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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我的翻譯男友語言超載中 慕MJN 25580 字 2025-09-01 20:17:5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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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早上,我是被巨大的悔恨感壓醒的。

倒不是后悔吼了周明宇,那小子活該。我后悔的是昨天摔門而入的舉動。

人家好歹是表弟的學長,主動來幫忙,就算語言系統(tǒng)驚悚了點,初心是好的。我那樣做,確實有點傷人了。

而且,冷靜下來想想,他那句中英文混合、聲調(diào)平平的“導盲犬”,配上那張認真又帥氣的臉,反差萌得有點……好笑?

我摸過手機,點開和Alex的聊天框——昨天他堅持要加上的,界面還停留在系統(tǒng)自帶的問候語。

我猶豫了半天,手指在屏幕上戳戳點點,最終發(fā)過去一句:

【我:早上好。昨天謝謝你接我。今天活動場地見?】

發(fā)完我就把手機扔一邊,有點忐忑,像在投喂一只可能受了驚嚇的大型動物,不知道會得到什么回應。

手機很快震了一下。

【Alex:早上好?!?/p>

【Alex:不用謝?!?/p>

【Alex:好的?!?/p>

【Alex:地址,發(fā)我?!?/p>

回復得很快,字數(shù)精簡得像發(fā)電報,每個詞都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待在它該在的位置,透著一股努力不出錯的認真勁兒。

看來情緒穩(wěn)定,且溝通模式從“語音版”切換到了“文字基礎(chǔ)版”。

我稍微松了口氣。

活動場地在一個很大的會展中心。我到的時候,Alex已經(jīng)等在門口了。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色西裝,頭發(fā)仔細打理過,少了昨天的隨意,多了幾分精英范兒,站在那兒跟超模拍大片似的,格外吸睛。

看到我,他眼睛明顯亮了一下,快步走過來,遞給我一杯咖啡,聲音依舊平緩但努力友好:“早~上~好~。給~你~?!?/p>

“謝謝?!蔽医舆^來,是杯熱美式,正好是我需要的。

他看著我,似乎想說什么,嘴唇動了動,最后只憋出一句:“我~們~,進~去~?”

“好?!?/p>

評委席是長條桌,我和另外幾位中外評委坐一起,Alex作為我的“翻譯”,被安排坐在我斜后方稍遠一點的位置。

活動開始,第一位廚師端上作品,一位外國評委率先點評,語速很快。

我立刻豎起耳朵,全身細胞都在努力捕捉熟悉的單詞,同時下意識地側(cè)過頭,用眼神向Alex求救。

只見他立刻正襟危坐,表情嚴肅得像在參加聯(lián)合國會議,身體微微前傾,全神貫注地聽著。

評委說完,Alex立刻用他那特有的、毫無波瀾的聲調(diào),配合著極其簡單的手勢,開始向我傳輸加密情報:

“他~說~,”他伸出大拇指,“這~個~,很~好~?!?/p>

然后指了指菜里的某種香料,“有~一~種~,草~的~味~道~?!保ㄋ胝f“香草”)

草的味道?我嘴角抽了抽。是夸還是貶?

另一位評委接著發(fā)言,提到火候。

Alex迅速捕捉到關(guān)鍵詞,對我做了一個“握拳-張開”的手勢,配合解說:“肉~,時~間~,太~長~?!保‵ire time too long!)

我:“……”好的,明白了,肉質(zhì)偏老,火候過了。

輪到我了。我看著眼前擺盤精致的甜點,嘗了一口,組織了一下語言:“這款甜點層次感很豐富,巧克力慕斯的順滑和底部脆餅的酥脆結(jié)合得不錯,但我覺得糖漿稍微多了一點,掩蓋了黑巧克力本身的微苦香氣。”

說完,我期待地看向Alex。

他接收到了我的眼神,鄭重地點點頭,然后轉(zhuǎn)向主辦方代表,深吸一口氣,仿佛要完成一項極其艱巨的同聲傳譯任務。

“She says…”他先定個調(diào),然后用一種極其緩慢、認真,但用詞簡單到近乎幼稚的英語開始了翻譯:

“This dessert... is very good.” (這個甜點……非常好吃?!獙哟胃胸S富沒了)

“The chocolate... and the biscuit... together... is very... good.” (巧克力和餅干在一起很棒?!樆执嘟Y(jié)合不錯簡化成很棒)

