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著天花板上那道熟悉的裂縫映。
"這不是我大學時租的房子嗎?"
我猛地坐起身,腦袋一陣眩暈。
床邊的手機亮著,顯示著日期:2022年9月4日,早上7點30分。
還有三條未讀消息,全部來自同一個聯(lián)系人——雨蘭。
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。
雨蘭,我的青梅竹馬,那個在我懷中停止呼吸的女孩。
而現(xiàn)在,她的名字正活生生地顯示在我的手機屏幕上。
"這他媽是重生?"我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,疼得齜牙咧嘴。
我顫抖著點開消息:
"安安,起床了嗎?我在你樓下。"——6:05
"我給你帶了早餐,是你最喜歡的小面。"——6:30
"你是不是又熬夜了?我上來找你吧。"——7:00
我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。
雨蘭,那個總是默默跟在我身后,用溫柔得近乎病態(tài)的眼神看著我的女孩。
前世的我只把她當作備胎之一,直到她在我面前...
我甩了甩頭,不敢再想下去。手指飛快地打字:"馬上下來!"
我胡亂套上衣服,沖進衛(wèi)生間。鏡子里的我年輕得陌生——22歲,重慶大學計算機系大三學生,還沒被生活磨平棱角的徐安。那個以"情場浪子"自居,最終害死了最愛自己的人的混蛋。
"這次不一樣了。"我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,"我一定要救她。"
我三步并作兩步?jīng)_下樓。九月的重慶,清晨已經(jīng)帶著悶熱。小區(qū)門口,一個穿著淡藍色連衣裙的女孩站在那里,手里拎著食品袋。
雨蘭。
她的長發(fā)披肩,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,在晨光中像個精致的瓷娃娃??吹轿遥难劬λ查g亮了起來,嘴角勾起一個甜美的微笑。
"安安。"她輕聲喚道,聲音軟得像棉花糖。
我的喉嚨發(fā)緊。前世的我怎么會忽視她?怎么會把她當成可有可無的存在?
"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?"我走到她面前,聞到熟悉的梔子花香。
"想你了。"她低下頭,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,"昨晚夢見你不見了,醒來就特別想見你。"
我接過她手中的袋子,碰到她的手指——冰涼。
"等了多久?"
"沒多久。"她搖搖頭,但我知道她在撒謊。消息是六點發(fā)的,現(xiàn)在都快八點了。
"傻丫頭。"我揉了揉她的頭發(fā),"下次直接上來敲門,別在下面傻等。"
她抬頭看我,眼睛亮晶晶的:"真的可以嗎?你不會嫌我煩?"
"永遠不會。"我斬釘截鐵地說。
前世的我總是嫌她太粘人,總是找各種借口推開她?,F(xiàn)在回想起來,每次拒絕后她眼中閃過的那抹暗色,不就是危險的預兆嗎?
"吃早餐了嗎?一起?"我晃了晃手中的袋子。
雨蘭的眼睛彎成了月牙:"好啊。"
我們在小區(qū)花園的長椅上坐下。她打開食品袋,拿出兩碗小面,還有一盒她親手做的泡菜。
"嘗嘗,我改良了配方。"她期待地看著我。
我吃了一口,辣味直沖腦門,眼淚差點出來:"臥槽,這么辣!"
"你不喜歡嗎?"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,"我記得你說過喜歡辣的..."
"喜歡!特別喜歡!"我趕緊又塞了一大口,"就是有點驚喜,沒想到你這么能吃辣了。"
她笑了,眼睛瞇成一條縫:"我練習了很久。"
我突然意識到,前世的我從未真正了解過她。她為我做的每一件小事,背后可能都是無數(shù)次的練習和等待。
"安安,你今天有點不一樣。"她歪著頭看我。
"哪里不一樣?"
