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4.
付敏僵在原地，臉色一陣紅一陣白。
最終，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，那眼神里充滿了怨毒和一絲未能得逞的憤懣，也扭頭沖進(jìn)了主臥。
客廳里只剩下我，和懷里懵懂的小寶。
手腕上的手環(huán)停止了警報，心率似乎慢慢降了下來。
我低頭，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小寶的臉蛋。
孩子抓住我的手指，咯咯地笑了起來，清澈的眼睛里映著頂燈的光，純粹得不摻一絲雜質(zhì)。
我也跟著笑了笑，很輕。
書房的門關(guān)著，一整晚都沒再打開。
主臥的門也關(guān)著，偶爾能聽到里面?zhèn)鱽韷旱偷?、激烈的通話聲，大概是付敏在向哪個閨蜜或家人緊急求援，聲音帶著氣急敗壞的哭腔。
我抱著小寶，給他喂了睡前最后一頓奶，拍出奶嗝，換上干凈的尿不濕，把他輕輕放進(jìn)嬰兒床。
他揮舞著小手，烏溜溜的眼睛看著我，嘴里發(fā)出咿咿呀呀的無意義音節(jié)。
「睡吧，」我輕輕拍著他的小肚子，哼著不成調(diào)的搖籃曲，「姑姑在這兒?！?/p>
他慢慢闔上眼睛，呼吸變得均勻綿長。
客廳的狼藉還在。
吃剩的飯菜，沒收拾的碗筷，那個拆開的手環(huán)盒子孤零零躺在茶幾一角。
我沒去動，也不想動了。
他們才是一家人，不是嗎？
回到地鋪躺下，手腕上那個手環(huán)的塑料表帶硌著皮膚，有些不舒服，但我沒摘。
一夜無話。
或者說，是一夜充斥著無聲的暗涌。
第二天早上，我是被主臥門打開的動靜驚醒的。
付敏眼睛腫得像核桃，顯然一夜沒睡好，她看也沒看客廳的狼藉，更沒看我，徑直走進(jìn)廚房，弄得鍋碗瓢盆叮當(dāng)響，像是在發(fā)泄怒氣。
秦澈從書房出來，西裝皺巴巴的，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，眼神里是濃重的疲憊和一種更深沉的、難以言喻的復(fù)雜情緒。
他掃了一眼客廳，目光在那些沒收拾的碗筷和手環(huán)盒子上停留了一瞬，眉頭狠狠擰起。
付敏端著一碗粥從廚房出來，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笑，聲音干巴巴的：「老公，吃早餐了……」
秦澈沒應(yīng)聲，也沒看她，徑直走向玄關(guān)換鞋。
「老公？你不吃早飯了？」付敏的聲音帶上一絲慌。
「公司有事。」秦澈的聲音沙啞，沒有任何情緒，他拉開門，腳步頓了一下，像是極其艱難地，側(cè)過頭，目光越過付敏，落在我身上。
「遙遙，」他叫了我的名字，聲音干澀，「今天……也辛苦了?！?/p>
門在他身后關(guān)上。
付敏端著那碗粥，僵在原地，臉上的笑容徹底碎裂，只剩下一種茫然的難看。
我平靜地起身，去衛(wèi)生間洗漱，然后走進(jìn)廚房，給自己倒了杯水。
經(jīng)過她身邊時，她猛地抬起頭，眼神惡毒，狠狠剜著我。
我視而不見。
這一天，氣氛降到了冰點。
付敏不再指使我做事，甚至盡量避免和我待在同一個空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