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天火焚城(一)前夜:永夜計劃的貪婪種子開元末年的大明宮,
夜夜都有丹爐的煙火飄出。玄宗摩挲著案上的《永夜書》,
指腹劃過 “脫凡胎、壽同妖族” 六字,眼里滿是癡狂。
獻書的國師裴玄真 —— 裴季雅的父親,躬身笑道:“陛下若信臣,
以妖骨為薪、龍脈為爐,不出三年,必成不化骨金丹。”為湊齊原料,
皇室明著下詔:“妖市每季貢骨三百斤,許人妖互市”;暗里卻讓玄鑒司夜捕散妖,
囚于地宮 “鎖妖井”。鐵欄后的妖們哀號不止,玄鑒司少卿梅翊看著不忍,
卻只能按令行事 —— 他不知道,這會把自己推向絕路。妖市的貓公武珩得知消息,
連夜與蛇公柳太真聯(lián)名上諫。紫宸殿內(nèi),武珩舉起鎖妖井的鐵鐐:“陛下,妖亦有命!
這般掠奪,必招大禍!” 玄宗不耐煩地?fù)]揮手,侍衛(wèi)便將他拖了出去。宮門關(guān)上時,
武珩聽見裴玄真的冷笑:“不知死活的妖貓。
”(二)爆發(fā):狐族暴動與業(yè)火滔天先天元年元月十五,上元燈節(jié)的熱鬧剛起,
丹鼎司卻出了亂子。裴玄真為煉第七爐金丹,
竟設(shè)計誘捕了常曦宮的鎮(zhèn)宮靈獸 —— 赤焰狐。這狐是狐族的 “活脈”,
消息傳到永崇坊的妖市裂縫,狐族首領(lǐng)紅綃當(dāng)場拔了發(fā)間的狐尾簪:“拼了命,
也要把赤焰救回來!”子夜時分,數(shù)百妖眾跟著紅綃沖出裂縫,直撲丹鼎司。
守門的衛(wèi)兵根本攔不住,妖群撞開地宮大門時,正撞見裴玄真舉著匕首要刺向赤焰狐。
“住手!” 紅綃的狐火噴向丹爐,卻不料爐內(nèi)的三昧真火瞬間外泄,
點燃了滿地的妖骨粉 —— 磷火騰起的瞬間,整個地宮成了火海?;饎蓓樦埫}竄得飛快,
西市的燈棚、延壽坊的民宅接連被引燃。梅翊正在家中陪妻兒,窗外突然傳來慘叫,
他抓起玄鑒司令牌沖出去,卻被火墻攔住。妻子裴瑤抱著三歲的梅逐雨,
死死往樟木柜里塞:“記住,妖不是天生的惡!”另一邊,
武珩正帶著妻子柳煙疏散妖市的老弱,聽見皇城方向的爆炸聲,心頭一緊。剛要去看,
玄鑒司的弩箭就射了過來 —— 裴玄真早已布下圈套,要把縱火的罪名推給妖市。
柳煙替武珩擋了一箭,臨死前把襁褓里的武禎塞給他:“找陳忠,送她去豫國公府!
” 襁褓里的女嬰閉著眼,睫毛纖長如蝶翼,小臉上還沾著母親的血跡,卻出奇地安靜,
只有鼻翼微微翕動,像只蜷縮的小貓。(三)余燼:皇室的善后與謊言火滅后的長安,
處處是焦土。玄宗站在城樓上,看著百姓的哭喪,
卻讓翰林學(xué)士寫《罪己詔》:“妖市二公縱妖焚城,朕有失察之過。
” 隨即下令:關(guān)閉妖市,讓常曦宮封死裂縫。裴玄真成了替罪羊,午門腰斬那天,
裴季雅躲在人群里,攥緊了父親留下的《永夜書》—— 他沒看見,監(jiān)斬的長明道君,
悄悄把一頁丹方塞進了袖袋。皇室的 “善后” 做得干脆:鎖妖井的殘妖被灌鉛封口,
知情的工匠發(fā)配嶺南,半路全被 “盜匪” 殺了;長明道君還在全城施了 “忘塵咒”,
百姓漸漸只記得 “那晚燈火旺,燒紅了半邊天”,沒人再提鎖妖井和金丹。
而武珩的頭顱被掛在城門上,告示寫著 “妖貓縱妖伏法”。陳忠抱著武禎逃出城時,
看見梅逐雨被長明道君領(lǐng)走,那孩子右眼尾的淚痣,在晨光里像顆帶血的珠子。
襁褓中的武禎突然睜開眼,一雙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下泛著淺淡的金光,
小手無意識地抓住了陳忠的衣襟,指尖隱約露出半分透明的小爪子。
先天元年元月十五的長安,上元燈節(jié)的喧囂被撕裂的瞬間,
梅逐雨和武禎的命運便被燒熔在同一片灰燼里。丹鼎司地宮的火是紫黑色的。
三歲的梅逐雨被母親裴瑤死死按在檔案室的樟木柜底,鼻腔里灌滿了樟木與焦糊混合的怪味。
他透過柜門縫隙,
看見父親梅翊 —— 那個總在睡前給她講 “妖有善惡” 的玄鑒司少卿,
正舉著令牌攔在一群道袍人面前?!盁挼な桥嵝嫠綖椋c我妻兒無關(guān)!