"看我的眼神..."她輕聲說,"好像第一次認識我一樣。"
我心頭一震??刹痪褪堑谝淮螁??前世的我從未真正"看見"過她。
"可能是因為你今天特別漂亮。"我故意用輕佻的語氣說,這是前世的我慣用的伎倆。
果然,她的臉紅了,低下頭攪動面條:"油嘴滑舌。"
但我知道她喜歡。雨蘭喜歡我所有的樣子,包括我最混蛋的一面。
"下午有課嗎?"我問。
"嗯,第二節(jié)。你呢?"
"滿課。"我嘆了口氣,"晚上學生會還有個破會。"
她的表情瞬間黯淡下來:"那...今天不能一起吃飯了?"
我?guī)缀跻摽诙?改天吧",就像前世無數(shù)次那樣。但這次我忍住了:"你來我教室等我?開完會我們一起去吃火鍋。"
她的眼睛又亮了起來:"真的?"
"騙你是小狗。"
"那...我可以給你帶宵夜嗎?你開完會肯定餓了。"
"好啊。"我笑著說,"不過別太辛苦。"
"不辛苦!"她急切地說,"我...我喜歡給你做飯。"
我知道。前世的我直到最后才知道,她手機里有個相冊,專門記錄我吃她做的每一頓飯的照片。
我們安靜地吃完早餐。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她臉上,她小口喝著豆?jié){的樣子像個乖巧的小動物。
"雨蘭。"我突然開口。
"嗯?"
"謝謝你。"
她愣住了:"謝我什么?"
"謝謝你...一直在我身邊。"
她的眼眶突然紅了,低下頭不讓我看見:"傻瓜,說什么呢。"
我知道她在哭。前世的我從未對她說過一句感謝,哪怕她為我付出了一切。
"走吧,我送你去學校。"我站起身,向她伸出手。
她猶豫了一下,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我掌心。她的手很小,很軟,卻冰涼得不像活人。
我們走在重慶的街道上,九月的山城已經(jīng)開始燥熱。雨蘭走在我身邊,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——既不會遠到讓我覺得疏離,也不會近到讓我感到壓迫。這是她多年觀察得出的"最佳距離"。
"安安,你昨天說的那個女生..."她突然開口,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。
我心頭一緊。前世的我同時撩著好幾個女生,還經(jīng)常向雨蘭炫耀。她每次都安靜地聽,然后默默記在心里。
"哪個女生?"我裝傻。
"就是...你說胸很大的那個..."她的聲音越來越小。
"哦,那個啊。"我撓撓頭,"我騙你的,根本沒這個人。"
她猛地抬頭看我,眼睛瞪得圓圓的:"真的?"
"當然。"我捏了捏她的臉,"有你在,我哪看得上別人?"
這是謊言。前世的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。但這一次,我發(fā)誓要改變。
雨蘭的臉上泛起紅暈,嘴角不自覺地上揚:"你...你今天嘴特別甜。"
"實話實說而已。"我聳聳肩,"對了,周末有空嗎?我們?nèi)タ措娪埃?
"就...我們兩個?"她小心翼翼地問。
"不然呢?"我笑著看她,"約會當然要兩個人。"
"約會..."她小聲重復著這個詞,像是要確認它的真實性,"好。"
我們走到校門口,人流開始密集。雨蘭下意識地往我身邊靠了靠——她討厭人多的地方。
"沒事,我在呢。"我握住她的手。
她抬頭看我,眼中閃過一絲我從未見過的光芒:"安安,你今天真的不一樣了。"
"變好了還是變壞了?"
"變好了。"她輕聲說,"好得...有點不真實。"
我心頭一緊。她比我想象的還要敏感。
"快去上課吧,要遲到了。"我轉(zhuǎn)移話題,"下午見。"
"下午見。"她依依不舍地松開我的手,走了幾步又回頭,"安安!"
"怎么了?"
"我...我很開心。"她說完,轉(zhuǎn)身跑開了,長發(fā)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優(yōu)美的弧線。
我看著她的背影,胸口發(fā)悶。前世的我究竟錯過了多少這樣的瞬間?
