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如注,街道在電光中扭曲成一片混沌。
蘇清顏赤腳踩在冰冷的路面上,每一步都像踏進刀尖。
雨水順著她的發(fā)絲、脖頸灌入衣領,高跟鞋早已被她甩在酒店門口,仿佛連鞋跟都沾著那場荒唐訂婚宴的羞辱。
手機屏幕再次亮起,醫(yī)院的第二次來電。
她顫抖著接通,護士的聲音冷靜而殘酷:“蘇小姐,您父親剛做完手術,目前仍在ICU觀察,術后抗感染治療和后續(xù)用藥費用預計不低于八十萬——請問什么時候辦理繳費手續(xù)?”
她張了張嘴,喉嚨干澀得發(fā)不出聲。
銀行卡余額為零,親朋無援,而催債公司已經(jīng)開始輪番轟炸她的通訊錄。
她靠在公交站臺的玻璃上,幾乎要滑倒在地。
就在這時,一輛通體漆黑的邁巴赫無聲滑停在她身側(cè)。
車窗緩緩降下,露出一張冷峻如雕塑的臉。
男人眉骨深邃,眼神銳利得像能剖開雨幕直視人心。
他沒說話,只是淡淡吐出兩個字:“上車?!?/p>
蘇清顏本能后退半步,濕透的裙擺緊貼雙腿,狼狽不堪。
她不認識他,但直覺告訴她——這人不屬于凡俗世界,他的存在本身就帶著壓迫感。
“我不認識你。”她聲音發(fā)抖,卻仍努力挺直脊背。
副駕車門打開,一位穿著深灰制服的老者遞出一張銀邊黑卡:“小姐,您父親的心臟搭橋手術費已結(jié)清,后續(xù)治療押金也已繳納。這是您父親在VIP病房的入院憑證?!?/p>
她怔住,手指僵硬地接過卡片,觸感冰涼。
“他是誰?”她問。
“厲景琛?!蹦腥私K于開口,聲音低沉,不帶情緒,“林浩的小叔?!?/p>
蘇清顏心頭一震。
那個傳聞中從不露面、手段狠厲、連家族長輩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厲家掌權人?
她曾在林浩酒后吹噓中聽過這個名字——“我小叔一個眼神就能讓我爸閉嘴”。
厲景琛目光未動,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漠:“林家的事,我不摻和。但你現(xiàn)在有兩個選擇:去醫(yī)院守著父親,等催債人上門查封病房;或者,跟我簽一份合同——做我一年名義上的妻子,換取你父親終身醫(yī)療保障,外加五百萬現(xiàn)金?!?/p>
雨聲驟然被隔絕。車內(nèi)暖風拂面,她卻冷得牙齒輕顫。
后視鏡映出她狼狽的臉:妝花了一半,頭發(fā)濕漉漉貼在額角,眼底卻仍有未熄的火光。
她盯著他:“為什么是我?”
他終于側(cè)過臉,目光如刀鋒掃過她:“因為你剛才在宴會上,沒有哭?!?/p>
她一怔。
是啊,她沒有哭。
哪怕全世界都在看她的笑話,哪怕心碎成渣,她也只是摘下戒指,砸向那個背叛她的男人,然后轉(zhuǎn)身走進暴雨。
她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不是憐憫,不是沖動,而是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種東西——不屈。
陳叔低聲補充:“先生從不幫人。這次破例,是因為老太太明日要逼他出席相親宴,對象是軍區(qū)首長千金……先生不想去?!?/p>
她懂了。她是被選中的擋箭牌,一個用來擋掉家族逼婚的工具人。
可她更清楚,如果不簽,父親術后一旦感染,沒錢用藥,必死無疑。
凌晨兩點,醫(yī)院走廊空無一人。
她換了一身干凈衣物,走進厲景琛臨時下榻的行政套房。
他坐在沙發(fā)里,未解領帶,正在翻閱一份海外并購案文件。
聽見腳步聲,抬眼看來。
她將合同攤在茶幾上,筆尖懸停。
“后悔還來得及?!彼f。
她冷笑,落筆如刀:“厲先生,我會演好這場戲——直到你后悔娶我?!?/p>
窗外一道閃電撕裂夜空,剎那照亮兩人對峙的身影。
雷聲滾滾而來,像是命運的宣判。
而在城市的另一端,林浩正瘋了一樣翻遍全城找她,王雪則在直播間哭得梨花帶雨:“姐姐為什么要搶走我最愛的男人……”熱搜悄然升起:“神秘女子閃嫁厲氏掌權人?”
沒人知道,這場婚姻,始于一張被雨水浸濕的合同,和一個女人絕境中的抉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