“But...”他皺起眉,卡殼了,似乎在腦子里瘋狂搜索“糖漿”和“掩蓋”這兩個詞,最后選擇放棄,用了最直接的詞,“Too much sweet water.” (太多甜水了。)

“So...”他繼續(xù)努力,試圖表達“微苦香氣被掩蓋”這個復雜概念,結(jié)果脫口而出:“The black chocolate... cannot cry.” (黑巧克力……哭不出來。——苦味/ bitterness 和哭泣/ cry 在他混亂的語感里打了結(jié))

“Cannot cry...?” 主辦方代表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,臉上寫滿了巨大的困惑,仿佛在思考甜點與情感表達的關(guān)系。

我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。

神他媽“cannot cry”!是Bitter!它的苦味!苦味被蓋住了啊大哥!不是它想哭哭不出來!

我看到坐我旁邊的一位華裔評委猛地低頭捂住了嘴,肩膀開始瘋狂抖動。

Alex轉(zhuǎn)回頭,看到我一臉的生無可戀,他淺褐色的眼睛里迅速掠過一絲無措和懊惱,像做錯了事等待批評的大狗狗。

我忽然就……氣不起來了。

甚至有點想笑。

“Cannot cry……” 這幾個單詞在我腦子里立體環(huán)繞,余音繞梁,三日不絕。

算了算了,跟一臺聲調(diào)識別失靈、詞匯庫貧乏還總自動聯(lián)想的翻譯器計較什么呢?他盡力了。

中場休息,我起身去拿水。那位剛才憋笑憋得很辛苦的華裔評委走過來,笑著用中文對我說:“林小姐,你的翻譯……很有創(chuàng)意?!?/p>

我苦笑:“讓您見笑了?!?/p>

“很可愛?!彼UQ郏岸液軒?,不是嗎?”

我下意識地回頭去找Alex,發(fā)現(xiàn)他正被一個熱情的外國美食記者纏著聊天。只見他面帶微笑,英語流利自如,應對得體,整個人像是在發(fā)光,與剛才評委席上那個說著“cannot cry”的笨拙翻譯判若兩人。

我愣住了。

原來他不是緊張,也不是語言能力全面崩壞。他只是……把所有的語言技能點,都歪在了中文上?

Alex背后像是長了眼睛,忽然結(jié)束了談話,轉(zhuǎn)過身來。

目光在空中相遇。

他淺褐色的眼睛亮了一下,立刻邁步朝我走來。眼神里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探詢,像是在觀察我有沒有還在為“哭的味道”生氣。他張了張嘴,似乎想為剛才的翻譯失誤道歉。

“林~薇~,”他走到我面前,剛才應對記者時的從容消失不見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熟悉的緊張和懊惱。他抿了抿唇,非常認真地、一字一頓地向我道歉:“對~不~起~?!?/p>

“我的~中~文~,”他艱難地組織著語言,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,“也不~太~好~。翻譯,很~蛋~糕~?!?/p>

他垂下眼睫,像一只做錯了事、擔心被主人拋棄的大型犬,低聲補充了一句:“讓~你~,臉死掉了~?!?/p>

轟隆——

我心里那點關(guān)于他“深藏不露”的猜測瞬間垮塌了一半。

原來他不是藏拙,他是真拙?。≈皇沁@“拙”還分科目?中文詞匯語法是災難,英語口語聽力是滿分?

看著他這副誠懇認錯、自我檢討的模樣,我那句已經(jīng)到了嘴邊的“你英語不是說得挺溜嗎?”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
得,啥也別問了。再問下去,怕是又要聽到什么“我的臉死了”之類的神奇表達了。