走進教室,同學們?nèi)齼蓛傻亓闹?。我找了個角落坐下,開始整理思緒。
重生。這個只在小說里見過的詞,居然發(fā)生在我身上。而且時間點剛好是悲劇發(fā)生前三個月——我還有機會改變一切。
"喲,徐大情圣,今天怎么一個人?"室友王胖子一屁股坐到我旁邊,"昨晚約的那個妹子呢?"
我這才想起來,前世的我昨晚確實約了個外語系的女生,還跟室友們大肆吹噓。
"吹了。"我簡短地回答。
"啥?不像你啊。"王胖子一臉不信,"你不是說十拿九穩(wěn)嗎?"
"突然沒興趣了。"我翻開課本,"女人哪有學習重要。"
"臥槽,你被附身了?"王胖子夸張地摸了摸我的額頭,"徐安居然說學習重要?"
我沒理他,專注于自己的計劃。要救雨蘭,首先要改變自己的渣男行為。前世的我四處留情,最終成為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"對了,你那個青梅又給你發(fā)消息了。"王胖子捅了捅我,"早上打你電話沒接,打到我這兒來了。"
我心頭一跳:"她說什么?"
"就問你在哪,有沒有來上課。"王胖子聳聳肩,"我說你昨晚約會去了,可能還在睡。她就把電話掛了。"
操。我趕緊掏出手機,果然有雨蘭的未接來電。前世的我從不存她的號碼,因為"反正一眼就能認出來"。
我正要回撥,教室門口突然一陣騷動。抬頭一看,雨蘭站在那里,手里拎著一個保溫杯。
全班男生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她。雨蘭確實漂亮,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清純美。但她從不打扮,總是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,安靜得像幅畫。
但今天不一樣。她穿著那條淡藍色連衣裙,頭發(fā)精心打理過,甚至還涂了淡淡的唇彩。
"徐安。"她輕聲喚道,聲音不大,卻讓整個教室安靜下來,"你忘帶水杯了。"
我愣在原地。前世從未來過我教室的雨蘭,此刻正站在門口,像個等待王子認領的公主。
"謝謝。"我快步走過去,接過保溫杯。里面是我最喜歡的檸檬水,加了一點點蜂蜜,正是我喜歡的甜度。
"我第二節(jié)才有課。"她小聲解釋,"想著你可能渴了..."
"我很喜歡。"我打斷她,"真的。"
她笑了,眼睛彎成月牙:"那我走了。"
"等等。"我拉住她,"中午一起吃飯?"
"你不是說滿課嗎?"
"翹一節(jié)無所謂。"我聳聳肩,"想和你多待會兒。"
她的臉瞬間紅了,手指絞著裙角:"好...好啊。"
"那12點,食堂見?"
"嗯。"她點點頭,轉(zhuǎn)身要走,又突然回頭,"安安..."
"怎么了?"
"你...你今天真的很好。"她說完,快步離開了。
我回到座位,發(fā)現(xiàn)全班同學都用見鬼的眼神看著我。
"臥槽,徐安。"王胖子一臉震驚,"你什么時候跟你青梅搞上的?"
"別胡說。"我皺眉,"我們從小一起長大。"
"得了吧,你看她的眼神都快拉絲了。"王胖子咂咂嘴,"不過說真的,你以前不是嫌她太粘人嗎?怎么突然轉(zhuǎn)性了?"
我沒回答。因為我看到雨蘭還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,透過窗戶看著我。
當我看向她時,她沒有躲閃,而是對我微微一笑,做了個"中午見"的口型。
那一刻,我注意到她的眼神深處有什么東西在閃爍——
那是一種我前世從未在意,卻最終導致悲劇的東西。
占有欲。執(zhí)念。瘋狂的愛。
病嬌的種子早已在她心中生根發(fā)芽,而前世的我,正是那個澆灌它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