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勾魂魚專纏有執(zhí)念的亡魂，要是被它們的觸須纏上，魂體就會慢慢散在水里，

連孟婆湯都喝不上。剛靠岸，就見個穿灰布短打的老魂蹲在石碑旁，手里攥著半塊木梳，

梳齒斷了兩根，梳背刻著朵山茶。老魂聽見動靜，抬頭露出張皺巴巴的臉，

眼里滿是急色：“河神爺，您見著個拿半塊木梳的老婆子沒？梳背也有山茶，就是顏色深點。

”玄川把竹篙靠在碑上，點頭：“三日前渡過個這樣的魂，她說要去孟婆莊等個人，

手里的梳齒斷了三根?！崩匣暌宦牐偷卣酒饋?，木梳差點掉在地上：“是她！

是我家老婆子！俺們倆說好的，誰先走，就拿著半塊梳在孟婆莊等，拼上了再喝湯。

” 他說著，把木梳遞到玄川面前，指腹摩挲著梳背的山茶，“這梳是俺們成親那年，

俺親手做的，她愛喝山茶，俺就刻了兩朵，各帶半塊。”玄川看著那半塊木梳，

想起自己懷里的銅鏡，心里發(fā)沉：“孟婆莊在忘川上游，你順著河岸走，到了三叉口，

看見飄著白色忘憂草的就是。只是……” 他頓了頓，“忘川里的魂，日子久了會忘事，

她未必還記著等你。”老魂卻不慌，把木梳揣進(jìn)懷里，拍了拍：“俺不怕。

俺們倆在人間等了三十年，才盼到好日子，這點忘川路，算啥？” 他說著，

又從懷里摸出個布包，打開是塊干硬的麥餅，“河神爺，這是俺老婆子烙的，俺揣了一路，

您不嫌棄就拿著。”玄川看著麥餅，想起百年前阿芷給他塞的糖，搖了搖頭：“你留著吧，

到了孟婆莊，說不定她見著餅，就記起來了?！崩匣曛x過，順著河岸慢慢走，

走兩步就回頭看眼手里的木梳，像怕它飛了似的。玄川望著他的背影，

突然想起南宋咸淳元年的春天，他和阿芷在江南的小屋里做銅鏡的模樣。那時候，

玄川還是個窮書生，租了間帶小院的屋子，院里種著棵老槐樹。阿芷總在槐樹下磨銅鏡，

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她手上，銅屑閃著碎金似的光?！靶?，你刻花紋輕著點，別把手劃了。

” 阿芷拿著細(xì)砂紙，慢慢磨著鏡邊，“等你考中了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