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默哥,你還沒吃飯吧?”
張二河看著陳默從外面回來,這窮鄉(xiāng)僻壤的,也沒個吃飯的地兒。
“你吃了?”
張二河也搖頭。
“吃泡面吧,我去桂花嬸兒那買點。”
貨都賣了,家里又沒什么吃的,陳默廚藝還不怎么樣,不如吃泡面。
早點吃完休息,下午還得去鎮(zhèn)上買點趕海工具,不然有些貨,就算看見了也只能干瞪眼。
張二河舔了舔嘴唇,他其實很想吃泡面,但島上的泡面貴著哩,為了不讓陳默破費,還是裝作嫌棄地道:
“泡面多沒營養(yǎng),默哥你看那是啥。”張二河指向墻角,那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只捆著的烏雞。
可憐的烏雞,不僅兩條腿被綁上了,連嘴也被捆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。
“早上我進村,這畜生從草叢竄上大路啄我,我一腳下去,不小心把雞腳給它踹斷了?!?/p>
“先前我又從那過,這東西還在那里,多虧我把它捉過來了,不然這會兒怕早曬死了?!?/p>
陳默扭頭,怪異地看了張二河一眼,緣分就是這么巧妙。
“你以后盡量別在桂花嬸面前露面吧,我去買泡面了?!?/p>
張二河撓了撓頭,不明白陳默為何放著雞不吃,還要吃泡面。
難道默哥是他肚子里的蛔蟲,連他真正想吃什么都知道?真是神了。
陳默好不容易掙了二千七,結(jié)了賬,賠了雞,剩下還不到兩千了。
要是掙錢有花錢那么快就好了。
吃完泡面,陳默正要午休,院子里傳來一陣腳步聲。
他走出去一看,院子里多了位身姿豐腴的少婦。
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碎花長裙,戴著一頂編織的草帽。
正是與自己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的姐姐—陳喬。
常年的操勞,陳喬面色有些憔悴。
“大伯托姑姑給我說,堂哥下星期訂婚,女方請的人比較多,男方可以多去一些,讓我們倆也去,這樣顯得有面子?!?/p>
“我怕你沒錢隨禮,給你拿點現(xiàn)金過來?!?/p>
陳默聽完,一陣邪火上涌。
訂婚還要隨禮,這哪兒是為了什么面子,分明就是搶錢嘛。
他們姐弟倆又不是湊數(shù)的,干嘛非要上趕著去送錢。
誰愛去誰去,他肯定不去,還要勸姐姐也別去!
“姐,咱們都和大伯他們家斷聯(lián)系多少年了,所謂的堂哥,比陌生人還不如,曾經(jīng)他們怎么對我們的你難道忘了?”
“當(dāng)年別說你訂婚,就連你結(jié)婚,他們家不也沒來?”
