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溫雅要回來了,你搬去客房?!蔽医Y(jié)婚三年的丈夫一句話,便將我打入深淵。
他帶溫雅回家,讓她彈我最愛的鋼琴,吃我做的菜,然后對她說:“還是你的味道最正宗。
”當溫雅“不小心”打碎我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時,謝景行只是皺眉:“一個娃娃而已,
回頭賠你十個?!蹦且豢?,我所有的愛意都被碾碎。于是,我平靜地簽下離婚協(xié)議,
在他面前,一步步走向了為自己準備好的死亡。1“溫雅要回來了,你搬去客房。”謝景行,
我結(jié)婚三年的丈夫,京圈說一不二的太子爺。用他那一貫清冷的、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(diào),
將我所有的溫情與幻想,一句話擊得粉碎。今天是我們的結(jié)婚三周年紀念日。
我花了一整個下午,親手布置了這間承載了我們?nèi)昊橐龅闹髋P。
香檳玫瑰是我跑了三個花店才找到的最完美的品相,空氣里彌漫著他最喜歡的雪松香薰,
餐桌上擺著我剛學會的惠靈頓牛排。而他,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給我,徑直走向衣帽間,
取出一套嶄新的、屬于另一個女人的床品,扔在床上。“把你的東西都清出去,一件不留。
溫雅有輕微的潔癖,不喜歡別人的味道。”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,
疼得幾乎無法呼吸。我一直知道,我只是個替身。三年前,謝家老爺子病危,
用謝氏集團的繼承權(quán)逼著流連花叢的謝景行結(jié)婚。而我,一個名不見經(jīng)傳的孤女,
僅僅因為眉眼有三分像他那位遠走異國的白月光溫雅,被他選中,
成了這場商業(yè)聯(lián)姻的犧牲品。這三年,他待我算不上好,也算不上壞。他會記得我的生日,
送我價值連城的珠寶,也會在我生病時,皺著眉守在床邊。我貪戀著這份虛假的溫柔,
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,天真地以為,只要我做得足夠好,足夠像她,
甚至比她更愛他,總有一天,他會回頭看看我??晌覜]想到,正主歸來,
我連做個影子的資格都沒有了?!爸x景行,”我聲音發(fā)顫,指著那束被我精心修剪過的玫瑰,
“今天是我們……”“紀念日?”他打斷我,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,
那是我從未見過的、徹骨的冰冷,“蘇念,你該清楚自己的身份,
我們的婚姻本就是一場交易,別入戲太深。”交易。原來這三年的點點滴滴,在他眼里,
不過是一場明碼標價的交易。我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,卻倔強地不肯落下。
我不能在他面前哭,那會顯得我更像一個笑話。我深吸一口氣,逼回淚意,
用盡全身力氣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:“好,我搬?!蔽议_始動手收拾自己的東西。
我的衣服,我的護膚品,我的書……每一樣,都曾被他夸獎過有品位。現(xiàn)在想來,他夸的,
或許從來都不是我,而是透過我,看到了溫雅的影子。東西不多,
很快就收拾出了一個小小的行李箱。當我準備關(guān)上衣帽間的門時,
眼角的余光瞥見了他書房的方向。那扇厚重的紅木門虛掩著,平日里,他從不許我踏入半步。
鬼使神差地,我走了過去。書房里很整潔,一如他的人,一絲不茍,
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。我的目光,落在了那副巨大的書架上。我記得,
有一次我無意中碰倒了書架上的一個擺件,他發(fā)了很大的火。從那以后,我便再也不敢靠近。
今天,我卻像是被什么東西指引著,徑直走向那個曾讓我畏懼的地方。我伸出手,
在書架第三排的暗格處輕輕一按?!斑菄}”一聲,一扇暗門彈了出來。
里面沒有我想象中的商業(yè)機密,也沒有他與溫雅的定情信物。