” 為首的道長拂塵輕揮,一道金光便將父親釘在了燃燒的書架上,
梅逐雨聽見木柴爆裂的脆響,像極了冬日里凍裂的冰。“逐雨,看著娘。
” 裴瑤的聲音抖得厲害,卻強行按住他的頭,讓他直視自己的眼睛,“記住,
妖不是天生的惡,人也不是天生的善?!?她解下頸間的羊脂玉佩,
那玉佩上嵌著一顆細(xì)小的紅寶石,像滴凝固的血。她將玉佩按在兒子右眼尾,
指尖劃過的地方,竟烙下一顆淺淺的淚痣,“這是娘的護身符,以后…… 別學(xué)你爹的傻。
”柜門被踹開時,裴瑤猛地將他往柜深處推,自己撲向那道長。
梅逐雨看見母親的廣袖被火焰卷住,像一只燃盡的蝶。道長彎腰抱起他,
冰冷的手指扣著他的后頸,聲音沒有一絲溫度:“從今日起,你叫梅逐雨,道號子都。
你的命是常曦宮給的,只用來斬妖?!蓖粫r刻,西市的燈棚已連成火海。
武珩抱著襁褓里的武禎,在坍塌的牌樓間狂奔。
妻子柳煙的蛇鱗發(fā)簪插在他的肩胛 —— 那是她為擋玄鑒司的弩箭,
用最后一絲妖力擲來的。“找陳忠,送禎兒去豫國公府!” 柳煙的聲音被火浪吞沒時,
武禎忽然在襁褓里咯咯笑起來,小手抓住了父親染血的衣襟。武珩的心像被火鉗燙穿。
他是妖市貓公,守了十年 “晝不擾人,夜不擾妖” 的規(guī)矩,可此刻人皇的貪婪,
讓兩界的平衡碎得像燈棚的琉璃。他拐進一條窄巷,
將襁褓塞進等候在此的舊部陳忠懷里:“告訴她,爹娘是普通人,只是…… 走得早。
” 話音未落,巷口傳來玄鑒司的喝聲,他拔出貓爪匕首轉(zhuǎn)身,
最后看了一眼襁褓里女兒的睡顏 —— 那雙眼閉著時,眼尾也有一道淺淺的弧,
像極了柳煙。陳忠抱著武禎鉆出暗渠時,城門樓上已掛起了武珩的頭顱。
襁褓里的武禎突然哭起來,哭聲穿過火海,與遠(yuǎn)處梅逐雨被道長帶走時的嗚咽,
在長安的夜空里纏成了一根看不見的線。
二、終南雪冷:被規(guī)訓(xùn)的刀與藏起的爪(一)梅逐雨:冰山下的余燼常曦宮的雪,
十年沒化過。梅逐雨的日子被切割成精準(zhǔn)的碎片:寅時練劍,卯時誦經(jīng),
辰時 “斬妖實訓(xùn)”,酉時復(fù)盤卷宗。長明道君從不叫他 “逐雨”,只稱 “子都”,
仿佛那個在火海里哭叫的孩童早已被凍死在終南的雪地里。五歲那年的 “實訓(xùn)”,
是他第一次握劍指向活物。一只偷了山民雞蛋的小黃鼠狼被綁在木樁上,渾身發(fā)抖,
看見他便撲通跪下:“道長饒命,我只是餓極了?!?梅逐雨的手顫得厲害,
劍柄硌得掌心生疼。他想起母親臨終的話,想起父親被釘在火上的模樣,遲遲不肯落下。
“心軟是斬妖者的死穴?!?長明道君的拂塵抽在他背上,火辣辣的疼,
“你忘了你爹娘是怎么死的?是被妖所累!” 梅逐雨的眼淚砸在劍身上,
卻被道長捏住下巴,強迫他看著小黃鼠狼被符火燒成灰燼。“記住這個味道,子都。
這是妖的歸宿?!睆哪翘炱穑分鹩陮W(xué)會了藏。他把母親留下的羊脂玉佩塞進枕下,
把對 “妖有善惡” 的懷疑壓進心底,臉上漸漸沒了表情。
師兄弟們說他 “天生是斬妖的料”,
只有大師兄長明偶爾會在他練劍后遞來一杯熱茶:“你眼底的火,沒被雪凍滅,
只是埋得太深?!笔q那年,他第一次下山執(zhí)行任務(wù)。長安城外的破廟里,
一只狐妖擄走了孩童。梅逐雨按道長的吩咐,一劍刺穿了狐妖的心臟,
卻在她懷里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發(fā)燒的孩子 —— 狐妖只是想給孩子取暖。他站在破廟里,
看著狐妖化作青煙,右眼尾的淚痣突然灼痛起來,像母親當(dāng)年按上玉佩時的溫度。
回到常曦宮,他把自己關(guān)在藏經(jīng)閣。翻到一本殘缺的《妖志》,里面寫著 “狐族性烈,
卻護犢如命”。他摸著淚痣,忽然想起火海里母親的眼睛。那天夜里,
