驀然間,側(cè)前方的空間微微扭曲,一道身著深紫色宦官錦袍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(xiàn),懸停于離地三尺的空中。
此人面皮白凈無須,五官陰柔,眼神卻銳利如鷹隼,正是圣皇秦號身邊近侍之一。
宦官的聲音不高,卻清晰地鉆入殿內(nèi)每一個人的耳中,如同貼著耳廓響起
“圣上口諭:諸卿,諸皇子公主,入殿列位,靜候封爵大典?!?/p>
聲音落下,氣氛驟然繃緊。
文武百官如同精密的齒輪,無需指揮,立刻按早已固定的班次序列,肅然移動,頃刻間便在殿內(nèi)兩側(cè)站定,秩序井然。
圣子公主們則在一位年長皇子的引領(lǐng)下,無聲地穿過百官留出的中央通道,走向大殿深處,面對那高高在上的丹陛與帝座,列成數(shù)排站定。
秦浩然垂首立于一群玄色蟒袍的皇子之中,位置不前不后,恰似他在這煌煌天朝中的處境,勉強合格,無甚光彩,卻也未被徹底遺忘。
他眼角的余光謹慎地掃過殿內(nèi)肅立的文武百官。
人影幢幢,不下千數(shù)。
這還僅僅是常朝的核心重臣,有資格在朝天殿內(nèi)占據(jù)一席之地者。
若逢大朝會或盛典,殿外玄耀星石的廣場上,有資格列席的官員勛貴,人數(shù)足以突破萬人之巨。
所幸,這里是超凡位格的大秦天朝,無論是這容納萬人的宏偉殿堂本身,還是殿中每一位存在,皆擁有凡人難以想象的神通偉力。
空間被無形地折疊延展,千余人立于殿中,竟絲毫不顯擁擠,反而更添肅殺威嚴。
秦浩然能清晰地感知到,那些身著各色官袍的身影,周身散逸出的能量波動,如同一個個隱而不發(fā)的熔爐。
最低微者,其境界也遠超他這化丹境巔峰。
修士分凡境六境,分別是淬體、鑄骨、凝髓、涅血、五氣、龍象。
以及凡境以上的超凡七重天,分別是凝神、聚念、陰神、陽神、法相、涅槃、不朽、道祖……至于道祖之上,傳說中觸及長生的更高領(lǐng)域,對于此刻的他而言,遙不可及,如同神話。
‘凝神境’秦浩然心中默念,這是他給自己定下的第一個切實目標。
唯有踏入凝神,神魂初成,感應天地,在這動輒翻江倒海、摘星拿月的超凡大世界,才勉強算有了一絲安身立命的底氣。
說到底,穿越者的靈魂深處,那份對死亡的天然畏懼,是驅(qū)策他不斷向上的最原始動力。
殿內(nèi)落針可聞,唯有無數(shù)道或強或弱的呼吸與心跳,交織成一種沉悶的背景音。
他眼觀鼻,鼻觀心,腦中思緒卻有些飄忽。
一字親王?他不敢想,那是天驕才有資格奢望的,他覺得他能得個二字王爵,已是不錯了,或者只封個公爵也不是沒有可能。
就在他神思不屬之際——
嗡!
整個朝天殿的空間仿佛凝固了一瞬。
九十九級白玉丹陛之上,那張由整塊混沌神玉雕琢而成、流淌著暗金光澤的帝座之上,一道身影毫無征兆地憑空顯現(xiàn)。
玄黑十二章紋袞服,日月星辰、山龍華蟲在其上流轉(zhuǎn)著法則的光輝。
正是大秦圣主,秦天!
在他落座的一剎那,一股浩瀚如宇宙星海、沉重似太古神山的恐怖威壓,轟然降臨。
這威壓并非刻意釋放,僅僅是其存在本身,便足以讓空間扭曲,法則哀鳴
殿內(nèi)濃郁的靈氣彩霧瞬間被壓得貼近地面,所有光線似乎都黯淡下去,集中在那帝座之上。
噗通!噗通!
站在前列的幾位境界稍低的皇子,以及更遠處一些修為淺薄的官員,在這突如其來的、純粹位格與力量的碾壓下,雙腿一軟,竟直接跪倒在地,臉色慘白如紙,渾身篩糠般顫抖。
秦浩然只覺得眼前猛地一黑,仿佛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胸口,心臟幾乎停止跳動,全身骨骼都在不堪重負地呻吟,冷汗瞬間浸透了內(nèi)衫,順著額角滑落。
他死死咬住牙關(guān),調(diào)動起全部意志力,才勉強穩(wěn)住身形沒有當場癱軟下去,但兩腿已是不受控制地劇烈發(fā)軟,如同踩在棉花上。
這股籠罩天地的威壓來得快,去得也快。
仿佛只是帝座之上那位存在無意識的一次呼吸。
僅僅三五個呼吸之后,那令人窒息的沉重感便如潮水般退去。
“呼……”殿內(nèi)響起一片極力壓抑卻仍清晰可聞的吐氣聲,夾雜著低低的、劫后余生般的喘息。
“恭迎圣上!圣上萬壽無疆!”
殿內(nèi)所有人,包括那些剛剛掙扎著爬起來的官員和皇子,立刻躬身垂首,動作整齊劃一,雙手捧起一枚枚溫潤玉笏舉至額前,洪亮的聲音匯聚成一股敬畏的洪流,在空曠的大殿內(nèi)回蕩。
秦天端坐帝座,面容在冕旒垂下的珠簾后看不真切,唯有一股主宰眾生的漠然氣息彌漫開來。
他微微抬手,聲音不高,卻帶著穿透一切的威嚴,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
“諸卿平身?!?/p>
“謝圣上!”
百官齊聲應答,動作利落地直起身,各自退回自己的位置。
殿內(nèi)兩側(cè),無聲無息地升起一張張由整塊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寬大座椅,泛著溫潤光澤。
重臣們依序落座,目光平靜而隱含審視,投向大殿中央肅立的圣子公主們。
秦天的目光也落了下來,如同實質(zhì)的探照燈掃過每一張年輕或稚嫩的臉龐。
“諸皇嗣,平身。”
他再次開口。
“謝父皇!”
圣子公主們齊聲應道,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激動和緊張。
秦浩然隨著眾人一同直起腰,垂手侍立。
大秦天朝立國無數(shù)紀元,等級森嚴,規(guī)矩早已融入血脈。
即便是面對生身之父,在這象征著天朝至高權(quán)柄的朝天殿內(nèi),他們也只能稱呼“圣上”、“父皇”,而非尋常人家的“父親”。
秦天的目光似乎在他們身上停留了一瞬,冕旒珠簾微微晃動:
“今日,是爾等封爵之日,能立于此地,足見爾等未曾懈怠,皆已符合天朝封爵之制。”
他的話語平淡,聽不出喜怒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。
話音落下,侍立在帝座旁的宦官立刻上前一步,雙手恭敬地捧起一卷明黃圣旨。
那圣旨非絲非帛,材質(zhì)奇特,表面流淌著淡淡的紫金色光暈,隱隱有龍紋盤旋。
“奉天承運,圣皇詔曰!”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