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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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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悸感越來越強(qiáng)。

像有無數(shù)只螞蟻在心臟上爬。

朱厚照的目光,死死盯著乾清宮那扇朱漆大門。

指尖在膝蓋上狠狠敲擊,節(jié)奏亂得像打鼓。

十五歲的少年,脊梁挺得比殿里的金柱還直。

龍袍上的十二章紋在昏暗里閃著光,竟透出幾分壓人的狠勁。

“張永?!?/p>

“奴婢在?!?張永貓著腰上前,頭快埋進(jìn)地里。

“外面出事了,是吧?” 朱厚照的聲音很輕。

卻像冰錐子,扎得人耳朵疼。

張永的肩膀抖了一下,嘴唇哆嗦著:“回小爺…… 是…… 是壽寧侯和建昌侯……”

“這倆狗東西又作什么妖?” 朱厚照的眉峰猛地挑起來。

像兩把剛出鞘的刀。

壽寧侯張鶴齡。

建昌侯張延齡。

這兩個(gè)名字,在原主記憶里就是兩條毒蛇。

當(dāng)今張皇后的親弟弟。

他朱厚照的親舅舅。

便宜老爹弘治帝一輩子就寵張皇后一人。

連帶這兩個(gè)小舅子,也慣得沒了人形。

強(qiáng)搶民女。

霸占田產(chǎn)。

草菅人命。

京城里誰不知道,這倆是披著人皮的畜生!

原主小時(shí)候,親眼見張鶴齡在御花園拽著宮女的手不放。

他想喊人,卻被太監(jiān)捂住嘴:“小爺,那是國舅爺跟姑娘們逗樂呢。”

逗樂?

朱厚照指甲掐進(jìn)掌心,血珠滲出來。

便宜老爹總說要仁厚。

要顧念夫妻情分。

可這倆蠢貨,給臉不要臉!

“回小爺,” 張永的聲音跟蚊子哼似的,“順天府剛報(bào)…… 壽寧侯在琉璃廠搶了戶百姓的閨女?!?/p>

“那百姓攔著,被侯府家奴打斷了腿……”

“建昌侯更狠,帶著人砸了棋盤街三家鋪?zhàn)印!?/p>

“就因?yàn)榈昙医o的孝敬少了……”

張永說話時(shí),冷汗順著脖子往下淌。

這倆侯爺,在京城就是活閻王。

以前有弘治帝護(hù)著,誰也不敢動(dòng)。

現(xiàn)在先帝剛閉眼,新君還沒登基。

他們更是無法無天,跟脫韁的野狗似的。

“呵?!?/p>

朱厚照笑了。

笑聲里裹著冰碴子,聽得人后頸發(fā)麻。

他終于明白那心悸哪來的了。

不是蒙古人。

是這倆蛀蟲。

想讓他當(dāng)傀儡?

想讓文官把持朝政?

先問問這倆舅舅答不答應(yīng)!

不。

是先問問他朱厚照答不答應(yīng)!

“張永,” 朱厚照站起身,龍袍掃過蒲團(tuán),帶起一陣風(fēng),“去把順天府尹給孤叫來?!?/p>

“小爺,這時(shí)候?” 張永懵了。

順天府尹跟張家穿一條褲子,叫他來頂個(gè)屁用?

“現(xiàn)在。” 朱厚照的眼亮得嚇人,“告訴他,孤要親眼看看,他這順天府尹是怎么斷案的。”

張永心里咯噔一下。

小爺這是要拿倆侯爺開刀啊!

“奴婢這就去!” 張永撒腿就跑,鞋都差點(diǎn)跑掉。

朱厚照走到靈柩前,盯著父親的牌位。

“爹,您總說要仁厚,要顧全大局?!?/p>

“可有些人,給臉不要臉?!?/p>

“您護(hù)了他們一輩子,也該讓他們知道,這天下姓朱?!?/p>

“您想做守成之君,兒子不想?!?/p>

“兒子要做太祖爺那樣掃平六合的主,要做太宗爺那樣五征蒙古的狠角色!”

“這大明的江山,不能讓一群耗子給啃空了!”

話音剛落。

乾清宮外傳來一陣亂糟糟的腳步聲。

不是順天府尹。

是兩個(gè)穿著錦袍的胖子,被一群家奴簇?fù)碇瑱M沖直撞闖進(jìn)來。

跟逛自家后院似的。

正是張鶴齡和張延齡。

“喲,這不是我們未來的皇帝嗎?還在這兒哭喪呢?” 張鶴齡歪著嘴笑,眼里全是不屑。

在他們眼里,朱厚照還是那個(gè)可以隨便捏的外甥。

就算當(dāng)了皇帝,也得看他們張家臉色。

張延齡更過分,對著靈柩就啐了一口:“死了就死了,裝什么裝?趕緊登基,給我們兄弟加官進(jìn)爵才是正事!”

“你們敢!” 朱厚照猛地轉(zhuǎn)身,眼睛紅得像要冒火。

這倆畜生!

竟然敢在父親靈前撒野!

“我有什么不敢的?” 張鶴齡往前湊了兩步,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朱厚照臉上,“朱厚照,你別忘了,你能坐上這位置,是誰給你的?是我姐!是我們張家!”

“沒我們張家,你爹能坐穩(wěn)龍椅?你能順利繼位?”

“現(xiàn)在翅膀硬了?敢管起你舅舅的閑事了?”

張延齡在一旁煽風(fēng):“哥,跟他廢話啥?直接把他拉出去,讓內(nèi)閣那幫老東西重新選個(gè)聽話的!”

