蟠桃會之后,我在天庭的地位,算是徹底穩(wěn)固了。
連王母娘娘都栽在了我手里,其他神仙,更是不敢來惹我。
我的御膳房,成了整個天庭最清凈的地方。
我也樂得自在,每天不是研究菜譜,就是躺在搖椅上曬太陽。
這天,我正在廚房里揉面,準備做一碗人間最地道的蘭州拉面。
這拉面,最講究的就是一個“揉”字。面要揉到千錘百煉,拉出來的面條,才能勁道爽滑。
我正揉得起勁,一個穿著紅衣服,頭發(fā)胡子一大把的老頭,就溜了進來。
是月老。
他手里拿著他的那個寶貝紅線團,賊眉鼠眼地四處張望。
“奎爺,忙著呢?”月老搓著手,一臉諂媚地湊了過來。
“月老稀客啊?!蔽覜]停下手里的活兒,“不在你的姻緣府牽紅線,跑我這兒來干嘛?我可告訴你,我對男人沒興趣?!?/p>
“哎呀,奎爺您說笑了?!痹吕细尚陕?,“我……我是來求您辦點事兒的。”
“辦事兒?”我把揉好的面團摔在案板上,發(fā)出“砰”的一聲,“我一個廚子,能幫你辦什么事兒?難不成,你要給我牽紅線?”
“不不不?!痹吕线B連擺手,“我是想……跟您借點面。”
“借面?”我停下了手里的動作,看著他,“月老,您這姻緣府,都窮到揭不開鍋了?”
“不是不是。”月老嘆了口氣,一臉愁容,“實不相瞞,我……我的紅線,不夠用了。”
我愣住了。
“紅線不夠用了?怎么回事?”
月老哭喪著臉說:“還不是因為人間那些癡男怨女!現(xiàn)在的人啊,心思太活絡(luò)了。今天看上這個,明天又喜歡上那個。我這紅線,剛給他倆牽上,沒過兩天,就給我掙斷了!我這天天補,天天斷,線團越來越小,眼看就要見底了!”
我聽明白了。
這是業(yè)績壓力太大了。
“所以,你就想拿我的面條,去當(dāng)紅線用?”我看著案板上那團白花花的面,覺得有點好笑。
“是??!”月老一拍大腿,“奎爺,您這面,揉得又白又長,還這么有韌性!拉成絲,染上色,絕對能以假亂真!比我那破紅線結(jié)實多了!”
我看著他,像看一個傻子。
“月老,你腦子沒問題吧?那是面條!是吃的!你拿去當(dāng)紅線?萬一下雨,化了怎么辦?萬一被老鼠啃了怎么辦?到時候,人間的情侶,是不是都得私奔了?”
“哎呀,管不了那么多了!”月老急得直跺腳,“我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!玉帝給我下了死命令,這個月的KPI……哦不,是這個月的姻緣指標,必須完成!不然,他就要扣我的香火!”
又是香火。
這幫神仙,腦子里除了香火,就沒別的東西了。
“行了行了?!蔽覕[了擺手,“面條不能給你。這要是傳出去,我灶神的名聲還要不要了?”
月老一聽,頓時泄了氣,耷拉著腦袋就要走。
“不過……”我叫住他,“我倒是可以幫你一個忙。”
月老眼睛一亮,立馬又湊了回來。
“奎爺,您有什么好辦法?”
“辦法嘛,很簡單?!蔽夷闷鸢赴迳系拿鎴F,雙手一拉。
那面團,在我手里,瞬間變成了一根又細又長的面條。
我手指翻飛,上下舞動。
那根面條,就像一條有了生命的白龍,在我手中盤旋、飛舞。
最后,我雙手一合,一扯。
一碗粗細均勻,根根分明的拉面,就出現(xiàn)在了案板上。
月老看得目瞪口呆。
“奎爺,您……您這是?”
“看到了嗎?”我指著那碗面,“你的問題,不在于線不夠結(jié)實,而在于……你的方法,太老套了?!?/p>
“方法老套?”月老不解。
“對?!蔽野衙鏃l下到滾燙的鍋里,一邊煮一邊說,“你還用老一套,一根線,一頭連男,一頭連女。這種‘包辦婚姻’,早就過時了!現(xiàn)在的人間,講究的是自由戀愛!”
“自由戀愛?”月老更懵了。
“就是讓他們自己選!”我把煮好的面條撈出來,澆上秘制的牛肉湯,撒上蔥花和香菜,“你不能再當(dāng)一個牽線木偶的‘操作工’了。你要當(dāng)一個……平臺?!?/p>
“平臺?”
“對!平臺!”我把那碗熱氣騰騰的拉面推到他面前,“你就負責(zé),把所有單身的男女,都聚集到一起。至于他們誰跟誰看對眼,那是他們自己的事!你只需要在他們看對眼之后,把紅線給他們系上,做個見證,就行了!”
月老看著那碗香噴噴的拉面,又聽著我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,整個人都傻了。
他呆呆地問:“那……那這不就亂套了嗎?”
“亂不了!”我拿起筷子,夾了一口面,吃得“吸溜”作響,“你把他們分成不同的‘興趣小組’。喜歡詩詞歌賦的,放一個組。喜歡舞刀弄槍的,放一個組。喜歡打麻將的,再放一個組!讓他們自己玩去!玩著玩著,感情不就來了嗎?”
月老聽得一愣一愣的。
他感覺,一扇新世界的大門,正在向他緩緩打開。
“這……這能行嗎?”
“怎么不行?”我把剩下的半碗面也推給他,“你試試不就知道了?成了,你以后就省事了。敗了,反正你現(xiàn)在也快破產(chǎn)了,還能更糟嗎?”
月老看著那碗面,又想了想我的話,最后,一咬牙,一跺腳。
“行!奎爺,我聽您的!我回去就試試!”
說著,他端起那碗面,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。
吃完,他抹了抹嘴,對著我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“奎爺,您這碗面,不光填飽了我的肚子,還點醒了我的腦子!大恩不言謝!以后您有什么事,只要我月老能辦到的,絕不推辭!”
說完,他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地跑了。
我看著他的背影,笑了笑。
我哪是想幫他啊。
我只是覺得,人間要是真能自由戀愛了,應(yīng)該會多很多有趣的故事吧。
到時候,我聽到的八卦,又能多不少了。
我拿起那團剩下的面,繼續(xù)揉。
天庭的日子,好像也沒那么無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