“沒事了,”我擺擺手,忽然覺得有點想笑,又有點心軟。

我深吸一口氣,決定去趟洗手間洗把臉,清醒一下,順便哀悼一下我可能已經(jīng)社會性死亡的評委形象。

冷水撲在臉上,確實讓人冷靜不少。我看著鏡子里那個一臉水珠、生無可戀的自己,嘆了口氣。

“林薇,冷靜點?!蔽覍ψ约赫f,“專業(yè),拿出你的專業(yè)素養(yǎng)來。你是來品鑒美食的,不是來給翻譯器做壓力測試的?!?/p>

可是……“從導盲犬到cannot cry到我的臉死掉了”……噗。對不起,我沒忍住。

整理好心情回到評委席,下半場我學乖了。輪到其他評委發(fā)言時,我盡量靠自己半吊子的英語聽力連蒙帶猜,除非完全抓瞎,絕不再輕易向后方發(fā)射求救信號。

而Alex,他似乎也接收到了我“求放過”的訊息,大部分時間都保持沉默,只是在我偶爾望過去時,會遞給我一個帶著歉意的、小心翼翼的眼神。

這種詭異的默契一直持續(xù)到所有評審工作結(jié)束。

晚上Alex帶我去了當?shù)匾患液苡忻母邫n法餐廳。長長的餐桌,精致的餐具,穿著得體的侍者,氛圍拉滿。

Alex很自然地在我旁邊的位置坐下。

主菜是一道香煎鵝肝。Alex切了一小塊,動作優(yōu)雅地送入口中,然后看向我,眼神里帶著詢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。

我嘗了一口。鵝肝本身煎得火候不錯,表面微焦,內(nèi)里豐腴,但下面搭配的醬汁……甜得有些發(fā)膩,完全搶走了鵝肝的醇厚感。

我的美食博主之魂瞬間開始腹誹,但想到今天的“翻譯慘案”,我硬是把吐槽憋了回去,只是對著Alex,非常官方且克制地點了點頭,含糊道:“還行?!?/p>

Alex的觀察力顯然點滿了。他捕捉到了我那一瞬間微妙的停頓,追問道:“只~是~,還~行~?”

聲調(diào)依舊是平的,但里面的關(guān)切很真。

破罐破摔吧。我放下刀叉,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,小聲用中文嘀咕:“鵝肝本身沒問題,但這醬汁也甜得太離譜了吧,跟打翻了糖罐子似的,喧賓奪主……”

我以為他會像之前一樣茫然,或者再次啟動他的災難翻譯模式。

但他沒有。

他聽完,只是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然后也放下了刀叉,沒有再動那道菜。那雙淺褐色的眼睛垂了下去,長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,整個人透著一股低氣壓。

像一只精心挑選了禮物卻被嫌棄了的大金毛,耳朵都耷拉下來了。

我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。

是不是……說得太過分了?他特意選的餐廳吧?

晚宴在這種有點沉悶的氣氛中結(jié)束了?;毓⒌穆飞?,車里依舊安靜得可怕。

我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異國街景,忽然看到一個巨大的亞洲超市招牌一閃而過。

“停車!”我?guī)缀跏敲摽诙觥?/p>

Alex嚇了一跳,下意識地打了方向盤靠邊停下,疑惑地看我:“怎~么~了~?”

“那個超市,”我指著后面,“我們?nèi)ス涔??!?/p>

我不能讓我的M國美食之旅,就毀在甜到發(fā)齁的醬汁和“cannot cry”的巧克力上!我必須做點什么來拯救我備受折磨的味蕾,以及……旁邊這個因為美食差評而陷入低潮的大型犬。

Alex雖然不明所以,但還是乖乖地跟著我下了車,走進了超市。

一進門,聞到那股熟悉的、屬于亞洲食材的復合香味,我瞬間活了過來!生抽、老抽、麻油、醋、豆瓣醬……還有各種新鮮蔬菜肉類!這才是我的主場!

我推來一輛購物車,瞬間進入戰(zhàn)斗狀態(tài),目標明確地穿梭在貨架之間。

Alex則完全看呆了。他推著車跟在我后面,看著我如數(shù)家珍般地拿起一瓶蠔油檢查生產(chǎn)日期,熟練地挑選著最新鮮的姜蒜和小米椒,眼睛里充滿了驚奇和……崇拜?

“薇~薇~,”他嘗試叫我名字,聲調(diào)依舊古怪,但比“林小姐”親近了些,“你~,像~,變成了一個人~?!?/p>

我正拿起一包香菇檢查,聽到這話差點手一滑把香菇扔出去。

“噗……”我沒忍住,直接笑出了聲,我覺得我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能夠很好的理解他說的什么意思了。我轉(zhuǎn)過頭看他,“什么叫‘變成了一個人’?”我本來就不是一個蘑菇啊大哥?!澳闶窍胝f‘變了一個人’吧?”

他愣在原地,臉上浮現(xiàn)出清晰的困惑,似乎在腦子里艱難地處理“變成了一個人”和“變了一個人”之間的巨大區(qū)別,眉頭都快打結(jié)了。那表情分明在說:這難道不是一個意思嗎?