只有一個上了鎖的、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畫冊。鎖很簡單,是最初級的那種密碼鎖。
我?guī)缀鯖]有猶豫,輸入了溫雅的生日。鎖,應(yīng)聲而開。我的心跳得飛快,
一種不祥的預(yù)感籠罩了我。我顫抖著手,翻開了畫冊的第一頁。那一瞬間,我如墜冰窟。
畫上的人,是我。是我第一次見他時,穿著白色連衣裙,局促不安地站在謝家老宅的樣子。
畫的旁邊,是他龍飛鳳舞的字跡,帶著一種近乎刻薄的審視:“贗品A-01號,蘇念,
眉眼相似度70%,氣質(zhì)相似度40%,眼神怯懦,體態(tài)拘謹,有待改造。
”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,一頁一頁地翻下去。每一頁,都是我。
是我學著他喜歡的口味做菜,被熱油燙到手時的樣子。旁邊批注:“不夠優(yōu)雅,
溫雅從不會這么狼狽?!笔俏以谒笇?dǎo)下練習高爾夫,笨拙揮桿的樣子。
旁邊批注:“腰部曲線不對,力量太弱,需加強核心訓練?!笔俏以谒昭缟?,
穿著他挑選的禮服,努力對他笑的樣子。旁邊批注:“笑起來的弧度不對,
嘴角上揚30度最佳,眼神要帶一點疏離感。何時才能完美復(fù)刻?”一頁,一頁,又一頁。
這本畫冊,記錄了我這三年來,所有自以為是的“溫情”瞬間。而每一個瞬間,
都被他用最冰冷的筆觸,打上了“贗品”的烙印。原來,我不是替身。替身,
至少還是一個獨立的人。而我,只是一個被他親手雕琢的、有生命的“贗品”。
我的所有喜好,我的穿衣風格,我的言談舉止,甚至我微笑的弧度,都是他按照溫雅的模子,
一點一點訓練出來的。他不是在透過我看溫雅。他是在把我,變成溫雅。
一股滅頂?shù)暮鈴哪_底升起,瞬間席卷了我的四肢百骸。我渾身發(fā)抖,胃里翻江倒海,
幾乎要吐出來。畫冊的最后一頁,是一張尚未完成的素描。畫的是我穿著婚紗的樣子,
但臉部還是一片空白。旁邊只有一行字,像是一道最終的審判:“改造即將完成,
待溫雅歸來,即可進行最終置換。”置換。多么冰冷,又多么殘忍的詞。我終于明白了。
他娶我,根本不是為了應(yīng)付老爺子。他是要用三年的時間,
把我打造成一個完美的、符合他所有想象的、溫雅的復(fù)制品。等溫雅回來,
他就可以毫不費力地,將這個完美的“殼子”套在她的身上,讓她成為京圈最完美的謝太太。
而我,這個耗費了他三年心血的贗品,用完之后,就可以像垃圾一樣,被隨意丟棄。
“呵……呵呵……”我忍不住笑出聲來,笑著笑著,眼淚就決了堤。我真是個天大的傻瓜。
我以為的愛情,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。我以為的救贖,不過是通往地獄的單程票。心,
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塊,鮮血淋漓,只剩下了一個空洞。哀莫大于心死。
我平靜地合上畫冊,將它放回原處。然后,我拿出手機,撥通了一個塵封已久的號碼。
電話那頭,傳來一個沙啞而警惕的聲音:“誰?”“老陳,”我擦干眼淚,
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感到害怕,“我是蘇念。我需要你幫我制造一場‘意外’?!薄耙粓?,
讓我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的意外?!?老陳,是我父親生前資助過的一名刑警,
后來因故離職,做起了私家偵探的行當,專接一些處理“麻煩”的活兒。
父親去世前曾對我說,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絕境,可以找他。我想,
沒有比現(xiàn)在更絕望的處境了。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衡量這件事的風險?!爸x太太,
您想清楚了?這可不是小事?!薄拔液芮宄??!蔽业穆曇魶]有一絲波瀾,
“我不要謝景行的一分錢,我只想干干凈凈地離開。價錢,你開。”“……好。
”老陳答應(yīng)了,“給我三天時間準備,這期間,您需要做的,就是像往常一樣,
不要露出任何破綻?!睊炝穗娫?,我將手機里所有關(guān)于老陳的通話記錄和聯(lián)系方式徹底刪除。
然后,我開始變賣謝景行這三年來送我的所有珠寶首飾??ǖ貋喌南蘖靠钍骤C,
