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過第二條街時，腐臭的氣息突然變得濃郁。葉凌霄握緊天霜刀，刀鐔的太極八卦紋泛起微光——這是靈壓感知到危險的征兆。他側身護住蘇瑾，視線掃過街角的廢棄便利店，玻璃門碎裂在地上，里面隱約有黑影晃動。
“待在我身后?！彼吐暤馈ＬK瑾的白色實驗服早已換成耐磨的卡其色工裝，頭發(fā)用根粗麻繩束在腦后，露出纖細的脖頸。她攥緊了腰間的急救包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，卻還是點點頭：“我能幫你處理傷口?！?/p>
話音未落，便利店的陰影里竄出三只低級虛尸。它們的皮膚呈現出泡發(fā)的灰白色，其中一只的腹腔完全炸開，暗褐色的內臟拖在地面，在水泥地上留下蜿蜒的痕跡。最前面那只穿著破爛的快遞員制服，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著，關節(jié)處的骨頭刺破皮膚，像根生銹的鐵刺。
葉凌霄足尖點地，身形如鬼魅般掠出。天霜刀劃破空氣，帶起細碎的冰晶，精準地斬向最左側虛尸的脖頸。刀鋒切入時發(fā)出“咯吱”的脆響，像是砍在凍硬的肉塊上。他借勢旋身，唐裝的下擺掃過地面的碎玻璃，反手一刀刺穿中間那只的頭顱。
“嗬——”最后一只虛尸撲到近前，腐爛的手掌幾乎要拍到蘇瑾臉上。葉凌霄瞳孔驟縮，左臂橫擋在蘇瑾身前，同時右刀回撩。冰藍色的靈壓順著刀身爆發(fā)，瞬間凍結了虛尸的上半身。他抬腳踹在冰雕上，那東西應聲碎裂，冰晶混著暗褐色的漿液濺了滿地。
蘇瑾連忙抓住葉凌霄的左臂查看，他的袖子被虛尸的指甲劃破，三道血痕滲出血珠。她立刻抬手按上去，掌心泛起柔和的綠光，傷口處傳來輕微的酥麻感，血珠很快凝固成痂?！跋麓蝿e用手臂擋?！彼穆曇魩еc不易察覺的嗔怪，指尖擦過他結痂的傷口時，動作格外輕。
葉凌霄看著她低垂的眼睫，喉結動了動：“總不能讓你受傷?！?/p>
兩人繼續(xù)前行，轉過街角時，蘇瑾突然停住腳步。前方的十字路口中央，站著個穿灰色沖鋒衣的男人，正用改裝過的電磁步槍掃射圍上來的虛尸。他戴著黑框眼鏡，鏡片上沾著血污，額前的碎發(fā)被汗水粘在皮膚上，側臉線條利落，握著槍的手指修長，扣動扳機時穩(wěn)得驚人。
“陳睿淵？”蘇瑾驚訝地低呼。
男人聞聲回頭，看到他們時愣了愣，隨即扯了扯嘴角：“蘇瑾？你居然還活著。”他說話時，步槍的槍口仍在噴吐火舌，精準地打爆了一只撲來的虛尸的頭。
葉凌霄皺眉打量著他。這人的沖鋒衣左胸有塊圓形的金屬裝置，正發(fā)出微弱的藍光，顯然是某種科技強化設備。他的靈壓感知里，對方身上沒有靈壓波動，卻有種機械運轉的銳利感。
“這些東西太麻煩了?！标愵Y掃空一波虛尸，按下步槍側面的按鈕，槍管彈出散熱片，冒著白煙，“你們要去哪？”
“曙光基地?！比~凌霄答得簡潔。
陳睿淵推了推眼鏡：“巧了，我也是。不過這破槍快沒電了，你們要是不介意，組隊走？”他的目光落在葉凌霄的天霜刀上，看到刀身凝結的冰晶時，眼里閃過一絲探究。
