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等了整整三天,就為了等一場暴雨。
上海的雨,來得那叫一個猛。那天夜里,雷聲像是要把天劈開,暴雨砸在地上,濺起半尺高。
我穿著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破衫,一步一步走到陳默家門口。
我知道他在家。窗簾縫里透著光,他沒睡,桌上還攤著報紙——就是那張印著「驅(qū)邪符」的。
我站在門口,淋了一炷香的時間。
衣服緊貼在身上,像裹尸布一樣。傷口裂開了,血混著雨水流進鞋里。我數(shù)著雷聲,就等下一道閃電。
來了。
白光撕開夜幕,照亮我手腕——玉環(huán)泛青,像浸在血里的冰。
我倒了下去,頭磕在門檻上,悶響一聲。
門開了。
他蹲下來,手指探我的鼻息。我沒動,把呼吸壓到最淺——假死術(shù),練過千百遍。
「抬進去?!顾淅涞卣f,「別死門口,晦氣?!?/p>
我在他床上醒來,油燈昏黃。他坐在對面,盯著我,手里拿著本筆記。
「你是誰?」他問。
我沒看他,眼睛直勾勾盯著房梁,像在看什么只有我能看見的東西。
然后我開口,聲音飄得像煙:
「姐姐說……棺材很冷,她錄了三遍賬本,怕沒人聽見?!?/p>
屋里一下安靜了。
他沒動,但我看見他手抖了一下。
我知道他在想什么——他從沒對外提過「錄音」兩個字。那是沈婉柔死前偷偷藏進陪嫁匣的微型留聲機,只有最核心的人才知道。
可現(xiàn)在,一個「瘋女」,一個「冒充者」,說出了這個秘密。
「你說什么?」他聲音繃緊了。
我沒回答,還是盯著房梁,嘴角慢慢往上扯——像笑,又不像。
他又問一遍:「誰錄了賬本?」
我緩緩轉(zhuǎn)頭,直勾勾看著他,一字一頓地說:
「你說……她錄了什么?」
他猛地站起來,椅子哐當一聲倒在地上。
他盯著我手腕的玉環(huán)——沈家嫡女的傳承之物,玉心藏青,遇雷光才會顯現(xiàn)。外人不知道,可他知道。
他一步步后退,忽然轉(zhuǎn)身,從柜子里掏出一臺老式錄音機。
金屬按鈕,咔的一聲。
他手指在發(fā)抖。
「你說……她錄了什么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