海瑞溫斯頓的“鴿子蛋”,百達翡麗的星空腕表……每一件,都曾是媒體鏡頭下的焦點,
是別人口中“謝太子寵妻”的證據(jù)?,F(xiàn)在,它們在我眼里,
不過是一堆冰冷的、可以換成逃生資金的石頭。我聯(lián)系了一個信譽極好的地下珠寶商,
將這些東西以市價五折的低價,迅速脫手。換來的巨額現(xiàn)金,一部分打給了老陳作為定金,
另一部分,我存進了一個早就用假身份開好的海外賬戶。做完這一切,天已經(jīng)蒙蒙亮了。
我拖著那個小小的行李箱,搬進了二樓最偏僻的客房。這里陰暗潮濕,終年不見陽光,
以前是用來堆放雜物的。而主臥,那個我住了三年的地方,已經(jīng)煥然一新,
充滿了屬于另一個女人的氣息。我像一個幽靈,游蕩在這座我曾以為是“家”的牢籠里,
等待著審判的降臨。兩天后,溫雅回來了。是謝景行親自去機場接的她。他回來時,
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、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溫柔笑意。那個笑,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,
精準地刺入我心臟最柔軟的地方。溫雅,人如其名,溫婉雅致,
像一朵不食人間煙火的白蓮花。她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裙,皮膚白得近乎透明,
說話的聲音細聲細氣,走幾步路就會輕輕喘息,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。她看到我,
先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,隨即露出一抹歉疚的微笑,拉住謝景行的衣袖,輕聲說:“景行,
這樣……是不是不太好?蘇小姐畢竟還是你的妻子?!敝x景行攬住她的腰,
目光落在我身上時,瞬間又恢復(fù)了那種熟悉的冰冷?!八凶灾鳌!币痪湓?,
便將我所有的尊嚴,踩在了腳下。我低下頭,沒有說話,像一個合格的、識趣的背景板。
午餐時,我按照營養(yǎng)師的要求,為溫雅準備了清淡的菜肴。謝景行卻皺起了眉。
他將一盤我親手做的,他曾夸獎過無數(shù)次的糖醋小排推到溫雅面前,
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:“嘗嘗這個,你以前最喜歡我親手為你做的,
我特意讓蘇念學了很久?!蔽业氖?,在餐桌下死死地攥成了拳,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。
溫雅小口地嘗了一塊,隨即輕輕蹙眉,放下筷子,柔聲說:“味道很好,
只是……和我記憶里的不太一樣。”謝景行立刻看向我,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悅的審視,
仿佛在看一件不合格的次品?!斑€是你的味道最正宗?!彼D(zhuǎn)頭對溫雅說,語氣寵溺。
那一刻,我感覺自己像一個跳梁小丑,賣力地表演著拙劣的模仿秀,而正主,就坐在臺下,
用最悲憫的眼神,宣判著我的失敗。飯后,溫雅看到了客廳里那架斯坦威的演奏級三角鋼琴。
那是我最珍貴的物品。我從小學習鋼琴,這是我唯一堅持下來的愛好。這架鋼琴,
是我用自己大學時打工和獲得的獎學金,攢了很久才買下的。嫁給謝景行時,
這是我唯一帶進謝家的“嫁妝”?!昂闷恋匿撉伲睖匮诺难劬α亮?,“景行,
我可以彈一下嗎?”“當然?!敝x景行想都沒想就答應(yīng)了。溫雅優(yōu)雅地坐下,
纖細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,彈奏的,正是我最喜歡的那首《月光奏鳴曲》。她彈得很好,
技巧嫻熟,感情充沛。謝景行就站在她身邊,目光專注而深情,
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。而我,這個鋼琴真正的主人,只能像個局外人一樣,
站在角落里,看著他們上演著一幕琴瑟和鳴的恩愛戲碼。一曲終了,謝景行帶頭鼓掌,
眼里的欣賞毫不掩飾:“彈得真好,比某些人有靈氣多了?!彼谥械摹澳承┤恕保?/p>