“聽我的,咱們誰也別去,就當(dāng)沒這么回事。”
陳默對大伯陳海山可謂恨之入骨,這老登當(dāng)年甚至還想將姐姐賣給一個有錢人家做童養(yǎng)媳呢。
對他姐弟倆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,現(xiàn)在還有碧蓮給陳喬打電話,腦子不知道咋想的。
看到陳默這么大火氣,陳喬卻是噗嗤一笑道:
“姐就知道你不會去,也就那么一說逗逗你,這錢你拿著,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,瞧你瘦的。”
陳默明白了,陳喬這是變著法給他送錢來了,連理由都給他找好了。
“姐,我有錢,上午趕海還賺了兩千多呢?!币化B紅燦燦的鈔票被陳默掏出,當(dāng)著陳喬晃了晃。
看到陳默手里的鈔票,陳喬卻目光一緊。
桂花嬸給她發(fā)消息說的莫非是真的?他的弟弟真的網(wǎng)貸上癮了?不然怎么能拿得出這么多的錢。
看陳喬的表情,陳默也猜出了姐姐過來或許和上午桂花嬸看了他手機有關(guān),便出言寬心道:
“你別聽桂花嬸亂講,這錢真是我賺的,當(dāng)時村長李叔都在呢,就在王二胖的水產(chǎn)鋪賣的。”
“不信你給李叔打電話。”
聽陳默這么說,陳喬才稍稍放心,聽人說,網(wǎng)貸可是個無底洞,陷進去就很難出來。
這兩年弟弟雖然一直在失敗,但陳喬相信,只要陳默不踩這些坑,總有一天會熬出頭。
“那行,這樣我就放心了,不過趕海終究不是長遠之計,你還年輕,又有學(xué)歷,你想的話,還是可以出去闖闖?!?/p>
“沒有路費的話,我這里還有點體己錢?!?/p>
陳喬說完,將錢硬塞給陳默,便頭也不回的走了,家里還有一大堆活等著她做呢。
陳默打小聰明,書上的道理看一遍就明白,她這個姐當(dāng)?shù)谋?,只讀過初中,他相信弟弟有自己的打算。
看著姐姐忙忙碌碌的樣子,陳默心中生出愧疚。
以前自己太過混蛋,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躺平半年之久。
那半年里,姐姐不但要照看兩個上小學(xué)的孩子,還隔三差五過來照顧他這個沒長大的弟弟。
那段時間,甚至連衣服都是姐姐給他洗的。
現(xiàn)在看起來,真是太不應(yīng)該了,全然沒有一個男人的擔(dān)當(dāng)。
“放心吧姐,我一定會讓那些在背地里嚼舌根的人都閉嘴,讓他們明白你對我的付出不是白費!”
休息了一個多小時,日頭總算不再那么烤人了。
陳默叫上張二河,兩人叫了一輛三蹦子,往鎮(zhèn)上去。
20分鐘不到,他們兩個就站在了鎮(zhèn)上的漁具店里。
“默哥,就趕個海,用不著專門買裝備吧,提個桶不就行了?”
進門一看到價格標(biāo)簽,張二河下意識就想拉著陳默走。
這里的隨便一樣?xùn)|西,他們兩人趕一晚上海怕都掙不出來。
聽說默哥這兩年都沒掙什么錢,他所有的積蓄也已經(jīng)買了那包雄獅,此刻再讓默哥投錢進去,不值當(dāng)。
“看你穿著也不是外來游客,說話怎么這么外行?!?/p>
“要想收獲大,這裝備可少不了?!?/p>
“單憑一雙手,怎么可能捉得完海里的東西,你爹媽出海都還要船要網(wǎng)呢?!?/p>
店老板可不想錯過這單生意,但又不想與兩個晚輩低聲下氣,于是便踹著手,靠著柜子嗆人。
陳默也沒和店老板計較,鎮(zhèn)上就這家漁具店品類豐富些,他不想去別處浪費時間。
“該買的裝備不能少,干起活能快些不說,安全也能有個保障?!?/p>
“還是這位小兄弟明事理,看吧,我這里種類齊全。”店老板笑了,過來給陳默介紹產(chǎn)品。
看著默哥和店老板交流,張二河撓著腦袋呵呵傻笑。
默哥上過大學(xué)就是不一樣,什么東西都能說的頭頭是道。
陳默從漁具店出來的時候,身上還剩五百塊錢。
張二河身上的東西可就多了。
光是腦袋上,就一前一后戴著兩盞頭燈。
兩雙水褲,一雙被他穿著,另一雙被他掛在脖子上,也不知道這么熱的天他是怎么受得了的。
不但如此,張二河的左手還拿著兩柄鐵锨,一把短的一把長的。
右手則拎著一把鐵耙,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,有種豬八戒的既視感。
陳默手里也沒空閑,拎著幾個大桶,桶里裝滿了工具,有鉗子,有小刀,有手套...
兩人走在街上,不時有人投來異樣的眼光,都以為他倆搬家呢。
陳默本來還打算在鎮(zhèn)上把晚飯解決了,現(xiàn)在看來,要不早點回家,張二河就要先熱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