiān)轮拢L(fēng)掀動他的衣角,

轉(zhuǎn)瞬便隱入黑暗。他一直在。在暗處,看著我,護(hù)我,等我入局。我攥緊紙條,指節(jié)發(fā)白。

可當(dāng)我轉(zhuǎn)身欲走,余光卻掃見茶盞底部——方才潑出的茶水已干,可那圈漬痕里,

竟隱約浮現(xiàn)出幾個極淡的墨字,像是被人用極細(xì)的筆,在盞底悄悄寫過又洗去。我湊近,

心猛地一沉。那字跡歪斜,卻清晰可辨:莫去。

4 他替我擋那一刀我按著李玦信上寫的時辰,巳時初刻,換了一身粗布裙衫,遮了面容,

從醉月樓后巷悄悄出城。城南這條街,平日里最是熱鬧。

賣糖人的、耍把式的、茶肆酒樓吆喝聲不斷。可今日卻靜得出奇,

連街邊蹲著曬太陽的老狗都不見了蹤影。風(fēng)卷著幾片落葉打轉(zhuǎn),像沒人收的紙錢。

我心里一沉。不對勁。我轉(zhuǎn)身想走,巷口卻已響起急促的馬蹄聲。三道黑影沖了出來,

刀光在日頭下閃得刺眼。為首那人直撲我咽喉,刀鋒帶起的風(fēng)刮得我臉頰生疼。我往后猛退,

撞翻了茶桌,滾燙的茶水潑了一地。就在我后背抵上墻、退無可退時,一道玄影從天而降。

長劍出鞘,如驚雷破云。血花濺在青石板上,像一朵朵驟然綻放的紅梅。那三人連退兩步,

其中一人捂著咽喉倒下,另兩人對視一眼,竟不戀戰(zhàn),轉(zhuǎn)身就逃。我喘著氣,抬眼看去。

李玦站在我面前,劍尖垂地,滴著血。他一身玄衣,肩披晨光,像從地獄殺出來的修羅。

風(fēng)吹起他衣角,我看見他左臂黑袍已被鮮血浸透,一縷暗紅順著指尖滑落。

“你……”我嗓子發(fā)緊,說不出話。他沒看我,只將劍收回鞘中,聲音冷得像冰:“走。

”我沒動。他皺眉,一把拽過我手腕就往巷子深處拖。我踉蹌著跟上,

余光瞥見地上那具尸體臉上的黑巾已滑落——是玄青的死士。我認(rèn)得他耳后那道疤,

前世就是他奉命押我進(jìn)宮,親手給我端上毒酒。到了一處偏院,他松開我,徑直走進(jìn)內(nèi)室。

太醫(yī)很快趕來,剪開他衣袖,那道刀口深可見骨。他全程沒吭一聲,連眉頭都沒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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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時間:2025-09-04 23:52:2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