導(dǎo)語:我叫沈清宴,父親是手握重兵的大將軍,我原以為我的人生是自由的曠野,
是策馬北疆呼嘯而過的風(fēng),我會同父親兄長一般上陣殺敵,守護北疆。
可這一切都在皇帝駕崩,新帝登基后離我遠去......一、家我叫沈清宴,
取自河清海晏之意,因是女子,便將晏換成了宴,是鎮(zhèn)北將軍府的嫡長女。我出生那天,
恰逢邊關(guān)傳來大捷的戰(zhàn)報,鮮紅的捷旗仿佛映著產(chǎn)房里的暖光,父親沈懷瑾抱著襁褓中的我,
在祖宗祠堂前長笑三日,聲音里滿是激動:“我沈家的福星來了!”幼時的我,
便生得一副好模樣,粉雕玉琢。一雙杏眼澄澈如春日溪水,眼尾微微上挑時,
又添了幾分靈動;瓊鼻挺翹,唇瓣似初綻的粉櫻,肌膚瑩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,
連鬢邊垂落的碎發(fā)都透著嬌憨。府里的丫鬟嬤嬤常說,將軍府的嫡小姐若是往畫里一站,
連畫中仙都要遜色三分??晌移幌矚g那些女兒家的嬌柔模樣,
別的姑娘抱著繡繃描紅繡花時,我總愛扒著演武場的木欄,睜著圓溜溜的杏眼,
看父親和兩位兄長舞槍弄劍。記得五歲那年,長兄沈明遠練完槍法,剛卸下盔甲,
我就攥著他的衣角晃個不停,脆生生地喊:“大哥,我也要學(xué)槍!
”長兄無奈地刮了刮我的鼻尖:“清宴乖,女孩子家學(xué)這些做什么?仔細(xì)磕著碰著。
”我卻不依,扭頭跑到父親跟前,拽著他的衣袍下擺,仰著小臉撒嬌:“爹,
我要跟哥哥們一起練武!我不怕疼,也不怕累!”父親起初只是笑著搖頭,
但耐不住我日日軟磨硬泡。有天清晨,我揣著母親剛蒸好的桂花糕,蹲在演武場邊等他,
見他來了,立刻捧著糕點跑過去:“爹,您吃糕,吃完了就教我練武好不好?
”父親看著我滿是期待的眼神,又瞧了瞧我把糕點護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的模樣,終是嘆了口氣,
揉了揉我的頭:“罷了罷了,既然你這么想學(xué),便跟著你兄長們試試,可不許哭鼻子。
”我當(dāng)即蹦得老高,杏眼里閃著光,用力點頭:“我才不哭呢!” 從那天起,
演武場便多了個小小的身影。清晨天還沒亮,我就跟著兄長們起床,穿著量身裁制的小勁裝,
踩著小皮靴,跟著父親練扎馬步。起初腿酸得發(fā)抖,汗水浸濕了勁裝,貼在背上難受極了,
可我咬著牙,看著父親鼓勵的眼神,硬是沒喊一聲累。母親心疼我,
常端著解暑的酸梅湯在一旁等著,見我練得認(rèn)真,也只是輕輕擦掉我額角的汗,
柔聲道:“累了就歇會兒,別硬撐?!蔽覅s總是擺擺手,轉(zhuǎn)身又拿起比我還高半頭的木劍,
跟著兄長們練劈砍。誰也沒料到,我竟有極高的武學(xué)天賦。長兄教我一套基礎(chǔ)劍法,
尋常人要練半個月才能熟練,我僅七天就掌握了精髓,還能在招式里加入自己的小變化。
父親見狀,又驚又喜,索性親自教導(dǎo)我。我學(xué)起槍法來更是得心應(yīng)手,十歲那年,
就能和練了五年武的次兄沈明輝打成平手。有次演武,我手持銀槍,身姿輕盈如蝶,
槍尖寒光閃爍,幾個回合就挑落了次兄的佩劍。次兄愣在原地,隨即大笑:“好妹妹,
哥哥竟不是你的對手了!”父親站在一旁,捋著胡子,眼中滿是驕傲:“我沈家的女兒,
果然是塊練武的好料子!”除了練武,祖母還教我讀書識字、管理家務(wù)。我記性極好,
《孫子兵法》讀幾遍就能背下來,還能和父親探討兵法策略;學(xué)管家用不了多久,
就把將軍府的賬目打理得井井有條,連哪間庫房少了一匹布都能說得明明白白。
有回府里采買綢緞,管事想從中克扣銀兩,我拿著賬目細(xì)細(xì)核對,指出了其中的漏洞,
管事頓時面紅耳赤,再也不敢耍小聰明。祖母笑著拉著我的手:“我們清宴啊,不僅武功好,
