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7年8月。
京城鋼鐵學院，會議室。
江陽盯著正墻上首要領(lǐng)導(dǎo)的標準半身畫像，滿是疑惑。
環(huán)顧四周。
屋子正中是一張長方形會議桌。
桌子左右兩側(cè)各放著一排純木框架折疊椅，一群身穿老式中山裝的人板板正正地坐在桌前，讓人感覺像是回到了上個世紀。
“這是在拍紀錄片？”江陽懵了。
這時，坐在他右手邊的方塊臉青年推過來一沓圖紙。
然后說道：
“江陽同志，你這份紅|旗-24拖拉機的優(yōu)化方案做得實在是太棒了……”
……
聽著對方滔滔不絕的稱贊之言。
江陽有些傻眼。
他設(shè)計拖拉機，真的假的？
就在他愣神時。
方塊臉青年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。
他一臉嚴肅地看著江陽，問道：
“江陽同志，你是不是不太舒服？”
“沒?！苯栂乱庾R否認。
聞言，方塊臉青年嘆氣道：
“你昨天睡得那么晚，怎么可能不累?！?/p>
“京農(nóng)機廠的同志應(yīng)該還有半個小時才到?！?/p>
“我和陳教授去說，讓你到邊上辦公室休息一會兒?！?/p>
他說完，就準備去報告。
不過人剛剛才從位置上站起。
一個穿深灰色中山裝，年紀在五六十歲左右的老教授，已經(jīng)聽到動靜走了過來。
“陳教授。”方塊臉青年喊出對方的身份。
聞言，陳教授擺了擺手，道：
“我都聽到了，放心，我來勸他?！?/p>
他說完后，目光看向江陽。
眼神中既有欣賞，又有些許無奈。
實話說。
要不是因為身份存在疑問。
以江陽的履歷，應(yīng)該是去一機部下屬的機械科學試驗所，或者重工部的鋼鐵研究院。
而不是來他們京鋼院，成為一個普通的講師。
想到這里，陳教授語重心長道：
“江陽同志，你聽我說?！?/p>
“我知道你一心想要做出成績，可什么事都講究循序漸進。”
“因為一個拖拉機的優(yōu)化設(shè)計，就把自己的身體累垮了也劃不來，是不是？”
他說完后。
江陽終于后知后覺。
——他好像魂穿了。
來不及細想為什么不用撞大運就能穿越，見陳教授還在等著自己的答復(fù)。
江陽大腦飛速轉(zhuǎn)動，借口道：
“您說得是，但剛剛確實是誤會。我只是，只是發(fā)現(xiàn)設(shè)計圖好像還有一些不完善的地方。”
這話陳教授自然不信，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。
好在他早就清楚江陽的性格如此。
想了想，又道：
“有不完善的地方很正常，你進行的是整機優(yōu)化，難度本身就要比其他人大上不少?！?/p>
“發(fā)現(xiàn)問題了慢慢解決就是。”
“今天才是我們和京農(nóng)機廠的第一次討論會，還有很多時間改進。對于研究來說，一步一個腳印也更加穩(wěn)妥?！?/p>
他說完后。
江陽假裝露出掙扎的表情，過了片刻，才道：
“我明白了?！?/p>
“明白就好，快跟吳均去休息吧，一會兒京農(nóng)機廠的同志來了，我再讓他叫你?！标惤淌谶B忙道。
在他的認知里。
江陽會說這種話，只有一個可能。
——那就是真的很困了。
方塊臉青年，也就是吳均，聽完陳教授的話后。
當即道：
“江陽同志，跟我來吧?！?/p>
“好。”江陽連忙起身。
然而不待兩人離開座位。
會議室外，就響起“咚咚咚”的敲門聲。
……
聽到聲音。
走在前面的吳均停下腳步。
江陽也不得不跟著停下。
循聲看去。
敲門的人是一個身穿藏青中山裝，雙目炯炯有神的中年男人。其身后還跟著兩個著靛藍色工裝的年輕技術(shù)員。
“是京農(nóng)機廠的同志?！标惤淌谠诤竺鏌o奈道。
好不容易勸動，結(jié)果人提前來了。
以江陽的性子，這下恐怕說什么都不會再走。
想到這里，陳教授看向吳均，道：
“一會兒你幫我們看著點，要是他撐不住，立馬帶他去旁邊休息。”
“您放心吧，我知道怎么做?！眳蔷鶖蒯斀罔F道。
聞言，陳教授又看向江陽，道：
“你也不要等到實在撐不住被吳均同志發(fā)現(xiàn)，要是不舒服，立刻去旁邊休息，知道嗎？”
“好。”江陽擠出一絲笑容，道。
他也沒想到，竟然能在半路殺出個程咬金。
這時再想走，就不可能了。
陳教授和吳均都讓他走沒問題，但他自己走，問題就大了！
……
就在江陽心中叫苦時。
這邊，陳教授快步朝著門口而去。
領(lǐng)頭的中年男子，是京農(nóng)機廠的孫副廠長。
在京鋼院和京農(nóng)機廠確認合作進行紅|旗-24拖拉機的優(yōu)化設(shè)計時，兩人見過幾次面。
陳教授一邊走，一邊笑問道：
“孫副廠長，你們怎么提前來了？”
“當然是趕緊過來向你們京鋼院學習，否則僅憑我們，確實難以完成這項任務(wù)。”孫副廠長道。
聞言，陳教授謙虛地笑道：
“您過獎了，只憑我們京鋼院也無法完成啊！”
“正因如此，我們要合作，要交流！”
“京鋼院有理論知識，京農(nóng)機廠有實踐經(jīng)驗。理論和實踐結(jié)合，才是指導(dǎo)我們完成優(yōu)化設(shè)計的關(guān)鍵！”
……
兩人在門口一番客套，然后簡單地說了兩句場面話，
就宣布討論會正式開始。
會議室里的眾人，立刻停下交流，坐直身軀。
見狀，臺上的陳教授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他想了想，道：
“作為機械工程系的主任，我給各位同志起個頭吧?！?/p>
“之后按照順序點名?！?/p>
“系里的老師和京農(nóng)機廠的兩位技術(shù)員同志先上，2位老教授在最后壓軸，大家做好準備。”
他說完后。
又用詢問的眼神，看向坐在下方的孫副廠長。
后者微微頷首，表示沒有意見。
討論會要展示成果，更要鍛煉年輕人。
讓2位老教授先上去。
后面的年輕人難免會受到影響，甚至被打擊也不是沒有可能。
陳教授見孫副廠長點頭，這才繼續(xù)道：
“好，我們現(xiàn)在正式開始。”
“先說說優(yōu)化設(shè)計關(guān)鍵吧，其實說白了，就是去提升拖拉機的質(zhì)量和性能?！?/p>
“紅|旗-24的原裝柴油機油耗高、冷啟動困難，這是一大難點。但可以從優(yōu)化噴油嘴孔徑……”
……
會議室內(nèi)，落針可聞。
筆尖落在紙頁上的“沙沙沙”聲不斷響起。
陳教授的發(fā)言，說是成果，更多的是啟發(fā)性的思路分享，讓眾人都受益匪淺。
即便是2位老教授，都覺得有所啟發(fā)。
只有江陽坐在位置上，已經(jīng)放棄了掙扎。
莫名其妙地魂穿。
還沒有原身記憶。
這根本就是地獄開局，他已經(jīng)打算重開了。
但就在江陽徹底擺爛時。
一道機械女聲。
忽然在他的腦海中響起：
“軟件安裝完成，我是瑤光，很高興見到你！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