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震耳欲聾的廣場舞神曲仿佛不是聲音，而是一種實質的能量洪流，狠狠的撞碎了冷庫里詭異的現(xiàn)實，腳下的地面劇烈的扭曲、塌陷，頭頂不是天花板，而是各種超越三維的圖形。時間和空間像被扔進了攪拌機，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撕裂聲。
“抓緊我！”鬼妹妹的尖叫在狂暴的能量中細若游絲，我感覺自己的手被她冰冷的小手死死攥住，下一秒巨大的離心力將我們狠狠的拋了出去，墜入一條沒有盡頭的隧道。
無數(shù)記憶的碎片，如同老電影膠片。裹挾著嘈雜的聲效和扭曲的畫面，在我們周圍瘋狂飛旋：
? 喪尸王……他不再是那個只會撕我吼的怪物，他穿著沾滿油污的工裝褲，蹲在一處熟悉的學校樓梯欄桿旁，手里拿著一把巨大的鉗子，正在鋸那些固定的鐵桿和螺栓，他的嘴唇似乎在蠕動，重復著幾個模糊的音節(jié)，像是“穩(wěn)…必須穩(wěn)……”
? 狼人……月光下他龐大的身軀蜷縮在角落里，不再是兇暴的象征，而是無助地、像個小孩子一樣哭泣。淚水打濕了厚重的毛發(fā)，他毛茸茸的爪子里緊緊攥著半顆毒蘋果，他哽咽著，反復念叨：……不是我想吃的…他們騙我…嗚…媽媽說吃了就能回家……”
? 未來城……那些面無表情，行為僵硬的“市民們”，此時正聚集在冰冷的廣場上，肢體如同提線木偶般跳著一種怪異的集體舞，像是在進行某種絕望的無聲儀式……
這些碎片化的畫面爭先恐后涌入我的腦海，帶來一陣劇烈、仿佛要炸開的頭痛，他們與我認知中的情節(jié)完全相反，充滿了矛盾與痛苦的真實感。最后所有畫面“嘩”的碎開，我重重摔在一個堅硬的平面上，五臟六腑好似都錯了位。
冰冷的觸感從身下傳來，混合著熟悉的味道，還有淡淡的消毒水味。
我劇烈的咳嗽著，掙扎著抬起頭，眼前的一切讓我的血液瞬間凍結。
學校的樓梯間。
樓梯間的燈光忽明忽滅，我扶著冰冷的墻壁站穩(wěn)，空氣中彌漫著熟悉的粉筆灰和消毒水味道。這不是幻覺——我真的回到了學校的事發(fā)現(xiàn)場。
“這地方和那天一模一樣。”我喃喃自語，連走廊墻壁上“禁止追逐打鬧”的標語都分毫不差。
鬼妹妹飄在我身邊，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對他而言完全陌生的環(huán)境，她伸出蒼白的小手戳了戳旁邊布告欄上貼著的月考成績單，“這就是你以前上學的地方嗎？”她的語氣里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新奇，“比冷宮有趣多了，至少是亮堂堂的?！?/p>
突然，一陣極其壓抑，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哭泣聲從樓下傳來，像一道電流瞬間擊穿了我的脊髓…這聲音，我死也忘不了！
是小雅！
我死死抓住那冰冷的鐵欄桿，探身向下望去——只見她縮在下一層平臺的角落里，肩膀一抽一抽地哭著。
“小雅！”我急切地喊道，“你沒事吧？”
樓下的身影猛地一顫，哭泣聲戛然而止。她抬起頭，像是看到了救星，又像是陷入了更深的絕望，臉上掛滿了淚珠：“梁淮姐姐！他們騙我吃了奇怪的東西…好難吃…好苦…我的頭好痛…”
我的心疼的像刀絞一樣，怒火混合著無邊的恐懼，瞬間沖垮了理智。
就在這時，我的指尖在欄桿斷裂處摸到一絲異樣。借著昏暗的光線，我發(fā)現(xiàn)銹蝕的螺栓上卷著一小片紙。
小心地展開后，我愣住了。
那是一張從泛黃的草稿紙，上面還有幾條線路和元件符號，這是我的電路草圖！我絕不會認錯自己的筆跡！但在圖紙背面，用鮮紅的筆跡潦草地寫著：
“任務：鋸斷欄桿（已完成）
獎勵：10生存點”
最讓我毛骨悚然的是——上面還沾著半片早已枯干的玫瑰花瓣。
“喪尸王…玫瑰花……這是什么意思？”我喃喃自語，“是喪尸王……難道他當時不是在破壞…他是在完成任務…可這紙條…他為什么……”
話音未落，樓下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。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緩緩走上樓梯，手中的針管在燈光下閃著寒光。
當她抬起頭時，我差點叫出聲——是校醫(yī)室的王醫(yī)生！
“王醫(yī)生？您怎么會...”