三人結伴同行，陳睿淵果然是工程師，對機械的理解遠超常人。他在路上撿了塊汽車蓄電池，拆拆改改就給電磁步槍續(xù)上了電，還從廢棄的共享單車里拆出彈簧，給蘇瑾做了個簡易的指虎：“遇到危險別手軟，戳眼睛最管用。”
蘇瑾接過指虎，金屬的涼意從指尖傳來。她看著陳睿淵蹲在地上擺弄零件的背影，突然對葉凌霄說：“他是我們學校機械系的天才，據說能自己造機器人?！?/p>
陳睿淵聞言回頭，鏡片后的眼睛彎了彎：“別夸了，再夸就飄了?！彼酒鹕?，手里多了個巴掌大的探測器，屏幕上跳動著綠色的光點，“前面有個超市，里面有能量反應，可能是電池，也可能是……”
“基力安級?！比~凌霄接口道。他的靈壓已經感知到一股沉重的壓迫感，像烏云壓在心頭。
超市的卷簾門被撬開一道縫，里面?zhèn)鱽沓翋灥淖矒袈暋ｊ愵Y將探測器塞給蘇瑾：“你倆掩護，我去拿電池?！彼噶酥妇砗熼T內側的配電箱，“看到那個紅色按鈕沒？等我拿到東西，你們就按，把這玩意兒關在里面?！?/p>
葉凌霄點頭，握緊天霜刀。蘇瑾將探測器塞進工裝口袋，攥緊了指虎，掌心的綠光若隱若現。
陳睿淵像只貓般溜進卷簾門，落地時幾乎沒出聲。里面的撞擊聲突然停了，隨即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。葉凌霄立刻揮刀砍向卷簾門的鎖鏈，冰藍色的靈壓將鐵鏈凍得酥脆，他再一腳踹上去，鎖鏈應聲斷裂。
“砰！”一只覆蓋著灰黑色角質層的巨拳從里面砸出來，擦著葉凌霄的肩膀掠過，在墻壁上砸出個半米深的坑?；Π布壧撌念^顱從門縫里擠出來，它的臉像是被無數肉瘤拼接而成，兩只渾濁的眼睛凸出眼眶，嘴巴咧到耳根，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。
“就是現在！”陳睿淵的聲音從里面?zhèn)鱽?。他抱著個大號蓄電池，正從貨架后面跑出來，身后跟著幾只被驚動的低級虛尸。
葉凌霄旋身避開巨拳，天霜刀劃出三道冰弧，凍結了基力安級虛尸的關節(jié)。蘇瑾立刻沖向配電箱，手指剛按到紅色按鈕，就看到一只低級虛尸撲向陳睿淵的后背。她想也沒想就撲過去，用身體撞開了那東西，指虎狠狠戳進它的眼窩。
“蘇瑾！”葉凌霄和陳睿淵同時驚呼。
蘇瑾被虛尸的尸體壓在下面，工裝的肘部磨破了，滲出血跡。陳睿淵立刻回身打爆那東西的頭，葉凌霄則趁機按下按鈕，卷簾門“哐當”一聲落下，將咆哮的基力安級虛尸關在里面。
“你瘋了？”陳睿淵拉起蘇瑾，語氣帶著后怕，“那玩意兒咬到你就完了！”
蘇瑾揉著胳膊，笑了笑：“你要是死了，誰給我們修武器？”她轉頭看向葉凌霄，發(fā)現他正盯著自己的傷口，眼神里滿是擔憂，心里突然暖暖的。
陳睿淵看著兩人的互動，推了推眼鏡，沒再說話，只是默默檢查起蓄電池。
傍晚時分，三人終于看到了曙光基地的輪廓。那是片用廢棄工廠改造的營地，外圍圍著三層鐵絲網，上面掛滿了生銹的金屬片，風一吹就發(fā)出嘩啦啦的響聲。鐵絲網后面是高聳的瞭望塔，上面有持槍的守衛(wèi)，探照燈的光柱在廢墟上掃來掃去。
