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衍遣散了所有的傭人,偌大的別墅里,只剩下他們兩個人。
他將她打橫抱起,徑直走上二樓。
許媚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,將她扔在床上,然后用各種方式折磨她。
但出乎意料的是,他抱著她走進了浴室。
他將她放在浴缸邊,打開熱水,調(diào)試著水溫。然后,他轉(zhuǎn)過身,開始一顆一顆,解開她禮服背后的盤扣。
冰涼的指尖觸碰到她滾燙的肌膚,許媚渾身一顫,酒醒了大半。
“你……你要干什么?”
“幫你洗澡?!彼穆曇粼诳諘绲脑∈依?,顯得格外清晰。
禮服滑落在地。
他將她放進溫?zé)岬乃?,然后,拿起毛巾,開始仔細地擦拭她的身體。
他的動作很輕,很柔,像是對待一件稀世珍寶。
許媚徹底懵了。
她看不懂眼前的秦衍。
他可以是魔鬼,可以是禽獸,但怎么會……這么溫柔?
“為什么?”她忍不住問。
秦衍擦拭著她后背的手頓了一下。
“什么為什么?”
“為什么對我這樣?”
秦衍沒有回答,他只是抬起她的臉,看著她因為醉酒而泛紅的眼眶,眼神復(fù)雜。
“因為你今天……很乖?!彼吐曊f。
這個理由,荒唐得可笑。
許媚卻笑不出來。她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揪住,又酸又澀。
如果她的順從,能換來他片刻的溫柔,那是不是意味著,她還有機會……
這個念頭,像一顆罪惡的種子,在她心里生根發(fā)芽。
洗完澡,秦衍用浴巾將她裹住,抱回了臥室。
他將她放在床上,自己卻沒有離開的意思。他坐在床邊,拿來吹風(fēng)機,開始為她吹干頭發(fā)。
溫暖的風(fēng),和他修長的手指,穿梭在她的發(fā)間,帶著一種讓人沉溺的舒適感。
許...媚的眼眶,漸漸濕潤了。
有多久了?自從母親生病后,她就像一個上了發(fā)條的機器人,每天都在為生計奔波,從不敢有片刻的停歇。
她已經(jīng)忘了,被人這樣溫柔以待,是什么感覺。
哪怕,這份溫柔,是淬了毒的蜜糖。
她也忍不住,想要沉淪。
“秦衍……”她鬼使神使地,叫了他的名字。
吹風(fēng)機的聲音停了。
秦衍看著她,眼神幽深。
“嗯?”
“你……能不能,一直對我這么好?”她鼓起所有的勇氣,問出了這句話。
秦衍的動作停住了。
他看著她眼中那點小心翼翼的期盼,像是看到了什么讓他極其厭惡的東西。
他臉上的溫柔,瞬間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骨的寒霜。
“對我這么好?”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,嗤笑一聲,“許媚,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?”
他扔掉吹風(fēng)機,猛地欺身而上,將她壓在身下。
“你不過是我買來的一個玩物,一個……替身?!彼笾南掳?,一字一頓,殘忍地提醒她,“你有什么資格,跟我談‘好’?”
許媚的心,瞬間沉入谷底。
替身?
她是誰的替身?
“你以為我今晚對你好,是因為你?”秦衍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痛苦,“我只是在你身上,看到了她的影子?!?/p>
“她是誰?”
