轟?。?！
那聲怒吼仿佛不是從凡人口中發(fā)出，而是蒼穹自身的意志化作了音波，狠狠砸在格羅格的耳膜上。
空氣在震蕩，火焰在搖曳，一股無形的霸道氣場從天而降，讓碎石瓦礫都停止了跳動。
格羅格高舉船錨的動作猛地一僵，他駭然抬頭，只看見一道漆黑的影子撕裂了濃煙籠罩的夜空，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墜落！
來者身披一件背后印著“正義”二字的海軍大氅，紫色的短發(fā)下是一張棱角分明、不怒自威的臉龐。
他那只裸露在外的右臂，呈現出一種近乎金屬的黝黑光澤，仿佛是由世間最堅硬的物質鍛造而成。
海軍本部大將。
“黑腕”澤法！
“海軍……大將？！”
格羅格的瞳孔驟縮成一點，那張獰笑的金屬假顎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。
該死，這種窮鄉(xiāng)僻壤怎么會引來這種級別的怪物！
他想也不想，舍棄了廢墟下的洛亞，將那重逾千斤的巨錨舞成一團毀滅的風暴，咆哮著砸向從天而降的澤法！
“給我滾開！”
面對這足以開山裂石的一擊，澤法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。
他的身影在半空中鬼魅般一閃，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巨錨的鋒芒，隨即，那只漆黑的鐵拳，簡單、直接、毫無花哨地向前遞出。
拳頭與格羅格的胸膛接觸的瞬間，沒有發(fā)出任何巨響。
只有一聲令人牙酸的、仿佛皮革被撕裂的悶響。
格羅格臉上的兇悍瞬間凝固，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錯愕與痛苦。
他低下頭，只看見自己的胸膛以澤法的拳頭為中心，凹陷下去一個觸目驚心的深坑，密密麻麻的裂紋如同蛛網般瞬間爬滿了全身的骨骼。
“武裝色霸氣……”
他只來得及吐出這幾個代表著絕望的字眼，整個人便如同一顆被擊飛的炮彈，倒射而出，沿途的一切房屋、墻壁在他面前都脆弱得如同紙糊，最終撞塌了小鎮(zhèn)的鐘樓，被無數巨石徹底掩埋。
一擊，秒殺。
懸賞一千七百萬貝利的海賊船長，在一位海軍大將面前，脆弱如嬰孩。
廢墟之下，洛亞的意識在無邊的黑暗中沉浮。
但【心之鋼】帶來的層數，如同在他體內點燃了一座生命熔爐。
那股灼熱的洪流正瘋狂地修復著他瀕臨崩潰的身體，碎裂的內臟在重組，斷裂的骨骼在愈合，力量如巖漿般在血管中奔涌。
他奮力推開壓在身上的石塊，掙扎著爬出廢墟，恰好目睹了這神明降世般的一幕。
那個男人……強到不講道理。
澤法緩緩落地，看了一眼被掩埋的格羅格，又將目光投向了那個從廢墟里爬出的、渾身浴血的孩子。
當他看清洛亞周圍那四具死狀凄慘的海賊尸體時，即便是他，眼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。
“這些……都是你殺的？”
澤法沉聲問道，聲音中帶著審視。
洛亞沒有回答，他的目光越過澤法，死死地盯著遠處那片廢墟。
他能感覺到，那個叫格羅格的家伙，還沒死透。
澤法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，背對著他，用一種毋庸置疑的語氣說道：
“他罪大惡極，但自有海軍的監(jiān)獄和法律來審判他。殺戮，并不能代表正義。”
說著，他邁開腳步，準備去將格羅格從廢墟里挖出來。
法律？
審判？
這兩個詞像兩根滾燙的鋼針，狠狠刺入了洛亞的靈魂。
他想起了剛剛被一刀貫穿胸膛的蛋糕店老板娘，她那雙圓睜的、不甘的眼睛。
監(jiān)獄？
