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戩的臉，一下子就綠了。
那件鎖子黃金甲，是玉帝特地賞給他的，刀槍不入，水火不侵，是他的心肝寶貝。
讓我拿來當圍裙？
這比殺了他還難受。
他看了看我手里的勺子，又看了看他心愛的戰(zhàn)甲，最后，咬了咬牙。
“好……我給！”
他當著所有人的面，把他那身金光閃閃的戰(zhàn)甲，給脫了下來。
我接過來，掂了掂，還挺沉。
“行了，滾吧?！蔽覔]了揮手。
楊戩如蒙大赦，拉著他的哮天犬，連滾帶爬地跑了。
那幾個天兵天將，也跟著溜了。
我把那件黃金甲扔給手下的一個燒火仙官。
“拿去，洗干凈了。以后，這就是我的專用圍裙了?！?/p>
“是！”燒火仙官激動地接了過去。
我重新回到廚房，看著那道已經有點涼了的“冰火兩重天”。
我嘆了口氣，搖了搖頭。
看來，這飯，是吃不安生了。
楊戩在我這里吃了癟，還賠了一件黃金甲的事，像長了翅膀一樣，一天之內，就傳遍了整個天庭。
這下，再也沒人敢小瞧我這個灶神了。
那些以前見了我就繞道走的神仙，現在見了面，都得恭恭敬敬地喊我一聲“奎爺”。
就連玉帝，都派太白金星來我這兒，送了一堆賞賜，話里話外，都是安撫我的意思。
我知道，他們這是怕了。
怕我這個，能用勺子敲暈二郎神，能把鎖子黃金甲當圍裙的廚子。
我倒也無所謂。
他們不來惹我，我也懶得去找他們的麻煩。
我還是天天待在我的御膳房里，過我的小日子。
直到，王母娘娘派人來請我。
請我去參加她的蟠桃會。
而且，點名要我，掌勺。
我一聽就知道，這又是一場鴻門宴。
王母娘娘和玉帝，是兩口子。我剛把她外甥給收拾了，她能請我吃好果子？
肯定又是想借著蟠桃會的名頭，給我穿小鞋。
但我能不去嗎？
不能。
王母娘娘下的懿旨，我要是不去，那就是公然抗旨。到時候，她就有理由名正言順地收拾我了。
“行，我知道了。”我對來傳話的仙女說，“回去告訴娘娘，到時候，我一定準時到。”
仙女走了，我手下的一個仙官湊了過來，憂心忡忡地說：
“奎爺，這王母娘娘，明顯是沒安好心啊！您這一去，怕是……”
“怕什么？”我擦了擦我那把用了三千年的菜刀，“兵來將擋，水來土掩。她要是真想跟我過不去，我把她的瑤池給點了！”
話是這么說，但我心里清楚，這次，不能再像對付織女和財神爺那么簡單了。
王母娘娘，可不是他們那種小角色。
她是天庭的女主人，手底下掌管著無數仙女，勢力盤根錯節(jié)。
硬碰硬，我占不到便宜。
得想個辦法，讓她自己，知難而退。
很快，就到了蟠桃會這天。
瑤池仙境，張燈結彩，仙樂飄飄。
各路神仙，齊聚一堂。
我穿著我那件黃金甲圍裙，帶著我手下的團隊，在后廚忙得熱火朝天。
這次蟠桃會，菜品都是王母娘娘親自定的。
什么“龍肝鳳髓羹”、“麒麟踏祥云”、“百鳥朝鳳”，一道比一道名頭大。
但用的食材，卻都是些尋常東西。
我知道，這是王母娘娘在故意為難我。
她就是想讓我用最普通的食材，做出最頂級的美味。做好了，功勞是她的。做不好，責任是我的。
我冷笑一聲。
這點小伎倆，也想難住我？
我顛了三千年的勺，什么食材沒見過？什么菜沒做過？
化腐朽為神奇，是我的基本功。
很快，一道道精美的菜肴，就從我手里誕生了。
宴會開始，神仙們吃得贊不絕口。
王母娘娘坐在主位上，臉上雖然帶著笑，但眼神里，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。
她沒想到，我這么輕易地，就化解了她的第一招。
酒過三巡，菜過五味。
終于，到了重頭戲——吃蟠桃。
仙女們端著一盤盤鮮紅欲滴的蟠桃，分發(fā)給各位神仙。
輪到我的時候，端桃子的仙女，卻直接繞過了我。
我坐在那里，面前空空如也。