“總算到了?！标愵Y松了口氣，將電磁步槍背到身后。
靠近基地時，守衛(wèi)攔住了他們。為首的是個穿迷彩服的壯漢，臉上有道從眉骨到下巴的刀疤，手里的霰彈槍槍口對著他們：“身份證明?！?/p>
“我們是幸存者，從城西來的?！比~凌霄上前一步，天霜刀的刀柄露在外面，帶著淡淡的寒氣。
刀疤臉的目光在天霜刀上頓了頓，又掃過蘇瑾掌心未散的綠光，最后落在陳睿淵的電磁步槍上，眼神緩和了些：“靈壓者？跟我來?！?/p>
進入基地后，葉凌霄才發(fā)現這里比想象中更熱鬧。廢棄的廠房被改造成了宿舍，空地上搭著灶臺，幾個女人正圍著一口大鍋忙碌，孩子們在旁邊追逐打鬧，雖然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疲憊，但眼神里卻有光。
“這里是臨時登記處。”刀疤臉指著一間辦公室，“進去登記信息，會有人給你們分配住處?！?/p>
辦公室里坐著個穿白襯衫的年輕女人，頭發(fā)梳成一絲不茍的馬尾，臉上帶著溫和的笑：“我是林薇，基地的管理員。請寫下你們的名字、能力，還有過去的職業(yè)。”
葉凌霄提筆寫下“葉凌霄，冰系靈壓，前武館學徒”，蘇瑾寫的是“蘇瑾，治療系靈壓，醫(yī)學生”，陳睿淵則寫了“陳睿淵，科技強化，工程師”。
林薇看完登記冊，笑著點頭：“歡迎加入曙光基地。葉先生和蘇小姐可以住東邊的宿舍，那里離醫(yī)療點近。陳先生跟我來，基地的發(fā)電機正好需要人修?！?/p>
分配的宿舍是間不大的廠房隔間，里面放著兩張鐵架床，墻角堆著幾個木箱，算是簡易的桌子。蘇瑾打開窗戶，外面?zhèn)鱽砗⒆觽兊男β暎h處的探照燈光柱掃過墻壁，在地上投下晃動的光斑。
“總算有個像樣的地方了?！碧K瑾坐在床沿，脫掉磨破的工裝外套，露出里面洗得發(fā)白的T恤。
葉凌霄靠在窗邊，看著外面巡邏的守衛(wèi)，低聲道：“這里未必安全?！彼麆偛诺怯洉r，注意到林薇的白襯衫袖口沾著點暗褐色的痕跡，像極了干涸的血跡，而且她看陳睿淵的眼神，帶著種審視的銳利。
蘇瑾抬頭看他：“那我們……”
“先住下再說?！比~凌霄轉過身，目光落在她肘部的傷口上，“我去醫(yī)療點給你拿點藥?！?/p>
他剛走到門口，就看到陳睿淵抱著個工具箱回來，臉上帶著點興奮：“基地的發(fā)電機是軍用型號，我稍微改改就能帶動電磁屏障，以后虛尸就很難靠近了?！彼吹饺~凌霄要出門，又補充道，“醫(yī)療點在西邊的倉庫，我剛才路過看到了。”
葉凌霄點點頭，轉身往醫(yī)療點走?；乩锏娜舜蠖嗝鎺Ь?，看到他腰間的天霜刀時，眼神會下意識地躲閃。他走到倉庫門口，正準備進去，就聽到里面?zhèn)鱽頎幊陈暋?/p>
“萌萌，那些藥是給重傷員留的！”是蘇瑾的聲音，帶著明顯的怒氣。
“堂姐，你當什么圣母？”蘇萌萌的聲音尖銳刺耳，“現在是末世，有能力的人才能活下去！我可是覺醒了速度系靈壓，比那些躺在床上等死的廢物有用多了！”