腦子還這么靈光,真是個難得的好孩子。”十六歲那年,
我看著軍中將士的遺孤女眷在家中垂淚的情形,心中郁悶,便萌生了組建女子親衛(wèi)的想法。
我找到父親,遞上花了三天三夜寫好的計劃書,
里面詳細(xì)寫了親衛(wèi)的選拔標(biāo)準(zhǔn)、訓(xùn)練方案和職責(zé)分工?!暗?,這些姑娘們都有武功底子,
若是加以訓(xùn)練,定能成為一支有用的力量?!备赣H看著我條理清晰的計劃,
又想起我這些年的能力,當(dāng)即點頭同意:“好,爹信你,這事就交給你去辦!
”我給這支親衛(wèi)取名“紅纓衛(wèi)”,親自挑選了一百名武藝出眾、品性端正的姑娘。訓(xùn)練時,
我身著紅色勁裝,手持銀槍,親自示范招式。陽光灑在我身上,映得紅色勁裝愈發(fā)鮮艷,
槍尖的紅纓隨風(fēng)飄動,我眼神銳利如鷹,每一個劈、刺、挑的動作都干脆利落,
姑娘們看得目瞪口呆,訓(xùn)練也越發(fā)刻苦。母親心疼我,
親自為紅纓衛(wèi)設(shè)計了輕便又堅韌的鎧甲,
還讓人打造了適合姑娘們使用的兵器;兩位兄長也常來指點她們的武藝,長兄教排兵布陣,
次兄教近身格斗。有次訓(xùn)練間隙,次兄拿著我剛練完槍的手,皺著眉說:“妹妹,
你這手都磨出繭子了,疼不疼?”我笑著搖搖頭:“這點疼算什么!
”父親遠遠看著我們兄妹三人說說笑笑,又看了看一旁和母親、祖母聊天的我,
眼中滿是欣慰。將軍府的日子,就這樣在練武、讀書、和家人相伴中一天天過去。
影壁上“保家衛(wèi)國,忠君愛民”的家訓(xùn)經(jīng)久不衰。那時我以為,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(xù)下去,
我的一生會像兄長們一樣,守在邊關(guān),看日出染紅河套,聽號角響徹長城。
可萬物不以人的意志為轉(zhuǎn)移,命運不會一直平靜。先帝突然駕崩,
二皇子蕭徹在奪嫡之爭中勝出,登基為帝。不久后,一道賜婚圣旨,打破了將軍府的寧靜,
也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。二、初遇帝王去年秋狩,京郊青崖山的楓葉正盛,
像把整片山林都浸在了胭脂里。我?guī)еt纓衛(wèi)的姑娘們馳馬進山,
胯下“踏雪”是父親送我的生辰禮,雪白的鬃毛被風(fēng)掀起,蹄聲踏碎了林間的寂靜。
燕回勒著馬跟在我身側(cè),眼尖地指著前方:“將軍,您看那只白狐!
”我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,一抹雪白在楓林中一閃而過,皮毛亮得像綴了月光。
正想追上去瞧瞧,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,混著侍衛(wèi)的驚呼和馬匹的嘶鳴,
打破了秋狩的愜意。“出事了?”我皺眉,猛地拉緊韁繩,踏雪人立而起,前蹄刨著地面。
我翻身下馬,玄色勁裝下擺掃過沾著露水的草葉,快步撥開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。
人群中央,一個年輕人躺在滿地楓葉上,月白錦袍被鮮血染透,
暗紅的血漬在雪白的布料上暈開,像極了雪中綻放的紅梅。
他腰間系著明黃色的玉帶——那是皇子的規(guī)制。我蹲下身,指尖剛要觸到他的傷口,
就被旁邊的侍衛(wèi)攔住:“放肆!這是二皇子殿下!太醫(yī)未來豈容你隨意亂碰,
出了問題你擔(dān)待得起嗎??!”我抬眼,冷冷掃過那侍衛(wèi):“再攔著,你們殿下的血就流干了。
”侍衛(wèi)被我眼里的鋒芒懾住,下意識退了半步。我重新看向地上的人——這就是二皇子蕭徹?
