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洲一年四季的天氣都不好,尤其是冬日,雪一下便是好幾個月看不見太陽。
生病后,寶蟬的日子也越發(fā)難過,老宅的下人們處處為難。
她幾乎是被囚禁在那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與寶蟬相依為命。
如今她身輕如燕,無事掛心,自由自在,直叫她心情好得不能再好。
從棲云閣到謝老夫人的萬壽堂距離最遙遠(yuǎn),當(dāng)初江氏便是擔(dān)心她招人嫌棄,怕她不自在,所以才故意將她養(yǎng)在偏僻院落。
她在雪地里走了一炷香的功夫,才到謝老夫人院門口,已有幾分氣喘吁吁。
寶蟬擔(dān)心極了,“姑娘,你沒事兒吧?!?/p>
薛檸笑,“沒事?!?/p>
寶蟬開始打退堂鼓,“奴婢還是覺得不要去了,現(xiàn)在回去還來得及?!?/p>
“別怕,寶蟬,該往前走的路別回頭。”
她這身體昨兒落了水,此刻還有些虛弱。
原想在院外休息片刻,再進(jìn)去。
卻見蘇瞻攏著玄墨大氅與府中其他兩位公子舉著綢傘走了過來。
薛檸不愿與蘇瞻遇見,幾乎是轉(zhuǎn)頭就走。
卻又被人揚(yáng)聲叫住。
“這不是常年躲在棲云閣不見外人的薛姑娘嗎?”
說話的,是二房長子蘇譽(yù),生得一雙桃花眼,風(fēng)流多情,性格乖張。
在蘇家,與薛檸最不對付的就是他。
果然,蘇譽(yù)見薛檸要進(jìn)萬壽堂,直接伸手拉住她纖白的手腕兒,將她拉扯出來,“前些年,薛姑娘珍重芳姿晝掩門,怎的如今才及笄,便巴巴的來祖母面前晃悠了?”
這句話,滿是嘲諷。
只差沒挑明,薛檸今日是故意前來堵他們這些侯府公子哥獻(xiàn)媚邀寵的。
她一個貌美孤女,及笄后最重要的事兒便是自己的終身大事。
侯府世子淵渟岳峙,清冷自持,又是當(dāng)朝新貴。
侯府公子玩世不恭,儀表堂堂,出身侯爵貴族。
隨便嫁給哪一個,對薛檸來說,都是攀高枝兒。
薛檸蹙起秀眉,掙扎幾下,卻掙脫不開男人的鉗制。
公子少爺們身后跟著長隨丫頭婆子,場面有些難看,卻無人肯為她解圍。
若是從前,她定會淚眼汪汪的瞧著蘇瞻,期待他能幫自己一把。
但重回一會,薛檸長大了。
她沒有哭,也沒有害怕,而是大起膽子,跟蘇譽(yù)對視。
“我來給老夫人請安,二哥放開我?!?/p>
“二哥?”蘇譽(yù)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一般,五指微微用力,摩挲著薛檸嫩白的小手,促狹道,“我姓蘇,你姓薛,你何時成我妹妹了?”
薛檸還沒開口,又一道清麗女聲從不遠(yuǎn)處傳來,“原來大家都來了,看來是我們來晚了?!?/p>
幾道亮麗身影,很快走到了近前。
幾位侯府姑娘穿紅戴綠,皆身披精致的狐裘。
她們一個個走到薛檸身側(cè),看笑話一般露出譏諷。
二姑娘蘇茵見著場景,忍不住笑,“二哥這是玩什么呢?怎么在祖母院兒前跟薛家妹妹拉扯上了?”
蘇譽(yù)卻還笑里藏針地不肯放手。
薛檸到底是女子,力氣不如男人。
她咬了咬唇,臉頰氣得通紅,狠狠瞪蘇譽(yù)一眼。
蘇譽(yù)只覺手里的肌膚軟嫩得不可思議。
剛開始,他是存了整蠱薛檸的心思,這會兒卻是莫名有些舍不得放開。
他笑,“既叫我一聲二哥,那二哥帶你去見祖母?!?/p>
薛檸抿唇,“不用,我自己有腳,可以走?!?/p>
蘇譽(yù)挑起眉梢,“昨兒落水,你就是被大哥抱回去的,怎么這會兒就自己有腳了?”
男人話里話外都是諷刺和不尊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