頭跟要炸了似的。
朱厚照猛地一睜眼，就瞅見明黃的帳頂繡著霸氣龍紋，鼻尖還縈繞著淡淡的龍涎香，這感覺，陌生又有點熟悉。
我去，我不是在圖書館熬通宵改論文嗎？
對了，論文題目是《明武宗朱厚照的生平爭議與歷史誤讀》……
零碎的記憶跟潮水似的往腦袋里涌，疼得他直咧嘴。好家伙，二十一世紀的歷史系大學生朱厚照，竟然穿越成了剛要登基的明武宗朱厚照，這時間，正是弘治十八年五月初八。
昨天，他這具身體的老爹，明孝宗朱祐樘剛咽了氣。他作為唯一的皇子，按祖制，今天就得登基當皇帝。
“小爺，該起身啦?！?/p>
帳外傳來個略顯尖細，還小心翼翼試探的聲音。
朱厚照揉了揉太陽穴，心說這應該是原主身邊還算忠心的小太監(jiān)張永。
他麻溜地掀開被子起身，看著自己那白皙纖細、透著貴氣的手，心里清楚，這身體才十五歲。
原主以前可沒少被文官集團和內(nèi)閣盯著，好在弘治皇帝在世時還能護著他。可如今老爹一走，朱厚照知道，那些人指定想把他擺弄成個傀儡皇帝。
“哼?！?/p>
朱厚照嘴角一勾，冷笑一聲。
他可是研究朱厚照多年的歷史系高材生，接下來要發(fā)生啥，他門兒清。文官集團肯定會拿 “先帝遺詔”“社稷為重” 這些話來壓他，逼他守規(guī)矩、限制他權(quán)力，好把控朝政，把他當聽話的木偶耍。
“張永?！?/p>
“奴婢在呢?！?/p>
“給本宮更衣。”
朱厚照聲音沉穩(wěn)，透著股讓人踏實的勁兒。
張永趕忙端著嶄新的龍袍進來，臉上還帶著悲戚，小聲說：“小爺，陛下他……”
朱厚照瞥了他一眼，張永立馬閉嘴，麻溜地給朱厚照穿戴起來。
這龍袍老沉了，上面繡著十二章紋，那可是至高權(quán)力的象征。
穿戴整齊，朱厚照走到銅鏡跟前一瞧，鏡子里的少年面容俊朗，眼神清澈卻又藏著股銳利勁兒，沒錯，這就是他，大明朝第十位皇帝。
“走，去奉天殿?！?/p>
朱厚照一邁步，張永趕緊跟上。
奉天殿里氣氛壓抑得很，弘治皇帝的靈柩就停在正中間，哀樂低低地響著。文武百官都穿著素服，跪在靈前，那哭聲震天響。
朱厚照耳朵尖，一聽就聽出來了，這哭聲里，有真心悲痛的，也有假模假樣作秀的。尤其是內(nèi)閣大學士和六部尚書那幫人，眼神里全是對未來權(quán)力格局的算計。
朱厚照走到靈柩前，“撲通” 一聲跪下，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。
“父皇，您就安心去吧。”
“兒臣一定守住這大明江山?！?/p>
他聲音不算高，可在奉天殿里聽得真真兒的，跟有回音似的。
哭聲慢慢停了，百官的目光 “唰” 地一下，全集中到朱厚照身上。
內(nèi)閣首輔劉健顫顫巍巍地走上前，說道：“陛下，國不可一日無君吶。先帝遺詔讓陛下今日登基，好安定社稷。還請陛下移駕太和殿，接受百官朝拜，正式登基為帝。”
這劉健可是三朝元老，深受先帝信任，也是文官集團的頭兒。在原主記憶里，這家伙總想著 “教導” 皇帝，把皇帝培養(yǎng)成他心目中的 “明君”。
朱厚照站起身，目光跟刀子似的，掃過劉健和其他官員。
“首輔大人說得在理?！?/p>
“只是，父皇剛走，尸骨未寒，本宮心里悲痛得很，實在沒心思立馬登基?！?/p>
“要不這樣，先讓本宮為父皇守靈三日，三日后再舉行登基大典，也不遲?！?/p>
這話一出口，百官跟炸了鍋似的，立馬議論紛紛。
守靈三日，這可不合規(guī)矩啊。國不可一日無君，新君得趕緊登基，才能穩(wěn)住朝局。
劉健一聽，趕緊反駁：“陛下，萬萬使不得！先帝遺詔在此，咋能因為個人悲痛，就耽誤了國事呢？還請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??！”
“是啊，陛下！”