傳聞中在奪嫡之爭里最不起眼的皇子。他的臉很白,是失血過多的蒼白,
卻依舊能看出輪廓的俊朗,眉骨鋒利,眼窩深邃,即使閉著眼,長長的睫毛也像兩把小扇子,
垂在眼下,遮住了傳聞中那雙銳利的眸子。他的唇色很淡,卻緊緊抿著,下頜線繃得筆直,
連疼得發(fā)抖時,都沒哼出一聲?!皞谠谧蟾梗粯渲澋?,深三寸,沒傷到內(nèi)臟。
”我快速判斷著,從腰間解下荷包——那是祖母給我的,里面裝著沈家特制的金瘡藥,
止血效果極佳。我倒出藥粉,撒在他的傷口上,他的身體猛地一顫,
喉間溢出一絲極輕的悶哼,眼睫顫了顫,緩緩睜開了眼。那是雙怎樣的眼睛?。?/p>
像浸在寒潭里的星子,明明帶著痛意,卻依舊亮得驚人,銳利中藏著幾分探究,
直直地落在我臉上。“你是誰?”他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(yán),
即使此刻狼狽地躺在地上,也像只被困住的豹子,依舊保持著驕傲?!版?zhèn)北將軍府,沈清宴。
”我一邊回答,一邊撕下自己的紅綢衣袖——那是紅纓衛(wèi)的標(biāo)識,
鮮紅的布料襯得我的手腕愈發(fā)白皙,上面還留著常年握劍磨出的薄繭。我俯身,
指尖觸到他溫?zé)岬钠つw,他的身體又是一僵,卻沒躲開?!暗钕氯倘蹋@藥止血快,
但會有點疼?!蔽逸p聲說,手指用力系緊繃帶,他的指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
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。我抬頭看他,他的額角滲著冷汗,臉色更白了,
卻依舊盯著我:“沈清宴……鎮(zhèn)北將軍的女兒?”我點頭,他的眼神頓了頓,
落在我沾著泥土和草屑的靴面上,
又移到我腰間的佩劍上——那是父親親手為我打造的“青嵐劍”,劍鞘上刻著精致的云紋。
“你會武功?”他問,語氣里帶著幾分意外,又有幾分好奇?!奥远?。
”我抽出被他抓住的手腕,指尖還殘留著他的溫度。就在這時,遠處傳來一陣鑾駕的馬蹄聲,
明黃的傘蓋在楓林中格外顯眼——是皇帝來了。周圍的王公貴族和大臣們立刻跪了下去,
齊聲高呼“陛下萬歲”,唯有我還蹲在地上,蕭徹也掙扎著想起來,
卻被我按?。骸暗钕聜兀瑒e亂動。”皇帝的鑾駕到了近前,他掀開車簾,看到地上的蕭徹,
臉色驟變:“徹兒!怎么回事?”旁邊的太監(jiān)連忙上前回話,說蕭徹追白狐時馬驚了,
摔下來被樹枝劃傷?;实坌奶鄣囟紫律恚敕鍪拸?,卻被蕭徹躲開:“父皇,兒臣沒事,
多虧沈姑娘相救?!彼f著,又看向我,眼神里多了幾分感激,
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。侍衛(wèi)們抬來擔(dān)架,小心翼翼地把蕭徹放上去。他躺在擔(dān)架上,
還回頭看我,目光穿過跪了一地的人群,精準(zhǔn)地落在我身上。風(fēng)吹起他額前的碎發(fā),
露出光潔的額頭,那雙眼眸在楓葉的映襯下,竟有了幾分溫柔。我站在原地,
看著擔(dān)架越走越遠,指尖還殘留著他抓過的觸感,心里莫名有些亂——這二皇子,
和我想象中的皇子,一點都不一樣。后來燕回湊到我身邊,小聲說:“將軍,
您剛才好威風(fēng)啊!連陛下的侍衛(wèi)都敢懟,二皇子看您的眼神都不一樣呢!”我瞪了她一眼,
卻忍不住想起蕭徹睜開眼時的模樣,想起他抓住我手腕時的力道,想起他落在我身上的眼神。
