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酒會回來后，我一夜未眠。
U盤里的賬目錯綜復雜，幾筆巨額資金通過海外空殼公司流轉，最終消失在監(jiān)管盲區(qū)。手法相當專業(yè)，若非我曾在投行處理過類似案例，恐怕也難以發(fā)現(xiàn)端倪。
凌晨四點，我將分析結果加密發(fā)送到顧霆琛的安全郵箱。不到十分鐘，他的回復就來了：
“果然是他。繼續(xù)觀察，勿打草驚蛇。”
“他”是誰？顧霆琛沒有明說，但顯然已經鎖定了目標。我盯著屏幕，心里五味雜陳。這場陰謀遠比我想象的復雜，而顧霆琛把我推到了前線，卻又在暗中保護著我。
第二天一早，門鈴響起。透過貓眼，我看到一個快遞員捧著一大束白色郁金香——我最喜歡的花。
“林小姐，您的花?！?/p>
簽收后，我取出花叢中的卡片。上面只有打印的一句話：“節(jié)哀順變?！涿瞿秸摺?/p>
我冷笑一聲。這戲做得真夠足的，連“仰慕者”都安排上了。但當我仔細檢查花束時，在包裝紙內側發(fā)現(xiàn)了一行手寫的小字：
“客廳有竊聽器，書房安全?！?/p>
是顧霆琛的字跡。我的心猛地一跳，迅速掃視客廳，最后目光定格在墻上的裝飾畫框。果然，在畫框角落有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小孔。
接下來的日子，我過上了雙面生活。
白天，我是被豪門拋棄的“前妻”，搬進了普通小區(qū)，甚至不得不去面試工作——當然，是顧霆琛暗中安排的一家投資公司。
面試很順利，HR當場就表示歡迎我加入。我知道這背后有顧霆琛的操作，但當我被分配到分析部時，發(fā)現(xiàn)接手的第一個項目竟然就是霆晟集團的競爭對手——科訊科技。
太明顯了。科訊最近頻頻搶走霆晟的客戶，背后若沒有人提供內部信息，根本不可能做到。
“琳琳，科訊的財報就交給你了。”部門主管拍拍我的肩，“聽說你前夫就是霆晟的顧總？正好，避嫌嘛?！?/p>
我勉強笑笑，心里明白這又是顧霆琛計劃的一部分。他需要我從外部角度分析科訊的財務異常，找出與霆晟內部人員的資金往來。
晚上回到家，我繼續(xù)研究那些賬目。有時會發(fā)現(xiàn)新的線索，就用加密方式發(fā)給顧霆琛。我們從不直接聯(lián)系，但他總能用各種方式傳遞信息——花束中的紙條，外賣袋里的字條，甚至有一次是超市購物小票背面的一行小字。
這種秘密聯(lián)系讓我既緊張又有一絲奇妙的興奮。有時深夜分析數(shù)據(jù)累了，我會想起那天在儲物間，他把我抵在墻上的吻。
一周后的深夜，我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。接聽后，對方卻遲遲不說話。
“喂？”我又問了一遍，隱約聽到背景里有模糊的對話聲。
突然，電話被掛斷了。我立刻回撥，卻提示是空號。
心跳加速起來。這不是顧霆琛的風格，他從不直接打電話。那么會是誰？打錯了？還是...
第二天上班時，我格外警惕。午休時，蘇雨約我吃飯，一見面就迫不及待地分享八卦：
“你猜我昨天在明珠酒店看到誰了？顧霆琛！和一個女人共進晚餐，可親密了?！彼⌒囊硪淼乜粗业姆磻傲樟?，你還好吧？”
我攪拌著咖啡，努力保持平靜：“我們都離婚了，他和誰吃飯是他的自由。”
“可是那女的好像是科訊科技老板的千金！你說他是不是早就...”
我的心猛地一沉?？朴嵖萍迹窟@不可能，顧霆琛正在調查科訊，怎么會和對方的女兒扯上關系？
除非...這也是演戲的一部分？
下班后，我心神不寧地回到家。剛出電梯，就感覺有些不對勁——門縫底下似乎有陰影晃動。
我立刻警覺起來，輕手輕腳地退到樓梯間，撥通了顧霆琛的緊急號碼——那是他給我的，囑咐除非萬不得已不要使用。
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起，但沒人說話。我壓低聲音：“可能有人進過我公寓?！?/p>
“十分鐘后，安全通道見。”他簡短回答后掛了電話。
我躲在樓梯間，心跳如擂鼓。十分鐘后，安全通道的門被輕輕推開，顧霆琛閃身進來。他穿著休閑裝，戴著一頂棒球帽，幾乎認不出來。
“什么情況？”他問，眼睛警惕地掃視四周。
我簡單描述了門縫下的陰影。他點點頭，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型探測器。
“在這里等著?！彼疽馕伊粼谠兀约呵臒o聲息地推門出去。
五分鐘后，他回來了，臉色凝重。
“確實有人進去過，但已經走了?！彼f給我一個微型攝像頭，“裝在臥室燈座里，應該是專業(yè)的?！?/p>
我倒吸一口涼氣：“誰會這么做？”
“不確定?！彼櫭迹暗热灰呀洶l(fā)現(xiàn)了，反而可以加以利用?！?/p>
“什么意思？”
他靠近我，聲音壓得極低：“繼續(xù)住這里，但我們要演得更真一些。明天我會讓律師聯(lián)系你，要求重新分割財產，態(tài)度會很強硬。”
我睜大眼睛：“你是要讓我...”