“請陛下登基！”
其他官員也跟著附和，跟商量好似的。
朱厚照看著這群官員，心里那冷笑更深了。
以江山社稷為重？哼，怕是以你們自己的權(quán)力為重吧。
早點讓我登基，你們就能早點拿捏新君，繼續(xù)把持朝政。
“諸位大人。”
朱厚照聲音猛地提高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“本宮知道國不可一日無君，也清楚先帝遺詔分量重?！?/p>
“可本宮是先帝的親兒子，為人子，給先帝守靈三日，盡盡孝心，這不過分吧？”
“難不成，在諸位大人眼里，本宮連這點孝心都不該有？”
這話跟打雷似的，擲地有聲，奉天殿一下子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。
是啊，新君給父親守靈，天經(jīng)地義。誰敢說個不字，那就是不孝。在這個以孝治天下的時代，不孝可是大罪名。
劉健他們幾個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，沒想到這太子看著不咋靠譜，說起話來這么厲害。
“陛下仁孝，臣等佩服?！?/p>
劉健咬咬牙，往后退了一步，接著說：“只是，守靈歸守靈，朝政可不能停。還請陛下在守靈期間，委任內(nèi)閣處理日常政務，等登基之后，再親理朝政?！?/p>
來了，這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，想趁著朱厚照守靈，讓內(nèi)閣把朝政大權(quán)握在手里。
“內(nèi)閣本就有輔政的職責，日常政務，你們處理就行?！?/p>
朱厚照不冷不熱地說：“但要是碰上重大事務，必須得稟報本宮，由本宮定奪?！?/p>
他可不會這么輕易就把權(quán)力交出去。
劉健他們幾個對視一眼，雖說沒完全達到目的，不過也算有點收獲，沒辦法，只能點頭答應：“臣等遵旨?！?/p>
朱厚照懶得再搭理他們，轉(zhuǎn)身走到靈柩旁的蒲團上坐下，閉上眼睛養(yǎng)神。
他心里明白，這才只是個開頭，往后還有一堆挑戰(zhàn)等著他呢。
正想著，一個小太監(jiān)急匆匆跑進來，在張永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。
張永臉色微微一變，趕忙走到朱厚照身邊，低聲說：“陛下，英國公張懋求見，說是有要事稟報?！?/p>
英國公張懋？
朱厚照一下睜開眼睛。
這張懋是世襲的英國公，掌管著京營，可是軍方的重要人物。這時候來，能有啥事呢？
“讓他進來。”
沒一會兒，身材魁梧、穿著鎧甲的中年男子張懋大步走進來。
“臣張懋，參見小爺?！?/p>
“英國公免禮，到底啥事兒？” 朱厚照問道。
張懋站起身，臉色凝重得很：“小爺，剛接到邊關(guān)急報，蒙古小王子帶著五萬騎兵入侵大同，大同總兵請求朝廷趕緊發(fā)兵救援！”
蒙古小王子？
朱厚照心里 “咯噔” 一下，他記得這蒙古小王子，可是明朝中期的主要邊患，老帶著人南下劫掠。沒想到自己剛穿越過來，就碰上這糟心事。
“大同總兵是誰？兵力咋樣？” 朱厚照追問道。
“大同總兵是王杲，麾下有三萬兵馬，可大多都是新兵，戰(zhàn)斗力不咋地?！?張懋如實回答。
三萬對五萬，新兵對精銳，這仗可不好打。
“京營能調(diào)動不？” 朱厚照又問。
張懋苦笑著嘆了口氣：“小爺，京營雖說有十萬之眾，可多年沒打過仗了，軍紀渙散得很，戰(zhàn)斗力堪憂啊。要是貿(mào)然調(diào)動，恐怕……”
朱厚照皺起眉頭，這就是明朝中期的困境，文官集團把持朝政，使勁打壓武將，弄得軍隊戰(zhàn)斗力越來越差。