她推了推金絲眼鏡，語氣平靜得可怕：“梁同學，回到你該在的位置去?！?/p>
鬼妹妹突然擋在我面前：“她是實驗室的人！我看過她的檔案！”
王醫(yī)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“編號1267，請配合完成實驗。否則...”她晃了晃針管，“你朋友的處境會很危險?！?/p>
我看向樓下瑟瑟發(fā)抖的小雅，怒火瞬間涌上心頭：“你們對小雅做了什么？”
“只是常規(guī)的情緒刺激測試。”王醫(yī)生若無其事地說，“觀察實驗體在朋友遇險時的應激反應?！?/p>
她的每個字都像冰錐，狠狠扎進我的耳朵，我們…我和小雅…只是…實驗品？！盡管我早就了解，但親口聽他們承認，還是止不住的顫抖，所謂的悲劇…我腿的鈍痛…也是因為感官知覺沒完全清除…竟然全都是設計好的測試？！
就在我們對峙時，鬼妹妹悄悄對我比了個手勢。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，發(fā)現(xiàn)王醫(yī)生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本薄薄的手冊。
趁王醫(yī)生不注意，我猛地抽出手冊。封面上印著：《異常情況處理指南》
王醫(yī)生臉色驟變，伸手要來搶奪。就在這時，她突然像是被按了暫停鍵，然后——開始僵硬地跳起了廣場舞！正是那首《最炫民族風》！
“這、這是怎么回事？”我目瞪口呆。
鬼妹妹得意地晃著手中的一個小瓶子：“妃子特制的藥粉！效果不錯吧？”
趁著王醫(yī)生還在“沉浸式”手舞足蹈，我強壓住心中的荒謬感，目光落回手里那本搶來的手冊上。
我飛快地翻開，里面的紙張粗糙，印著密密麻麻的條款：
? 第17條：若實驗體對當前情境真實性產(chǎn)生懷疑，操作員可優(yōu)先采用“夢境合理化”解釋
? 第23條：當實驗體出現(xiàn)劇烈情緒波動，可嘗試提供高糖分零食，如棒棒糖，棉花糖進行安撫
? 第41條：當實驗體認知偏差超過安全值或上述方法無效時，經(jīng)遠程授權可立即啟動記憶覆蓋或清除程序
? 第55條：……
每一條款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，原來…從頭到尾，所有的“意外”、“安慰”、“治療”，甚至包括我之前的某些記憶全都是被設計，被安排好的實驗流程！
王醫(yī)生的臉色在扭曲的舞蹈中變得更加難看，她似乎想掙扎，但身體完全不聽使喚。
憤怒和一種被玩弄的惡心感讓我渾身發(fā)抖，我不再看她，而是仔細檢查欄桿斷裂處，果然，鋸痕整齊得可疑。在裂縫最深處，我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張被透明膠粘著的紙片。
那是一份家長同意書的碎片，上面清晰地印著： “自愿參加神經(jīng)刺激實驗” 簽名欄上是爸爸的名字。 最下面還有一行小字：“妻子反對，已用藥處理?！?/p>
我的手指開始發(fā)抖，紙張幾乎要從手中滑落。
小雅在樓下哽咽著說：“王醫(yī)生說...只要我乖乖配合實驗...就能見到媽媽...我媽媽她…生病去世好久了…我好想她……”
利用一個孩子對亡母最深切的思念…來操控她…作為測試我的工具？！
刺耳的警報突然響起，整個樓梯間開始劇烈搖晃。
【警告！實驗體1267號認知屏障徹底崩潰，觸發(fā)核心真相！】 【啟動緊急預案！】
天花板突然打開，無數(shù)紙張傾瀉而下——竟然全都是我的考試卷子，上面密密麻麻的紅叉像在嘲笑我，仿佛在說：“你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不及格的，是失敗的，所以你活該被實驗！活該被利用！”
在試卷的海洋里，我拼命抓住欄桿，聽見系統(tǒng)最后的提示： 【建議啟用B計劃...】
就在我以為要被淹沒時，一切突然靜止了。
下章預告：
刺眼的陽光讓我睜不開眼。我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病床上，渾身插滿了管子。
媽媽正在用溫熱的毛巾擦拭我的手臂，眼淚一滴滴落在被單上：“淮淮，醫(yī)生說你再也...”
病房門猛地被推開，爸爸舉著一份文件沖了進來：“別聽他們的！我找到新方案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