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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姝眼底一片青黑，布滿了紅血絲，像是在池聿床前守了很久。
“阿聿，你醒了！”她握住池聿的手，驚喜道。
池聿幾乎是反射性瑟縮了一下，猛地把手抽回來，冷冷看著她。
凌姝被他的動作弄得嘴角的笑意一僵，心里像是被一團棉花牢牢堵住。
她抿唇，“阿聿，當(dāng)時那種情況，我只能救離我最近的人，況且天奕他確實是被你推下去的......”
池聿蒼白的唇顫抖著，不可置信地望向她。
“我沒有推他！是林天奕自己拉著我摔下去的。”
凌姝看著他，眼底滿是失望，“池聿，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善良的人，沒想到你現(xiàn)在滿嘴謊話，實在太讓我寒心了！”
池聿張了張嘴，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，眼底滿是酸澀的刺痛。
“你不用做出一副多么委屈的模樣，天奕臉上的巴掌印就是證據(jù)！”
池聿閉上眼別過臉去，嗓音顫抖，“凌姝，如果我說，當(dāng)年林天奕的車禍不像你想的那樣，你信嗎？”
房間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，凌姝嘆了口氣，“你別這樣，池聿?！?/p>
池聿攥緊的手心無力地松開了。
他忽然笑了，笑得整個人都開始顫抖，輕聲問，
“凌姝，你對我，到底有沒有過一點點愛意？”
凌姝好看的眉眼皺在一起，一下又一下替他順著氣，“阿聿，我愛你，我當(dāng)然愛你。后天就是我們的結(jié)婚三周年了，我們再辦一次婚禮，好不好？”
她將唇抵在他的額頭上，又輕輕吻上池聿的唇，“我再重新嫁給你一次，等天奕的病好了，我就把他送回老宅，我們還像以前一樣?！?/p>
池聿躺在病床上，眼神怔怔地看著天花板。
凌姝，從三年前，你親手挖掉我的腎的那一刻，我們就回不去了。
不知道是不是擔(dān)心池聿的緣故，林天奕的生日宴，凌姝沒有回去參加。
她一直在醫(yī)院寸步不離地守著池聿，給他喂水喂藥，一點一點照顧他的身體。
她給他講醫(yī)院的各個科室發(fā)生的趣事，惹得一眾小護士笑得直不起腰。
她給他煲補身體的藥膳，為了調(diào)整到最好的效果，甚至拿自己做實驗。
她一遍遍查看他的病歷，生怕錯過一點細微的變化。
池聿又聽到幾個年輕的男醫(yī)生在他的病房外議論，
“你說，凌醫(yī)生這樣的絕世好老婆朝哪個方向磕頭才能接到？”
“你可別想了，俊男配美女，凌醫(yī)生的另一半，一定得是池聿那樣的絕世大帥哥?！?/p>
另一個護士忽然插嘴，“可是池先生對凌醫(yī)生的態(tài)度好冷淡啊，他們是不是吵架了？”
“瞎操心什么，哪次他生氣不是立馬就被凌醫(yī)生哄好了，你們就等著看吧，我打賭，最多冷戰(zhàn)到明天早上！”
“那我賭今天晚上，畢竟夫妻沒有隔夜仇嘛~”
這些話傳到病房，凌姝低笑了幾聲，佯裝發(fā)怒，“你們幾個瞎說什么呢？吵到先生，小心我讓科室主任扣你們工資！”
以往池聿總會在這時候悄悄紅了耳根，可是這次，他只是抱著水杯安靜喝水，連眼睛都沒抬一下。
凌姝的心里有種莫名的感覺。
池聿好像變了。
“在這里簽個字吧，我看上了城南的一套房子。”
池聿拿出離婚協(xié)議。
凌姝還沒來得及細看，她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。
“天奕”兩個大字讓她皺了皺眉，徹底無心看協(xié)議的內(nèi)容寫的是什么。
她迅速在最底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，起身去門外接電話。
池聿接過離婚協(xié)議，看著上面龍飛鳳舞的凌姝兩個字，輕輕呼出一口氣。
他終于，解脫了。
他拿出手機，給那個神秘的號碼發(fā)去短信：
「完成?！?/p>
那邊幾乎是秒回了一句話：
「腎源找到了，你可以重返賽場了，明天早上，我去接你?！?/p>
池聿眼睫劇烈一顫，他摁滅手機。
沒想到那個京圈第一千金說的大禮，是這個。
然而門外，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么，凌姝的臉色驟變。
她先是大聲拒絕了什么，然后在電話那頭男人的泣不成聲中，痛苦地閉上了雙眼。
“好，我答應(yīng)你，但這是最后一次?！?/p>
晚上，池聿喝下了凌姝遞給他的熱水后，便感覺到一陣頭暈?zāi)垦！?/p>
他眼前一陣陣發(fā)黑，意識徹底消失前，隱約看到凌姝握著他的手，眼底是化不開的濃重，
“阿聿，會沒事的，一切都會沒事的?！?/p>
不知過了多久，池聿似乎又躺在了那個冰冷的手術(shù)臺上。
粗長的麻醉針刺入他的皮肉，刀子劃開皮肉，發(fā)出熟悉的，令人牙酸的咯吱聲。
池聿只感覺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正在他身體中抽離。
他想要掙扎，想要逃離，卻被死死釘在原地。
‘滴滴——’機器冰冷的聲音響起。
“凌醫(yī)生，眼角膜已經(jīng)完整取下來了！”
“立刻給天奕安排換眼角膜的手術(shù)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