“這事容本宮想想?！?/p>
朱厚照沉聲道：“英國公先回去待命，本宮自有安排?！?/p>
“臣遵旨?！?張懋拱拱手，轉(zhuǎn)身退了出去。
張懋走后，朱厚照陷入沉思。
蒙古小王子入侵，這既是危機，也是個機會。
危機在于，要是處理不好，大同就得失守，蒙古騎兵長驅(qū)直入，那后果簡直不敢想。
機會呢，是可以借著這事掌握軍權(quán)，好好整頓軍隊，擺脫文官集團的束縛。
“看來，這皇帝的位子，真不好坐啊?！?/p>
朱厚照小聲嘀咕著，可眼神里沒有一絲害怕，反倒?jié)M是斗志。
他抬起頭，目光堅定地看向弘治皇帝的靈柩。
“父皇，您就瞧好吧?！?/p>
“兒臣不光要守住這大明江山，還得讓它變得更強！”
這時候，劉健他們也聽說了蒙古入侵的消息，一群人趕緊圍過來。
“陛下，蒙古入侵，這可是大事，還請陛下馬上下令，調(diào)兵遣將，馳援大同！” 劉健急得不行。
其他文官也跟著附和，你一言我一語的。
朱厚照看著他們，突然笑了。
“調(diào)兵遣將？”
“調(diào)誰去？咋調(diào)？”
“諸位大人，你們誰懂兵法？誰能帶兵打仗？”
這一連串問題，問得文官們啞口無言，一個個都不吭聲了。
是啊，他們都是文官，就會紙上談兵，真要說到行軍打仗，那是一竅不通。
看著文官們那窘迫的樣子，朱厚照心里別提多暢快了。
他站起身，目光掃過眾人，大聲說：“這事，本宮自有決斷！”
“張永，傳本宮旨意，命三邊總制楊一清馬上率軍馳援大同！”
“再讓京營副總兵江彬，帶三千京營精銳，跟著楊一清一塊兒去！”
“另外，傳旨給戶部，趕緊調(diào)撥糧草、軍械，支援前線！”
這旨意下得干凈利落，一點不含糊。
百官們都愣住了，沒想到這個平時看著不務正業(yè)的太子，對邊關(guān)將領(lǐng)和軍務這么了解。
楊一清是有名的大臣，派他去馳援大同，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。
可這江彬是誰?。?/p>
一個名不見經(jīng)傳的京營副總兵，憑啥能率領(lǐng)京營精銳呢？
劉健忍不住開口問道：“陛下，這江彬資歷太淺了，恐怕?lián)黄疬@重任，要不換個經(jīng)驗豐富的將領(lǐng)？”
朱厚照斜眼瞥了他一下：“首輔大人是覺著本宮的旨意不對？”
劉健嚇得趕緊低下頭：“臣不敢?！?/p>
“不敢就好。” 朱厚照冷哼一聲，“江彬雖說資歷淺，可勇猛善戰(zhàn)，本宮信得過他，他能行?！?/p>
其實啊，朱厚照選江彬，可不只是因為他打仗厲害，更重要的是，江彬是個武將，不屬于任何文官集團，以后更容易被自己掌控。他這是想借著這個機會，培養(yǎng)自己的心腹武將呢。
“好了，旨意都下了，諸位大人還有啥事兒？” 朱厚照問道。
百官們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都不敢再吱聲。
“既然沒事，那就都退下吧，讓本宮好好陪陪父皇?！?/p>
朱厚照下了逐客令。
劉健他們沒辦法，只能躬身行禮，慢慢退了出去。
張懋看著朱厚照，眼里閃過一絲贊賞，也跟著退出去了。
奉天殿里又安靜下來。
朱厚照重新坐下，看著父親的靈柩，眼神變得深邃起來。
蒙古小王子入侵，這僅僅只是個開始。他心里清楚，接下來要面對的，不光有外部的敵人，還有朝廷內(nèi)部那暗潮涌動的爭斗。
可他一點都不退縮，因為他是朱厚照，是大明朝的皇帝！
就在這時，他突然感覺一陣心悸，好像有啥不好的事兒要發(fā)生。
他抬頭看向門口，眼神里閃過一絲警惕。
到底會是什么事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