他第一次對著月亮說話:“娘,我好像做錯了?!笔邭q時,長明道君給了他一枚玉玨,
系在腰間:“這是‘鎖龍印’碎片,若你對妖動情,它會灼穿你的心。
” 梅逐雨摸著玉玨冰涼的觸感,點頭應(yīng)下。他不知道,這枚玉玨不僅是約束,
更是道長監(jiān)視他的眼睛 —— 常曦宮從不信任何人,哪怕是用十年雪水澆養(yǎng)的 “刀”。
(二)武禎:偽裝下的利爪豫國公府的偏院,永遠(yuǎn)曬得到太陽。
院里的老桂樹每年秋天都開得滿枝椏,細(xì)碎的金黃落在青石板上,像鋪了層碎金。
武禎就坐在這桂樹下長大,如今十三歲的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,身高剛過五尺,
身形纖細(xì)卻不顯單薄,肩頸線條柔和得像初春的柳枝。她生了張標(biāo)準(zhǔn)的 “貓系臉”,
下頜尖尖,臉頰卻帶著嬰兒肥,笑起來時會鼓起兩個淺淺的梨渦;一雙杏眼又圓又亮,
眼尾微微上挑,眼窩處臥蠶飽滿,
看向人時總帶著幾分無辜的討好;皮膚是養(yǎng)在深閨里的瓷白,曬多久太陽都不會變黑,
只是鼻尖會透出淡淡的粉。最特別的是她的瞳孔,平日里是清澈的琥珀色,
若是情緒激動或是月圓之夜,便會縮成細(xì)細(xì)的豎瞳,像極了夜間的貓。
陳忠對外說她是 “國公外室所生”,送進府時,
她懷里還揣著柳煙的蛇鱗發(fā)簪 —— 那支簪子通體碧綠,簪頭雕成蛇尾纏繞的模樣,
柳煙臨終前用妖力在簪內(nèi)封了一道護符,能暫時壓制武禎體內(nèi)的妖力。豫國公從沒來過偏院,
大夫人視她為眼中釘,總說她 “眉眼帶妖相,
不是良家女”;嫡兄武瑾更是把欺負(fù)她當(dāng)樂子,常把她的毽子踢進泥里,
或是故意撞翻她的硯臺??晌涞潖牟皇侨稳四媚蟮能浶宰印K焐鷷囱凵?,見大夫人來了,
便捧著剛摘的桂花湊上去,甜甜地喊 “母親”,說要給她做桂花糕;武瑾搶她的玩具,
她不吵不鬧,等武瑾爬上樹掏鳥窩時,便悄悄晃動搖桿,嚇得武瑾摔在厚厚的落葉堆里,
自己卻站在一旁笑得眼睛瞇成縫?!靶〗悖b得更不懂事些?!?陳忠教她寫字時,
總會反復(fù)叮囑,“越紈绔,越安全?!?武禎嘴上應(yīng)著,
心里卻明鏡似的 —— 這國公府的安穩(wěn),全是靠 “裝瘋賣傻” 換來的。每個月圓之夜,
武禎都會被體內(nèi)的熱流折騰得睡不著。那股力量在經(jīng)脈里竄動,讓她指尖發(fā)癢,
總想抓點什么,耳朵尖也會隱隱發(fā)燙,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鉆出來。
陳忠說這是 “體弱的緣故”,卻在她睡著后悄悄用妖力壓制。直到她七歲那年,
陳忠?guī)┻^永崇坊的一道石墻,她才知道自己的 “體弱” 是什么。
石墻后的世界與人間截然不同:掛著朱紅燈籠的酒肆里,狐妖女子正撥動琵琶,
琴弦上流轉(zhuǎn)的妖力化作點點熒光;街邊的攤位上,賣香的老翁掀開布簾,
里面擺著能讓人夢見故人的 “憶魂香”;最深處的高臺上,鋪著猩紅的狐裘,
一個穿墨綠紗衣的女子正斜倚著欄桿,額間貼著蛇形金鈿,
墨綠色的瞳孔冷冷掃過人群 —— 那是蛇公柳太真,柳煙的妹妹,她的小姨?!暗潈海?/p>
過來?!?柳太真招手時,聲音冷得像冰,可等武禎走近,她卻伸手摸了摸她的頭,
掌心的溫度竟與陳忠有幾分相似。柳太真從袖中取出柳煙的蛇鱗發(fā)簪,
插進武禎的發(fā)髻:“你爹娘是妖市的英雄,你是貓公的女兒,體內(nèi)流著最純正的貓妖血脈。
” 那天夜里,在柳太真的引導(dǎo)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