不言而喻。我曾無數(shù)次為他彈奏這首曲子,他每次都只是淡淡地說一句“還行”。原來,
不是我彈得不好,只是彈的人不對。溫雅站起身,臉上帶著羞澀的紅暈,走到我面前,
狀似無意地問:“蘇小姐,這架鋼琴一定很貴吧?保養(yǎng)得真好?!彼f著,伸出手,
想要觸摸鋼琴光潔的烤漆。就在她的手即將落下的瞬間,她像是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,
驚呼一聲,整個人朝鋼琴旁邊的置物架倒去。“砰——”一聲清脆的碎裂聲,像一把重錘,
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。置物架上,
那個我母親留給我唯一的遺物——一個笑得天真爛漫的陶瓷娃娃,摔在了地上,四分五裂。
3時間,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。我怔怔地看著地上的碎片,大腦一片空白。那個陶瓷娃娃,
是我母親在我五歲生日時送給我的禮物。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,這個娃娃,
是我對她唯一的念想。我把它從老家的閣樓里翻出來,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凈,
擺在最顯眼的位置。每一個孤獨的夜晚,我都會看著它,仿佛母親還在我身邊,
微笑著對我說:“念念,要勇敢?!爆F(xiàn)在,它碎了。被謝景行的白月光,“不小心”打碎了。
溫雅臉色煞白,眼淚說來就來,楚楚可憐地看著謝景行:“景行,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,
我不知道那個娃娃那么重要……”謝景行立刻將她扶起來,攬在懷里,輕聲安慰:“沒事,
嚇到?jīng)]有?有沒有傷到哪里?”他甚至沒有看地上的碎片一眼,更沒有看我一眼。他的眼里,
心里,只有他的溫雅。我慢慢地蹲下身,伸出顫抖的手,想要去撿拾那些碎片。
鋒利的瓷片劃破了我的指尖,殷紅的血珠滲了出來,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,
像一朵朵絕望的梅花。可我感覺不到疼。心口的那個窟窿,在無限地擴大,
所有的愛意、幻想、不甘,連同地上的碎片,一同被卷入那個黑洞,碾成了齏粉。
“一個娃娃而已,至于嗎?”謝景行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,帶著一絲不耐煩的輕蔑。
“回頭我賠你十個,一百個,只要你開個價?!蔽衣靥痤^,透過模糊的淚眼,
看著他那張英俊卻冷酷的臉。我忽然笑了?!爸x景行,”我的聲音很輕,卻異常清晰,
“你賠不起?!庇行〇|西,一旦碎了,就再也拼不回來了。比如這個娃娃。比如,我的心。
他似乎被我眼中的死寂震懾住了,微微皺起了眉。溫雅在他懷里動了動,小聲說:“景行,
都怪我,要不……我還是搬出去住吧,蘇小姐好像很生我的氣?!边@句話,
成功地將謝景行的怒火再次引向了我。他冷冷地看著我:“溫雅身體不好,經(jīng)不起折騰。
蘇念,別在這兒耍你的大小姐脾氣,把這里收拾干凈,別礙了溫雅的眼。”說完,
他便擁著他心愛的女人,頭也不回地上了樓。我看著他們的背影,終于,一滴滾燙的淚,
落在了陶瓷娃娃的碎片上。我沒有再哭。我只是平靜地,一片一片地,
將所有的碎片都撿了起來,用一塊絲巾小心翼翼地包好,放進了我的行李箱。然后,
我走上樓,敲響了書房的門。謝景行正在處理公務(wù),看到我,
眉頭皺得更緊了:“又有什么事?”我沒有說話,只是從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,放在他面前。
是離婚協(xié)議書。他早就擬好的,一直放在保險柜里。我之前無意中看到過,
上面的條款苛刻得近乎羞辱,我將凈身出戶,
并且永遠不得再以“謝太太”的身份出現(xiàn)在公眾面前。我拿起了桌上的筆,
在末尾簽上了我的名字。蘇念。這兩個字,我寫得無比平靜,無比用力?!叭缒闼?。
”我說。謝景行顯然沒料到我會這么干脆,他愣了一下,隨即眼中閃過一絲復(fù)雜的情緒,
但很快就被譏誚所取代?!霸趺??不繼續(xù)演你那深情不悔的戲碼了?”“演累了。
