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長老教認(rèn)藥草的第一天，陸塵懷疑自己不是來學(xué)本事的，是來當(dāng)“靈植調(diào)解員”的。
“這是‘爆燃草’，”劉長老指著一叢紫瑩瑩的草，葉子邊緣泛著火星子，“捏碎了能當(dāng)火折子用，但脾氣暴，別碰它的根——”
話沒說完，爆燃草突然“啪”地炸開個小火苗，燎了陸塵的劉海。
“嘶！”陸塵捂著頭發(fā)后退，就見爆燃草的葉子得意地晃了晃，跟個炸了煙花還偷樂的小孩似的。
“它說你剛才踩了它的影子?！标憠m摸著焦了的劉海，沒好氣地說。
劉長老眼睛一瞪：“草還能說這？”可低頭一看，陸塵的鞋印確實壓在爆燃草的影子上，老頭摸了摸胡子，沒再吭聲。
接下來認(rèn)“隱身藤”，更離譜。這藤平時跟普通藤蔓沒兩樣，一被人盯著就“唰”地變透明，偏陸塵要記它的紋路，蹲在旁邊瞅了半柱香，隱身藤愣是跟他玩“捉迷藏”——他往左挪，藤就往右躲，葉片還故意透出點虛影，像是在說“來抓我呀”。
“別鬧了?！标憠m戳了戳藤條，“劉長老說認(rèn)不出你，今天的草木灰就不給你加靈草碎了。”
隱身藤“嗖”地顯了形，蔫蔫地趴在地上，連葉片都耷拉了，活像個怕被沒收零食的學(xué)生。
劉長老看得直咋舌。他守這藥園三十年，爆燃草燎過他的眉毛，隱身藤讓他找了整整一天，還是頭回見這些刺頭跟個三品靈根的小子“講道理”。
正說著，西邊突然傳來“嘩啦啦”的巨響。兩人跑過去一看，好家伙——藥園的籬笆被撞了個大洞，幾株“迷魂花”被踩得東倒西歪，花瓣上的粉全蹭在了地上。
“誰干的？”劉長老氣得吹胡子。
陸塵剛要說話，就見王虎從籬笆外探出頭，臉上還沾著泥（多半是被含羞草噴的），身后跟著兩個鼻青臉腫的跟班。
“劉長老，”王虎裝模作樣地拱手，“我聽說陸塵在藥園偷懶，特意來看看——喲，這籬笆怎么破了？莫不是他沒看好，讓野獸闖進(jìn)來了？”
他這話剛說完，被踩的迷魂花突然抖了抖。這花平時安靜得很，花瓣上的粉能讓人頭暈眼花，此刻粉霧“呼”地朝著王虎飄過去，濃度比平時高了三倍。
王虎還在那兒撇嘴，突然打了個哈欠，眼神開始發(fā)直，然后對著籬笆墻“撲通”一聲跪了下去，抱著柱子喊：“娘！我錯了！我不該偷你藏的糖！”
跟班們都看傻了。陸塵憋著笑——迷魂花這是把王虎小時候的糗事給勾出來了。
“還愣著干啥？把他拖走！”劉長老又氣又笑，對著跟班擺手。
跟班們架著還在喊“娘”的王虎跑了，陸塵蹲下來給迷魂花培土：“謝了啊，不過下次輕點，別真把他迷傻了?！?/p>
迷魂花的花瓣蹭了蹭他的手背，像是在說“知道啦”。
等劉長老走開，陸塵摸了摸胸口。剛才迷魂花爆發(fā)的時候，他心口的淡綠色印記突然熱了一下，像有什么東西被驚動了。他低頭看了看懷里的含羞草，草葉正對著他胸口的方向輕輕顫動，像是在好奇那印記是什么。
“秘密?！标憠m戳了戳草球，把它塞回懷里。
下午，劉長老扔給他個新活：給“千絲草”搭架子。這草長得快，藤蔓能繞成網(wǎng)，就是太嬌貴，架子必須是松木的，還得曬過三天太陽，不然就不肯往上爬。
陸塵扛著松木架往千絲草那邊走，老遠(yuǎn)就看見藤蔓纏成一團(tuán)，跟賭氣似的縮在地上，葉片全皺著。
“咋了這是？”他放下架子，剛要碰，千絲草突然“嗖”地射出根細(xì)藤，纏住他的手腕，往旁邊的石頭上拽——石頭縫里卡著只甲蟲，正啃千絲草的根。
“行，我?guī)湍闩摺！标憠m捏起甲蟲，剛要扔，千絲草又拽著他的手往東邊拉。
東邊是片空地支著個舊架子，木頭是楊木的，千絲草以前在這兒枯過半茬。此刻舊架子上落著只鳥，正啄架子上的木屑。
“你是說……這鳥啄壞了你的舊架子？”陸塵挑眉。
千絲草的藤蔓點了點，跟點頭似的。
陸塵樂了。這草不僅記仇，還挺會“告狀”。他把甲蟲扔遠(yuǎn)，又趕走了啄木屑的鳥，然后拿起松木架，慢悠悠地搭起來：“松木的，曬夠三天了，爬吧?！?/p>
千絲草的藤蔓猶豫了一下，試探著往松木架上繞了繞，見木頭沒“反抗”，突然跟解了封印似的，“唰唰”往上爬，轉(zhuǎn)眼就繞滿了架子，葉片舒展得發(fā)亮，還特意留出根細(xì)藤，輕輕搭在陸塵的肩膀上，像是在說“謝啦”。
劉長老不知啥時候站在不遠(yuǎn)處，手里捏著個玉簡，正往上面刻字。見陸塵看過來，老頭清了清嗓子：“千絲草認(rèn)主，百年難遇。你小子……有點意思。”
他把玉簡扔過來：“這是《變異靈植培育要訣》，晚上回去看。三天后，我要看到你培育出第一株變異草?！?/p>
陸塵接住玉簡，入手溫?zé)?，上面的字像是活的，還沒看就聞到股草木香。他抬頭想道謝，劉長老已經(jīng)背著手走了，走的時候，腳邊的爆燃草安安靜靜的，連火星子都沒冒一個。
夕陽把藥園染成金紅色，陸塵坐在千絲草搭的架子下，摸出那卷玉簡。剛翻開第一頁，就聽見身后傳來“窸窸窣窣”的聲音——
刺藤卷著片新鮮的葉子送過來，像是給他當(dāng)書簽；
瞌睡草抖落顆露珠，滴在玉簡上，暈開了一行模糊的字；
連最傲嬌的隱身藤都悄悄顯形，在他腳邊繞了個圈，像是在給他站崗。
陸塵笑著搖了搖頭。這些靈植看著兇，其實比人實在多了——你對它們好，它們就掏心掏肺地對你好。
他低頭看向玉簡上的字：“變異靈植，需以修士精血為引，輔以同源靈氣溫養(yǎng)……”
胸口的印記又熱了一下，這次更明顯，像是有什么東西要破土而出。
陸塵摸了摸印記，又看了看周圍探頭探腦的靈植們，突然覺得，培育變異靈植這事兒，好像沒那么難。
畢竟，他的靈植雖然兇了點，但……夠護(hù)短啊。
說不定三天后，能搞出個讓劉長老都嚇一跳的“大寶貝”？
陸塵的眼睛亮了起來，懷里的含羞草也跟著抖了抖，像是在期待那一天的到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