那不過是強者的度假村，惡棍的休養(yǎng)所！
一股比身體的傷痛更劇烈的怒火，從靈魂深處噴涌而出！
“等等?！?/p>
洛亞沙啞的聲音，讓澤法停下了腳步。
澤法緩緩轉身，看到的，是一雙燃燒著灰燼的、冰冷死寂的眼睛。
洛亞一瘸一拐地走到蛋糕店老板娘尚有余溫的尸體旁，彎下腰，用盡全力，合上了她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。
然后，他緩緩站起，用沾滿血污的手指，指向了她。
“她，”
洛亞的聲音很輕，卻像一把冰錐，敲打在澤法的心上，
“她死了。還有鐵匠大叔，院長嬤嬤，他們都死了。”
“我可以不殺他。”
洛亞抬起頭，直視著澤法那雙威嚴的眼睛，一字一頓地質問道：
“但他們的命，誰來賠？你口中的法律嗎？！”
澤法眉頭緊鎖，他能感受到這個孩子話語中那股幾乎要溢出的、與年齡不符的龐大怨氣。
“正義或許會遲到，但絕不會缺席。他會付出代價?！?/p>
澤法沉聲回應，這是他堅守一生的信條。
“代價？哈哈哈……”
洛亞笑了，笑聲凄厲而又瘋狂，像一只在墳場上啼哭的烏鴉。
“代價就是關進監(jiān)獄，好吃好喝地供著，然后等著某一天越獄，再去屠戮下一個村莊，再去殺死下一個會偷偷塞給我面包的老板娘嗎？！”
“這就是你說的正義？！”
他猛地踏前一步，小小的身軀爆發(fā)出驚人的氣勢，用盡全身的力氣咆哮道：
“這種狗屁正義，我不要?。。 ?/p>
澤法被這聲咆哮震得心神一顫，他看著眼前這個仿佛燃燒著自己靈魂的孩子，竟一時語塞。
就在這萬分之一秒的沉默中，洛亞的身影動了！
他如同一道離弦的血色箭矢，以遠超剛才的速度撲向格羅格被掩埋的廢墟，【心之鋼】賦予他的力量讓他輕易地掀開了幾塊巨石！
廢墟下，格羅格正口吐鮮血，看到了那個去而復返的小鬼，眼中滿是怨毒與驚駭。
“你……你想干什么？！救我！我愿意去蹲監(jiān)獄?。 ?/p>
洛亞沒有理會他的嘶吼，只是用那雙冰冷的眼睛俯視著他，就像在看一具尸體。
他撿起一塊邊緣鋒利如刀的石片，高高舉起。
“住手！”
澤法終于反應過來，暴喝一聲，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，快到在空氣中留下一道殘影。
但，還是晚了。
噗嗤！
石片以一種決絕到慘烈的方式，在澤法的手指觸碰到洛亞前零點一秒，狠狠地、毫不留情地捅進了格羅格的眼窩，穿顱而過！
【叮！擊殺強者“鐵顎”格羅格（懸賞金1700萬）！】
【【心之鋼】層數大幅度增加！】
【抽獎次數+1】
轟——?。?！
一股前所未有的、如同火山噴發(fā)般的磅礴暖流轟然炸開！
洛亞全身的骨骼都在噼啪作響，仿佛被神匠的鐵錘重新鍛造！
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脹起來，原本瘦小的身軀竟拔高了幾分，左肩的傷口瞬間愈合，皮膚下透出堅韌的光澤！
他能感覺到，自己變強了，比幾分鐘前強了數倍不止！
澤法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，那張剛毅的臉龐上，第一次浮現出無法遏制的怒火與深深的震驚。
“我說了，住手！”
恐怖的氣勢如山崩海嘯般壓來，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，地面以他為中心寸寸龜裂。
洛亞卻緩緩站直了身體，任由格羅格溫熱的腦漿順著石片滴落。
他抬起頭，迎著澤法那幾乎要殺人的目光，感受著體內奔騰的嶄新力量，咧開嘴，露出了一個沾滿鮮血的、天真而又殘忍的笑容。
“現在，他付出代價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