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他看著我手腕上那個黑色的環(huán)，又看看我平靜得過分的臉，眉頭皺得更緊，那里面終于摻雜進一絲除了不耐煩以外的情緒，或許是細微的困惑和一絲極其模糊的不安。
「眼前發(fā)黑？」他捕捉到了這個詞，聲音里帶上一絲遲疑，「怎么回事？沒睡好？」
「可能吧?！刮逸p描淡寫地放下手腕，拉了拉袖子蓋住手環(huán)，「帶小孩嘛，都這樣。嫂子知道的，她白天帶得更辛苦，我也就是晚上搭把手?！?/p>
我這句話輕飄飄的，卻像一根羽毛，不輕不重地在秦澈心里搔了一下。
他下意識地看向付敏。
付敏立刻接口，語氣急切，像是要掩蓋什么：「是啊是啊，帶孩子都這樣的！遙遙就是太嬌氣了，適應(yīng)適應(yīng)就好了！我當年……」
「嫂子當年帶過孩子？」我微微歪頭，像是單純地好奇，「我記得嫂子是家里老小，上面好幾個哥哥姐姐，侄子侄女好像都是爺爺奶奶或者保姆帶的吧？」
付敏的臉瞬間漲紅，像是被掐住了脖子，一句話噎在喉嚨里，不上不下，精彩紛呈。
秦澈看著付敏的反應(yīng)，眼神里的那點困惑加深了。
他不是傻子，只是以前習慣了信任，或者說，習慣了逃避麻煩。
此刻，某些被刻意忽略的細節(jié)，似乎開始隱隱浮現(xiàn)。
就在這時，我手腕上的手環(huán)突然發(fā)出輕微的「滴滴」聲。
我們?nèi)齻€人的目光瞬間都集中了過去。
屏幕亮著，顯示出一個心率數(shù)字：128。
旁邊還有一個小心臟的圖標在快速跳動。
在安靜得落針可聞的客廳里，這提示音格外清晰。
「喲，這就測上了？」我像是覺得很有趣，笑了笑，抬手看著屏幕，「這心率是有點快啊，我才剛站著說了幾句話而已。這手環(huán)還挺靈敏的，謝謝嫂子，禮物真的很實用?！?/p>
我的目光從手腕抬起，輕飄飄地落在付敏臉上。
她臉上的血色已經(jīng)褪得干干凈凈，眼神躲閃，不敢看我，更不敢看秦澈。
秦澈盯著我手腕上那個跳動的數(shù)字，128，在安靜的室內(nèi)環(huán)境下，對于一個靜止站立的人來說，確實偏高了。
他的嘴唇抿成一條僵直的線，臉色慢慢沉了下來。
空氣中彌漫開一種令人窒息的尷尬和某種一觸即發(fā)的緊張。
「我……」付敏試圖說點什么挽回。
「夠了?！骨爻和蝗怀雎暣驍嗨?，聲音不高，卻帶著一種壓抑的、冰冷的疲憊。
他沒再看付敏，也沒看我手腕上的數(shù)字，而是把目光轉(zhuǎn)向嬰兒車里咿咿呀呀不知世事的小寶，看了好幾秒。
然后，他什么也沒說，轉(zhuǎn)身，一言不發(fā)地走向書房，關(guān)上了門。
「砰」的一聲輕響。
像是一個休止符，暫時中止了這場荒誕的戲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