全場的神仙，都看著我，眼神各異。有同情的，有幸災樂禍的。
王母娘娘端起酒杯，假惺惺地開口了。
“哎呀，真是對不住啊，張灶神。今年的蟠桃，結得少了些。這不，分到您這兒，就沒有了。您……不會怪罪本宮吧？”
來了。
我就知道，她會在這兒等著我。
當著所有神仙的面，讓我下不來臺。
如果我忍了，那我以后，在天庭就別想抬起頭來了。
如果我鬧了，那就是大鬧蟠桃會，罪加一等。
好一招“殺人不見血”。
我看著王母娘娘那張?zhí)搨蔚哪槪卣玖似饋怼?/p>
我沒說話。
我只是，從我的圍裙下面，拿出了我的菜刀。
那把，跟了我三千年的菜刀。
我拿著菜刀，一步一步，走到了瑤池中央。
所有神仙的目光，都聚焦在我身上。
他們都以為，我要動手。
就連王母娘娘，都下意識地握緊了扶手，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僵硬了。
我沒有理會他們。
我走到了那棵巨大的蟠桃樹下。
這是天庭的圣物，蟠桃母樹。所有的蟠桃，都是從這棵樹上結出來的。
我舉起了手里的菜刀。
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，我沒有砍樹，也沒有砍人。
我只是，用我的菜刀，在蟠桃樹的樹干上，“刷刷刷”地，削下了一層薄薄的樹皮。
然后，我又從懷里拿出了一個我自制的小火爐，和一口小鍋。
我當著所有神仙的面，生火，燒水，把剛剛削下來的樹皮，扔進了鍋里。
不一會兒，一股奇異的香味，就從鍋里飄了出來。
那香味，比蟠桃的香味，還要濃郁百倍。
神仙們聞到這個味道，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，口水都快流出來了。
“這……這是什么味道？好香?。 ?/p>
“是啊，我感覺我體內的仙力，都開始躁動了！”
我沒有理會他們的議論。
我從鍋里，盛出了一碗淡青色的湯，然后，端著它，走到了王母娘娘的面前。
“娘娘，您說今年的蟠桃結得少，小仙不信?！蔽野淹脒f給她，“小仙覺得，是這棵樹，老了。營養(yǎng)跟不上了?！?/p>
王母娘娘看著碗里的湯，又看了看我，臉色陰晴不定。
“你……這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沒什么意思。”我笑了笑，“小仙只是覺得，這樹，該施點肥了。這碗‘蟠桃樹皮羹’，就算是給娘娘您，開個胃。您嘗嘗，要是味道還行，以后，這蟠桃樹的‘營養(yǎng)餐’，就包在小仙身上了。保證讓您，年年都有吃不完的蟠桃?！?/p>
我的話，說得很客氣。
但意思，卻很明顯。
你不是拿蟠桃來壓我嗎？
好啊。
我直接動你的根。
我能用樹皮做出比蟠桃還香的羹，我就能讓這棵樹，以后再也結不出一個桃子。
到時候，你這個蟠桃會，還開得下去嗎？
王母娘娘不是傻子。她聽懂了我的言外之意。
她的手，都在發(fā)抖。
她想發(fā)作，但她不敢。
她知道，我張奎，說到做到。
最后，她深吸一口氣，從牙縫里，擠出了幾個字。
“張灶神……有心了?！?/p>
她顫抖著手，接過了那碗湯。
她沒有喝。
她只是看著我，眼神里，充滿了忌憚。
我知道，這一局，我又贏了。
我收起我的菜刀和小火爐，對著王母娘娘行了個禮，轉身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。
路過一個仙女的身邊時，我順手從她的盤子里，拿了一個最大的蟠桃。
我一邊啃著桃，一邊看著主位上臉色鐵青的王母娘娘。
心里，那叫一個舒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