”我看著他,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死水,“謝景行,這場獨角戲,我不想再唱下去了。
”他盯著我看了幾秒,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偽裝。但他失敗了。我的臉上,
除了麻木,再無其他。他拿起協(xié)議,確認了我的簽名后,冷笑一聲:“算你識趣,
明天我會讓律師過來辦手續(xù),你可以滾了?!薄昂?。”我轉(zhuǎn)身,
準備離開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。走到門口時,我停下腳步,沒有回頭,最后問了他一個問題。
一個,我曾經(jīng)在心里問過無數(shù)遍,卻始終不敢說出口的問題?!爸x景行,如果我死了,
你會難過嗎?”空氣,有那么一瞬間的凝固。隨即,我聽到了他的一聲嗤笑,輕蔑而又殘忍。
“蘇念,收起你那套博同情的把戲,沒意思?!薄澳氵@種女人,為了錢什么事都做得出來,
怎么可能會舍得去死?”4他的話,像最后一根稻草,
徹底壓垮了我心中殘存的最后一絲幻想。是啊,在他心里,
我就是一個為了錢可以出賣一切的女人。我的愛,我的付出,我的痛苦,在他看來,
都只是一場廉價的、博取同情的把戲。也好。這樣,我走的時候,才能更了無牽掛。
我沒有再說話,拉著我的小行李箱,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謝家的大門。外面的天,陰沉沉的,
像是要下雨。我按照老陳的指示,打車去了一個指定的地點。那是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,
司機戴著鴨舌帽和口罩,看不清臉。我上了車,車子迅速匯入車流,朝著城外的方向駛?cè)ァ?/p>
“謝太太,都準備好了?!彼緳C,也就是老陳,遞給我一個新的手機和一張身份證,
“車子會在盤山公路最險要的路段‘意外’失控墜崖,
車里已經(jīng)準備好了一具無法辨認身份的尸體,DNA會和你的匹配,從現(xiàn)在開始,
你就是林晚,一個普通的畫廊助理?!蔽医舆^東西,對他點點頭:“謝謝你,陳叔。
”“拿人錢財,替人消災(zāi)?!崩详惸恳暻胺?,語氣平淡,“你父親對我有恩,
這算是我還他的人情,到了國外,好好生活,別再回來了?!薄拔颐靼??!避囎右宦芳柴Y,
窗外的景色不斷倒退。城市的喧囂漸漸遠去,取而代之的是連綿不絕的山巒。天色越來越暗,
雨,終于還是落了下來。豆大的雨點砸在車窗上,發(fā)出一連串沉悶的聲響,
像是在為我過去那三年荒唐的婚姻奏響一曲悲傷的挽歌。當車子行駛到一處急轉(zhuǎn)彎時,
老陳猛地一打方向盤。刺耳的剎車聲劃破了雨夜的寧靜。我按照事先的演練,迅速打開車門,
滾了出去,躲進了路邊的草叢里。幾乎是在同一時間,那輛黑色的轎車,像一頭失控的野獸,
撞開護欄,朝著萬丈懸崖,直直地墜了下去。“轟——”一聲巨響,火光沖天而起,
將整個夜空都照亮了。我趴在冰冷的泥地里,看著那團燃燒的火焰,眼淚,
終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。再見了,蘇念。再見了,謝景行。從今天起,蘇念,已經(jīng)死了。
……第二天,我“意外”身亡的消息,以一種爆炸性的方式,傳遍了整個京圈。
【前謝氏總裁夫人蘇念,于昨日深夜,駕車墜崖,車毀人亡,尸骨無存?!俊緭?jù)悉,
蘇念剛剛與謝氏總裁謝景行簽訂離婚協(xié)議,凈身出戶,警方初步判斷,
此次事故極有可能為殉情?!啃侣勪佁焐w地,
所有人都把我當成了一個為情所困、想不開的悲情棄婦。而彼時,
謝景行正在為他的白月光溫雅,舉辦一場盛大的訂婚宴。宴會廳里,名流云集,觥籌交錯。
謝景行一身高定西裝,意氣風發(fā),正和溫雅一起,
準備切開那座象征著他們美好未來的香檳塔。就在這時,助理神色慌張地跑了過來,
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。我是在老陳給我安排的安全屋里,通過墻上的液晶電視,
看到這一幕的。直播鏡頭下,謝景行的臉色,瞬間變得慘白。他手中的香檳杯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