那天晚上,將軍府收到了二皇子府送來的禮物——一匹和踏雪毛色相似的白馬,
馬背上搭著一塊猩紅的錦緞,錦緞上放著一支玉簪,簪頭是展翅的雄鷹,雕工精致,
一看就價值不菲。父親拿著玉簪,笑著看向我:“這二皇子,倒是個有心人。
”我把玉簪放進抽屜,指尖撫過簪頭的雄鷹,心里卻想起了秋狩場上,蕭徹躺在楓葉里,
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。三、宮廷風(fēng)云賜婚的圣旨到的時候,我正在演武場教紅纓衛(wèi)新的槍法。
傳旨太監(jiān)的聲音尖細(xì),像針一樣扎進耳朵:“鎮(zhèn)北將軍之女沈清宴,賢良淑德,才貌雙全,
著即冊封為皇后,擇吉日完婚。欽此?!敝讣庥|及那冰涼的綢緞,
心中卻似有烈焰與寒冰交織。皇后?那意味著深宮高墻,
意味著我沈清宴半生所憧憬的一切自由,都將被鎖在那金碧輝煌的牢籠里。
紅纓衛(wèi)的姑娘們停下了操練,擔(dān)憂地望著我。燕回想上前,我微微搖頭,自己站了起來,
將那份沉重?zé)o比的圣旨握得死緊。當(dāng)晚,書房內(nèi)燈火通明,卻只有我與父親兩人。
他屏退了所有下人,甚至母親和兄長也被攔在外面。桌上不是酒,而是兩杯清茶,
但他眉宇間的凝重,卻比任何烈酒都醉人?!扒逖?,”父親開口,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沉肅,
甚至帶著一絲沙啞,“這里沒有外人,沒有將軍,也沒有臣女。只有父親和女兒。你告訴爹,
這門婚事,你愿不愿意?”我猛地抬頭,撞上父親深邃的眼眸。那里面沒有政治權(quán)衡,
只有純粹的、對一個女兒未來的擔(dān)憂和尊重?!暗蔽业暮韲涤行┌l(fā)緊,
“我……”“不必考慮沈家,不必考慮兵權(quán),更不必考慮為父的立場?!备赣H打斷我,
語氣斬釘截鐵,“只問你自己的心。你若不愿,爹就算拼著這身官袍不要,
用北境兵權(quán)與陛下做盡利益交換,也定要換你一個自由身!我沈懷瑾的女兒,
絕不能成為政治犧牲品!”他的話像一道驚雷,在我心中炸開。我知道父親疼我,
卻不知他愿為我做到如此地步。父親的話像一道暖流沖入心田,又像重錘敲擊著我的理智。
我眼眶發(fā)熱,正欲開口,
門外卻突然傳來侍衛(wèi)略顯急促的通報“陛下駕到——”我與父親俱是一怔。深夜來訪,
未著鑾駕,顯然是非正式的秘密到訪。我們連忙起身,書房門已被推開,
蕭徹穿著一身玄色常服,披著夜色微寒走了進來,身后只跟了兩名貼身侍衛(wèi),守在門外。
“將軍不必多禮,朕冒昧前來?!彼痔摲觯抗鈪s第一時間落在我身上,深邃難辨。
父親行禮后,神色復(fù)雜地看了我一眼,又看向陛下,沉聲道:“陛下深夜蒞臨,
不知有何要事?”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護犢與警惕。蕭徹似乎并不意外父親的態(tài)度,
他轉(zhuǎn)向我,眼神坦誠,甚至帶著一絲歉然:“圣旨已下,朕知此事倉促,
亦知……并非你所愿?!彼nD了一下,似乎在斟酌詞語,“沈姑娘,朕今日前來,
并非以帝王之威壓你,只是想與你,與沈?qū)④?,說幾句肺腑之言。
”他揮手讓本想奉茶的仆人退下,書房內(nèi)只剩下我們?nèi)?,燭火噼啪作響,氣氛微妙而緊張。
“朕知道,”蕭徹的聲音低沉而清晰,“你志在沙場,向往無拘無束的天地。
尋常女子或許視后位為殊榮,但于你,或許更似牢籠。”我驚訝地抬眼看他,