朱厚照看著這兩張肥臉,突然笑了。

笑得冷冰冰的,看得人心里發(fā)毛。

“說完了?”

張鶴齡被他笑得心里發(fā)虛,色厲內(nèi)荏地吼:“笑什么笑?再笑老子廢了你!”

“廢了孤?” 朱厚照慢慢抬起手,指關(guān)節(jié)捏得咯咯響,“你們知道,以下犯上,辱罵君王,是什么罪名嗎?”

“罪名?” 張鶴齡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“在這大明朝,能定我們兄弟罪的人,還沒生出來呢!”

就在這時(shí)。

順天府尹周經(jīng)跌跌撞撞跑進(jìn)來。

看到眼前這場景,腿一軟就跪地上了。

跟篩糠似的。

一邊是剛要登基的新君。

一邊是權(quán)傾朝野的國舅爺。

他夾在中間,哪頭都惹不起。

“微臣…… 微臣參見太子,參見兩位侯爺?!?周經(jīng)把頭埋得更低,恨不得鉆地縫里。

“周大人來得正好!” 張鶴齡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“你來評評理,這新皇帝是不是管太寬了?我們兄弟在外做點(diǎn)生意,他竟然要拿我們問罪?”

“生意?” 朱厚照冷笑,“強(qiáng)搶民女,打斷人腿,砸人鋪?zhàn)?,這就是你們的生意?”

周經(jīng)心里咯噔一下。

壞了。

小爺啥都知道了!

“小爺,誤會(huì),都是誤會(huì)……” 周經(jīng)趕緊打圓場,“兩位侯爺就是一時(shí)興起,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“不是故意的?” 朱厚照一腳踹在周經(jīng)胸口。

“嘭” 的一聲。

周經(jīng)像個(gè)破麻袋似的飛出去,撞在柱子上。

“那被打斷腿的百姓,是不是也該說句‘誤會(huì)’?”

“那被搶走女兒的人家,是不是也該說句‘誤會(huì)’?”

“周經(jīng)!” 朱厚照的聲音跟炸雷似的,在殿里滾,“你拿著朝廷的俸祿,不為百姓做主,反倒幫著惡狗咬人!”

“孤問你,《大明律》里,強(qiáng)搶民女者,該當(dāng)何罪?”

周經(jīng)捂著胸口咳血,聲音抖得不成樣:“杖…… 杖一百,流三千里……”

“欺壓良善,致人傷殘者,該當(dāng)何罪?”

“絞…… 絞刑……”

“那你說,這倆東西,該判什么罪?” 朱厚照指著張鶴齡和張延齡,眼里的殺意快溢出來了。

張鶴齡和張延齡的臉,唰地一下白了。

跟紙糊的似的。

他們沒想到,朱厚照來真的!

“朱厚照,你敢!” 張鶴齡扯著嗓子喊,“我姐是皇后!你動(dòng)我們試試,我姐饒不了你!”

“皇后?” 朱厚照一步步逼近,像頭下山的猛虎,“皇后也得守《大明律》!”

“來人!”

“奴婢在!” 殿外的錦衣衛(wèi)聽到動(dòng)靜,“噌” 地沖進(jìn)來。

一個(gè)個(gè)腰挎繡春刀,眼神跟狼似的。

錦衣衛(wèi)是皇帝親軍,只聽皇帝的。

看到錦衣衛(wèi),張鶴齡和張延齡徹底慌了。

他們忘了。

朱厚照不只是他們的外甥。

還是大明朝的皇帝!

“把這倆雜碎,給孤拿下!” 朱厚照的聲音冷得像冰。

“是!” 錦衣衛(wèi)上前,三下五除二就把倆人捆成了粽子。

“朱厚照,你放開我!我要見我姐!”

“你個(gè)白眼狼!我們張家對你不薄!”

倆人跟殺豬似的嚎叫,拼命掙扎。

朱厚照走到他們面前,蹲下身。

盯著他們驚恐的臉,慢悠悠地說:“不?。俊?/p>

“你們強(qiáng)占的良田,是孤的子民一口一口種出來的?!?/p>

“你們打死的百姓,是別人的爹,別人的丈夫!”

“你們以為,靠著皇后的裙帶,就能無法無天?”

“告訴你們,從今天起,在這大明朝,誰的面子都不好使!”

“只有孤!只有《大明律》!”

說完,朱厚照站起身,對錦衣衛(wèi)道:“把他們關(guān)進(jìn)詔獄,給孤往死里查!查他們這些年干的所有齷齪事,一件都不能漏!”

“是!” 錦衣衛(wèi)拖著嚎啕大哭的張鶴齡和張延齡,往外走。

周經(jīng)癱在地上,臉跟死灰似的。

朱厚照瞥了他一眼:“周經(jīng),你這順天府尹當(dāng)?shù)谜妗Q職’,革職查辦,交刑部議罪!”

“謝…… 謝太子不殺之恩……” 周經(jīng)連滾帶爬地出去,跟丟了魂似的。

乾清宮里,又安靜下來。

只有香燭燃燒的噼啪聲。

還有朱厚照略顯粗重的呼吸。

他走到靈柩前,輕輕擦了擦牌位上的灰。

“爹,您看,這耗子,該清了?!?/p>

就在這時(shí)。

外面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

一個(gè)宮女慌里慌張跑進(jìn)來,“噗通” 跪在地上。

哭著喊:“小爺,皇后娘娘…… 皇后娘娘聽說兩位侯爺被抓,暈過去了!”

朱厚照的眼神,猛地沉了下去。

來了。

他最不想面對的人。

終究還是來了。


更新時(shí)間:2025-08-25 16:59:3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