“對，我要你公開反抗。”他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線中閃爍，“生氣、委屈、甚至威脅要爆料。越激烈越好，這樣才能讓幕后的人相信我們真的決裂了?！?/p>
我點點頭，心里卻有些發(fā)慌。這場戲越演越真，我已經分不清哪些是演戲，哪些是真實了。
“那科訊的千金是怎么回事？”我忍不住問。
顧霆琛愣了一下，隨即嘴角微揚：“吃醋了？”
“少自作多情，”我別開臉，“只是擔心影響計劃?！?/p>
他輕輕托起我的下巴，迫使我與他對視：“那是我在套話?？朴嵗习宓呐畠褐啦簧賰饶唬?..她似乎對成為下一任顧太太很感興趣。”
他的拇指輕輕摩挲我的下巴，眼神變得深邃：“但我告訴她，我心里還放不下前妻?！?/p>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這話是真是假？是演戲還是...
突然，樓道里傳來腳步聲。顧霆琛迅速把我拉進陰影處，我們緊貼著墻，他的手臂環(huán)在我腰間，呼吸噴在我發(fā)頂。
腳步聲漸遠后，他卻沒有立即松開我。
“小心科訊的項目，”他在我耳邊低語，“我懷疑他們已經注意到你了。”
“為什么？”
“因為今天上午，科訊的老板特意問起了你?！彼穆曇魩е鴵鷳n，“他知道你在我公司工作過，現(xiàn)在又在分析他們的財報?！?/p>
我緊張地抓住他的衣角：“那怎么辦？”
“正好將計就計?！彼拇綆缀踬N在我的耳廓上，“明天我會公開質疑你的專業(yè)能力，說你以前在霆晟時就經常出錯。”
我瞪大眼睛：“你要毀我名譽？”
“只是暫時的。”他抱緊我，“等一切結束，我會當著所有人的面為你正名。相信我?！?/p>
我相信他，一直如此。但這一刻，我突然感到一絲不安——這場戲里，我們都在扮演角色，久而久之，會不會忘了真實的自己是什么樣子？
“我得走了?！彼戳搜蹠r間，“記住，無論聽到什么看到什么，都要相信我的心始終在你這里。”
他快速在我額頭印下一吻，然后悄無聲息地離開了。
我摸著額頭上殘留的溫度，心里五味雜陳。第二天一到公司，就看到同事們異樣的目光。
部門主管把我叫進辦公室，面色為難：“琳琳，霆晟集團那邊發(fā)來了正式函件，質疑你參與科訊項目的專業(yè)性。說你以前在那里工作時就有數(shù)據(jù)錯誤的先例...”
我站在原地，手指微微發(fā)抖。顧霆琛的行動真快，而且做得真絕。
“我建議你暫時退出這個項目，”主管繼續(xù)說，“等風波過去再說。”
“不，”我聽見自己說，“我要繼續(xù)。清者自清?！?/p>
主管驚訝地看著我：“但是...”
“如果我現(xiàn)在退出，不就等于承認了嗎？”我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堅定而委屈，“我和顧總雖然離婚了，但沒想到他會這樣詆毀我的專業(yè)能力。”
這話很快傳開了。下午，我就接到了財經記者的電話，詢問我對顧霆琛質疑的看法。我按照計劃，表現(xiàn)出適當?shù)膽嵟臀?，暗示離婚另有隱情。
掛掉電話后，我的手還在發(fā)抖。這場戲，我演得越來越好，卻離真實的自己越來越遠。
下班時，我發(fā)現(xiàn)有輛車一直跟著我。想起顧霆琛的警告，我故意繞了幾條路，最后開進了警局附近的一家超市停車場。那輛車果然沒有跟進來。
購物時，我心神不寧，不小心撞到了人。
“對不起...”我抬頭道歉，卻愣住了。
面前的男人約莫四十歲，穿著得體，笑容溫和，但我從未見過他。
“林小姐？”他卻準確叫出了我的名字，“真是巧合，我是科訊科技的財務總監(jiān)，張偉。正好看過你的資料。”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科訊的財務總監(jiān)？這么巧？
“張總您好?！蔽冶３侄Y貌，心里警鈴大作。
“聽說你在分析我們的財報？”他微笑著，眼神卻銳利，“有什么需要直接問我就好，何必那么辛苦呢？”
這是威脅還是試探？我勉強笑笑：“只是常規(guī)分析而已?！?/p>
“是嗎？”他靠近一步，聲音壓低，“不過我得提醒你，有些水深的地方，最好不要蹚?！?/p>
說完，他禮貌地點點頭，推著購物車離開了。我站在原地，渾身發(fā)冷。
這不是巧合?？朴嵰呀涀⒁獾轿伊?，而且來者不善。
回到家后，我立即檢查了所有監(jiān)控設備，確認沒有新的竊聽器或攝像頭。然后我坐在黑暗中，思考著張偉的話。
手機突然亮起，是一條加密信息：“今天表現(xiàn)很好。科訊的人接觸你了？”
顧霆琛的消息總是這么及時。我回復：“遇到了他們的財務總監(jiān)，像是警告?！?/p>
“張偉？離他遠點，這人不簡單?！?/p>
我猶豫了一下，還是問道：“這場戲還要演多久？”
幾分鐘后，他回復：“等到魚上鉤。想你了?！?/p>
看著最后三個字，我的眼眶突然濕潤了。在這場真假難辨的戲里，或許只有這份思念是真實的。
但就在我準備回復時，手機突然收到一張匿名彩信——照片上，顧霆琛正與科訊的千金共進晚餐，兩人舉杯相視而笑。
附言只有一句話：“你還在相信他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