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地說出我的心思。他繼續(xù)道,目光灼灼地看著我,
仿佛要看到我心底去:“朕見過你秋狩時的英姿,,更知曉你于兵法軍務(wù)上的見解,
遠勝朝中許多夸夸其談之輩。朕要的,
從來不是一個只會依照宮規(guī)行禮問安、在后宮拈酸吃醋的皇后。”他上前一步,
距離更近了些,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跳動的燭光和自己微怔的倒影?!吧蚯逖纾?/p>
”他喚我的名字,語氣鄭重?zé)o比,
“朕需要的是一個能真正與朕并肩、看透這朝堂風(fēng)云、共守這萬里江山的人。
朕欣賞你的智慧,你的膽識,你那份不輸男兒的魄力。后宮與前朝并非全然割裂,
朕希望你能站在朕身邊,不僅是朕的妻子,更是朕的盟友,
是朕可以托付后背、商議國事、的知己?!备窍喟橐簧娜怂脑?,一字一句,
敲打在我的心坎上。我原以為他會用帝王權(quán)術(shù)、家族利益來說服我,卻沒想到,
他看到的、肯定的,恰恰是那個最真實的、不愿被后位束縛的沈清宴?!半尴蚰愠兄Z,
”他的聲音愈發(fā)堅定,“紅纓衛(wèi)可隨你入宮,依舊由你全權(quán)統(tǒng)領(lǐng),作為你的親衛(wèi)。
日后御書房議政,凡涉及軍務(wù)、邊防,朕皆準(zhǔn)你參與,你的意見,朕必鄭重考量。
朕并非要將你鎖在深宮,而是想給你一個更大、更能施展你抱負(fù)的舞臺。
你……可愿信朕一次?給你自己,也給朕一個機會?”那一刻,書房內(nèi)靜得能聽到心跳聲。
父親看著陛下,又看看我,眼中的警惕漸漸化為復(fù)雜的深思。我看著蕭徹,他站在那里,
身姿挺拔,眼神真誠而熾熱,沒有帝王的居高臨下,只有平等的尊重和殷切的期待。
他描繪的那個畫面——并肩、共守、盟友、知己——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,
激起了巨大的漣漪。那并非我原本憧憬的自由,
卻是一種全新的、充滿挑戰(zhàn)卻也或許更為波瀾壯闊的可能。心中的抗拒,在他這番話語下,
竟開始一點點消融。我深吸一口氣,迎上他期待的目光,終于緩緩開口,
聲音比想象中要鎮(zhèn)定:“陛下此言……當(dāng)真?”“君無戲言。”他答得毫不猶豫。
我沉默片刻,目光掃過一旁緊張的父親,最終定格在蕭徹臉上,
做出了決定:“若陛下真能允諾紅纓衛(wèi)隨行,并許臣女……日后參與軍務(wù)商議,
臣女……愿試?!蔽艺f的是“試”,但已然是答應(yīng)。蕭徹眼中瞬間迸發(fā)出明亮的光彩,
像是寒夜中最亮的星辰,他朗聲道:“我必不負(fù)你!”父親凝視我良久,終是長長嘆了口氣,
大手重重按在我肩上:“好!既然這是你的選擇,爹支持你。記住,無論何時,
將軍府永遠是你的后盾。若在那宮里受了半分委屈,定要告訴爹!”說完,
目光毫不避諱的直視蕭徹?!罢垖④姺判?,朕會保護好朕的皇后?!备赣H在一旁,
終是長長舒了一口氣,目光在我和陛下之間流轉(zhuǎn),最終化為一絲復(fù)雜的、帶著希望的期盼。
大婚之日,極盡隆重。鳳冠沉重,綴滿珍珠寶石,壓得脖頸發(fā)酸;大紅嫁衣金線密織,
繡著翱翔九天的鳳凰,華美至極,卻也層層疊疊,束縛著身體。十里紅妝,
從將軍府直鋪到宮門,百姓夾道觀望,歡呼聲不絕于耳。我坐在搖晃的鳳輿中,