“你不配知道她的名字。”秦衍的眼神變得猩紅,“你只要記住,你所擁有的一切,都是因為你這張臉,這具身體,像她。”
“所以,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心思?!彼麥惖剿叄弥挥兴麄儍蓚€人能聽到的聲音說,“否則,我會讓你知道,什么叫生不如死。”
他的溫柔,果然是毒藥。
一瞬間的甜蜜,換來的是更深、更痛的穿腸刮骨。
許媚閉上眼,一行清淚,從眼角滑落。
原來,她連被他折磨的資格,都是偷來的。
第六章:那個女人的照片,藏著他的秘密
“替身”這兩個字,像一根毒刺,深深扎進了許媚的心里。
從那天起,她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沁園里的一切,試圖找到那個“她”存在的痕跡。
秦衍是個控制欲極強且有潔癖的人,整個別墅里,幾乎看不到任何私人物品。一切都像樣板間一樣,精準,冷漠。
除了那個被列為禁區(qū)的三樓。
管家李嫂對三樓諱莫如深,無論許媚如何旁敲側(cè)擊,她都守口如瓶。
越是神秘,就越說明有問題。
許媚知道,想解開秦衍身上的謎團,三樓是唯一的突破口。
她需要一個機會,一個秦衍不在,并且李嫂也放松警惕的機會。
機會很快就來了。
秦衍要去鄰市參加一個為期三天的經(jīng)濟峰會。這是他上任以來,第一次離開這么久。
他走的那天早上,特意將許媚叫到書房。
“我不在的時候,安分點?!彼谵k公桌后,十指交叉,眼神銳利地盯著她,“別讓我回來,發(fā)現(xiàn)什么不該發(fā)生的事。”
他的話,意有所指。
許媚垂下眼,掩去眸中的情緒:“是,總裁?!?/p>
“腳鏈,我會讓李嫂每天檢查。”他補充道,像是在提醒她,無論他身在哪里,她都逃不出他的掌控。
許"媚的心沉了沉,臉上卻依舊是順從的模樣。
秦衍走后,別墅里的氣氛都輕松了不少。李嫂雖然依舊嚴肅,但眉宇間也少了幾分緊繃。
許媚知道,她的機會來了。
第二天,她假裝吃壞了東西,上吐下瀉,臉色慘白。
李嫂被嚇壞了,又是叫家庭醫(yī)生,又是親自下廚給她熬粥。
許媚躺在床上,裝作虛弱的樣子,對李嫂說:“李嫂,粥能不能稀一點?我沒什么胃口?!?/p>
“好的許小姐,我馬上去重做?!?/p>
“麻煩您了。”
看著李嫂匆匆離開的背影,許媚立刻從床上一躍而起。
她算過時間,李嫂重新熬粥再端上來,至少需要半個小時。這半個小時,就是她唯一的機會。
她赤著腳,盡量不發(fā)出一點聲音,悄悄溜出房間。
二樓的走廊空無一人。
通往三樓的樓梯口,裝著一道需要密碼的鐵門。
許媚皺了皺眉。她早就猜到不會這么簡單。
密碼會是什么?
生日?紀念日?
她對秦衍的過去一無所知。
許媚冷靜下來,仔細觀察著密碼鎖。那是一個很常見的六位數(shù)按鍵鎖。
她忽然想起秦衍的手機解鎖密碼,有一次她無意中瞥到過。
似乎是……
她試探性地伸出手,按下了六個數(shù)字。
【0529】
再加上他弟弟的生日,或者那個女人的?不,他不會用別人的。
那會是什么?
他開公司的年份?
她試了幾個可能的組合,都顯示錯誤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許媚的心跳越來越快。
她忽然靈光一閃,想起了那個女人墜海的日子,秦衍每次到那一天,情緒都會變得極度不穩(wěn)定。有一次他喝醉了,在書房里反復(fù)呢喃著一組數(shù)字。
【0813】
會不會是這個?
她深吸一口氣,按下了【0813】,后面又加了兩個她猜的數(shù)字。
不對。
那會是什么?
