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媚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,緊接著是鋪天蓋地的恐慌。
她看了一眼手機,信號被屏蔽了。三樓裝了信號干擾器。她根本不知道秦衍提前回來的消息。
腳步聲,從樓下傳來,不疾不徐,卻像死神的催命鼓點,一聲聲敲在她的心上。
來不及了!
她現在跑下樓,一定會被抓個正著。
許媚環(huán)顧四周,目光最終落在一扇小小的閣樓窗戶上。
她迅速將日記本和照片放回原處,合上畫箱,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爬上窗臺。窗外是別墅的后花園,下面是柔軟的草坪。雖然是三樓,但高度不算太離譜。
跳下去,可能會受傷,但總比被秦衍抓住要好。
她深吸一口氣,正準備往下跳。
“想去哪兒?”
一個冰冷的聲音,在她身后響起。
許媚的身體瞬間僵住,血液仿佛在這一刻都凝固了。
她緩緩地,一點一點地轉過身。
秦衍就站在門口,身上還穿著參加峰會時的黑色西裝,臉上帶著一絲風塵仆仆的疲倦,但那雙眼睛,卻銳利如鷹。
他的目光,掃過被她動過的畫箱,掃過她因緊張而發(fā)白的臉,最終,落在了她赤裸的雙腳上。
“我問你,你想去哪兒?”他又重復了一遍,聲音里已經帶上了風雨欲來的危險。
“我……我沒有……”許媚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。
秦衍沒有再說話,他只是朝她走過來。
許媚下意識地后退,腳后跟卻抵住了窗沿,退無可退。
“別過來!”她驚恐地喊道。
秦衍在她面前站定,伸出手,一把將她從窗臺上拽了下來。
他的力氣大得驚人,許媚重重地摔在地板上,膝蓋磕在一塊調色板上,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。
“誰讓你上來的?”他俯視著她,眼神冷得像要殺人。
“我……”
“誰允許你,動她的東西?”他的聲音里,帶著一絲壓抑的暴怒和……痛苦。
許"媚看著他猩紅的眼睛,第一次,從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了毀滅的氣息。
他猛地彎下腰,一把掐住她的脖子,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。
窒息感瞬間襲來。
許媚的臉漲得通紅,雙手徒勞地抓著他的手腕,指甲在他手背上劃出道道血痕。
“你……你弄臟了這里。”秦衍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沙啞,他死死地盯著她的臉,眼神像是淬了毒,“你不配……你不配站在這里……”
他的手越收越緊。
許媚的眼前開始發(fā)黑,肺里的空氣被一點點抽干。
她以為自己就要死了。
就在她意識即將渙散的瞬間,秦衍突然松開了手。
新鮮的空氣涌入胸腔,許媚癱軟在地,劇烈地咳嗽起來,眼淚和口水糊了一臉。
秦衍站在原地,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,眼神里充滿了掙扎和痛苦。
他剛剛,差點殺了她。
他差點,殺了這張和林溪一模一樣的臉。
“滾?!彼麖难揽p里擠出一個字。
許媚連滾帶爬地沖出了三樓,仿佛身后有惡鬼在追趕。
那晚,秦衍沒有回臥室。
許媚一夜無眠。脖子上被掐出的淤痕火辣辣地疼,但再疼,也比不上心里的恐懼。
她見到了秦衍最失控,最瘋魔的一面。
她毫不懷疑,如果再有下次,他真的會殺了她。
第二天,許...媚頂著一臉憔悴和脖子上的淤痕去上班,為了遮掩,她特意找了一條高領的衣服。
秦衍比她更早到公司,依舊是那副衣冠楚楚、冷若冰霜的模樣,仿佛昨晚那個差點掐死她的男人,根本不存在。
他沒有提三樓的事,也沒有為難她,只是更加沉默了。
一整天,辦公室的氣氛都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晚上回到別墅,秦衍破天荒地沒有折磨她,而是把自己關在了書房。
許媚蜷縮在床上,聽著書房里隱約傳來的砸東西的聲音,心驚膽戰(zhàn)。
這樣的日子,持續(xù)了整整一周。
秦衍變得愈發(fā)喜怒無常。他時而對她冷漠至極,視她為空氣;時而又會在深夜闖進她的房間,用最粗暴的方式占有她,仿佛要將她揉碎在自己身體里。
更讓她感到屈辱的是,在那些失控的瞬間,他總會在她耳邊,一遍又一遍,夢囈般地喊著另一個名字。
“溪溪……”
“溪溪,別走……”
“溪溪……我錯了……”
每一次,都像一把刀,將許媚的心凌遲得血肉模糊。
她只是一個贗品,一個承載他對另一個人思念和欲望的容器。
這天晚上,秦衍又喝醉了。
他跌跌撞撞地闖進她的房間,渾身酒氣,眼神卻異常清亮。
他將她壓在床上,沒有像往常一樣粗暴,而是用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(tài),一遍遍地吻著她的眉眼,她的鼻尖,她的嘴唇。
“溪溪……”他呢喃著,“你回來了……你終于回來了……”
許媚的心,像是被泡在苦澀的黃連水里。
她想推開他,想告訴他,她不是林溪,她叫許媚。
可是,她卻鬼使神差地,沒有動。
甚至,還伸出手,輕輕地,回抱住了他。
或許是酒精的作用,或許是連日來的壓抑讓她瀕臨崩潰。
這一刻,她竟然從這個瘋子的身上,感受到了一絲……溫暖。
“我好想你……”秦衍將臉埋在她的頸窩,像個迷路的孩子,聲音里帶著濃濃的鼻音和脆弱,“別再離開我了,好不好?”
許媚的眼淚,無聲地滑落。
她輕輕地拍著他的背,像是在安撫一個受傷的野獸。
“我不走。”她聽到自己的聲音,輕得像一片羽毛。
秦衍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。
他緩緩抬起頭,醉眼朦朧地看著她。
月光從窗外灑進來,照亮了她滿是淚痕的臉。
他的眼神,一點一點,從迷茫,變得清明,再變得……冰冷刺骨。
他認出她了。
他認出,她不是他的溪溪。
“你剛剛說什么?”他一字一頓地問,聲音里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溫度。
許媚的心,瞬間沉入谷底。
她知道,她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。
她不該回應他,更不該……模仿她。
“我……”
“你以為你是誰?”秦衍猛地坐起身,像是碰到了什么臟東西一樣,厭惡地看著她,“你以為你模仿她的語氣,就能變成她嗎?”
“我告訴你,許媚?!彼∷南掳?,眼神里的瘋狂再次浮現,“你連她的一根頭發(fā)絲都比不上!”
“你只是個卑賤的替代品!一個我花錢買來的玩偶!”
“給我記住你的身份!”
他狠狠地甩開她,踉蹌著站起身,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。
門被重重地甩上。
許媚躺在床上,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,大口大口地呼吸著,眼淚卻再也流不出來了。
心,已經疼到麻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