手心微微出汗。外面是震天的喧囂,車內(nèi)卻是我自己如擂鼓的心跳。直到鳳輿停下,
轎簾被一只骨節(jié)分明、戴著龍紋扳指的手掀開。蕭徹站在宮門前。
他身著同樣繁復(fù)莊重的玄色龍袍,冕旒垂落,遮不住他灼灼的目光。他親自來迎了。
按照禮制,本不必如此。他朝我伸出手,聲音透過冕旒傳來,
低沉而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:“清宴,來?!蔽覍⑹址湃胨恼菩模凰o緊握住。
他的溫度透過薄薄的手套傳來,奇異地?fù)崞搅宋覂?nèi)心的躁動。他扶我下轎,
在百官和命婦的注視下,牽著我,一步一步,走向那至高無上的宮殿。
每一步都踩在眾人的目光和皇權(quán)的重量上,但因為他在身邊,緊握著我的手,
那條路似乎不再那么令人畏懼。繁瑣的典禮持續(xù)了整整一日。直到夜深人靜,
我才被引至坤寧宮寢殿。滿目皆是喜慶的紅色,龍鳳喜燭高燃,跳動的火焰將殿內(nèi)照得暖融。
宮人們悄無聲息地退下,殿內(nèi)只剩下我和他。蕭徹走近,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混合著酒氣,
但并不難聞。他抬手,指尖輕輕拂過鳳冠上冰涼的珠翠,
聲音比方才更低沉了幾分:“重不重?朕幫你取下?!蔽椅⑽㈩h首。他動作極其小心,
仿佛對待稀世珍寶,一點點卸下那沉重的冠冕,解開發(fā)髻。青絲如瀑垂落,
他修長的手指穿梭其間,帶來一陣細(xì)微的顫栗?!扒逖?,”他喚我,指尖撫上我的臉頰,
目光深邃如夜,“現(xiàn)在沒有皇帝,也沒有皇后。只有蕭徹和沈清宴。”他的吻落下來,
輕柔而試探,帶著酒意的醇香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。我閉上眼,生澀地回應(yīng)。
這個吻逐漸加深,變得熾熱而纏綿。他的手臂環(huán)住我的腰,將我?guī)蛩麍詫嵉男靥牛?/p>
彼此的身體緊密相貼,能感受到對方劇烈的心跳。喜服繁瑣,他的指尖卻靈活而耐心,
一層層解開那些復(fù)雜的衣結(jié),灼熱的吻從我的唇畔蔓延至下頜、脖頸、鎖骨……所到之處,
點燃一簇簇陌生的火焰?!皠e怕……”他在我耳邊低語,氣息灼熱,“清宴,朕會疼你。
”紅綃帳暖,燭影搖紅。初時的疼痛讓我蹙眉,他立刻停下,溫柔地吻去我眼角的濕意,
極盡耐心地安撫、引導(dǎo)。生澀與緊張漸漸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和渴望取代。
他的擁抱越來越緊,動作間充滿了占有,卻也蘊含著無盡的珍視。汗水交織,喘息相聞,
在這最親密的距離里,那些身份、地位、過往似乎都模糊了,
只剩下最原始的吸引和最真切的情感涌動。夜深燭殘,他依舊緊緊擁著我,
下頜抵著我的發(fā)頂,手臂霸道地環(huán)在我的腰間。我依偎在他溫?zé)岬膽牙铮?/p>
聽著他平穩(wěn)有力的心跳,身體酸軟疲憊,心中卻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寧謐與踏實。宮中的日子,
并未如我最初設(shè)想的那般窒悶。蕭徹踐行了他的諾言。
坤寧宮旁特意辟出了一處寬敞的演武場,紅纓衛(wèi)的姑娘們每日清晨便在此操練,
呼喝之聲清脆有力,成了后宮一道獨特的風(fēng)景線,也時時提醒著我,
我仍是那個能執(zhí)槍縱馬的沈清宴。蕭徹常來。有時是下朝后,帶著一身朝堂的煙塵氣,