許媚閉上眼,強迫自己回憶那天秦衍醉酒后的狀態(tài)。
他好像還提到了一個名字,很模糊,聽不清。
但那組數(shù)字,她記得很清楚。
【081394】
她伸出顫抖的手指,一個一個地按下。
“滴”的一聲輕響。
綠燈亮了。
門開了。
許媚的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。她做夢也沒想到,密碼竟然真的是那個日子。
那個對他而言,如同夢魘般的日子。
她閃身進入三樓,然后輕輕帶上了門。
三樓的空氣里,彌漫著一股灰塵和顏料混合的味道。這里和樓下的風(fēng)格截然不同,沒有冷硬的黑白灰,反而像一個藝術(shù)家的閣樓。
地上鋪著巨大的畫布,墻上掛滿了畫。
所有的畫,畫的都是同一個人。
一個女人。
畫上的女人,留著一頭海藻般的長卷發(fā),眉眼彎彎,笑起來的時候,嘴角有兩個淺淺的梨渦。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,赤著腳在沙灘上奔跑,在向日葵花田里大笑,在畫室里安靜地看書……
每一幅畫里的她,都美得像一個精靈,充滿了生命力。
而那張臉……
許媚如遭雷擊。
那張臉,和她,有七分相似。
尤其是那雙眼睛,和笑起來時嘴角的弧度,幾乎一模一樣。
許媚終于明白,秦衍為什么會選中她。
她也終于明白,為什么那天她喝醉了酒,秦衍會用那種溫柔又痛苦的眼神看著她。
原來,他看的根本不是她。
他看的,是透過她,看著另一個人。
許媚走到畫室中央,那里立著一個畫架,上面有一幅尚未完成的畫。
畫的背景,是一片陰郁的海。海浪翻滾,天色灰暗。畫中的女人,依舊是那個笑靨如花的模樣,但她的腳下,卻是萬丈懸崖。
一半是陽光,一半是深淵。
強烈的視覺沖擊,讓許媚感到一陣心悸。
在畫架旁邊,放著一個畫箱。許媚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它。
畫箱里,除了凌亂的畫筆和顏料,還有一個上了鎖的日記本。
鎖很簡單,許媚用一根發(fā)夾輕易就撬開了。
她翻開日記本。
娟秀的字跡,記錄了一個女孩從熱戀到絕望的全過程。
【5月29日 晴】
【今天,阿衍向我求婚了。他說,我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。我答應(yīng)了他?!?/p>
【6月15日 陰】
【阿衍的占有欲,有時候讓我透不過氣。他不喜歡我跟別的男人說話,甚至連他的雙胞胎弟弟阿澤也不行??砂伞俏易詈玫呐笥选!?/p>
【7月2日 雨】
【我和阿澤多說了幾句話,阿衍就發(fā)了好大的脾氣。他把我鎖在房間里,不許我出門。他的眼神好可怕,像要吃了我一樣。我有點怕他?!?/p>
【7月20日 晴】
【阿澤說,阿衍有心理疾病,偏執(zhí)型人格障礙。他說他會幫我,帶我離開這里。】
【8月12日 暴雨】
【我決定跟阿澤走。對不起,阿衍。我愛你,但我快要被你的愛逼瘋了?!?/p>
日記到這里,戛然而止。
最后一頁,是一張被撕掉了一半的照片。
剩下的一半里,是那個叫“林溪”的女孩,她依偎在一個男人的懷里,笑得燦爛。那個男人,穿著白色的襯衫,笑容溫暖,眉眼間和秦衍有幾分相似,但氣質(zhì)卻截然不同。
是他的雙胞胎弟弟,秦澤。
許媚拿著那半張照片,手腳冰涼。
她全都明白了。
秦衍的摯愛,林溪,因為無法忍受他的偏執(zhí)和控制,選擇了和他的弟弟秦澤一起私奔。
然后在8月13日那天,發(fā)生了意外。
林溪死了。
所以,秦衍恨秦澤,也恨所有的人。他把自己封閉起來,活在過去,活在對林溪病態(tài)的思念里。
而她許媚,就是他用來填補思念,并且進行復(fù)仇的……完美替身。
她的存在,就是為了時時刻刻提醒秦衍,他失去了什么。也時時刻刻,提醒著那個叫秦澤的男人,他害死了誰。
多么可悲,又多么可笑。
就在這時,樓下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。
許媚心里一驚。
秦衍回來了!
他怎么會提前回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