過了好幾秒,他才似懂非懂地、緩慢地點了點頭,眼神里帶著一種接觸到了中文深奧知識的敬畏感,小聲重復了一遍:“變了一個人~?!?/p>

“對啦!”我笑著點頭,像成功教會了自家寵物一個技能,成就感滿滿,“意思是我看起來和之前很不一樣,對吧?”

他用力地點頭,眼神亮起來,為終于理解了這微妙的區(qū)別而感到高興,然后非常認真地指著周圍琳瑯滿目的貨架和我手里的推車,補充說明:“在,這里,你,看起來,很開心,很厲害。”

這句雖然還是磕磕絆絆,但意思卻表達得異常清晰和準確。

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。

原來他注意到了。注意到我之前的沮喪和不自在,也注意到了我在這里的如魚得水。

“這叫回歸自我。”我心情大好,拿起一包五花肉問他,“吃紅燒肉嗎?甜咸口的,絕對不是你晚上吃的那種甜膩款?!?/p>

他眼睛猛地亮了,用力點頭:“吃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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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來廚房里的畫面就變得有些滑稽。我像個指揮若定的大將軍,而我的副將Alex,則手忙腳亂地執(zhí)行著各項指令。

“Alex,拿一下那個老豆腐?!?/p>

他一臉茫然:“哪~個~是~老~的~?”(他以為像看年齡一樣)

“……包裝上寫著‘Firm Tofu’的那個!”

“Alex,幫忙剝一下蒜?!?/p>

他接過蒜頭,如臨大敵,笨拙地試圖用指甲摳,表情嚴肅得像在拆彈。

“Alex,遞一下糖……誒不是白糖是冰糖!對,就那個大塊的!”

他拿著冰糖罐子,恍然大明白:“原~來~,糖~,也~分~大~小~?”

我一邊炒糖色,一邊指揮得團團轉(zhuǎn),偶爾回頭看到他手忙腳亂卻又無比認真的樣子,憋了一整天的郁悶終于煙消云散,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
他聽到笑聲,抬起頭,臉上還沾著一點剛才剝蒜時不小心蹭上的蒜皮,眼神有點茫然,但看到我笑,他的嘴角也下意識地跟著彎了起來。

一個小時后,簡單的三菜一湯上了桌:色澤紅亮的紅燒肉,清香撲鼻的蒜蓉西蘭花,嫩滑的肉末蒸豆腐,還有一碗紫菜蛋花湯。

我把盛得滿滿當當?shù)娘埻脒f給Alex:“嘗嘗,看看是不是‘還行’。”

他接過碗,先是謹慎地嗅了嗅,然后夾起一塊顫巍巍的紅燒肉送進嘴里。

那一刻,我看到他的眼睛像瞬間被點亮的星星,猛地睜大了!

“好~吃~!”這兩個字,他說得前所未有地清晰、響亮且充滿感情,甚至破了音,不再是那個平淡的一聲調(diào)。

他幾乎顧不上說話,埋頭苦干,吃飯的速度快卻不顯粗魯,每一種菜都仔細品嘗,然后給予最直接的肯定:“這~個~,好~吃~!” “這個老豆腐~,一點也不老,很~嫩~!” “湯~,好喝~!”

看著他風卷殘云、真心實意享受美食的樣子,一種巨大的滿足感和成就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。

比收到無數(shù)網(wǎng)友的點贊還要開心。

等他終于心滿意足地放下碗,臉上帶著吃飽后的饜足和放松,我才笑著問他:“所以,是‘還行’,還是‘很好吃’?”

他靠在椅背上,看著我,眼神亮晶晶的,里面充滿了毫無保留的贊嘆和一絲……崇拜?他非常用力地、用他所能掌握的最肯定的詞匯說:

“超~級~!無~敵~!好~吃~!”

雖然聲調(diào)還是有點飄,但這夸張的用詞和真摯的表情,比任何華麗的贊美詩都更能打動一個廚子的心。

窗外的天色早已暗透,溫暖的燈光下,小小的餐桌一片狼藉,卻充滿了令人心安的食物香氣和暖意。

我看著對面那個嘴角沾著一點醬汁、眼神柔軟又明亮的男人,忽然覺得,這場雞同鴨講的M國之旅,好像……也沒那么糟。

至少,在美食這件事上,我們找到了共同的、無需翻譯的語言。


更新時間:2025-09-01 20:17:55