葉凌霄推門進去，倉庫里堆著藥品和繃帶，蘇瑾正和蘇萌萌對峙。蘇萌萌穿著件緊身的黑色皮衣，頭發(fā)染成了紫色，嘴角叼著根煙，手里還拿著個藥瓶，顯然是在搶東西。她看到葉凌霄，嗤笑一聲：“喲，這不是武館的窮小子嗎？怎么，跟我堂姐私奔到這兒了？”
“把藥放下?！比~凌霄的聲音很冷，靈壓在體內翻涌，天霜刀的刀鞘上凝結出一層白霜。
蘇萌萌被他的氣勢嚇到，下意識地后退一步，隨即又梗著脖子：“你敢動我？我可是張隊長的人！”
這時，一個穿黑色作戰(zhàn)服的男人走了進來，身材高大，臉上帶著倨傲的神情。他看到蘇萌萌，皺了皺眉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張哥，他們欺負我！”蘇萌萌立刻換上委屈的表情，撲到男人懷里。
男人叫張昊，是基地的小隊長，覺醒了力量系靈壓，在幸存者里頗有勢力。他看向葉凌霄，眼神不善：“新來的？懂不懂規(guī)矩？”
葉凌霄沒理他，只是盯著蘇萌萌手里的藥瓶：“最后說一遍，放下。”
“找死！”張昊被無視，頓時怒了，揮拳就向葉凌霄打來。他的拳頭帶著勁風，顯然力量不小。
葉凌霄側身避開，同時伸手抓住他的手腕，冰藍色的靈壓瞬間涌入。張昊只覺得手腕一涼，隨即傳來刺骨的疼痛，低頭一看，自己的手臂竟然結上了一層薄冰。
“你！”張昊又驚又怒，卻發(fā)現手臂動彈不得。
蘇萌萌嚇得把藥瓶掉在地上，林薇不知何時也來了，看到這一幕，連忙上前打圓場：“都是自己人，別傷了和氣。張隊長，萌萌，醫(yī)療物資確實緊張，還是先給重傷員用吧?！?/p>
張昊瞪了葉凌霄一眼，最終還是冷哼一聲，帶著蘇萌萌走了。蘇萌萌路過葉凌霄身邊時，狠狠剜了他一眼，眼神里滿是怨毒。
林薇撿起地上的藥瓶，遞給蘇瑾，嘆了口氣：“抱歉，讓你們見笑了。基地里人多，難免有些摩擦?！彼聪蛉~凌霄，眼神復雜，“葉先生的靈壓很厲害，以后基地要多靠你了?！?/p>
葉凌霄沒說話，只是拿起幾盒消炎藥，拉著蘇瑾離開了醫(yī)療點。
回到宿舍，蘇瑾看著他緊繃的側臉，輕聲道：“別跟他們計較，我們好好待著就好?！?/p>
葉凌霄低頭看著她，突然伸手，將她耳邊的碎發(fā)別到耳后：“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。”
蘇瑾的臉瞬間紅透，心跳得像要炸開。她低下頭，不敢看他的眼睛，嘴角卻忍不住向上揚起。窗外的探照燈光柱再次掃過，照亮了她泛紅的耳廓，也照亮了葉凌霄眼底深藏的溫柔。
夜色漸深，基地里的喧囂漸漸平息，只有巡邏隊的腳步聲偶爾響起。葉凌霄靠在床邊，握著天霜刀，警惕地聽著外面的動靜。蘇瑾躺在床上，卻怎么也睡不著，腦海里反復回響著葉凌霄剛才的話，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，撲通撲通地跳。
她知道，在這末世里，能遇到葉凌霄，或許是不幸中的萬幸。而曙光基地，這個名字或許真的能帶來希望，只是這希望背后，似乎還藏著不為人知的暗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