負(fù)手站在場邊,看我指導(dǎo)姑娘們練習(xí)新琢磨出的合擊陣法。他的目光專注而欣賞,
偶爾會提出一兩個精準(zhǔn)的軍事建議,讓我眼前一亮。燕回等人在他面前起初還有些拘謹(jǐn),
后來見他并無帝王架子,且真心認(rèn)同她們的價值,便也漸漸放松下來,
甚至敢在他面前開玩笑地說:“陛下,娘娘這套陣法厲害得很,
您可要小心以后打不過我們娘娘!”蕭徹便會朗聲大笑,極其自然地走到我身邊,拿出龍帕,
毫不避諱地替我擦去額角練出的細(xì)汗,眼神寵溺:“朕的皇后,自然是文武雙全,朕心甚悅。
”他的指尖有時會不經(jīng)意掠過我的耳廓,帶來一陣微妙的顫栗。那些旁若無人的親昵,
自然而然,卻總能讓我臉頰微熱,心中泛起甜意。更多時候,是在御書房。他果真允我參政,
但凡涉及軍務(wù)、邊關(guān)防務(wù)、乃至地方剿匪的奏折,他都會讓我一同閱覽,聽取我的意見。
我們有時會因策略爭執(zhí),他從不以皇權(quán)壓人,而是與我擺事實、講道理,若我言之有理,
他便會欣然采納,并笑著對左右說:“皇后乃朕之肱骨?!泵慨?dāng)這時,
值班的內(nèi)侍和宮女們都會低垂著眼,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,帝后和睦,是宮廷之福。
這種并肩作戰(zhàn)、心意相通的感覺,遠比單純的兒女情長更讓我心動。我越發(fā)覺得,
當(dāng)初的選擇沒有錯。他不僅是我的夫君,更是我的知己,我的君王,
我愿意傾盡所能輔佐的對象。然而,后宮也并非只有清風(fēng)朗月。坤寧宮的清晨,
往往始于紅纓衛(wèi)操練的呼喝聲。然而每日的晨昏定省,妃嬪們的請安,
才是這深宮最真實的底色。領(lǐng)頭的,永遠是淑妃李嫣然。妃李嫣然,
出身清貴無比的隴西李氏,乃當(dāng)朝太傅之嫡長女。李氏家族世代書香,門生故吏遍布朝野,
是真正的清流領(lǐng)袖,文官集團的中堅力量。她自幼被當(dāng)作皇妃培養(yǎng),精通琴棋書畫,
熟讀《女則》《女訓(xùn)》,儀態(tài)端莊,言行舉止堪稱閨閣典范。她今日著一身藕荷色宮裝,
云鬢梳得一絲不茍,珠翠點綴得恰到好處,每一步都丈量著尺度,
儀態(tài)完美得如同工筆畫中人。她身后跟著幾位同樣出身清貴、以她馬首是瞻的宮嬪。
“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,娘娘萬福金安?!彼掳?,聲音柔婉得能滴出水來,
挑不出一絲錯處。只是那低垂的眼睫下,藏著的冷意,我隔著幾步遠都能感受到?!懊舛Y。
”我端坐鳳座,語氣平淡。起身后,她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殿外演武場的方向,
唇角彎起一抹極淡的弧度:“娘娘這紅纓衛(wèi)操練得真是勤勉,英氣勃勃,
聽著便讓人精神一震。只是這呼喝聲偶爾響些,怕是會驚擾了宮中喜好清靜的姐妹呢。
”她語氣關(guān)切,仿佛真心為我考慮。一旁的王美人立刻掩嘴附和:“淑妃姐姐說的是呢。
昨日妹妹午后小憩,恍惚間還以為是到了邊關(guān)軍營,嚇了好一跳。”我端起茶盞,
輕輕撇去浮沫,并未看她們,只淡淡道:“陛下準(zhǔn)允紅纓衛(wèi)駐守坤寧宮,一應(yīng)事務(wù)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