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
她聲音已是哽咽。
后面的話,沒能再說下去。
我身體朝后踉蹌,栽倒在地。
后腦勺砸到地上。
腦子里嗡嗡響,眼睛好一會看不清東西。
頭頂無數(shù)的大人。
記者、警察、陸家的人。
他們都用異樣的目光,或審視或嫌惡,打量著我。
有警察上前攙扶起我,嚴肅對媽媽說:
「您冷靜一點?!?/p>
可他的目光,也含著對媽媽的憐憫。
西裝革履的男人,我法律上的舅舅,怒沖沖上前為媽媽說話:
「我妹妹憑什么要冷靜?
「她被傷害了整整八年,那樣混蛋男人的孩子,為什么不能送去福利院?
「法律該有溫度和人性!」
十歲的眉目清雋的男孩,我同母異父的哥哥。
也挨在我媽媽懷里,氣憤不已道:
「我們陸家才不會要人販子的孩子!」
連一旁的記者,都開始有人憤然開口:
「是啊。
「這樣的孩子,不該再被受害者帶回家,對受害者造成二次傷害!」
我呆呆站在原地,手足無措。
低著頭,視線里能看到媽媽破舊的布鞋尖。
還有緊挨著她的,男孩白凈好看的球鞋。
腦子里還在一直響,有些疼。
可我將手塞進衣服口袋里,顫抖著,再不敢朝媽媽走近一步。
陸家和記者的抗議,并沒能改變我的去向。
我還是被警察,硬塞到了陸家手里。
媽媽再不愿看我一眼,牽著十歲的哥哥,上了黑色汽車的后座。
我驚惶不安跟上去。
可她沒許我上車,徑直關上了后座車門。
舅舅也不愿理我,拉開車門就要上車。
直到警察上前,攔住了他。
舅舅冷笑了一聲,眼底含著怒恨。
他走去了車后面,打開了后備箱。
再冷眼看向我道:「進去?!?/p>
我一瞬受寵若驚。
又欣喜又急切地跑過去。
爬進去前,怕踩臟了車子,我又小心脫下了自己的鞋子。
我沒坐過小汽車。
爬進去將身體蜷縮好后,我又小心翼翼看向舅舅。
卻看到,警察神情不滿看向了他。
舅舅嗤笑了一聲:
「怎么了,法律還規(guī)定了,不能讓孩子坐后備箱嗎?」
警察皺了眉頭,還是沒再開口了。
舅舅抬起了手。
「砰」的一聲,我的視線里只剩一片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